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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饮鸩

发表时间: 2024-07-04
顾宴舟在看到自家上司被挂了电话后挑起的一边眉,心情微妙地介于“幸灾乐祸”和“上司真可怜”之中,不上不下,颇为尴尬,唇角的弧度一度掀起了又再被压下去,来来回回几次,看起来像是得了面部痉挛秦越顾瞥他一眼:“抽筋?”

顾宴舟最终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秦越顾也不恼,只是将通讯器丢给他,吩咐道:“你盯着点,别出什么大岔子”顾宴舟卡了一下,原本还有些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凝滞下来,他愁眉苦脸得叹了口气,拿着那个通讯器,看起来像是接了一个炸弹:“我是真没什么信心啊”秦越顾从座位上起身,理理衣服,像没事人一样得往手术室走,他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笑道:“你也算是个小领导,能不能有点出息?”

“况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让你顶上半天而己,”秦越顾瞥他一眼:“不至于这么废物点心吧?”

但顾宴舟看起来并没有被安慰到,他苦着脸,干笑道:“哈哈,您也太抬举我了点但现在你可没得选,你行也得上,不行也得上,”秦越顾还是笑,但语气却认真了不少:“这烂摊子兜兜转转在了指挥部那么多人手里都没完全散架,你要是真给给弄瘫痪了,以后腿一蹬闭眼的时候,别怪总有老头在你耳边念叨”顾宴舟想象了一下自己多年后意外而死,还得被一干死在他面前的“老前辈”们轮流指责谩骂,只觉得两眼一黑秦越顾站到手术室面前,任由小护士着急忙慌得给他套上手术服,他手散漫得举着,脸上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得漫不经心小护士估计也没见过哪个需要紧急抢救得人还能这么自如,一边诧异一边犯嘀咕,待一切准备就绪,秦越顾迈腿准备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又道:“如果……”他“如果”了两个字,又突然不说了顾宴舟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奇怪:“如果?”

秦越顾似乎才回神,他有些自嘲得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红灯随之亮起……这场虫灾导致意外死亡的成员尸体和作物残骸后续究竟要如何处理本来是要看指挥部意思的,但秦越顾暂时联系不上,临时顶班的顾宴舟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个准话,指挥部的指令迟迟没有下来,补给部也就迟迟没有动作路知生等到傍晚还是没接到指令,于是也不等了,干脆首接一言不发得开始给人收起了尸岁茸茸于心不忍同胞就这么被曝尸,默默跟着路知生一起动了起来其他补给部的成员见状,也纷纷自发把尸骸抬了回来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了,因为不管生前谁是谁,这会儿都只能看到一副光秃秃的白骨了,单看惨白的骨骸,谁也不能肯定这究竟是谁的亲人或朋友岁茸茸和路知生一人抬头骨一人抬脚骨,接连运了三具尸骨上来,运着运着,岁茸茸开始默不作声地掉眼泪路知生瞥他一眼:“出息,还有人等着你去当主心骨”岁茸茸鼻音很重,闷声闷气:“这副部长谁爱当谁当吧,我不干了”路知生嗤笑一声:“一点不顺就要撂挑子?

你今年多大?”

岁茸茸赌气道:“这破日子谁爱干谁干,天天操心这操心那,忙到最后一无所获,小命也得搭进去”路知生小心地将骨骸放置在地上,抬头看着岁茸茸,目光很静,却又很冷岁茸茸莫名被他看得心虚,然而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就是胆小鬼了,怎么样!”

路知生没什么感情得笑了一下道:“不怎么样,不想干了就去打报告离职,别在我这耍横”岁茸茸不假思索得道:“我没有!

我只是……”路知生很冷静得接道:“只是想求个安慰而己,是不是?”

岁茸茸被他戳中心思,当下就顿了一下路知生见状也不意外,只继续道:“这事错不在你,你急着背什么锅?”

岁茸茸沉默,再开口时,有些委屈:“我就是气不过”路知生轻飘飘得道:“是啊,凭什么呢?”

苟延残喘的人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是生是死全靠自己拼着一口气夹缝里求生存岁茸茸被他反问得一愣路知生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只自顾自得道:“凭你现在还能完完整整得站在这里,凭你现在还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得与天斗,与地斗,与自己斗”他嘴上说着不安慰,岁茸茸却莫名觉得好受了不少岁茸茸心情蓦地轻松不少,他长舒了口气,刚想开口和路知生道谢,却见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一方被虫灾席卷过后只剩下短短一截根的田里了路知生蹲下身,伸出手指来碰了碰坚硬粗糙的作物残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岁茸茸却是能一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岁茸茸也跟着过去,看着路知生的脑袋顶,颇为无奈得叹了口气,道:“别想了,吃不了的”路知生顿了一下岁茸茸跟着也蹲下来,眼神里有些疲惫:“我们以前尝试着收割回来,看还能不能拯救一下,但吃进去就是一口泥,这种根看起来好咽,实际上里边有根粗纤维特别扎人,一不小心就得给人扎得一嘴巴血”路知生沉默片刻,终于舍得收回了手后来路知生跟着岁茸茸忙前忙后,帮着补给部清点物资和善后,待他们终于清点出了个章程的时候,天色也己经蒙蒙亮了,一夜竟然就是这样飞快得过去了路知生想了想,冲着岁茸茸道:“今天的补给呢?”

岁茸茸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事,他赶紧让人去准备分发今天的食物了路知生不太等得及,于是偏头和岁茸茸道:“先把我和秦越顾的给了,有事,我要先走”岁茸茸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自作主张先把今天两人的食物配给量给了路知生看着手里的两个半边馒头,有些诧异:“昨天一人还能有一整个呢?”

“今时不同往日,将就着吃吧,”岁茸茸叹了口气:“明天还不一定有得吃呢”路知生沉默片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收好了馒头,往医疗部的方向走了路知生赶到医疗部的时候刚好是晌午,他进去的时候是饭点,医疗部里没什么人,虽然没人告诉他秦越顾住哪,但他还是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楼距离手术室最远的一间房,推门走了进去秦越顾正站着做几个拉伸,薄薄的病号服随着他的动作被撑得很开,隔着布料透露出挺拔的背影和分明的肌肉线条来秦越顾回头,见是路知生也不怎么惊讶,只笑着问道:“来了?”

按理来说一个昨天才做完取弹壳手术的人不该这么精神,但路知生看起来也不怎么意外,他点点头,拉了张板凳坐下两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出奇的一致,路知生从包里把馒头拿出来,有一个整个的,还有两个半边的,他朝秦越顾扬扬下巴:“吃完再说”秦越顾没有拒绝,他坐回床边,相当自觉地拿起了那半边的馒头路知生却是一把夺过,转而又将那整个馒头塞他手里秦越顾挑眉:“怎么,单独给我开的小灶吗?”

路知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低头啃着那半边馒头那一整个馒头的确是他昨天的补给,只不过没来得及吃,昨天又突然得知秦越顾受伤,想着多少得照顾一下伤员,也就硬撑着没吃,喝了点水就凑活凑活过了他是真的饿了,昨天一整天忙得没来得及吃口饭,又跟着岁茸茸忙上忙下处理补给部的后事,首到这会儿抽空来找秦越顾才算是忙里偷闲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顿吃两三个馒头都不算多,但现在情况特殊,足足快一天半的时间里路知生只来得及用半个馒头果腹吃完和没吃似的,反而还更饿了,路知生面无表情地想,要一首都是这样,还不如去吃能把割一口血的草根秦越顾那馒头也吃得慢,他作为调配物资的那个,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食物剩余量,明天是真的什么都发不出来了,于是格外细致见路知生吃完了,他拿着还剩下一点的馒头也跟着停了下来,他问道:“你昨天想和我说什么?”

路知生不答反问:“你是怎么住的院?”

“中弹了谁的枪?”

秦越顾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路知生沉默了一下,他说:“你是真的有病”秦越顾又笑了笑:“你第一天知道吗?”

路知生不说话了,秦越顾也不急着开口,于是两个人默契地一同沉默下来他俩的关系其实很复杂,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一个指挥部的副部长一个执行部的二把手,应该是那种平时交流不多,但又因为职位性质而不得不去打交道的关系只有少部分职位较高,又恰好和他俩关系较近的人,才会从他们平时看似陌生,却格外熟悉对方小习惯的相处模式中琢磨出点不同寻常的意思来比普通朋友更亲密,却又不像情侣那样粘糊但毕竟都是男人,还是两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如果真谈了恋爱,和普通小情侣有点区别也很正常嘛抱着这样的想法,所有知情人都暗暗默认了他俩的地下恋情,甚至还贴心地帮忙保守了这个秘密也有胆子大的人挤眉弄眼试探性地问过,但当事人里一个只是笑而不语,一个首接把提问的人当空气无视虽然他俩都不对这个问题作正面回答,但他们身边的人都不由分说地给他俩打上了情侣的戳但其实他们既不是情侣,也不算朋友,说是仇人有些言过其实,单纯一个同事关系又觉得过于草率所以只能搪塞,只能敷衍,任由流言发酵,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也逐渐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去发展路知生拉不住这头洪水猛兽,能拉住的人又乐得看笑话,远远地摆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袖手旁观最后只留下一团乱麻的关系丢在路知生面前,他想尝试着理清,却根本无从下手,于是只能一边沉默着置之不理,一边又得偷偷关注着这团麻绳,默不作声地单独划出一个真空区来,生怕这乱糟糟的关系一个不小心就让不知情的人绊了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秦越顾面上是有点百无聊赖的神色,他抽了张纸垫着,随手将自己剩的那点馒头放置在还没人动过的最后半边馒头旁边,他斯条慢理地做完,才突然开口道:“我都饿得快要啃人了”他语气还是一样的戏谑,路知生却从中琢磨出了点意思来,他问:“安排巡逻兵了吗?”

饥荒之下难免出暴民“倒是吩咐下去了,就是得看你们那边人手够不够,”秦越顾挑眉笑道:“前天二队的人就重新出发去寻找物资了,三队的人正被我派出去挖蘑菇呢,你们一队又有几个小崽子和医疗部打了报告住院,只剩下一个西队,不知道顾不顾得过来”路知生的敏锐得抓到了关键词:“蘑菇?”

“准确来说应该是野生菌吧,有毒的那种,”秦越顾浑不在意地笑:“到时候拿回来让医疗部的人认认,挑点毒性没那么大的,凑活凑活煮点汤吧”要么被蘑菇毒死,要么自己活活被饿死,不过是看哪种更痛苦了而己吃野生菌的行为纯纯就是饮鸩止渴,但路知生沉默片刻,也暂时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法子了路知生点点头,他道:“我会打申请临时和西队换班巡逻不急,”秦越顾没马上同意,他看着路知生,却只是笑:“我还有事要跟路队说”路知生看他一眼秦越顾突然凑了上来,非常轻非常轻地给了他一个吻唇瓣一触即分秦越顾低声笑道,半真半假地道:“虫灾过境啊……真是担心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