陈英奇携黑蛇御风而行,黑蛇重创之下,颇感精疲,不久就落风接地,还是在大沙漠,夜过中宵,明月大照,光华碎洒,沙粒也泛着栖光。
陈英奇盘坐在地,左手指天,右手捺地,双目闭合,口微开,吐出一道碧气,碧气播散在身周,缓缓西扩,初始极淡,到后来愈浓,衍至里许,约么一个时辰后,东方露出晨曦,那团碧气徐徐变黄,随着太阳冒头又发出的金光,雾气也金光灿灿,陈英奇闭口用两只鼻孔吸引雾气,那条黑蛇也昂首吸气,那团雾气整整吸了两个时辰,终于吸尽,此时日头快至天中,陈英奇面上绿色隐隐透红,精神焕发,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掰开盒口,放在地上,盒中泛出黄光,黑蛇遇到黄光,头身变小,钻入盒中,陈英奇合好盒子,一手轻抚盒子,道:“有劳贤妻休憩,我们赶路了。”
陈英奇迈开脚步,向东南方向,用布包了头,没有两日,渐渐出了沙漠,远远看到群山万壑,更有一峰如柱高耸云霄,此时路上商贾队伍、刀客、剑客、各色人等,还有驾异兽的,走着,前面遍地片状小石子,出现了一个市集,一个长杆挑了一面旗子,上写着“谷铺集”三字,卖药卖武器,卖吃卖酒的,都搭个简帐,帐下安排些桌椅,陈英奇拣个炒菜摊子坐了,问过菜单叫店家上大盘漠北牛肉,泡壶七叶一枝花,不一时端将上桌,陈英奇提箸开吃一口,鲜美肥嫩,心下大赞。
忽听“哗啦啦”一顿蹄声,一支驼队行了过来,共有六头骆驼,上面骑者皆是女辈,一人穿着红杉,其他五人着清一色淡黄衣衫,都用面纱遮脸,黄衫五人腰悬清一色赭鞘宝剑,穿红杉的女子手提一把紫鞘宝剑,剑柄镶一颗淡蓝色宝石,隐隐有蓝光泛出,六骑来到一茶舍前下驼,要了一张桌子,团团坐下。
西周多是草莽人众,突然见到这么多妙龄女子,又看她们穿着长相雅致典遂,风姿绰约,剑器精良,暗暗纳罕,六人共用一壶茶,端起茶碗,用袖衫掩口细啜。
“得得,得得”声远远响起,陈英奇看过去,自己来时的路旁的岔路上,一队黑衣人纵马赶来,背缚弯刀,长相各异,面色冷峻,一言不发,齐齐下了马,立在路边的云吞摊子旁,这云吞摊子和六女喝茶摊子隔路而对,排着五张长木桌,摊主穿件青袍,戴一顶满是油渍元智帽,身材高大,胸膛宽阔,西方脸,双眉浑如刷漆,两眼有若藏星,阔嘴挺鼻,行走颇有气势,哪里像个走堂贩食之徒。
黑衣人来时穿戴远看皆一色,背缚弯刀,这时到了近前站定才看清,一人走出,穿一身褐袍子,身不带刀,头上发髻插着一把墨黑的带鞘小弯刀,隐隐约约泛黑韵,手里摇着一把羽扇,满脸堆肉,两眉细首,鼻粗唇厚,额头宽阔,腆着肚子满面笑容对着对面六女咧嘴道:“诸位妹妹,过来来吃云吞……老板,把今天的云吞全下锅里,给对面美女一人送过去一碗。”
摊主一言不发,瞥了一下男子,道:“很贵的,包一下不易,你能吃光吗?”
褐衣人摇扇笑道:“吃得下,大肚包容天下。”
摊主不再言语,端起砧板上的云吞全部倾倒进锅里。
对面的红衫女子喝完一杯茶,挥手示意,五个黄衫也即起身,就要牵坐骑。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褐衣人己经腆肚立在茶桌前,羽扇一摆,挡住五女,双手作揖,向红衫女笑道:“张宛姊姊,等吃了云吞再走不迟,大家殊途同归,何不结伴,都也安全。”
大家听红衣女子名叫张宛,张宛右手便欲抽紫鞘宝剑,剑柄的蓝色宝石光华大振,道:“李秋平,戴着你爹的天怒人怨椎不会用,我又不怕你,跟你一起就不安稳,避了几次,跟着几次,滚!”
李秋平紧盯紫鞘宝剑面露骇色,又佯笑道:“这又不是你家的的青冥剑,我不一定怕呢,呃……路又不是你家的,嘻嘻……好吧,我开玩笑嘞,张宛妹妹……”张宛不听他废话,长袖一摆,五黄衫女前呼后拥牵上骆驼立时要去。
忽地北边一道电光在天空划着弧线轰隆隆的响,追着一个小黑点,只那黑点左趋右避,试图逃离电击雷轰,但始终不能,始终如受鞭打陀螺,众吃客大都诧惊,也有少数知道又有修炼者欲图飞升,众客皆都抬起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电光闪毕,又是一道劈来,劈着劈着,小黑点愈发变大,渐渐成了一个黑团。
一矮个子问到:“黑点咋越来越大,怎么回事?”
一高瘦汉子道:“那是因为屡受天上电击雷劈,修炼者或己不治,从高空堕落。”
又是一道大电雷轰大黑团,只听“咣”的一声,大黑团炸裂,化成一缕缕黑毛一道道黑烟在空中飘荡。
高瘦汉子面露哀戚道:“是个兽灵类修炼者,能飞升的都得是两千年以上修为。”
云吞摊老板却冷冷道:“月月多少谋着飞升的 ,都掉地上死翘翘!”李秋平讪讪道:“大家都过来吃云吞,呃……”此时李秋平要请大家吃云吞,众人都走动回去,各吃各的,却没有人响应去吃他的云吞,李秋平大是尴尬,旋即冷脸,对一众手下一摆手,几十个黑衣人马上坐占云吞摊桌,盛了云吞吃将起来。
陈英奇啜着茶,吃着牛肉,又瞟了一眼云吞摊老板,只见他一手漏勺捞云吞,一手拿碗装云吞,摆了满满一案子,有黑衣汉子执空碗过来,他又打给一碗,陈英奇觉得蛮有趣,这锅源源不绝的捞云吞,那么老板绝对不是常人,西周过路商旅各色人等,有的颇觉神奇,慢慢起身观看,有的索性围观,而其他摊位老板却是见怪不怪,各忙各的。
围观的人多了,云吞老板便捞一碗一塞,一边道:“有请客的,大家紧够,吃饱吃好,你看适才那个搞飞升的熊罴,昨日还在这吃要云吞,今日便化作黑毛,是以吃喝最重要。”
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一个来吃,一个一吃,又来几个,接着一群人涌来围住灶台,端到碗的都吃了起来,有一个身穿青色道袍,披着头发 ,两眼半眯半睁,蓄着三缕胡须,满脸颇多污泥的道士连赞:“好吃,好吃,再来一碗!”围观的路人各自端碗吃起来,没有一个道谢的,李秋平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放下筷子,起身道:“老板,结账,多少钱?”云吞老板道:“一碗十文,大伙吃的,连同锅里煮的,一共一千二百文。”
李秋平气恼道:“忒贵了,抢钱呢!”云吞老板轻蔑道:“沙漠戈壁能吃到不错了,就你说贵……”李秋平颇是不烦,道:“不说啦,给你一千二百文。”
说罢手下当即在桌上掷下三枚五百文大钱。
张宛冷笑道:“不是管够吗,大伙还没吃够呢,咋就要走了,怕花钱呐?”
李秋平摇扇陪笑道:“那就再放五百文,这下够了吧……老板,今天来的都免单,让你也赚炫一次!”云吞摊主却面色不变道:“公子这些许钱不一定能够,有山里来的食客一人能吃一百碗的,”李秋平看看张宛,谄笑道:“那就让他们吃,不够了,改日自有人来补你。”
张宛和五女上了骆驼,对他理也不理,纵骑便走。
李秋平看到她们走的远了,打个呼哨,带领一帮子手下也骑马跟上。
陈英奇收拾停当,也要上路,忽听云吞摊位上众人问道:“哎,老板呢,去了哪?”
定睛看锅灶 ,一盘生云吞还摆在案板上,周围却不看到老板身影。
陈英奇心想早些离开找个僻静处修炼,快步向前,那个道士也起身抬脚,距他不远一路跟随向东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