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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作品阅读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

星星子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是作者“星星子”写的小说,主角是高阳武曌。本书精彩片段:他穿越了,开局对着自己亲生父亲骂了一句老逼登……完蛋!眼下的大乾,内有奸佞当道,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女帝下达求贤诏,张贴皇榜,广召天下英才,渴求强国之策!为了苟命,他毛遂自荐给女帝当毒士!且看他如何一步步取得女帝欢心,以一己之力,救下濒危国家!...

主角:高阳武曌   更新:2024-08-20 2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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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高阳武曌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作品阅读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由网络作家“星星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是作者“星星子”写的小说,主角是高阳武曌。本书精彩片段:他穿越了,开局对着自己亲生父亲骂了一句老逼登……完蛋!眼下的大乾,内有奸佞当道,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女帝下达求贤诏,张贴皇榜,广召天下英才,渴求强国之策!为了苟命,他毛遂自荐给女帝当毒士!且看他如何一步步取得女帝欢心,以一己之力,救下濒危国家!...

《完整作品阅读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精彩片段


高峰愕然回头,看向高阳,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意味深长。

这一幕,他似曾相识。

武曌嘴角勾起,吐字如金,“说。”

“若此计,令朕满意,那你高阳不但无过,还有赏。”

百官的目光聚焦在高阳的身上,相比最开始的蔑视,经过高阳的斩草除根之计,明显忌惮了许多。

此子的计谋,恐怕有点阴毒。

高阳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响起。

“站在茶商的立场,他的目的很简单,低价雇人开荒,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开荒。”

“但当地百姓大多懒惰,开荒又累又苦,纵然以大价钱雇人,茶商在当地又无威望,百姓也只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要想达成目的,那就要玩弄人性。”

“草民的法子很简单,只需一个局即可!”

“此局草民称之为戏猴局。”

武曌坐直身子,一双凤眸落在高阳身上。

她追问道:“如何玩弄人性,又如何做局?”

“我若是茶商,便先以三倍、五倍的工钱,雇来十几个百姓开荒。”

高阳的声音响彻金銮殿,武曌眉头蹙紧。

“就这?本将军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原来不过如此。”王忠一脸嗤笑。

什么玩弄人性,做一个局,他还真以为高阳想到了解决之法,但搞了半天,还是高价雇人。

崔星河也是自顾自的摇摇头。

高阳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前几日时间令百姓集中开垦,百姓若是偷懒,睡觉,只管呵斥满脸着急,伪装的像一点。”

“百姓懒惰成风,多半阴奉阳违,甚至在他们眼里,我急的上窜下跳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滑稽的猴子。”

“甚至会暗地里嗤笑几声,继续我行我素。”

“但几日过后,我在这荒山埋入几颗金子,此局便成!”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女帝瞬间坐直身子,一双目光带着震惊。

荒山内,埋下金子!

此计甚妙,她甚至已经知道高阳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百官也是一片哗然。

高阳继续平静的道,“金子埋入荒山,先前的百姓一直集中开垦一块地方,一旦要被人挖出,根本瞒不过其他百姓。”

“纵然挖出金子的百姓再眼疾手快,也瞒不过一同劳作的百姓。”

“一旦争吵起来,我就借机满脸紧张的让他们交出金子,甚至再给点银子,让他们不要透露从山上挖出金子的消息,免得让人来争抢。”

“这番作态,要不了数个时辰,荒山下有金矿的消息就会传遍村子。”

“只需一两块金子,人性的恶就会暴露无疑。”

“这些目睹挖金的百姓,在金矿的诱惑下,必定坐不住,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安,挖到金子的百姓更会动员一家老小偷偷上山,此乃人性,到时谣言会愈演愈烈,这时无需工钱,就有一家老小全都齐齐扛着锄头上山连夜挖地。”

此言一出,百官震动,纷纷的看向高阳。

百姓懒惰,根本原因就是开荒又苦又累,哪怕是三倍工钱,也没有动力。

但若以为荒山下有金矿,在谣言的推动下,尤其是第一个人的带动下,村民会一窝蜂的前去挖山,妄想一夜暴富。

哪怕是崔星河想明白之后,也不得不说一句精彩。

虽然此计还有瑕疵,但却绝对有可行的可能!

高峰也一脸错愕的看高阳,眼睛瞪的浑圆。

这是他高峰的儿子?

打开窍了?

“精彩,以金子勾出人性的贪婪,令全村老小齐齐上山开荒。”

“后续再随意在山上不同地方埋入金子,令百姓坚信荒山下有金矿,这不仅省了大量开荒的工钱,村民还会连夜开荒。”

“高侍郎之子,果然没令朕失望。”

“此计甚妙。”

武曌赞叹的说道,那双凤眸落在高阳身上,带着满意。

高阳笑道,“陛下且慢,此局到此还并未结束。”

“相反,最险恶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武曌闻言,有些吃惊,“最险恶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百官也一脸愕然,达成了快速开荒的目的,这还只是开始?

“穷山僻壤,百姓懒惰,当地县令肯定捞不着油水,很大的概率是个贪官,做局之前,完全可以以重金贿赂。”

“若有县令相助,此局事半功倍。”

高峰脸色一变,训斥道,“孽子,你在胡说什么?”

但武曌却挥挥手,“无妨,莫说这是假设,纵然是我大乾的穷山僻壤,贪官还少吗?”

“高阳,你继续说,贿赂县令后呢?”

高阳笑着道,“荒山依大乾律例乃茶商私人领地,村民连夜上山挖金,已然触犯了大乾律法。”

“我若是茶商,便立刻上报官府,派官兵前去拿人,命他们交出挖出来的金子。”

“百姓擅妒,大多见不得他人过得好,必定相互举报。”

王忠头皮发麻,眼神愕然,“一文钱不发,却免费让百姓开了荒,就连挖出来的金子,也要归还回去。”

“此计,太毒了!”

王忠看向高阳,一脸惊恐。

武曌也赞叹的点头,“先贿赂县令,再利用人性之恶,拿回先前放入的金子,此计虽然略显阴毒,但却以最少的工钱,完成了最具效率的开荒。”

“这依旧不失为一条妙计。”

崔星河脸色阴沉,他乃长安四大才子,七姓五望崔氏的长公子,当朝状元,但在此刻,却被高阳抢了风头。

这让他难以接受。

他沉声道,“贿赂县令,这可不是小数目,村民至多也只是将金子还回去,但冒着杀头的危险,值得吗?”

高阳笑道,“崔大人,天下官商勾结的事还少吗?谁又会上去就以重金贿赂呢,清官贪官,民间走一走便知。”

“并且此计的毒辣还不止于此,若这些金子,外面是金,里面是铜呢?”


高天龙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高阳小小年纪,竟能意识到这背后的手段,当真是令他惊喜。

“你想怎么做,只管大胆去做,永远记住,定国公府是你的后盾。”

“其中分寸,老夫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把握,这长安日后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朝堂!”

高阳听到这番话,心底莫名泛起—抹十分奇怪的感觉。

或许是前世太孤苦伶仃,—切都只能靠自己抗,所以陡然有了家人的关心,倒还有些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他笑着说道,“孙儿心中,已有—计。”

“但此计需要点时间布局,只等时机—到,当令荣亲王满门抄斩。”

纵然是高天龙闻听此话,也忍不住的—阵心惊肉跳。

就这么短短片刻功夫,便心生—计,可令权倾朝野的荣庆王满门抄斩?

这便是毒士?

“荣亲王不仅是先帝的手足,更是三大辅政大臣之—,朝中,军中门生故吏众多,除此之外,更有先帝所赏可免—死的丹书铁券!”

“你确定能让荣亲王满门抄斩?”高天龙饶有兴趣道。

高阳眼底并没有畏惧,依旧自信道,“丹书铁券可免—死,的确有点麻烦,但孙儿自有手段。”

高天龙满是褶皱的脸上忽然露出—抹笑容,“大胆去做吧,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样子,该露峥嵘就露峥嵘,老夫等着看你的手段。”

“是!”

高阳行了—礼,退了出去。

院外,他的脸上涌现出—些无奈,朝堂之上大放异彩,包括临江城以雷霆手段降粮价,其实都非他所愿。

在这古代,当个黑心,天天勾栏听曲的纨绔岂不快活?

奈何烂摊子—堆,定国公府摇摇欲坠,身在大乾这诡谲的朝堂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罢了,前世唯唯诺诺也就算了,穿越了自当重拳出击。

毕竟在这古代,没有权势,如何浪的起来?

高阳的双眸露出—抹野心。

“荣亲王……”

他自言自语了—声,接着大迈步朝房间走去。

高阳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房门的—瞬间,高天龙浑浊的眸中骤然变的清明。

不管是宋家前来退婚,还是荣亲王的发难。

其实都不该是高阳—个小辈出手,这种事理应他和高峰出面。

老的还没入土,又怎能让小的在前顶着?

但这十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令高天龙也看不透这个孙儿。

“毒士?”

“老夫等着看你的手段,若能兵不血刃的除掉荣亲王,我定国公府当再大兴百年,老夫纵死,也能含笑九泉。”

高天龙苍老带着期待的声音缓缓在房间响起。

高阳从后院沿着长廊朝着前院走去,这—刻他总算是领略到了宅子太大的烦恼。

弯弯绕绕,就跟走迷宫—样。

不过放在后世,这应当是—种幸福的烦恼。

半刻钟后,高阳来到了前院—处宽大的房间。

“大公子,房间已经给您打扫好了,可以歇息了。”

绿萝穿着青缎背心,—张小脸红扑扑的。

大乾婢女地位低下,—般都是上袄下裙。

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府内的婢女穿的要略好—点,但也仅限如此。

“这衣服不好,本公子改日带你买—套好看的长裙。”

高阳瞥了—眼绿萝,笑着开口说道。

他从杜江那搞来—些银钱,倒也不差钱,因此财大气粗—点,倒也无妨。

毕竟这小妮子的腿,这些天没少枕着。

绿萝—听眼前—亮。


武曌骤然回头,一股恐怖的高贵和威严弥漫在她的周围。

“呈上来!”

武曌眼神闪烁。

上官婉儿派人送了一封信。

杜江也快马送来一份奏折,还全都要她亲启。

难道临江城的民愤压不住了,爆发了一场大乱?

武曌一瞬间想了许多,眼神凝重。

她才刚登基不久,若是此刻爆发战乱,那对她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想到什么,武曌眸子冰冷。

凤鸾宫内,一些嗅觉灵敏的太监和宫女目光在触及到武曌的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武曌先是拆开信封,拿出上官婉儿的亲笔信。

伴随着信上的内容映入眼中,武曌的脸色也变的极为精彩。

她又立刻拿起杜江写下的奏折,将其翻开,同样快速扫过。

啪!

奏折掉落在地。

武曌神情震惊。

周遭的小太监和宫女全都一阵瑟瑟发抖,额头满是冷汗。

陛下这是怎么了?

“朕的眼光果然没错。”

武曌脸上忽然露出笑容,这一番话惊呆了一众太监。

陛下笑了?

他们在此伺候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武曌露出这般惊心动魄的笑容。

虽然他们胯下没有东西,但一时之间也不禁看痴了。

“御史台那帮谏官这段时间没少恶心朕,明日朕必要好好出一口气,这奏折不必抄录一份。”

“下去吧。”

武曌挥挥手,说了一句,太监宫女全都退去。

待到整个寝宫陷入绝对的寂静。

武曌看向窗外的一轮圆月,喃喃自语的道,“一日之内,暴降一百五十文,甚至要降到五十文一斗!”

“好一个定国公之孙,朕倒还是低估你了。”

“……”

次日。

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整个长安生机勃勃,城门不远处。

高阳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老腰,这一路紧赶慢赶,差点将他的老腰给晃散架了。

当视线内出现巍峨伫立在大地上的长安城后,高阳忍不住的激动道。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这次,本公子必须好好享受享受。”

上官婉儿不满道,“什么叫折腾,高公子这是为大乾做贡献。”

“为官者,当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分明是无上的荣耀!”

高阳也习惯了上官婉儿的冷言冷语,直接回了一句,“上官大人说的对,只要上官大人开心就好。”

上官婉儿一双美眸瞪着高阳。

这高阳,到底哪来这么多气人的语录?

当马车快到城门口,几个太监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

“高御史,上官大人,陛下有旨,今日早朝,陛下要召见。”

“……”

金銮殿。

文武百官全都列于两侧,定国公高天龙站在最前方,高峰在位列其中。

只是高峰的脸色十分不好,目光时不时瞥向一旁崔星河所在的方向。

“孽畜,今日为父算是脸丢大了。”高峰在心底叹息。

不止是高峰,一众大臣的目光全都有意无意的看向崔星河。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崔星河便是大乾朝堂最耀眼的人。

他注定,享受所有羡慕的目光!

崔星河表情淡然,一脸风轻云淡。

但内心早已激动不已。

今日之后,崔氏一族将以他崔星河为荣,族谱当以他单开一页!

至于什么高阳,一介纨绔,也能和他这状元之才争辉?

一场比试,高下立判。

“陛下驾到!”

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武曌身穿金黄色龙袍,缓缓坐上龙椅!

百官顿时行礼。

“众卿平身!”

“今日,朕要论功行赏。”

武曌照直开门见山。


杜江再次弯腰,拜服道:“下官多谢大人指点。”

他看着满脸淡定的高阳,彻底服了。

要知道,这一切在七日之前,高阳就全都预料到了。

从张贴榜文的那一刻,一切就全都按照高阳的想法再走。

从外地粮商,百姓的反应,四大粮商的贪婪,再到开仓放粮,戳破粮价的泡沫,以踩踏逼四大粮商卖粮!

这一切的一切,从七日之前,高阳踏入临江城的那一刻,就全都注定好了。

定国公府,出了一个了不得的麒麟子。

杜江内心惊叹。

上官婉儿也满脸复杂。

很难想象,这些谋略,竟是那个上了马车就要看自己腿的登徒子所说。

高阳又继续说道,“为官者,掌一城之百姓,不可计较一人之得失。”

“这场暴涨暴跌中,必定有破产的商贾,但也有及时收手大赚的商贾,为官者,只需掌握大局。”

杜江听到这话,知道高阳这是提点自己。

“下官多谢大人指点!”杜江面带恭敬。

高阳点了点头,知道杜江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一步一步的来,很快,临江城就会陷入稳定。”

杜江问道,“大人是说翻修府衙,举办大型赛事?”

高阳点了点头。

当看到杜江和上官婉儿不解的眸子,他淡淡开口道,“临江城之危,不仅仅只是粮价暴涨。”

“其根本原因在于什么?”

杜江毫不犹豫的道:“暴雨冲田,粮食歉收!”

“大灾年间,百姓失去了收入来源,这是粮价上涨的根本原因。”

“所以,降粮价之后,要迫切的解决百姓的收入问题,只有令百姓有钱赚,才能在这场大灾中活下去。”

“否则对百姓而言,五十文一斗和两百五十文一斗的粮价没有太大的区别,总归是买不起。”

此话一出,杜江瞳孔骤缩。

高阳的话直指大灾的本质。

高粮价的背后,对应的是老百姓根本无法负担。

最底层的一批百姓,早就身无分文,却又难以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杜江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精光闪过。

翻修府衙,举办大型活动,解决大灾的本质!

杜江的眼中越来越亮,忽然,他身子一怔。

明白了。

他一切都明白了。

“大人有王佐之才,下官佩服,陛下若得大人辅佐,必定开创大乾盛世!”

高阳笑着道,“杜大人谬赞,本官所作所为,不过只是顺势而为,也不过是出于自保罢了。”

杜江听出来言外之意,联想到定国公府的处境。

他的目光稍稍凝重起来。

“报!”

“最新消息,钱赵韩林四大粮商彻底撕破脸,钱家家主率先将粮价压至七十文一斗!”

上官婉儿满脸不可思议。

这才又过了多久,临江城的粮价就又跌了五文!

她神色复杂的看向高阳。

七十文一斗,这可比清水城的八十二文一斗,足足低了十二文!

高阳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

“临江城粮价已跌,本公子的任务完成了,便返回长安了,剩下的就交给杜大人了。”

杜江愕然,“高大人这就要走?”

高阳笑着道,“临江城粮价已成定局,本官留在这,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这是本官给这几日逛过的寺庙方丈写的亲笔信,待到府衙开始翻修,可派人将其送过去。”

“杜大人的本事,整个临江城百姓有目共睹,本公子很放心,这份功劳本公子吃到这便够了,再待下去意义不大,倒是杜大人需要这份政绩。”


清水城。

崔星河负手站在府衙之中,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封从长安以最快速度送来的信封。

他的身后则是毕恭毕敬的清水城县令。

清水城县令注视着崔星河的背影,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激动。

这位崔状元真是神了。

仅仅只是刚到清水城一天,他便用雷霆手段直接令清水城的大粮商齐齐降低了五文钱!

清水城粮价直接从一百文的价格,骤降到了九十五文,随后又是一天,下令开仓放粮,一边收购世面上的粮食,又以九十文一斗的价格,再让粮价下跌五文!

市面上的粮价,稳定到了九十文一斗。

这等手段,简直令清水城县令佩服不已,他可听闻不远处的临江城粮价不仅没有遏制,相反开始疯涨……

崔星河看完手上的信后,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

随后照直出声道,“这临江城的百姓,算是惨了!”

身后,清水城县令好奇问道,“崔御史,这是发生了什么?临江城的百姓为何惨了?”

崔星河回头扫向清水城县令,淡淡道,“定国公之孙高阳到了临江城,他所颁布的第一条命令,便是下令临江城内的四大粮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的价格卖粮!”

“一百五十文一斗?”

“什么?”

清水城县令满脸震惊。

这个价格,足以逼死百姓!

崔星河又自顾自的道,“定国公权势滔天,虽女帝登基,大乾迎来新的洗牌,但不管怎么说,定国公乃三朝元老,他的威望,整个大乾皆知!”

“高阳有着定国公之孙的身份,比我崔氏都要强大,不想着以势压人,强逼贪婪的粮商降价!”

“相反,进一步的抬高粮价,真是糊涂,浪费了这大好的身份。”

崔星河语气不屑。

他想到女帝的安排,只觉得一阵可笑。

他崔星河乃名门之后,大乾力压天下学子的状元。

他的见识,谋略,岂是一个只会玩毒辣招数的废物能比的?

女帝竟将他们许以类似的身份,一个前往临江城,一个前往清水城,这摆明是放在一起比试。

而且相比之下,临江城要更加严重。

但高阳却去了临江城。

这在崔星河的眼里,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高阳一个纨绔,整日在长安流连烟柳之地,他崔星河则一心在翰林院研究治国之道,但在女帝的心中,却更为看重高阳。

这对他整个崔氏的耻辱,更是他崔星河的耻辱!

想到这,崔星河的双眸越发冷冽。

“传本御史的令,告诉这些粮商,不要太贪婪,否则惹怒了本御史,都不好收场!”

“清水城粮价,必须再降八文钱,八十二文一斗,他们依旧能赚,适可而止!”

“若给本御史面子,等本御史回到长安,成为女帝面前的中书舍人,本御史还念这份情,若不给,那便各凭手段,但只怕代价他们受不了!”

清水城县令闻言,一阵吃惊,“崔公子还要再降八文钱?”

如此一来,清水城粮价那就只有八十二文一斗,虽说比先前的五十文一斗,还是高了太多。

但百姓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还是能买得起,最起码不至于是一个饿殍遍地的炼狱画面。

当然,如此大灾之年,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太珍贵,对于没钱的百姓,纵然是降到五十文一斗,还是得饿死!

这在清水城县令的眼中,已经很来之不易了。

崔星河点头,“清水河的粮价,本官暗中调查过,并做了一个统计,柳、田两家大粮商几乎是以五十三文到七十一文的价格大肆屯粮,更别说他们府中还有着去年的陈粮!”

“八十二文一斗,他们依旧有得赚,也不会鱼死网破。”

“为官者,一张一弛,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方是治国之道!”

清水城县令敬佩不已。

“崔御史大才,下官代清水城五万多百姓,拜谢崔御史!”

“大乾有崔御史,乃江山社稷之福!”

说完,清水城县令立刻下去传话。

清水城两大粮商听到崔星河的传话后,他们齐齐沉默了。

一面是来自长安崔氏,大乾状元的交好,一面是双方撕破脸,各展手段。

但崔星河又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八十二文的粮价,还能赚一大笔。

在这等博弈之下。

很快,清水城粮价再次下跌!

只不过是以一个缓慢的形态下降,这样能够多赚一些,但对此崔星河并未在意。

骤然降低八文,那会让粮价波动过大,缓慢下跌,两家不仅能更好的控制粮价,还能多赚一些。

做完这一切后,崔星河看向清水城的正北方,眸光带着寒意。

“一边是清水城的骤降十八文,一边是临江城一百五十文一斗,甚至更高的粮价。”

“我崔星河,注定闪耀整个长安!”

崔星河的眸光中带着一股强烈的野心。

“……”

临江城。

县衙外。

愤怒的百姓围满了县衙,他们纷纷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朝着县衙宣泄。

“一百八十文一斗,这还要我们活吗?”

“大人,草民给您跪下了,求大人法外开恩,快开仓放粮啊,不然我一家老小,真的会活活的饿死啊!”

“今日早就不止一百八十文一斗了,已经突破两百文一斗了,这帮天杀的粮商两百文一斗还不卖!”

“这帮吃人血馒头的畜生,他们迟早遭报应!”

一浪接着一浪的声音,远远的传荡出去,这令县衙内的杜江满脸愁容。

他在县衙内的大堂忍不住的来回踱步,眉宇带着烦躁。

一旁的师爷开口道,“大人,再这样下去,群情激愤之下,只怕难以收场啊!”

杜江步子停下,回头看向师爷,“如今这局面是本官想看到的?”

“御史大人榜文一下,百姓能不怒吗?但本官能有什么办法,本官弹劾的奏折被打了回来,陛下令我等听御史大人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师爷也满脸忧愁,面带绝望。

“今日便是第七日,可临江城的粮价不仅没有跌,反而还涨到了两百文一斗,比榜文上的一百五十文一斗,还要贵二十文一斗!”

“百姓存粮见底,县衙又不能开仓放粮,再过几天,民愤席卷之下,必生大乱!”

杜江眉头锁紧,这些他何尝不知。

“高御史人在哪?”杜江双眸带着红血丝的问道。

师爷回道,“应当是在华国寺!”

杜江脸色一变,“又去寺庙了?”

他脸色铁青。

这七日时间,高阳除了下令各大粮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卖粮,除此之外,不是上清水河游玩,就是上寺庙拜佛!

甚至还想要翻修县衙,举办大型赛事活动!

如此放任,临江城粮价能降?

“七日之期已到,本官这就去找高公子,看看他拿命担保的粮价如何降!”

“……”

华国寺外。

这是临江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寺庙,无数百姓前来供奉,香火旺盛。

在大乾,道家和佛教盛行,两者不分伯仲。

整个大乾,上至达官显贵,下到普通的百姓,烧香拜佛的数不胜数。

高阳上了几炷香之后,便被华国寺主持亲自送了出来。

二人交谈甚欢。

这一幕可让前来找高阳的杜江气的咬牙切齿。

他压根不信佛,在他的心中,若天下真的有漫天神佛,能听到黎民百姓的疾苦。

那这天下,又哪来如此之多的大灾?

漫天神佛,皆是笑话!

等到主持进入寺庙,杜江忍不住的问道,“高御史,足足七天时间过去了!”

“可临江城的粮价不但没有降,相反一路走高,自从您那道旨意一下,粮价快速飙升到一百五十文一斗,不仅如此,还在继续升高,足足两百文一斗了,自从县衙张贴榜文后,县衙外每天都是哀求的百姓!”

“再这样下去,场面必定失控,到时候一切都晚了,您真的不怕吗?”

杜江满是绝望的道。

他本想快速禀告女帝,希望女帝制止他的荒唐行为,但不仅石沉大海,还得到女帝一个照旨行事!

而他也在打探之下,终于得知了高阳的身份。

定国公高天龙之孙,长安著名的纨绔。

这个消息送来后,他瘫软在椅子上一阵绝望,半晌没有回过神。

之后几日,高阳除了严令县衙粮仓不得开仓放粮,便开始了闲逛模式。

要么带着他前去贯穿整个广阳郡的清水河赏景,要么每天上寺庙祈福,和主持攀谈,俨然一个信徒的样子。

临江城附近的十多个寺庙,高阳去了个遍!

眼看七日时间过去,临江城的粮价不但没有降低,相反一路走高,甚至远高于县衙榜文上的一百五十文一斗,达到了恐怖的两百文一斗!

并且,还有攀升的势头。

高阳不仅没有用丝毫手段遏制,相反还要趁此大灾翻修府衙,还想举办大型活动!

因此,纵然明知高阳糊涂,他也忍不住的提醒高阳,希望他想想办法。

再这样下去,临江城一场大乱即将到来!

高阳看向杜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的道:“四大粮商这几日有什么动作?”

杜江沉着脸道,“自打县衙张贴榜文后,四大粮商动用了大笔银子,以一百文一斗的价格疯狂扫荡其他小粮商手中的粮食,哪怕是一百五十文一斗都不卖,导致粮价一路走高,现在正屯着粮,等待百姓手中粮食耗尽,继续抬高粮价!”

“这帮人,两百文一斗都不卖!”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目光幽冷,“明日,大肆招工开始翻修府衙,并且,对外张贴出榜文,本官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赛龙舟活动!”

“拔得头筹者,可免除商税三年!”


—时间,御书房—片安静。

众人—脸懵逼。

蝗虫分为独居型和群居型?

武曌更是听呆了。

绿色的蝗虫不但没毒,而且肉质鲜美,富含什么蛋白质和氨基酸?

“这蛋白质和氨基酸是何物?”武曌忍不住问道。

高阳简单的解释道,“大概就是很有营养的意思。”

众人—脸愕然。

蝗虫还能跟好吃挂钩?

简直闻所未闻!

“—旦蝗虫铺天盖地,他们的行为习惯发生改变,那么就会变为灰黑色和黄色,性情暴躁,甚至在几小时之内,产生毒素,百姓食用过量,就会危害身体。”

“崔大人和徐丞相所说的蝗虫有毒,便是这群居型的蝗虫。”

“但眼下关中蝗灾尚未爆发,完全可以鼓励百姓捕捉绿色蝗虫,将其变为食物,避免蝗虫大爆发后,变为群居性蝗虫,我大乾人口众多,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总有重口味的,会选择—试!”

“蝗虫成为—道美食,也未尝不可。”

嗡!

众人看着在御书房中心侃侃而谈的高阳,脑瓜子嗡嗡作响。

蝗虫分为两类?

独居型和群居型?

并且独居型的绿色蝗虫没毒,还嘎嘎好吃,群居型则有毒?

崔星河懵了。

徐玄机懵了。

武曌也懵了。

高阳所说的这—切,压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蝗虫还能成为—道美食?

王忠震惊过后,直接出声,“荒谬,太荒谬了,这蝗虫既是绿色,又如何会变成灰黑色?”

“这怎么可能!”

说着,他面向武曌拱手道,“陛下,定国公之孙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臣恳请陛下重罚!”

高阳撇了撇王忠,并未开口。

这东西涉及到生物进化,哪怕是他也不清楚独居型蝗虫—旦变成群居性就会变色产生毒素的原理。

但这却是事实。

武曌看向崔星河,震惊问道,“崔爱卿,这蝗虫可分两种形态?”

崔星河也愣住了,“陛下,蝗虫的确分为两种,有绿色,也有灰黑色的蝗虫,这蝗灾爆发,的确如高阳所说,乃是灰黑色蝗虫!”

“但有毒和无毒,还有从绿色变成灰黑色,仅仅只是独居和群居的区别,这无从考证啊!”

“臣觉得此事太过滑稽,定不可能!”

崔星河犹豫间,还是投出了反对。

武曌也纠结了起来,实在是高阳的话太令人惊骇。

高阳将目光看向武曌,掷地有声道,“为了天下百姓,臣,户部员外郎高阳,愿为国效力!”

“陛下所捕蝗虫,臣愿以身试毒,多多益善,并且绿色蝗虫,皆可低价卖给臣,臣来想办法出手。”

“如此,也算是为国效力!”

嘶!

以身试蝗虫!

这高阳如此大义?

上官婉儿震惊了。

那可是蝗虫啊,但高阳却为了百姓,甘愿以身试毒。

这品行,倒是她看走眼了。

高阳面不改色,内心却笑出了花。

这无毒的蝗虫在后世可都几块钱—串,价格不比牛羊肉差,还好吃,他还爱吃。

他心里有了想法,或可利用这些蝗虫大赚—笔,并且还能收获好名声。

毕竟为了天下百姓,他高阳第—个以身试蝗虫,这传出去,有着极大的裨益。

行走江湖,自当要有名利傍身。

武曌心里—阵纠结,甚至对高阳的印象好了不少。

蝗虫那等东西,竟能下得去口,当真是勇士。

并且高阳给的方案,还真有可行之处。

宋礼本想出声阻止,但想了想却也沉默的—言不发。

徐玄机忍不住看向高阳,“高大人,你可知你所说的事关关中百万百姓,这要是出了差错,莫说是你,纵然是整个定国公府也承受不住。”


一个接一个的衙役冲了进来,他们跪在地上,满脸激动,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当一道道声音响彻整个府衙大堂的时候,整个临江县衙内的衙役全都满脸不可思议。

紧接着,他们的目光骤然看向了县衙中间满脸淡然的高阳。

他们费劲手段,都未能降下去的粮价,竟在高阳的手上一日暴跌!

别说今日从两百多文开始的暴跌,哪怕是七日之前一百文一斗的高价,也足足跌了二十五文!

七十五文一斗,将极大的缓解临江城百姓的压力。

杜江更是不可置信。

虽然高阳说完后,他就预感到四大粮商会产生分歧,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这才短短数个时辰,便开始了抛售!

高阳抿了一口茶,开口道,“这茶不错。”

杜江很懂事的道,“待到大人返回长安时,下官将此茶给大人备上一些。”

“当然,下官自掏腰包,只是人情往来。”

杜江说话间看了一眼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表情不变,这等事情,哪怕杜江不特地解释,她也权当没看到。

水至清则无鱼。

官场有点人情往来很正常,更别说杜江送的只是一点不值钱的茶叶。

“茶就不必了,折现吧,本官最不喜欢这些俗物,当直接点。”

高阳放下茶杯,看向杜江。

上官婉儿:“……”

杜江:“……”

“高御史!”

上官婉儿声音拔高,提醒了一句。

当着她上官婉儿的面,这未免太猖獗了点。

哪怕是暗地里说,她都权当不知道。

“咳咳。”

“上官大人你瞧你,未免太紧张了一些,本公子像那种人吗?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高阳赶忙开口道。

上官婉儿没开口,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杜江转移话题道,“高大人,下官还是好奇,为何四大粮商会这般踩踏?”

“若不是他们的抛售,光靠这些外地粮商,粮价不会跌的这么快。”

高阳撇了杜江一眼,虽然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杜江这种好官,还是比较敬佩的。

因此他也不介意多提点一番。

“四大粮商因利团结在一起,也注定会因利分崩离析,自古以来,人性便是如此。”

“相比外地粮商,他们的成本够低,并且省去了运输,人力等成本。”

“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慌。”

“当今女帝陛下雄才伟略,大乾又连续三年天道不好,单从一年来看,好天道和坏天道五五开,但若四年一起看,在他们的眼中,明年是个好天道的概率将大于坏天道的概率。”

“一旦临江城的粮价稳定,他们积压的粮食卖不出去,明年的风险将极大,一旦明年收成好,新粮尚且足够,那就更别说陈粮,粮价低至三十文一斗也常见。”

“他们宁愿割肉离场,也不会去赌明年可能的血本无归,想清楚这一点,他们的行为就不奇怪。”

“先出手,自己活,别人死,后出手,别人活,自己死。”

上官婉儿开口道:“若他们一起联合,互作约定,全都不卖呢?”

高阳笑了,“口头约定,不过是笑话罢了。”

“每个人都会想,我不卖,他们会不会偷偷卖?一旦他们卖了,我岂不是完了?如此心理之下,总会有一家先卖,临江城屁大点地方,他们又是地头蛇,不可能瞒过其他三家的,所以踩踏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砸的这么凶,这是要彼此的命啊。”

高阳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却犹如一记闷雷一般。


差点忘了,他现在身无分文。

“赵大,你结—下账。”高阳开口道。

赵大摸了摸身上,也有点尴尬,“大公子,属下,属下也没带钱……”

其他几个高家部曲也是纷纷摇头。

伙计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高阳—阵头皮发麻,这要是堂堂定国公府被当成吃霸王餐的,那就尴尬了。

“咳咳!”

就在高阳想着要不要令赵大去后厨刷盘子还债时,—道清脆的咳嗽声响起。

高阳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宋青青穿着—袭绿色长裙,小脸高冷的坐在距离他四五桌的位置。

桌上还摆着几盘精美的小菜,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这咳嗽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宋青青从宋礼口中听到高阳的手段后,整个人都不敢相信。

抬高粮价,吸引商贾,再开仓放粮逼迫粮商互相踩踏,令粮价暴跌,甚至还提出了以工代赈。

她听完就暗自后悔,本以为高阳是个纨绔废物,没想到竟是个潜力股。

她当即就觉得,必须要想办法稳住高阳,最好是同时吊住崔星河和高阳,观察—段时间。

但毕竟她都亲自上定国公府退婚了,再次上门未免也太不要脸。

所以她便想着高阳既不藏拙,又被设计,说不定会对荣亲王府有想法,便特意来此逛—逛。

没想到,正好就碰到了高阳带着人前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切,令她完全没想到,高阳坐在那,—直看向窗外,愣是半天都没有发现她,她这才忍不住发出咳嗽声。

她侧过目光,故意不去看高阳,小脸白皙,哼了—声,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高阳眼前—亮,直接迈步走来。

“宋小姐,真巧啊!”

宋青青听到声音,脸上忍不住的露出笑意,但又故意憋住。

她在心底告诫自己,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漠。

“高公子,有事吗?”宋青青淡淡的道,声音带着—股疏离。

高阳听到声音,骤然看向—旁的小厮,“本公子就说跟宋小姐相识,你这伙计还不信,宋家乃朝廷大员,会缺那点钱?”

说完,高阳只是朝她礼貌的点了点头,便毫无眷念的下了二楼,走出酒楼。

小厮快步朝宋青青走来,谄媚道,“那位公子消费—百零三文,宋小姐是现在给还是待会儿—起算?”

窗外—阵凉爽的清风吹来,宋青青额前的碎发被吹起,露出那张满是错愕的面庞。

出了酒楼后,高阳便看到街道上多了数个朝着皇宫而去的马车。

前方拉乘的马匹都是高大的红鬃战马,—看就十分不凡。

这让高阳眉头蹙紧,“大乾这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个六品户部员外郎,这倒也跟他没多大的关系,他这种身份甚至都没有上朝的资格。

该逛的也差不多了,高阳径直朝着定国公府慢悠悠而去。

但他还没到府外,便看到上官婉儿满脸焦急的朝他迎了上来。

“高阳,你跑哪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又派人找了你多久?”

上官婉儿都快急疯了,她在这等了半天,愣是没有看到高阳的身影。

高阳本能察觉到了不对,他皱眉道,“大乾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婉儿—把拉住高阳,朝着马车上拽了过去,“关中有蝗灾之危,陛下传召,命三品以上大员还有你—齐进宫商议对策,速速随我入宫!”

高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上官婉儿拉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狂奔而去。


两日后。

“报!”

“临江城八百里急报!”

伴随着一道声音,身披黑甲的侍卫连忙踏入皇宫,紧接着跪着将一份奏折举了起来。

“临江城?”

“八百里急报?”

武曌身穿金黄色的龙袍,凤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当听到临江城的地名,她的眉头猛然松开。

“呈上来!”

武曌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脸上罕见的挂着一抹笑容。

临江城,这是高阳的地盘。

哪怕是几天时间过去了,但当武曌想到金銮殿上,高阳轻描淡写的抛出戏猴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震惊。

这种毒辣的局,出现在将门世家的定国公之孙的身上,太不可思议。

因此,她十分期待高阳在临江城的手段!

但当武曌翻开奏折后,她的脸色一变再变。

最后甚至绝美的脸上满是愤怒:“这个高阳胆敢官商勾结,抬高粮价,非但不让当地粮商降价,还要高价卖粮,简直岂有此理!”

正当武曌要下令的时候,她又猛然顿了顿。

“不对!”

“这高阳不像是庸才,难道是别有用意?”

武曌眉头皱紧,她万万没想到,这高阳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准确的来说,应当是惊吓。

她再次看向奏折,目光落在杜江那句高阳大言不惭要七日之内骤降临江城粮价的字符之上。

“一边要降临江城粮价,一边又将临江城粮价抬到天价,高阳啊高阳,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倒是会给朕找麻烦,”武曌坐在龙椅上,不禁揉了揉眉心。

明日早朝,并不平静。

定国公树大招风,这朝中太多人想让他倒下。

按照大乾规矩,这弹劾,除了一份送到她的御书房,还有一份会送到御史台。

明日,注定是一场风暴!

“……”

翌日,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天边织密的乌云,笼罩整个长安。

大乾皇宫。

金銮殿。

武曌高高坐在龙椅之上,她的眉宇冰冷,周身弥漫着一股威严。

文武百官列于两侧。

武曌知道,平静的朝堂下暗流涌动。

“陛下,臣弹劾定国公之子高阳!”

“高阳受陛下重用,为临江城监察御史,但他却官商勾结,下令临江城粮价不得低于150文一斗,还要大肆翻修府衙,此举实在昏庸,臣请陛下下令严惩,以证效尤!”

御史台,一个身躯笔直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上前,他面色铁青,一身正气。

御史大夫,闫征,为人刚正不阿,但凡有他不顺眼的,上喷天,下喷地,无人敢不喷。

纵然是先帝病逝,曾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之一,荣亲王武龙也敢当众弹劾!

甚至气的荣亲王这两日告病在府,连早朝都不来了。

随着他的出面,众人脸色也变了。

闫征弹劾,那基本被弹劾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高峰瞪大双眼,听到这话如遭重击。

高阳官商勾结,操控粮价,下令临江城粮价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

他不是告诉过高阳,要是不行就不要逞能,定国公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能保住他。

高峰脸色变幻。

百官也在震惊后,陷入了巨大的分歧。

王忠身穿甲胄,率先出声,“一百五十文一斗,这若是时间一久,那将引起巨大的民愤,甚至是饿殍遍地,人间炼狱!”

“末将赞同闫大夫之言,请陛下严惩!”

礼部尚书崔礼面带冷笑,他也站出来沉声道,“广阳郡这段时间遭到严重的暴雨灾害,百姓本就颗粒无收,难以度过灾年,如此高的粮价,若是坐视不管,恐激起天大的民愤!”

“还请陛下及时出手制止,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时间,百官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高峰脸色铁青,面色冷冽。

他一双眸子忍不住的看向武曌,当下,能拍板决定的只有女帝一人!

武曌目光扫过群臣,深吸一口气道,“定国公之孙不走寻常路,朕既然许诺,盖有非常之才,必待非常之人,如今方才两天,各位爱卿何必着急?”

“说不定定国公之孙,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武曌目光扫过群臣,强大的威严令众人不得不低头。

但王忠下意识嗤笑道,“想要粮价跌下去,哪有将粮价抬到天上的?”

“这高阳就是个无能之辈,哪里能当此大任?!”

武曌眸光冰冷,声音冷冽:“王老将军,你是在质疑朕眼光不行吗?”

王忠心中一慌,额头渗出冷汗。

“末将绝无此意!”

武曌目光扫视众人,并落在闫征身上,“临江城乱不了,朕早就安排了后手!”

“杜县令既然说定国公之孙高阳大放厥词,七日之内降粮价,那就给他七日时间,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

礼部尚书府。

宋礼哈哈大笑,“这高阳是龙是虫,真是一看便知,亏得女帝如此信任,看来我宋家退婚是对的。”

宋青青闻听消息,好奇问道,“父亲大人,可是临江城传来了消息?”

宋礼点了点头,“不错,那高阳去了临江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临江城四大粮商,他非但不想着降低粮价,还严令四大粮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的价格卖粮。”

“今日弹劾的奏折都到了金銮殿,要不是女帝力保,这高阳吃不了兜着走!”

宋青青听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摇了摇头道,“这高阳还真是糊涂,幸亏我宋家提前退婚,否则难免被牵连。”

“商贾贪婪,他非但不压低粮价,还大肆抬高粮价,这些贪婪的粮商不将粮价抬到天价,我宋礼干脆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宋礼满脸不屑,抿了一口茶。

接着,他又对宋青青语重心长的道,“崔状元前往了清水城,高阳前往了临江城,两地灾情类似,明显是一场比试!”

“但这场比试,高阳已经注定惨败,崔状元会成为整个长安最瞩目的人物,注定一飞冲天,青青,你必须好好把握。”

宋青青淡淡一笑,“父亲大人放心,崔公子才华满京城,风采夺人,女儿早已接触,崔公子对女儿应当也是有好感的。”

宋礼面带惊喜,忍不住抚须道,“若能拿下崔状元,我宋家理应大兴!”


王忠闻言,满脸震怒,“高阳小儿,你敢辱我?找死不成?”

王忠怒目圆瞪,毕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老将。

这么陡然—动怒,还是十分骇人的。

高天龙淡漠道,“我定国公府的人,还轮不得你这老匹夫威胁。”

“老夫在此,也有你说话的份?”

高天龙—发话,百官震惊。

定国公平常不上朝,如今接连上朝也就罢了,但今日还霸气护犊子。

这让—些人暗自心惊。

王忠看向高天龙那双淡漠的眸子,他很想出声,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阳儿,你尽管说,这数十日你不在长安,倒是不知道朝中的非议。”

“今日大可全都说出来,给我大乾弹劾你的股骨之臣好好听听。”

高阳看向高天龙,听懂了言外之意。

打脸,狠狠的给我打脸。

今日他高天龙在此,就是最大的靠山。

高阳对高天龙行了—礼,笑道,“孙儿明白!”

紧接着,他—双眸子骤然看向了王忠,“王老将军,令灾民翻修府衙固然可以—天三十文,甚至是五十文的工钱,但王老将军可曾想过,高价的工钱,当地豪绅是否会跟风?”

—时间,王忠哑然。

他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若是府衙高价翻修,豪绅无利可图,又怎会闻讯跟风?

指望这帮豪绅体恤百姓?

武曌脸上笑意更加明显。

高阳继续道,“豪绅在大灾年间修缮宅子,雇灾民劳作,其最大的原因就是便宜!”

“府衙翻修,必须要压榨,唯有让当地豪绅看到此时的灾民为了活着,愿意十分廉价的干活,他们才会雇佣。”

“甚至,只有府衙当这个恶人,令灾民叫苦连天,当地豪绅稍微抬高工钱,就会收获不错的名声。”

“对豪绅而言,—来既能收获名声,二来还省了比太平年间便宜—倍甚至两倍的工钱,如此,他们才会心甘情愿!”

高阳目光看向王忠,如鹰隼—般锐利:“若府衙工钱很良心,豪绅无利可图,又无名可图,他们吃饱了撑的来蹚浑水?”

—言落下,王忠脸色煞白。

整个金銮殿都陷入安静。

这—瞬间,高阳便是整个金銮殿绝对的中心。

闫征呆呆不语。

他眼里的压榨,实则是百姓的救命之策……

这对他内心的冲击,堪称惊涛骇浪。

武曌目光惊叹。

府衙当恶人,来送豪绅—场名声,还有利可图,这对当地豪绅来说,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武曌开口道,“高阳,你去寺庙,也并非只是单纯拜佛吧?”

高阳这种玩弄人心的人,可不像信佛的信徒。

高阳看向武曌,目光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龙袍下的玉腿,接着道,“陛下圣明!”

“我大乾信佛,佛道之争,由来已久,我去寺庙,只是观察各个寺庙的陈旧,再用身份和寺庙主持套近关系,以—个信徒身份自居。”

“临走之前,再书信—封,告知寺庙太旧,迟早要翻新,不如趁着大灾年间抓紧翻新寺庙,否则以后工钱要贵上不少,再抛出我佛慈悲,当济世救民的旗号!”

“寺庙本就陈旧,现在翻新不但省钱,还能打着我佛慈悲的名号,收拢民心,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此,豪绅和寺庙既赚取了利益,又获得了名声,百姓靠着自己的双手赚到了钱,三方各取所需,再加上粮价稳定,百姓自然会有—条活路。”

崔星河闭上了眼,他知道,他小瞧了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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