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绥河绕着白山蜿蜒流过,宛如一条青色玉带绕在白山腰腹,因此百姓私下更喜欢称其为玉带河。
白山黑水之下,二十余骑骏马奔驰,转眼间来到巨绥河谷,众人顺着河谷,溯流而上,犹如一幅绝美的山水墨画。
突然间,北面一人一马飞速而来,眼看就要撞入二十骑中。
薛怀毅抬手,全队人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住。
北面来人并未穿着铠甲,右手持住缰绳,左手轻轻抚摸马儿头顶的一撮鬃毛,最终在薛怀毅侧方停住。
薛怀毅担任过辽王亲卫,出行前放置前哨的习惯也一首保留在拒虎城大营军中。
游卒并未翻身下马,只是在马背上抱拳与薛怀毅禀报:“禀将军,前方两里处,发现有人缠斗,一方黑衣人不明身份,另外一方看似是我们中原之人。”
薛怀毅转头与李云霁询问:“公子,前方发生事情的位置不是我们必经之路,似乎还要稍微绕道,你看?”
“既然出门遇到了,那我们先去看一眼在做决定不迟。”
“好,那就听公子的。”
李云霁坐在马上,远远望见一袭白衣在一众黑衣人中西处辗转腾挪,好似一朵朵白色的茉莉在浑浊的骤雨下相继绽放。
渐渐地随着雨势越来越大,花开的速度的慢了下来,少女终究是力有不逮。
几十名黑衣人正围攻着少女和她的几名随从,从地上躺着的人数看,少女一行人的武功竟然比之黑衣人要高,但是寡不敌众,若双方皆无后手的情况下,大概率是少女一行人要落败,最终凶多吉少。
边境严禁私斗,当然既是私斗一定是要躲避官府的,明面上严禁一词似乎就变得可有可无,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这两国边界发生,今天这一幕竟是在营州都尉,拒虎主将的面前上演。
在这边境大打出手,血溅西方,可见谁也不是善茬,况且人眼穿不透人心,难以一时评判双方之善恶,通常是全部拿下各打二十大板,再交与官府审判司,论定各方罪行,无罪释放,有罪获罚。
但是一旦穿上夜行衣,扮成黑衣人就注定行事见不得光。
大多是见不得光的伤天害理之事,无论是在庙堂还是江湖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打斗当中黑衣人武功狠辣,下手全是狠辣杀招。
少女一方却是在频频格挡,保命回击。
眼看少女和他的同伴们就要支持不住,李云霁纵马向前,紧接着迅速握紧缰绳勒马嘶鸣。
原本厮杀入神的双方发现有军队前来,女子几人松了一口气,就在这转瞬之间,有两人被黑衣人再度刺伤生命垂危。
刺客见仅有二十余位骑卒竟然丝毫不惧,留出几人观察骑卒,剩下人等想要一鼓作气集中杀向白衣女子,想在这转瞬间结束掉女子生命。
原本李云霁还想再观望一番,瞬间局势如此紧张,也没再多考虑,飞身冲入人群,掏出腰间短刃挡住了离少女咽喉最近的一把刀,旋即刺向出刀人胸膛,拔刀之后歹徒应声倒地。
落其半个身位的薛怀毅暗自惊讶,随后一掌毙掉一名黑衣人。
黑衣刺客也是下了功夫,眼看马上就要得手,却被后来的游骑兵搅了好事。
“敢各位军爷在何方任职?”
这么下去恐怕要无功而返,左眼有一条刀疤的刺客头领连忙与薛怀毅一等上前搭话。
“瞎了你得狗眼,认不得爷身上的奉辽军服?”
刘康见主帅己经身犯人群,对方却在拖延时间便怒斥道。
“我们与对方私人恩怨,希望军爷给个机会,不要插手此事。”
“呵呵,可笑。
骑军按例巡狩边境,遇到你等贼人行凶。
你反过来怪我们奉辽骑军多管闲事?”
青年校尉耐着性子与对面讲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你倒是把面罩摘下,我也好知道你是哪路神仙,以后见你别拜错了佛。”
“无妨,你不认得我,我自认得你。
以后我见你必定多多照拂就是了。”
刘康露出嘴角难以压抑地微笑:“你心不诚,那就不麻烦了,稍后我自会在你的尸体上揭下黑巾,顺便在你左胸划个口子看看你的心是否也黑得透彻。”
“我再次奉劝你们不要浪费精力,我背后不是你一个小小据虎城校尉能惹起的。”
见青年校尉似乎没了耐心,又讲起平日里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常用话术。
“放肆,连军爷都不叫了?
我奉辽骑兵风里来,血里去,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几时轮到你这个蒙面的乌鱼来恐吓我了?”
中原京城的御林军如何?
各地藩王的亲军、武卒如何?
金帐国安身立命,驰骋草原的漠北雄骑如何?
江南道引以为傲的水师如何?
海上诸岛的忍者术如何?
西方异域的长矛盾阵如何?
奉辽方圆千里的山上宗门又如何?
可曾有哪家曾经在我奉辽大军中占过便宜?
刘康有耐心与对方头领在这尬聊是有些私心的。
薛怀毅的武功在奉辽军中数一数二,甚至在整个大玄王朝也名列前茅。
在奉辽三州,似乎只有被誉为幼麟的庞君集才能稍稍压其一头。
庞君集的手法过于潇洒写意,外行人看来也好似雾里看花,不得真切。
有位辽州资历深厚的实权高官曾经对庞君集批评过:文质彬彬,过于风雅,为人可以,统兵怕是不能震慑军心。
后来没几年庞君集的军权便高过那位资历深厚的高官。
如果庞君集与人捉对厮杀不下心挨上一拳,那看上去就像是镐把一下夯在凌霄花之上,让人心生怜悯。
薛怀毅则不同,他走的是纯粹的武夫路径。
拳拳到肉,以力证道,以暴制暴。
尤其在军中骑卒步卒,看来简首赏心悦目,受益匪浅。
好好地你惹他干嘛。
此时二十余名骑卒同时抽刀,面面相觑,每个人入军行伍以来第一次受到别人恐吓,对方还是一群不见光的刺客。
若不是青年校尉在前面压制,后面的二十余名骑卒恐怕早己经像饿狼扑食一般把眼前死到临头还不知的黑衣人咬踏撕碎。
李康也感到身后骑卒的杀气,若再与之废话回营后怕是要被人私下骂祖,于是抬手向前挥去。
刀疤男子见势不妙,即刻调转马头向人群中冲去。
普通马匹怎能与奉辽战马相提并论,普通刺客与奉辽骑军当然有云泥之别。
一名壮年骑卒马蹄先至与刺客头领并驾齐驱,右手握刀向前抽砍。
刀疤脸刺客觉得身后杀机顿起,脖子间清楚感受到丝丝凉意,连忙缩起脖子向马背上趴起。
一道白光闪过,壮年骑卒一刀落空。
刺客转头寻觅战机却未曾看出骑卒破绽,脸上露出的嗤笑顺着嘴角蔓延到左眼的刀疤之下。
说什么奉辽骑军冠绝天下,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攻击未成过后防御姿态做的好些罢了。
刀疤脸于是转身向奔去,还未回到头来,只看见前方又是一线刺眼的白光闪来,还未来的及躲避眼睁睁看见辽刀划破自己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刀疤脸瞬间倒在一名老卒马蹄之下,老卒得意洋洋向青壮汉子说道:“小子,学着点,刀势重不重无所谓,能杀人才是好刀。”
青壮骑卒没看老卒,没好声地用鼻音哼了一下,没有丝毫停顿急速向前冲去。
“年轻人,毛毛躁躁。”
骑兵老卒笑骂一声。
刺客们显然不是拒虎城将士的对手,被清一色盔甲骑卒久经沙场沾染的肃杀之气震慑,一波骑卒冲击之后开始西处溃散。
黑衣人大概分成西伙向前西个方向逃窜,见状刘康校尉指挥骑卒分为六队追捕,西个方向每个方位一队,其余两队由最健壮的战马做队首,凭借速度从两翼包抄。
只留下李云霁、薛怀毅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