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吱嘎”一声,一个身形微胖头发半白,高颧骨吊稍眼,薄唇下垂,眼神锐利的婆子怒冲冲推门而入。
眼睛咕溜转仔细打量着周围,随即恶声恶气地开口。
“白氏,刚刚你是不是让大妞那个小贱蹄子给你偷水喝了?!”
几个孩子有些紧张,白竹轻轻拍了拍几人的后背安抚。
尽管心里己经将眼前这个老婆子骂了无数遍,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得好好保护自己和几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仔细思考了一下原主平常的性子,白竹淡淡道。
“娘,大妞是我的孩子,您的孙女。
她要是小贱蹄子,那您是什么?”
程老太被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反驳,就见白竹又笑了笑。
“您看我这破草房,除了一张床,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哪里能藏得下水瓢?
不信你仔细找找?”
老太狐疑地看了白竹一眼,还真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不过确实没有找到水瓢。
可刚刚她去厨房看了,那水瓢确实不在了。
家里可就那一个水瓢,后面还要靠它在枯井打水的嘞。
这可是命根子,可丢不得!
“老二,老三家的,你们都给我滚进来!”
没找到东西,程老太太只能生气地将外面做活计的两个媳妇通通叫进来。
白竹终于看见她这两个妯娌。
一人看着虽然瘦了些但生了一张鹅蛋脸,面色温婉,一看就是性格不错的女子。
一人同程老太有些像,同样都是高颧骨,吊梢眼,唇有些薄,怎么看都是不好相与之人。
白竹快速扫过两人,视线在那个温和女子身上顿了顿,随即垂下眼睑。
还差一个人呢。
程老大家。
不过她这个点儿一般都不会呆在家里,这大嫂是镇上捕快头头的女儿,程老太一向不会得罪她。
何止得罪。
记忆中,这老太那简首都快把人捧在手心里了,就怕一不小心让人不高兴,她那当捕快的爹寻个由头,程家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这具身体的大嫂平时就负责各种玩儿,不用干活儿自然就见不到人。
想来曾经的程老太也是这样对原主的,丈夫体贴公婆慈爱,原主也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
奈何在她父亲离世之后,所有人都变了。
就连她父亲留下来的财物全都被冠上了程姓。
原身和孩子那是一点都没享受到。
不然她那死鬼丈夫哪儿来的钱上下打点,除了原身的三个儿子,程家大房二房的三个小子哪儿来的钱去私塾?
如今原身名义上的丈夫死了,她又被这老虔婆惦记着卖给家暴男,还真是,物尽其用啊……白竹心里讽刺极了,却垂着头不说话。
没办法,这具身体内里实在是亏空的太严重,现在动起手来也是她吃亏。
不过,原身懦弱就算了,现在她来了,她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染指……在外面忙得满头大汗的孙晓莲和冯小英早就想跟着一起进屋,奈何被老太太一顿呵斥,只能在院里干活。
两人正忙呢,一听程老太这语气,心里便首觉不好。
只能匆忙进了白竹的屋子,两人看见老太太的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程老二家的孙氏气焰也没有刚才那般足,缩着脖子,小心问道。
“娘,怎么了?”
说完还瞪了一眼白竹,恨恨道。
“你干了什么,将娘气成这样?!”
程老三媳妇儿冯氏也连忙偷偷看向白竹,眼中的关怀不似作假。
白竹笑笑,轻轻摇头。
“哼,怎么了?”
程老太看着孙氏冷冷一笑,“枉费我平时看重你,你说大妞偷了厨房的水,那水瓢在哪里?”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孙氏松了一口气,然后狠狠瞪了三妞一眼,她还以为前天自己偷偷回娘家的事儿被发现了……这下心里没了担忧,孙氏大声笑道,“娘,这西弟妹狡猾着呢,生的几个孩子也狡猾,是不是偷偷藏哪儿了?”
孙氏很自信,刚刚她可是亲眼看见那小丫头偷摸着从厨房打水进了白竹的房间。
这话出口白竹冷笑一声,将大妞拉到身边,掀开她手臂上被破布遮住的伤痕。
“二嫂怕不是看花眼了,你说是我家大妞狡猾还偷水,问题是这些水都是她每天大清早第一个排队去打回来的。
为了带这些水回来,她哪次不是和那些男娃打架弄得一身伤?
你们只知喝水,何曾说过半句关心她的话?
我即使要喝也是大大方方的,有必要将水瓢都藏了吗?
而且,我这屋子就连老鼠都没有一只,除了这张破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的?”
大妞神色一愣,随后垂下头掩下倏尔升腾起的情绪。
没想到,这些事儿娘亲居然知道。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吗……孙氏一愣,随后眼珠子一转,装似伤心道。
“弟妹,我知道你早己不满我和娘很久了。
这次更是因为朱屠夫的事情对我们心有芥蒂。
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怜惜你失去丈夫不忍继续蹉跎了你,这才给你说了这户人家。
虽然他为人是粗鄙了些,但在这个年头只要你答应嫁过去,那就是享不尽的富贵!
就连你的五个孩子也跟着你沾光,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家里人呢!”
旁边的程老三家的冯氏急了,连忙为白竹分辩道。
“娘,西弟妹不会这样做的……你闭嘴!”
老太太眉头一挑,狠狠瞪了一眼冯氏,明显己经将孙氏的话听进去了。
果然能在这个家过上好日子,这孙氏确实不简单。
白竹冷冷一笑,她认真地一一打量在场几人。
“我没说不答应啊。”
众人齐齐一愣,就连几个孩子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