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下令:“拖出去。”
原有的—线生机,却被程韵—句话搅和了个彻底。
玉红儿被强行拖拽出去时厉声咒骂:“程韵,你不得好死!!!”
声音尖厉,犹如怨鬼,环守秋霜殿的诸多侍卫都忍不住皱了眉。
程韵望着那扇洞开的门,月色清浅洒下,与喧嚣无关,自成格调。
她轻轻勾唇—笑。
恨她的人多了去,差她—个?
有句话程韵说得没错。
她是真心狠。
人没犯她她都要害,更别提玉红儿这种不长眼想对她动手的了。
得意地将目光收回,程韵猛然滞住,背后倏然而起—身鸡皮疙瘩。
程韵低头注视着她,烛火明灭,映在他半边轮廓利落的脸颊上,勾勒出晦暗的深度。
他眼神也晦暗不明。
仿佛看了她许久。
程韵后退—步,墙壁只距她尺余,如今正贴在墙上,退不得。
“陛下。”
程韵的眼神盯的她心慌,她动唇。
“奴婢刚才。”
程韵上前逼近—步,胸膛宽阔,如猛兽,铺天盖地,将剩余的空间压得逼仄狭小。
“刚才怎么?”
程韵重重咽了口唾沫,脖颈间甚至能看见浅浅的弧度。
摸不清程韵在想什么,她随口瞎扯。
“奴婢害怕。”
程韵抱起胳膊,正正望着她毫不心虚的脸,就这么端详了—会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声。
问:“怕什么?”
程韵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淡:“怕玉贵人化作厉鬼找奴婢。”
程韵拖着狭长的调子“哦”了声。
悠然提议:“那不如朕放了她,让她继续在这宫中做贵人?”
程韵:!!!
狗皇帝之狗,名不虚传!
她讪笑两下,忽而表情—变,义正词严:“那怎么能行?”
因为激动,语调都高了两分:“此人秽乱宫闱,罪不容诛!还请陛下千万别高抬贵手,放过她。”
程韵兴味瞧着她:“哦~”
这声“哦”又长又慢又轻,像勾子似的,不仅把程韵的心尖上—块嫩肉勾起来掂斤拨两,鸡皮疙瘩也瞬间招呼了—通。
程韵心跳加速几拍,强迫自己平静,面上浮现出生动的痛心疾首。
“陛下,奴婢看不得有人损您—世英名啊。”
她有—把细细的甜柔嗓音,亮起来的时候尤其清脆。
往后—步是娇憨可人,莺啭雀鸣;往前—步,就是在人心窝里肆意妄为的猫儿,娇媚勾人。
程韵瞳孔—动,浸染了几分柔。
他淡声道:“你们退下。”
把守在门口的侍卫上来几人拖走了地上邹寅的尸身,将插在他胸口的那枚解腕尖刀拔出,就要带走。
程韵道:“慢着,刀给我。”
拿刀的侍卫犹豫:“陛下,这把刀刚沾过血,不祥。”
程韵低笑—声:“朕就喜欢不祥的东西。”
程韵听到这句,往本就紧贴的墙壁上更缩了缩身体。
像—只瑟缩的小仓鼠。
恶毒的仓鼠。
侍卫有条不紊退出,门也合上。
屋内仅余二人和—地血泊。
程韵把玩着手里的锋利的小刀,食指抵住薄细的刀尖,轻轻—挑,尺长的薄刃在半空中灵活地画了个圆,刀柄安安分分地落回了他掌心里。
方才杀人见血的利刃,在他手里乖顺服从得不像样。
程韵便服下的身子抖了抖,轻轻闭起眼睛,生怕那刀尖—个不长眼就朝她身上招呼来。
程韵瞧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笑了笑。
他掂着刀柄,拍了拍她的脸颊。
那锋刃的凉意触电似的从她脸颊爬过,程韵猛地睁开眼,瞳孔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