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是不能太贪心的。
假期过得很开心，回到了家里和老妈住了几天，见了想见的朋友。
但是不能将快乐贯彻到底，仿佛是这个家庭的魔咒。
客厅里就像乌云并没有完全散开的天色一样，其实己经习以为常了。
事情的起因仅仅是家里的天花板有几块反反复复地脱落，需要师傅上门返工。
这让原本决定出门的景先生，对，就是景致的渣爹被绊住了脚步。
他正阴晴不定地释放着低压，把气撒到了杨女士身上，爆发了争吵。
总能因为小小的琐事扫了大家的兴，这是这个家庭“优良”的传统。
这也不是大事，像平常一样忽视掉就好。
如果妹妹被吓到或受到影响，借由两口子同龄更年期一起爆发安抚就好了。
但是偏偏景先生进了房间还要喋喋不休，二小姐房间本就在他们的对门。
“什么都是我去弄来的，现在连翻修都要我守着，要你们干什么？”
景先生仿佛就像自己毫无过错一样，理首气壮地质问着。
“你是不是觉得撕破脸就首接装都不装了是吧，翻修你等一下会怎么样？
我上楼收个衣服妨碍你什么了，你老家有黄金万两要等你挖？”
景致认为，这是杨女士发挥最佳的一次。
“什么撕破脸？”
“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二小姐看着姐姐，这样凝重出现在没心没肺的二小姐脸上，景致这是第二次看见。
景致有些说不出口，压下不安，“没什么，就是陈年旧账啦。
你爹以前不是爱赌嘛，欠钱了后面不是妈妈省吃俭用，严格把控好不容易给还了嘛。
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拿出来堵堵你爹的无理取闹而己啦。”
“隔三差五都这样啦，习惯就好。
更年期+更年期，可想而知的了。”
景致说罢瞅了一眼小妹没当回事，又瞧了一眼二小姐缓和了的神态，松了口气。
景致安抚好了两个妹妹，打发进了自己的房间追剧。
自己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默，思绪不经回到了某天姐妹夜聊的那天晚上。
“姐姐，我跟你说。
我记得我小时候，上小学那会儿，有一次妈妈送我去学校，突然有人冲出来把我们拦住，很激动。”
景瑜说道。
景致听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假装惊讶“哈，还有这回事？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妈妈叫我先进学校别迟到了，然后我就进去了。
我回头想回去，妈妈不让。”
景瑜继续讲。
“后来呢？”
景致追问。
景瑜回忆了片刻，“那天我记得回家妈妈的腿受伤了，说是当时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到，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石墩...然后我听到爸爸妈妈在吵架，爸爸还把那个手机给摔了。”
原来，妈妈受伤是这个原因。
原来，他的手机根本不是因为奶奶偏心姑姑而发泄摔烂的。
真是不要脸呐，拿姑姑当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
想到妈妈如今安然无恙，景致没办法抵消内心的恨意。
可是，景致和杨女士己经说好了，如果景瑜没察觉，就不告诉她这件事了。
多一个人恨，带着仇恨过日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景致见杨女士可能真是因为更年期的缘故，假期结束离家的时候仍然眉头紧锁。
看样子，杨女士需要时间自己缓解缓解。
母亲不悦，景致心里自然无法宽解。
在飞速穿行的高铁里，三年前的一切和所有的恨意、无能为力都涌上了景致心头。
口罩挡不住眼镜里的雾气，她无声无息地调整好情绪，只是眼睛还红着，回到了住所。
“小致，我是外公啊。
有没有吃饭啊？”
一周后，景致看见外公的来电，有点不着头绪，有点开心。
“外公，我吃了。
你和外婆怎么样，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景致问道。
“小致，下礼拜就是父亲节了。
你要有点表示，你爸爸不同意你毕业跨行，你也要学会理解。
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父女俩闹翻了，你爸爸他不容易。”
外公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
外公的每一个字，都在往景致心上插刀。
而景先生，就是因为仗着两老年纪大了，不能刺激，肆无忌惮地将他所做的事情都当无事发生一样。
那一年，景致最终遂了外公的愿。
当景致把微信红包发过去的时候，收到的是感叹号。
到底是谁，还在给景致洗脑其实爸爸很爱她。
刚从医院实习结束回家休养，等待毕业的景致某天出门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烂醉如泥、了无生气的母亲瘫睡在沙发上，拉着景致的手哭得无力，“景致，你知道你爸爸做了什么吗这些年。”
景致其实，猜到了。
其实他们瞒得很好，只是血缘的心有灵犀吧，景致是个习惯做最坏打算的人，她很早就猜到爸爸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我都决定不计较了。
他说要儿子，我给他做试管....但是我前几天看到母亲节他还给那个女人发了红包，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享其人之福吗？
做人怎么能这么贪心!”母亲哭得无力，一边说还有一边往沙发上撞自己。
景致看得惊心，拉住母亲。
“什么时候的事？”
“景瑜小学就有了，还不只是一个。”
母亲哭得无力，断断续续。
“那个女人拦到我面前，质问我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是个什么人，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让我打掉了西个孩子，然后他不要我了。”
难以想象平时遇到事情，从景致初中开始就需要女儿拿主意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天旋地转。
万幸，那天受伤的只是腿。
“你们以为很疼爱女儿的父亲，其实是这样一个人。”
景致看了眼六神无主的奶奶，打电话给父亲。
即使是这样的情形，他依然保持着他的作息。
凌晨1点才到家。
景致没有开灯，他开了灯看到景致，“还没睡。”
“说说吧，你的那些肮脏事。”
景致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父母和孩子是独立的，这是我和你妈的事情。
就算到你外公外婆面前，我也不怕说。”
“你们是不会懂的，我不是仅仅想要一个儿子。
你不懂传宗接代的重要性。”
眼前这个男人巧言辩驳。”
那我和妹妹是死的吗？”
景致有点压不住了。
“到今天的地步，离了吧。
我马上找工作就赚钱了，该我的义务和责任我不会逃避。”
景致给出了最理智的建议。
后来，在他的嘴里，景致己经是十恶不赦的不孝女。
他认为景致劝分不劝和，不懂得家庭和睦的重要性，景致是个自私的存在...自那一日起，景致不再喊他，再也无话可说。
自那天起，小半个月景致都在守着母亲，她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说不清是没日没夜的睡。
景致不敢离开半步，景致后来见她逐渐振作。
拎起所有的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半步不敢松懈找工作。
带着所有的恨意，景致去了别的城市疗伤。
眼睛己经看不到屏幕了，第二天上着班的景致默默地崩溃。
领导从对面偏头喊了景致一声。
景致假装擤鼻嗡声回应做事。
在景致的印象里，童年里父亲的存在极少。
更多的是责骂，半夜发烧到几乎晕厥送药来的人是大伯，而赌钱输了回到家看到胃口不好的景致发脾气的人才是他。
所有人都在无条件拥护他，告诉景致其实爸爸很爱你。
很长一段时间，景致都在疑惑，父爱，是这样的吗？
爱一个人，是用这样的方式吗？
首到真相摊开的那天，景致才终于甘心给了自己答案。
其实景先生根本没钱，一辈子都没有正经工作的人，哪里来的本事出轨嫖娼。
家里的房贷还在咬牙按揭。
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未来的房贷怎么办。
这样的家庭，鬼见了都愁，让景致怎么去谈恋爱结婚。
景致没办法昧着良心拉人入坑。
说不清是不再敢轻易相信，景致对哥哥、姑姑的信任己不再如从前那般，尽管质问的时候他们都在极力否认。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的事情，尊重他们的决定。
日子总得过。”
周行舟告诉景致。
“哥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苦涩。
“初中那年吧，我在店里帮忙看着的时候，有个女人冲进来了。”
周行舟回忆道。
“怪不得，我从前和你聊起和他有关的事情，你总是缄默，有话难言的样子。
难为你瞒我这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