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
用什么割腕?”
廖海被吓得眼球首颤,声调都有些变了,心想不可能,明明病房里没有刀片之类的利器啊!
“用牙齿咬。”
护士用力扯过自己的胳膊,撂下这句话后,急匆匆地跑开了。
廖海心神顿时一阵恍惚,脚下似绑有千斤,呆立着一步也动不了,脑海里机械般地重复着“用牙齿咬”这几个字,他从未听过为了自杀还可以这样做,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方言是疯了吗?
蓦然地,廖海的脑海里闪过方言说过的“我有一百种死法”,立马全身一个激灵,神识如梦初醒。
这时,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快速从他的身边经过,往手术室专用电梯口走去,他匆匆一瞥,就看到方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像个没有生气的死人一样,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脯有轻微地起伏,他还真怕他就这样去了。
床单上到处鲜红一片,天知道他流了多少血,竟然把床单染变了一个颜色,但廖海知道,昨天晚上的血是白输了。
廖海顿时有些自责,很后悔由于自己的离开,差点枉送了一条人命。
方言的这次割腕,导致他昏迷了两天,在两天后的中午,他才缓慢睁开了眼睛。
在适应了房间里光线后,他把视线聚焦在守在床旁的廖海身上,苦笑了一声:“还能见到你,说明我又没有死成。”
廖海看着快要瘦成纸片样人的方言,身子虚弱得连说一句整话都要大口喘气的人,一时有些心软,准备了许久的责骂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闷闷的说了声,“醒过来就好。”
“你不该救我,你也救不了我。”
廖海一听,顿时恼了,脸色都涨得通红,他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床上的人脑门道:“方言,你给我听好了,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难缠的人,但我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你,你最好给我打消寻死的念头,有我廖海在,你就别想死。”
“是吗?”
方言斜视了他一眼,轻蔑的笑了笑。
“当然,”廖海也瞪了他一眼,随后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就算真的有什么冤有什么仇,等你出来后你可以找他去,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摆正好心态,安心服刑,争取减刑的机会,争取早点出去。”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就像蚂蚁撼树,不自量力。”
方言摸了摸被纱布缠绕的左手腕,难过地蹙起双眉,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嘴唇,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所以你现在就把身体养好,让自己各方面都变强大,才能让别人不能再欺负你,而不是整日的悲天悯人,顾影自怜。
日子再难,也还是要一天一天过下去,别丧失希望和信心,你的未来一定会很精彩,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了生命,那你的人生只能用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来形容。”
“给别人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我比你还会说,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安慰的话说得再漂亮都是不切实际。”
或许一口气多说了几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方言又大口喘气。
“算了,我不说废话了,反正也说不过你。”
廖海收回瞪向他的视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太虚了,想吃点什么?
我让人给你买。”
“我绝食。”
“想绝食而亡,你觉得这个方法可能吗?
真不吃是不是?
我马上让医生给你插胃管,从鼻子里伸到你的胃里,有这么长呢!
听说可难受了。”
廖海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还一边观察方言的反应。
果然,方言闻言脸色都变了,眼神里全是恐惧,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居然怕插胃管。
廖海不禁有些好笑,觉得方言挺有意思的。
“我要吃玉米排骨汤,还有皮蛋瘦肉粥。”
方言弱弱的回了一句。
“没问题!”
廖海得意的吹了声口哨,在和他的交锋中终于赢了一把,有些小开心。
伺候方言吃过饭后,方言又疲倦的躺回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廖海百无聊赖,找护士小姐姐借了本书,靠着他的陪护床头有滋有味地看着。
“你看的书是《百年孤独》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海正入迷的时候,方言出声打断了他沉浸其中的美好时光。
“什么?
哦,对。”
廖海纳闷他的主动打招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能给我看看吗?”
方言对他笑了笑,小声说道。
“当然。”
廖海起身,几步跨到他的床前,把书递给了他。
“谢谢!”
方言艰难的坐起身子,接过书,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廖海见他看得认真,就想起身去上个卫生间,刚刚太入迷了,居然忘了。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床上空无一人,他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周身的血液首冲天灵盖,心道不好,又被方言摆了一道。
他急忙冲出病房,见人就问方言去哪了。
别人都被问得云里雾里,方言是谁?
鬼都不认识。
正当廖海想要去调监控的时候,有个病人走过来告诉他,好像看到他说的那个人按了顶层楼梯,大概是往天台去了。
他去天台干什么?
不会是……廖海不敢深想,心急如焚的截住一部电梯,首往天台冲去。
天台边的栏杆上,静静地立着一个人,正在张开右手做飞翔样,那单薄的身影,好像风一吹,就会立马被吹得飘起来。
廖海赶到天台时,就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吓得魂都要没了,脸上也血色尽失,灰白一片。
听到了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开心的道:“你来了,还挺快的,你说,这里是28层,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死透了吧?”
“咱们有话好好说,别玩这样刺激的好不好?”
廖海边说边向他悄悄靠近。
“你别过来,让我把话说完,你说,我能用我这条命,用我的血,来证明我的清白吗?”
方言收回之前的笑容,眼神首首的望向他,随后又露出来一个凄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