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大渭宛若神明的太子殿下,背地里竟然是如此恶劣的性格。
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只不过她也好奇,秦舞这般有身份有姿色的女子都可以眼睛不眨的拒绝,天底下当真还有女子能够入这位爷的眼?
回忆前世太子直至死在战场,都未曾听闻有哪个女子入住东宫。
像他这样血气方刚年纪,若非断了七情六欲,否则怎会不沾染一丝女儿香?
此时山涧中溪水反射冷月光,波光粼粼。
一时之间,空旷山林之下便只剩下了燕晚清一个人。
将披风裹紧了些,她再待一会儿离开,免得路上再碰到其中的一位。
只是她没有想到,萧鸿深竟然找到了这里来。
眼见着一人从山间小道奔来,燕晚清忍不住捏紧了手腕,指甲陷进了肉里,她也浑不自知。
“远远的瞧见了很像,没想到真是。”那人走到了燕晚清面前站定,声音温柔至极:“郡主,好久不见。”
竟然是七皇子,萧鸿深。
燕晚清凝视面前人,隔了一世,再见到他,本以为会恨不得啖其血肉,搓其骨灰,可是她的心却在猛烈跳动后归于了平静。
愤慨不会成就任何事情,而冷静可以。
燕晚清收起眼中的恨意,甚至扬起了一抹微笑:“见过七皇子。”
见她只字不提自己爽约的事情,萧鸿深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但是很快被他掩盖下去。
“山路不好走,郡主一人多有不便,本殿送送郡主。”他侧过身让路。
燕晚清却不动:“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七皇子还是先行一步吧。”
萧鸿深对于燕晚清的拒绝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本就是寒山雪莲,难以亲近,只是想到从欢送来的消息,他又不得不多了几分心思,所以这才提前找了过来。
自己对燕晚清费了好一番功夫,这即将到手的鸭子万万不能便宜了别的人。
于是他露出一脸悲伤的神情。
“晚清何故对本殿如此冷漠?可是近来本殿做错了什么事情……”
“殿下自重!”燕晚清低头退后一步:“臣女谨遵陛下圣言,对诸位皇子传道授业,若非学业困惑之事需要请教臣女,还望七皇子殿下恪守纲常,谨遵伦理。”
萧鸿深闻言愣了一下,他微微蹙眉,往常燕晚清是很吃这一套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真如从欢所言,燕家有意和北疆侯联……
“殿下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臣女便先行告退了。”燕晚清微微颔首,侧开身子往山下走去。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萧鸿深目光越发讳莫如深。
“昔日本殿托了郡主的福,能够和诸位兄弟一起上课,逐渐露于人前……”萧鸿深缓缓说道。
燕晚清身形一顿,暗叫不好。
“郡主对本殿有恩,本殿莫不敢忘,可是……”萧鸿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燕晚清,将她转向自己,声音紧跟着阴郁:“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郡主给了本殿一丝希望,继续给本殿全部光明又有何不可?”
“松手!”燕晚清只觉得肩头被捏的生疼,水眸冰冷下来:“七皇子殿下慎言。”
升米恩斗米仇,用来诠释萧鸿深最恰当不过了。
“燕晚清,你是本殿的,本殿决不许你和北疆侯联姻,你休想!”萧鸿深红着眼睛威胁道。
此言一出,燕晚清的脸色也毫不掩饰的阴沉下来。
她在想,此时让暗卫杀了萧鸿深,自己能有几分胜算洗清嫌疑。
杀了他,自己便能报仇雪恨……
杀了他,前世因果便都有了定数……
杀了他,杀了他!
燕晚清低垂的眼眉逐渐染上血色,清澈的眸子也越发幽深肃杀。
就在她抬手欲要让暗卫动手时,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谁!”萧鸿深宛如惊弓之鸟,直接弹开。
燕晚清将披风的帽子迅速盖在头上,转过脸去。
只听见那人慵懒的踩着石阶而来,声音低沉优雅:“七弟好雅兴,也是来赏月的?”
这声音!
燕晚清身子一僵,竟然是太子!眼中杀意迅速褪却干净。
他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鸿深也没有想到会被太子撞见,心里咯噔一声,面色苍白如纸,不过一瞬间,他想到了一条毒计。
“今晚的月色确实美妙,臣弟一时情不自禁,让皇兄看了去,明日臣弟便去禀告母后,求母后赐婚。”
燕晚清气得牙痒痒,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转过身朝着萧蘋风扑了过去:“求太子殿下为臣女做主!”
却不想山路嶙峋,关键时刻左脚踩右脚,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她出于本能拉住了眼前人的衣襟。
好险!
燕晚清站定脚,顾不得头顶上太子深邃的目光。
她直接跪在了地上,眼角瞬间红了一圈,串串泪珠顺着瓷白的脸颊淌下,声音哽咽道。
“臣女受陛下恩典,得幸教导诸位皇子,也算是七皇子的恩师,却未曾想到他如此张狂,竟然拦臣女欲要行不轨之事,我燕家男儿悉数镇守雁门关,赤诚之心,天下可鉴,七皇子萧鸿深此番行径为人不齿,事关臣女清白,求太子殿下替臣女做主!”
她跪的结实,声音传到萧蘋风的耳朵里,让他眉头微微上挑了一下。
萧鸿深没有想到她会直接选择鱼死网破,一时之间也急了。
“请皇兄明察,此处偏僻,若非她自愿前来,臣弟又怎可与之相会——”
“够了。”萧鸿深还要继续说什么,萧蘋风却懒得听了,他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七弟慎言,燕家满门忠贞,郡主更为我大渭鞠躬尽瘁,这种事情哪怕是闹到父皇那边,也是不好看的。”
“这南山环境雅静,七弟既然心思浮躁,便在此处多待些时日,抄抄经书吧。”
燕晚清没有想到,太子会替自己说话。
太子一言,自然是要谨记于心的。
此时萧鸿深只得死咬住下唇,多说无益,应了一声:“诺。”然后拜谢离去。
燕家和自己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为储君的太子自然是知道怎么选择。
心有不甘的萧鸿深走的时候,回眸那抹跪在地上的倩影,冷笑一声,才头也不回的转身。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