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全场寂静，唯有方许弯了弯唇。
元译思虑片刻，豁然开朗，笑道，“母后是怕儿臣不出席太子妃选秀，落了世家贵女们的面子？”
祝皇后并未解释，只是说了句，“你自己掂量。”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办好。”元译高高兴兴的接下了这个任务，还一本正经的起了誓，“待日后成婚，儿臣定会与太子妃相敬如宾，不会厚此薄彼。”
“随你。”祝皇后摆了摆手，“既然你已经心想事成，就退下吧。”
“是！”元译起了身，喜气洋洋，“儿臣告退。”
话落，他似是迫不及待要与心上人分享喜悦，不再看上位一眼，转身跑走了。
望着元译的背影，方许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孩子，彻底废了。
“让妹妹们瞧了笑话。”祝皇后一脸疲惫，似是被耗干了精气神，“是本宫无能，驭子不严。”
“娘娘这是哪里话？”舒婕妤摆摆头，笑着安抚道，“我们姐妹一心，哪有妹妹笑话姐姐的？”
祝皇后会心一笑，心中有了些慰籍，“这倒是多亏了小许，若不是她……我怕是狠不下心来。”
方许扬唇，声音轻缓，“娘娘只需切记，无论到何时，您都是唯一的执棋人，只有您，能评判对方的生死。”
祝皇后垂眸，静了半晌，才转头对常嬷嬷道，“嬷嬷，去将小许之前说的那两件事散出去，务必让那些世家大族听到风声。”
常嬷嬷不敢多言，领了命令离开了殿内。
祝皇后脸色不佳，声音也低迷，“如今一来，谁会舍得将女儿嫁给元译？”
方澜摇头，给出了答案，“经此一遭，太子妃选秀必然不会成，那些大族怕是会使劲推让，巴不得自己看不上眼的入了选。”
“咱们要的就是选秀不成。”方许莞尔一笑，神色从容，“想要继承大统，无非就两个要点，一是官员支持，二是妻族力捧。”
“如今太子不上朝，先前支持他的官员多半怕是寒了心，如今又逢娶侧妃一事，太子妃选不成，没了妻族的庇护，又失了皇上和娘娘的心，太子往后的路怕是难走咯。”
祝皇后略略沉吟，眼底的失望渐浓，“此事怪不得旁人，只能怨他自己没本事守住这位子。”
祝皇后一脸黯然，低声道，“陛下要立太子时，本宫便觉得元译资质平庸，难胜大任，一心想要四皇子继位，为此，元译与本宫离心，三年未曾探望一次。”
“若非前朝百官嚷嚷着立嫡立长，这位子……”祝皇后重重叹了口气，语调哀怨，“前些年，太子自请下江南治水，本宫还以为他变了性子靠谱了些，如今看来……”
后头的话，祝皇后没有再明着说，只是一味的摇头。
方许盯着她瞧了半晌，心中也跟着难受，“娘娘，必要之时，还得做出取舍。”
方澜和舒婕妤也是连连迎合。
祝皇后阖上眼，缓缓点了点头，“本宫乏了，去歇一歇，妹妹们先退下吧。”
“是。”
三人结伴走出翊坤宫，舒婕妤垮了脸，娇声道，“姐姐们，皇后娘娘这般，我瞧着心里实在难受。”
“这事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方澜拍了拍她的手，轻声抚慰，“命由天定，有因有果，皆是命数。”
方许一言不发，默默走在一侧。
“小许姐，”舒婕妤唤了一声，语气崇拜，“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料理人的法子，可是把我瞧得一愣一愣的！”
方许抬了抬唇角，轻声道，“许是因为……我有经验吧。”
话音才刚落，拐角处传来一阵声响，不多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出来。
方澜和舒婕妤见到来人，停住脚步行了一礼，“四皇子。”
方许不明所以，但好在会有样学样，跟着行了礼。
少年眉眼舒朗，长相英气，脸上淡无神色，穿着一袭墨色锦衣，青玉缎带，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疏离。
见到三人，少年脚步一顿，弯身回礼，“元谌见过叔母、舒婕妤，这位是……”
元谌朝着方许弯下身子，问话之时，都不曾抬眼看方许一下。
倒是个懂礼数的。
“四皇子，这位是永诚候夫人，战王妃的嫡亲妹妹。”舒婕妤笑盈盈地为元谌解了惑。
元谌了然，态度柔和了几分，“见过永诚候夫人。”
“四皇子不必客气。”方许笑着应和，同时暗戳戳的打量着他。
听到回应，元谌这才直起身子，目光落在三人身上，“三位可是从母后宫中出来？”
方澜点点头，笑容满面，“没错，四皇子是要去看望皇后娘娘？”
“正是。”元谌依旧没有别的表情，像个木头，“父皇今日去学堂问课，瞧见我便说起母后近几日情绪不佳，我便来瞧瞧。”
“到底还是你心细些。”舒婕妤边摇头边叹气，小声道，“只是现在，你怕是去不成了。”
“为何？”元谌话一顿，眉头蹙起，“可是翊坤宫出了岔子？”
“此事……我们几个不好说。”方许接过话茬，笑道，“四皇子若是想多陪陪皇后娘娘，不如明日再来。”
“……也罢，”元谌垂下眼皮，轻声道，“那我先回去。”
元谌朝着三人弯身作揖，行过礼后才退了下去。
“唉，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储君的模样，就是四皇子这般的！”舒婕妤一脸惆怅，无奈摇头。
“元谌到底也是可怜，样样拔尖，又是嫡子，却因为是次子，就事事都被元译压上一头。”方澜也觉得可惜，不由得鸣句不平。
“谨慎些，小心隔墙有耳。”方许拉了拉二人，低声道，“这话若是传出去，咱们三个就等着掉脑袋吧！”
舒婕妤下意识捂住了嘴，拼命点头。
“莫要说我们了，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吧！”方澜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太子妃选秀，咱们家晚舟跑不了要报上去，那些大族的夫人推来推去，保不准会推到你身上！”
方许一愣，随即大惊失色。
草！
把这事儿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