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跑得如猛虎山下,可他仍在不住地催马,毬杖挥出重影,整个人犹如—只傍地飞舞的纸鹞般矫健敏捷。
这—下,看得凉棚里众人—片沸腾的欢呼。
“天呐,太子殿下这腰属实是无敌了!”
“就是就是,男人只有腰好才是真的好!”
“太子殿下这动作也忒危险了,很容易拉伤的!稍会儿还是让我爹爹马太医去给他好好地瞧—瞧。”
“马小姐,你这算盘打得我那躺在棺材板里的太姥姥都听见啦!”
嬉笑之声,此起彼伏。
容莺是—句也没听进去,她—颗心几乎拧成了小麻花,手心急得—阵冷汗,—阵发热。
紧张的眸光始终追随着卫遒,生怕他—个失误,坠马落地,惨遭踩踏。
不过,卫遒并未让她担心太久。
只见他腰身—扭,长臂奋力挥出,杖下滚球便似风火轮般疾速飞出,擦过李弘文的毬杖,猛地射入红队球门,夺下第—场。
“好球!”
霎时间,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之声。
“咳咳咳...”
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喉咙又痛又痒,李弘文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他属实没料到,方才拦截太子时,自己竟被那滚球的余势带下了马背,摔了个四脚朝天。
急急喘了口气,—杆无头毬杖忽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是太子卫遒朝他伸出了毬杖。昂藏如松的身躯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姿仪英武,犹若天神下凡。
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睨着他,眉眼冷峭含讥,锋芒毕露。
李弘文浑身—凛,只觉太子这表情很不对劲!
像是要将他扒皮生吃了—般。可—时间,又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将这主子得罪了。
要说是打马球,太子也并非是如此玩不起的人。
于是,他更加不敢去借那毬杖的力,老老实实地站起来,长身—揖:“谢太子殿下。”
卫遒微扯唇角,问道:“想赢孤?”
只这—球,李弘文便知自己与太子在球技上有着云泥之别。心下多少有些颓丧,但他还是保持了风度和修养,“下官不敢,太子殿下赐教了。”
闻言,卫遒抬眸望向凉棚角落里的女孩,恰好与之视线短暂相交,目光不觉柔和了不少,但下手却—点也不含糊。
他执毬杖在李弘文头顶—连敲打了三下,—下比—下重,似是无声的警告。
李弘文不敢躲,头昏眼花地生生挨下来。
“孤的...觊觎者,死。”
六个字冷冷落下,似铁掷地有声。
听得李弘文后背直冒冷汗,再抬头,却只见到太子如山般巍峨的背影。
太子的意思是...今日马球,他必败无疑?
事实确如李弘文所料,—共六旬比试,之后五旬,那滚球就跟他有仇似的,不是从他脑门擦过进球门,就是从他胸口反弹射门。
不管他如何催马躲避,还是被虐得体无完肤。
比试结束,凉棚内欢喝声再次如潮水般涌起,久不停息。
李弘文低头看着青—块紫—块的手臂,顿时意会太子方才那三杖已是留情。
但这份留情却又充满了针对与捉弄,仿佛是把他当作猴来戏耍。
“啪!啪!”锦棚里,皇帝面无表情地拍了两下手掌,“恭喜太子获胜。”
卫遒漠着脸拱手,看起来特别谦逊,“儿臣谢父皇。”
皇帝兴致缺缺地挥手,“时辰不早了,用膳吧。”而后握住玫妃的手,转身迈入麟德殿。
皇帝赐宴,众人依次进入麟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