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句话,就差报姜寒音的身份证了。
全家一片沉默,都在消化着这个重磅信息。
这件事情,连姜寒音也不知情。
她两岁以后就跟着老太太过,姜家爸爸妈妈像是完全不记得有过这么个女儿一般。
姜寒音一边咀嚼着鲜嫩的笋丝,一边合计着日后的安排。
她两岁以后就没有在姜家住过,不用谈搬走,唯一大约需要把户口迁出去。
这倒是好办,只是看沈梅这架势,很明显,是朝着她这段婚姻下手了。
豪门向来只为了利益联姻,姜寒音不是姜家小公主,自然也没有了任何商业价值,沈梅本来也不待见她,正好把她赶走。
姜寒音还以为这顿饭是奶奶为了给她庆祝结婚两周年的,没想到,却是沈梅给她的离婚散伙饭。
怪不得疯了似的催她回来呢。
姜寒音的神色很淡,这个男人她己经决定不要了,只不过这样的收场,却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沈梅见家中人一片沉默,笑着开口,“寒音啊,要不是你运气好,这顾太太的位置真轮不到你坐,”沈梅笑得尖酸,“现在小雪回来了,你也该识相点儿,懂事点儿,收拾收拾铺盖卷儿,快点物归原主!”
“鸠占鹊巢20年又有什么用?
低贱的东西终究是不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沈梅的话钻进姜寒音的耳朵里,她手深深抠着自己的手掌心,又往嘴巴里面塞了一大口笋丝。
怎料,沈梅那边话音刚落,却听见“嗤——”的一声。
顾厅澜原本咬在嘴边的烟,被他摁进了沈梅最爱吃的溏心富贵虾中。
沈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顾厅澜却吊儿郎当地抿了一口凉酒,“晴雪小姐流落在外的确受了很多苦,很多事情阴错阳差,本应该属于她的很多东西,好像都落在别人身上。”
他的话没有沈梅那么过激,可姜寒音还是忍不住自嘲,看来这一次都轮不到她甩离婚协议书了。
两年的婚姻,她努力经营了这么久,本想离婚的时候体面些,看来还是要失败了。
男人幽凉的声音在耳边继续响起,“尤其是婚姻,姜顾两家的婚约,是奶奶订下来的,姜家千金,是要嫁给顾家的。”
周晴雪一首低垂,伪装清纯的眼眸,微微一亮。
她是喜欢顾厅澜的,一见钟情。
她更没有想到,男人竟然这样有担当,会在饭桌上,就提出婚约一事,按照婚约,他就要和姜寒音离婚,然后娶她了!
周晴雪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他说,“所以我觉得,晴雪小姐是一定要嫁进顾家的。”
姜寒音靠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巧了,”顾厅澜的唇边荡漾起三分邪性的笑,“家父有大儿,我也有长兄,他现在正好单身,和晴雪小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寒音荡漾在眼眶中的水汽,瞬间凝结。
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他的话。
“音音,”他笑着问,“你说呢?”
姜寒音也不知道说什么。
“音音,大哥你也认识,改天记得介绍给晴雪小姐,”顾厅澜的声音凉飕飕的,“省的别人戳你的脊梁骨,说你霸占了别人的姻缘,”顾厅澜笑着给奶奶夹了一筷子笋,奶奶的脸上含着笑意看着他,“厅澜说的有理!”
老太太笑得脸上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厅澜和我们音音又不是商业联姻,是郎情妾意,这段婚姻也不是音音靠身份抢的,是这个臭小子死皮赖脸追来的!”
老太太这话倒是不错。
姜寒音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结束以后,便决定封心锁爱了,可顾厅澜蛮横的闯入了她的生命中。
男人说自己的没钱,假扮穷小子疯狂追她,给了她全世界最意想不到的浪漫,将她一颗彻底冰封的心,彻底打开。
姜寒音以为自己真的拥有了爱情,幸福的像个小姑娘。
可结婚后一个月,他就变了。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天南海北的出差,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不管冬暖夏凉,都会隔空给姜寒音送绿帽子。
姜寒音的外壳坚硬带刺,内心其实很软很甜。
那些刺,是保护她的外壳。
可顾厅澜却亲手扒掉了这层壳,迫使她露出柔软的心。
可男人太过薄幸风流,扒开了,就失去了兴趣。
任由她那一颗软软的心被风吹雨打,被他一脚踩在脚底下,软烂的心,变成了一滩烂泥。
确诊了,姜寒音是颗榴莲。
她需要把自己的壳子捡回来,不然她连站起来的骨气都没有了。
顾厅澜这两句不咸不淡的维护,其实并不能在姜寒音的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她见过他爱她时那炙热的样子,为了他与世界为敌,奋不顾身的样子。
果然,还是不爱了。
他只是很短暂的爱了她一小会儿。
可那样的炙热,点燃了姜寒音这座冰山,冰山融化,他抽身而退,却留她独自沸腾。
顾厅澜满眼温柔的笑了,“怼我的时候伶牙俐齿,怎么现在变成小哑巴了?”
姜寒音哪有什么办法?
人家是真千金,现在指着鼻子说她鸠占鹊巢,说她霸占了人家20多年的豪门生活,让她把人生连带着老公都还回去。
可她在婴儿时期就被换了,又不是她想被换……看着顾厅澜带着玩味的眼神,她实在也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吃饱了么?”
顾厅澜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不是有惊喜给我?
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