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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执灯照亮黑暗一手握剑杀翻罪恶欲望像瘟疫般蔓延至整个鸾启大陆,白雾珠重现天日,预示着灾难即将降临!慕千然怀揣灭门之谜,寻找拯救苍生的希望之门。动荡之下,阴谋作祟,高手悉数登场,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主角:慕千然,张北风 更新:2022-12-15 13: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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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慕千然,张北风的其他类型小说《青鸾鸣剑》,由网络作家“三重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手执灯照亮黑暗一手握剑杀翻罪恶欲望像瘟疫般蔓延至整个鸾启大陆,白雾珠重现天日,预示着灾难即将降临!慕千然怀揣灭门之谜,寻找拯救苍生的希望之门。动荡之下,阴谋作祟,高手悉数登场,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张北风坐在一处宅院门前的台阶上,怒目圆瞪,喘着粗气!
他的面前插着一把带血的刀,刀的方向正是他怒视的方向。
那里半跪着一个黑衣人,右手拄着剑,左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愤怒,不甘,还有嘲笑。
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这个人偷了北郡首府李大人的白雾珠,张北风追了他一夜又一天。
偷珠子的是谁不知道,偷珠子的目的也不知道,城主挂了张二十两黄金的悬赏,是张北风十年的俸禄,他势在必得!
大明司的手很长,除了不能管的,都能管!烧杀抢掠!坑蒙拐骗!当然,也少不了鸡鸣狗盗。
至于不能管的,那就得看是谁的事了,或者是谁的什么事。
北郡的大明司有二十二支督卫队,每队五个人,而张北风是其中一个队的督卫长。
黑衣人将满是血的手伸进衣服里,缓慢颤抖的拿出一颗释放微光的白色珠子,扔在了两人中间。
这是张北风第一次看见白雾珠,鸡蛋般大小,物如其名,珠子内充满白色雾气,雾气里有两条金丝微微闪烁,此外没有特别之处。
只是让张北风倍感惊奇的是,皎洁的珠身上未曾沾染半滴鲜血!
黑衣人直视着张北风,咧着嘴,似笑非笑,嗓子里冒出痛苦的吟唱:“白雾变黑雾,白昼变黑夜,活人变死人,死人变活人,让深渊清洗你的罪恶,让恶土埋葬你的灵魂,寂静之地敞开着通往地狱的大门………白雾变黑雾…白昼………”
这突然尖锐刺耳的吟唱让张北风没来得及起身,只感到一阵眩晕,跟着眼前一片模糊,脑袋里迅速闪出两个字:“献祭!”
听说过没见过,没想到,听过直接变成了切身体会,这威力之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只能集中精神握紧手里的刀,将内力化气,在刀身上释放,形成一道屏障,以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灵魂攻击。
这种攻击或许不能持久,却很致命!
就在张北风苦苦支撑时,一把弯刀映着月光飞驰而过,带走了黑衣人的项上人头,吟唱声戛然而止。
随着吟唱的停止,一个白袍女人出现在黑衣人身后,清秀白皙的面颊,眉眼间带有些许伶俐。
漂亮!这是张北风大脑停止工作前最后出现的词语,随后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内力耗尽,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白袍女人走到张北风面前停留片刻,捡起白雾珠,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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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阁隐世了快二十年,怎么突然冒出个女人?”
北郡首府李成山仰面对着厅堂墙上的山水画缓缓说道。
而他后背对着的,是鸾启录上能排进前二十的高手,昨晚刚从临都回来的幕千然,幕千门的后裔。
二十年前,幕千门门主幕千戈用三颗白雾珠开启了白峰山脚下的结界,引得蛮血人入侵雪山国,处在白峰山上的两大门派,白山阁和幕千门首先遭到强袭。
最后,白山阁阁主战死,两百多门客只剩下两个长老,而幕千门只剩下被李成山带兵救下的幕千然。
血染白雪,就连白峰山下的白水河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这仗一打就是五年,北郡城的百姓撤走了大半,而长约十里的结界已然是尸横遍野。
十五岁的幕千然与李成山朝夕相处,早已情同父子,索性就认了义父义子。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幕千门的秘籍剑术全都给了幕千然,上段高手稍加指点,再加上血脉传承,战场上的幕千然虎虎生威,功力日渐高深。
蛮血人战光后,结界关闭,只留下冰冷的三角形石板和暗淡无光的白雾珠。
而两股鲜血混合凝固后,居然结成了金灿灿的黄金,漫山遍野,还有一部分沉在河底。
李成山带人将这些罪恶的黄金全部扔进河里,连同结界,派重兵看守…
“是的,义父,我虽离得远没看清楚长相,但从身形上判断是女人无误,而且,穿着白山阁的衣服。”
慕千然眉头微皱,回忆着昨夜的一幕。
李成山转过身,看向幕千然:“看来,这二十年的沉寂只是表象,这珠子虽处在黑暗之中确并不孤独啊,怕是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既然已经重见天日,势必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嗯...”李成山沉吟片刻:“一闭上眼,就看见无数双眼睛,没有脸的眼睛,充满欲望,令人颤栗的欲望,白水河变金水河,欲望之火燃烧,孤魂凄鬼遍野,我们须尽力阻止尸横遍野的惨状再次发生!”
“这白山阁怕是凶多吉少,你去一趟探明究竟,若遇高手,定要避其锋芒,从长计议!”
“是!”义父!幕千然领命后转身出了厅堂。
随后,一只鸾鸟振翅飞起,李成山抬头看向远处的白峰山,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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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风睁开眼时,人已经在大明司的住处,内力恢复了九成,身体也并无大碍。
坐起身,看着门口两个内务处的兄弟正在闲聊,心里暗自盘算了一番:“擅自行动,督卫长肯定保不住了,这条命不知道王大人今天要不要。”
“手下的四个兄弟怕不是已经身首异处,若无退路,拼一把或许能落得个畏罪潜逃!”
“哎!怎么说?”张北风向门外喊道。
两人头转身不转回了句:“王大人堂里问话,等着呢,还请督卫长快着些!”
内务处向来冷面,但也不如今天这般,犹如对着尸体说话,张北风不由得紧了紧腰间的刀。
王闻关,北郡大明司主事,是雪山国事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闻焕的弟弟。
此人是个笑面虎,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下的人都是剑槽子里的血淌出来才明白过来,却都为时已晚,而最后一面都是那张看不透的笑脸。
王闻关坐在太师椅上,笑盈盈的看着跪在大明司审讯堂中间,被下了刀的张北风。
只见他悠然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细细的品了一口。
又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说道:“说来可笑,我派了三队人马,可那人偏偏被你截杀。”
“现如今,珠子丢了,人也死了,你想分这二十两黄金,我能理解,可现在却闹的人财两空,丢人啊!”
“你的四个兄弟已经下了大牢,说点什么吧,免得监法司的莫大人不留神砍了那四颗脑袋!”
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阴狠。
“大人!属下不安分,坏了大人的事,属下愿戴罪立功,追回白雾珠!”张北风低着头,紧张到有些失声。
“想立功的人很多,我不需要你的待罪之身,再给你次机会,说点跟性命有关的!”
王闻关端起茶杯,蒸汽在他面前升腾,脸上的笑容未减半分。
厅堂里一阵寂静,寂静的让人慌张。
堂内的卫兵都知道张北风的实力不浅,皆万分警觉,生怕他反水!
只见张北风的汗珠滴落在青石板铺的地面上:“大人!我那四个兄弟在外围堵截,并未见到当时发生什么。”
“而我被黑衣人击晕,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大明司,也不知晓后面的事,更不知道白雾珠是谁拿走的,但属下愿戴罪立功,追回白雾珠,求大人不杀!”
张北风在赌,赌一无所知能换活命,赌他能空手夺白刃并杀出一条血路!
王闻关许久没有回应,这五个人的死活他并不在乎,可若是处理的太过引人注目,也确有不妥。
张北风的说辞无异于饮鸩止渴,若不是王闻关需要权衡利弊,他必死无疑!
放下手里的茶杯,王闻关站起身向堂后走去:“一身好功夫,死了可惜,先送牢里吧……”
慕千然只身前往白峰山,一人一马可日行五百里,不到半日便来到白山阁的山门前。
山门大开,抬头望去,青石台阶犹如直插云端,一眼望不见尽头,两边山花烂漫,与山尖白雪遥相呼应。
顾不及欣赏景色,迅速翻身下马,向山上走去。
思绪流转,二十年前的白峰山,二十里外的幕千门,十岁的幕千然,眼睛里的一幕幕似乎并未真实出现过,就当是一场噩梦吧,片刻便会醒来。
可真的醒来时,幕千门已经灰飞烟灭,喜欢的热闹,熟悉的面孔,温暖的怀抱,都已不在。
泪水模糊双眼,想要迷失在恨意中,却又不知该恨谁……
一千节台阶,半柱香时间,目光触及平地时,映入眼帘的除了圆形石板广场外,还有一个人,站在广场中间。
他的竹斗笠压的很低,看不见脸,交叉双臂放在胸前,左手握着一把刀。
幕千然走到他对面三丈处站定,紧了紧御赐的嘲风袍,抽出长剑,置于身体右侧,醇厚内力瞬间迸发,萦绕于剑身,口中道出五个字:“你拦不住我!”
那人抬头看了眼太阳,黝黑的脸上刀疤纵横,眼睛被阳光刺的睁一只闭一只,干裂的嘴唇上下开合,答道:“拖你半柱香!”
说罢,目光瞬间落到幕千然身上,左手握鞘,右手抽刀,双手同时用力,刀鞘飞出,“砰!”的嵌入地面石板里。
扔出刀鞘的左手收回,双手握住刀柄,内力沁入,举过头顶的同时脚下用力,身体成劈砍之势向幕千然飞去!
刹那间来到幕千然面前,顺势劈下!幕千然没有躲闪,他抬手举剑,左腿后撤,内力再次灌于剑内,剑身的白气变成了蓝色,刀气剑气相遇,又是“砰!”的一声,斗笠刀客逆势弹飞!
力量的瞬间逆转,让他筋脉寸断,落地时已呈跪地姿态,瘫软无力,七窍流血,气若游丝,眼里充满惊恐!
想来自己行走江湖二十余年,遇高手无数,战不过尚有逃脱之力,怎料今日一刀送命。
慕千然下低头,看着脚下被震碎的石板,心里暗想:“这是背刀门的金刀一脉,差不多练到了八重,大小不计应该是个长老,看来他们全门都参与了!白雾珠兹事体大,一个小小的背刀门哪来的胆子?”
“你……是……谁?”刀客无力的说出这三个字,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幕千然抬头看向刀客:“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你们全门都来,也拦不住我半柱香的时间,你的江湖太小!”
说罢,抬脚踢飞地上的刀,砍下了刀客的头颅…
广场的西侧立着两个汉白玉的上古神兽—白泽雕像。
后面是一小段台阶,幕千然飞身上了台阶,放眼望去,亭台楼阁数十间,大半已经荒废,只有眼前这十几间萦绕着生活的气息,却都有破坏的痕迹,很明显,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推开正堂的大门,只见堂中地上躺着七八个人,浑身是血,气息全无。
还有一人倚靠在桌角,气若游丝,幕千然向前快走几步,嘴里喊着“顾长老!”
他单膝跪地用手指点住顾长老胸口,气脉灌入,游走全身,将淤血从口鼻中逼出。
气脉未等收回,左侧房梁处突然飞来一支银针!
慕千然抬手去挡,左手玄铁袖口发出钉的一声,火星四溅!
他立即收回气脉,起身拔剑,脚下用力,剑指房梁后的身影!
梁后身影闪出,又飞一针!破风而出,锋鸣刺耳,气道剩百倍于第一针,力道卓绝,内力深厚,属奇门高手!
如此一针,悬于空中的幕千然无法硬接,只能顺势旋转身体,避开银针方向,同时手腕轻抖带动剑身将银针弹飞。
奇门高手偷袭不成便破窗而出,幕千然只等一只脚的脚尖落地便又飞身而起!紧随其后出了窗户。
待到身体落地后却没有继续追逐,因为他起身时听见顾长老一声微弱的呼喊:“千然!”
眼睛盯着奇门高手消失的方向,收剑,转身回到堂里,半跪回顾长老身前,想要继续为他运气走脉。
可伸出的手却被顾长老握住,他用力的捏了捏,另一只手则伸进胸前衣服内,拿出一封信递给幕千然。
幕千然接过信,抬头看着顾长老,只见他满眼沧桑,眼泪已打湿眼眶,脸上却还带有些许笑意。
顾长老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握着幕千然的手,幕千然也一句话没说,对于一个转瞬即逝的生命,话语是多么的无力和无用,在死亡来临前,只有陪伴是最好的慰藉。
顾长老的目光逐渐暗淡,眼睛里的沧桑消失,如同石化了的璀璨宇宙,生命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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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好逝者后,幕千然看着眼前寂败的白山阁,不禁一声叹息:“终究是晚了一步!白峰山从此就只剩下回忆了!”
带着悲伤的情绪搜索了所有已经被翻腾过的房间,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拿出顾长老的信,打开后发现里面并没有信,而是一张图,一张白山阁的山图,很详细的介绍了各个楼阁的用途,以及所藏书籍的位置,除此,并无特别之处。
“这张图看似并不重要,为何顾长老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它交给我?”
幕千然不解,但他确信,顾长老一定是要告诉他什么。
于是飞身上了主阁的房顶,霎时间,整个白山阁尽收眼底。
将图抬至眼前,对照着建筑,从上至下,一处一处的看,不敢放过一丝细节。
图是竖着画的,并不复杂,只是画出了大体轮廓。
上面是建筑,下面是广场及一千节台阶和山门,建筑里没发现问题,倒是广场中间的圆形图案有细微不同之处。
广场中心处有一块圆形石板,上面刻着一只白泽兽,就跟汉白玉台阶旁的那两只一样。
而图上画的白泽有一只犄角比广场上刻的短了一些,看上去有些不协调。
既然发现了异样,索性过去看看再说。
三步并两步,脚下轻点瓦片,几个闪身来到图案前。
单膝跪地,用手摸了摸那只短角,石头的触感,却要坚硬许多,于是,他站起身抽出长剑注入内力,抬手轻轻一抛,将长剑悬于图案石板上空。
双掌于面前合十,运起浑然之力,随即快速向下沉至胸口处!
只见,悬在空中的长剑跟着向下一沉,剑气如涌!直奔石板而去。
就听“砰!”的一声,白烟四起,刻着白泽的石板被剑气击的粉碎!
果不其然,待烟尘消散后,下面出现一个长方形凹槽,里面卧着一个剑匣。
剑匣金属而制,通体幽黑,上宽下窄,两头刻有犄角的图案,犄角中间各有一枚蓝色宝石,暗暗发光。
“多亏了斗笠刀客!若不是他的刀插进了石板里,我注意不到这个图案。”
如此想着,伸出手拿起剑匣,抖了抖上面的尘土。
剑匣被拿走后,下面又出现一个绿色菱形片状物体,上面刻着一个字符。
“这是什么?蛮血人的鳞甲?”
幕千然放下剑匣,拿起鳞甲翻来覆去的看着,记忆里,蛮血人身上的鳞甲是瓦片状的,这菱形的……应该见过,但记不起是在哪里。
“算了,先带回去再说!”
收好鳞甲,再次拿起剑匣,拿近眼前重新仔细查看一番。
匣体无半点锈迹,雕刻和宝石无任何磨损,背面平滑,无伤痕,一条背带上下镶嵌。
“好奇怪的材质,金..银..铜..铁..星铁?”幕千然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
“看似与义父的御赐星铁宝玺材质相近,可星铁坚不可摧,义父的宝玺底部粘了一层玉才雕刻而成,实则是把字刻在了玉上。”
“而且那块星铁在成玺之前是不规则的形状,只是大小刚好符合用来做玺。”
说起来,这块玉玺的经历颇为坎坷。
当年,王上寻了所有雪山国的铁匠都没办法将其锻造,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光彩,为了不影响雪山国铁匠的声誉,此事并没有扩散到鸾启大陆上的其他国家。
最后,铁匠们用玉石把星铁的规则之处补上,成品后端庄大气,算是挽回了些许颜面。
“这么大的剑匣若是星铁而铸,怕是鸾启大陆上出了神人!”
剑匣里应该有剑,可幕千然并没有找到开启剑匣的方法,没有机关按钮,注入内力也无丝毫反应。
“难道是用口令开启的?”
想到这里,幕千然伸手拿出那片鳞甲,用手指摩挲着上面那个看不懂的字符,暗自揣摩道:“顾长老把它们放在一起,说明这之间是有联系的,而他只告诉了我存放的地点,又说明它们之间的关系并未得到解答。”
剑匣,鳞甲,字符,白雾珠,蛮血人…,好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穿插所有,若隐若现。
如此想着,心中竟莫名的出现了一个邪恶的名字-巨齿岛。
“冥冥之中?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慕千然四下张望,却是一片寂静。
“既然如此,去一趟便是,那个地方...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禀报家主,那两枚白雾珠已在来的路上,由林偶和象顿押送。”
“白山阁的那个任大成不舍他的小师妹,拦着不让杀,还一并带了回来。”
“陆展鹏在白山阁遇到了幕千然,两人交了手,恐怕幕千然会查出他的身份。”
禀报的管家低着头,所禀之人背对着他,身着连帽黑袍。
短暂的寂静后,黑袍人挥了挥手,管家则弯身退了出去。
黑袍人看了眼窗外,随后踱步来到卧榻处,用脚抵了一下墙脚的青砖,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进门便是向下的楼梯,楼梯连着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墙,墙上有一幅图,上面画着一棵树。
黑袍人来到墙前并没停住脚步,而是嘴里念了几句,整个人竟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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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宁月已经明白了,白山阁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这个大师哥所为。
这个宁月不是别人,正是那晚砍掉黑衣人脑袋的白袍女子。
依师哥任大成所说,拿到那颗珠子就能救出师傅。
于是,自己跑去抢那颗白雾珠,凑巧的是,珠子还真被她抢了过来。
可师哥根本没让她回白山阁见师傅,如今还被他锁进了车里,已经在路上颠簸了一天,不知去向何处。
“月儿,别怪师哥,师哥也是为你好,再坚持一天,等到了地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赶车的任大成回头对车里的宁月说道。
“你已经不再是我师哥,自你在饭里下药的那刻起,就不再跟白山阁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把我放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从宁月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现在很冷静。
听到宁月的话,任大成有些急躁:“现在把你放了,那个象顿会把你撕成碎片,休要再提此事,否则我也不能保你周全!”
说完自觉语气有些严厉,便又缓和了许多:“月儿,在山上这十年我想明白一件事,人不能只超度自己,即便是超度,也需苦尽甘来,尝尽所有才能圆满。儿时的苦,修炼的苦,这些苦我已经吃了快三十年,我想尝尝这甘的滋味。”
任大成见宁月没说话便侧过头接着说道:“师傅伤病缠身,白山阁气数已尽,早晚都是绝路,不如借花献佛,成全了我,也算是让白山阁百年传承的武学得以延续,甚至还有可能发扬光大!”
“你是什么时候变的?”
宁月冷冷的问了一句,这一句是在问任大成,也是在责备自己竟没察觉到师哥的变化。
“不,不,不!
”任大成摇头道:“月儿,我没变,我看见了自己的内心,它告诉我,它已经被黑匣师唤醒,只要听其差遣未来将甘之如饴。”
“你听说过黑匣师吗?他有通天之力,如同星辰使者,世间万物皆如尘埃,转瞬即逝,唯与星辰为伴,方能不枉此生啊!”
宁月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她听不懂任大成的话,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
无人知晓的是,一帘之隔的任大成在说这番话时,兴奋到脸上肌肉不住的抽动,而双眼中似乎有两团黑雾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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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山放出的鸾鸟前几日便已到达临都,雪山国王上李成渭正在北山察看陵寝的修建进度。
收到信后,他连夜赶回了王宫,次日一大早便通传议事。
初升的太阳,毫不吝啬的将泛着红色的霞光洒进政事殿内,空中的尘埃飘飘荡荡,浮浮沉沉,落下,又飞起。
太子李俞,二王子李锦,三王子李牧,四公主李玲儿,事政王王闻焕,军政王彤萧,内务府林从之…
雪山国权力最大的几个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李成渭从王座上起身,依次从几个儿子面前走过,每个儿子都被给予一个近距离直视,眼神锐气逼人,看的几个王子背脊发凉。
而走到李玲儿面前时,犀利的眼神陡然而变,温柔似水,笑意满盈,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李玲儿则怪脸相迎,挤眉弄眼还吐着舌头。
转过身来,李成渭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北山的工事已经过半,两年,两年后就能竣工,我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就盼着能挺过这两年,好安心的住进我的地下宫殿,不再理这烦心的朝政。”
“父王!”李玲儿不忍听父王如此言语,想要出言阻止。
当然,三个王子及三位权臣也都有所动容,却只有四公主敢出声。
李成渭挥手让李玲儿不要打断他,接着说道:“可有些人不安稳啊!背地里非要搞点事情出来!”
“昨日成山来信,北郡的两颗白雾珠均已丢失,现如今,就只剩下我这里的一颗。”
说着抬手把几人面前案台上的遮布掀开,露出久未露面的最后一颗白雾珠。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聚在珠子上。
当年李成山把三颗白雾珠带来时并未告知任何人,见过白雾珠的也只有李成渭、李成山和幕千然及当时在场的一众士兵。
李成渭分配好珠子的去处后,此事便被人们逐渐遗忘,所以在场的人并没见过白雾珠的真身。
李成渭踱步回到自己的王座上,摊开双臂向众人说道:“它的丢失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想必都很清楚,现在你们可以畅所欲言了,我洗耳恭听。”
政事殿内一阵寂静,三个皇子与三个大臣面面相觑,唯独四公主眼里无浊脑袋空空。
她的心思根本没在什么白雾珠上,而是想着一早的那窝蚂蚁,她在蚂蚁窝附近放了一块糕点,还没玩够,就被父王叫来议事,不知道糕点被蚂蚁搬出了多远。
当然,这一切都被他那个爱掐脸蛋的父王看在眼里。
“玲儿,你来说说!”李成渭把这个没人回答的问题抛给了四公主。
李玲儿明显一愣,这种问题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作答啊!
她立刻明白了父王的用意,随即笑呲呲的说道:“玲儿只关心父王的身体,才不在乎什么白雾黑雾的。”
说罢脑袋转动,用目光开始寻找她的目标,扫视了一圈,最后定睛在了事政王王闻焕的身上,说道:“事政王来说,这里他官最大,他说!”
“哈哈哈!我看你也没想着父王的身体,你是在想着早上的那窝蚂蚁吧!”。李成渭看着聪明伶俐的四女儿,还是没忍住戳穿了她的心思。
而李玲儿被拆穿心思后,只在那嘿嘿的傻笑,不再发声。
“王大人呐,看来你给玲儿找的老师,有点严厉啊,这是玲儿找你报仇呢,既然被玲儿点名了,你来说说吧”!
李成渭顺势将问题抛给了王闻焕。
王闻焕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老臣惭愧!本是替王上分忧的分内之事,还需玲儿点名,实在是惭愧啊!”
“当王上提到白雾珠的时候,老臣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蛮族之战那几年,诸多事仍是历历在目的,但记忆最深刻的是那蛮血人的惊人战斗力,若不是其他几国嗅到了危险,派兵媛战,再加上江湖上的众多高手驰援,恐怕,现在的鸾启大陆已然成了蛮血人的天堂,哪里还有我们的寸土不让家国情仇。”
“故而首先排除国家之行为,由此得出,个人或者某些势力的嫌疑最大,究其所能引发的结果,老臣并未想出这背后的真实目的。”
“我不认同王大人的观点!”。
浑厚的声音响彻殿堂,开口的正是彤萧彤将军,由于常年训兵打仗,所以底气十足,且浑厚有力,其洪亮的声音可以让远处的士兵听到,更可提升士气!
“王上,我军已在雅马山取得绝对性的胜利,南度国的军队正逐渐溃败,而信探回报,虫岛已经着手备战,我分析,他们意图在东部海域牵扯我军精力,迫使我军东南两向作战,以达到阻止我军向南度国深入的目的。”
“他们两国之间利害共存,南度国若是覆灭,下一个便是虫岛,在这种背景下,利用白雾珠是合情合理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不能排除国家之行为!”
彤萧说到与南度国的战事时,李成渭又站起身继续踱步,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一边用手摩挲一边思考。
彤萧的话音落下片刻后,李成渭抬手指了指林从之说道:“林大人说说。”
林从之随即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王上,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亦或者某些势力,此事都应尽快着手调查,同时追寻那两颗白雾珠的下落,越快越好,务必在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逆的时候将其扼杀!”
“嗯……,”李成渭思索了一会,转身又坐回到王座上说道:“那就各司其职吧,内务府责令大明司即刻着手调查,监法司协同。”
“通报军队的信探和细探注意查探相关情报。”
“王大人代我拟一封书信连同这块玉带去海夏国,交给夏王。”
“虫岛不足为患,但在我们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平川国才是最大的变数,我与夏王相交甚好,关键时刻还需夏王出手相助啊!”
三位权臣相继俯首领命,李成渭看向三个王子以及四公主说道:“你们来说说,这颗珠子怎么处理?”
“禀父王,儿臣有一想法较为大胆,但可保这珠子的安全,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率先回答。
“但说无妨!”李成渭说着,大手一挥!
得到父王的允许,太子接着说道:“王宫西南有一处广场空置多年,可在中间建一座高塔,将白雾珠置于塔内,再将吞山兽镇在塔下,让它来看守,相信鸾启大陆上没有几人敢靠近!”
“那巨兽已经被封印了,如何守得了?”李成渭问道。
“回父王,巨兽虽被封印,但力量犹在,泛泛之辈定是不敢近身的,若是高手,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仅凭那巨兽几声吼叫,宫内高手便可悉数赶到,将之擒拿!”
李成渭思索片刻后说道:“嗯...!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儿臣领命!但儿臣有一难点需要帮助,得有人把巨兽镇在塔下”。
太子没明说,但殿内人都猜的到,他所指的正是当年降服吞山兽的君九娘,二十年前鸾启录上排名第一的高手!
九娘师承空山道人,也是空山道人的唯一传承人,修习双剑,剑道合一,四十岁时剑法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
若是细说起来,降服吞山兽的也不全在九娘一人.
当年结界开启,李成山带兵苦战到第五年时,蛮血人的军团开始溃败,眼看胜利在望,却从结界中出现一庞然巨兽,长约十丈,高约三丈,外型似野猪,通体绿色,浑身长满鳞甲,没有獠牙却头长双角。
它的出现,使战局瞬间逆转,士兵无法伤其分毫,就连中段高手也被它脚踩生吞!
实力上的碾压是不可逆的,士兵除了发出阵阵哀嚎,别无其他办法。
直至梵音和尚的到来,这才制止了巨兽的屠杀。
巨兽极难对付,鳞甲坚硬,梵音的十诫棍,需经法加持方能对其造成伤害。
而这巨兽除了脚踩生吞,最厉害的则是怒吼,吼的人筋脉寸断,甚至粉身碎骨。
为阻止其对士兵继续造成伤害,梵音将其引至战场外围。
一人一兽对峙于空旷荒野,金钟罩对其怒吼,十诫棍对其坚硬表皮。
但梵音乃一介僧人,修成佛前仍为凡胎肉体,如若一时间不能击败怪兽,自己或将溃于体力不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梵音怀揣慈悲之心,救万千将士于水火之中,从他将经法灌于棍中之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梵音的出现让李成山松了一口气,可见其将怪兽引致荒野对峙,便明白他也降服不了这巨物,刚松下的那口气又给提了上来。
这是鸾启录上名声在外的高手,他若还不行,那就只能请君九娘出手了。
于是书信一封,用鸾鸟带给李成渭,信里只有几句话:“梵音大师已与怪兽展开僵持之势,恐不能久之,恳兄长暂放儿女情长,请九娘出山!”
李成渭收到信后,并无任何犹豫,当即备马上山,亲自去了趟空山观。
他边走边骂李成山不懂事,如此危急时刻还提及儿女情长,何为长兄如父!何为君臣之道!胡乱的骂了一通,不过,也仅仅就是骂了一通。
君九娘隐居多年,未收一徒,师傅早已归隐,空山观只有她一人。
简衣素食,山上的瓜果,田里的蔬菜自给自足,平时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别无它事。
当李成渭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知道有大事发生。见李成渭有些吞吐,她便只问了两个字:“哪里?”李成渭则回答:“白峰山。”
两人十几年一见,却只说了这五个字。
李成渭说完,就见九娘背起双剑飞身而起,留给他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他这才缓过神来,仔仔细细盯着那个背影,心底泛出一句:“好久不见。”
九娘虽说飞身而去,却也心神不宁,留下的背影仿佛还带着未消的余怒,侧过头,余光中尽是不舍...
战场上的梵音袈裟已显破败,他抬眼见不远处有一信使快马向他奔来,片刻便来到跟前。
信使有事传达欲下马告知,一只脚刚点地,就听梵音大喊到:“莫要停留,速速离去!”
信使赶忙收回那只脚,翻回马上,一边驱马一边喊:“君九娘已赶来助阵,请大师保全自身,拖延即可!”
信使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巨兽仰头吸气,欲作怒吼姿态!
梵音见状立刻将左手立于胸前,口诵经文,开金钟罩护体,同时右手将十诫棍推向巨兽,借着十诫棍的反向力,脚下用力一蹬,身体腾空,顺势转身向信使飞去!
可万般努力皆为时已晚,怒吼声瞬间迸发!气浪席卷而来,将距离梵音仅剩一丈远的信使和马匹击成碎块,四散而去!
腾空的梵音伸手去抓,面前却已空空如也,自己也被气浪推出百丈远。
虽有金钟罩护体,却因意念在救人上,不能全力应对,起身时已是伤痕累累。
十戒棍将巨兽击的退后几步,怒吼声戛然而止,转而由疼痛的低吼声代替。`
百丈外的梵音,衣不遮体,双眼血红,这一击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的严重,在声浪袭来时,有一瞬间的经脉倒行,这对一个修习之人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梵音站定运气,将气脉游走全身,趁巨兽攻击的间歇,查看经脉受损程度,争取时间修复。
入定后,耳中听得远处厮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于是侧头看去,远处的刀光剑影在他双眸中映射:挥砍!下劈!横刀立马!短兵相接!火花四溅!
眨眼间,又是尸横遍野,红色和绿色的鲜血汇聚在白水河中,倒映出金色月光。
目光所及处,皆混乱不堪,却偶然寻得正在厮杀的李成山,或许是有所感应,李成山在击杀一蛮血人后,竟回头与梵音四目相对。
看见梵音大师的眼神,李成山心头一颤,他看到了死的决绝,也看到了生的希望,这复杂的眼神让他不明所以,不觉定在了原地。
此时的梵音已经发现经脉破损严重,气脉不通,内力不足,无法再与巨兽像先前那般抗衡。
就见他自言自语道:“人之道,非修罗,却似炼狱!”
“我若退却,成百上千生命将会陨灭!我生于寺院,修佛四十余年,佛曰普度众生,乃我毕生修习之根本,今见这苦海之众生,必尽力救济,我将施宏大法力,请佛祖助一臂之力!”
说完他将视线从李成山身上挪走,看向吞下十戒棍后正向他奔袭而来的巨兽,又抬头看向天空。
而后,将颈上佛珠取下,抛向空中,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口中诵道:“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大日如来!金~刚~掌!!!”
只见梵音全身金光大作,释放耀眼光芒,霎时间整个人化作一束金光,穿过佛珠直插云霄,整个战场被佛光照亮!
李成山见状大喊道:“梵音大师!不可!”
可为时已晚,他来不及阻止,也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期待有奇迹发生。
世人皆知,梵音的佛珠才是他的最强法器,但都没见其使用过。
当然,一心修佛的梵音极少出手,即便出手,一根十戒棍惩恶扬善,足矣!哪里用得着使用佛珠,可也没想到,这传说中梵音的最强法器,竟会以这般方式出现,见之则悔之。
光束在云霄里不断闪烁,似有千军万马!似有海啸奔腾!似有蛟龙游舞!一阵阵轰鸣震耳的雷声过后,金光大作!一只巨大手掌穿破云层,呼啸着直奔巨兽而去!
巨大的压力倾泻而下,空间急剧扭曲,爆裂声不绝于耳!
巨兽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手掌,鼻中喷出一股白气,四肢用力戳住地面,随即开始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吼出的气浪一层接着一层,冲向天空!
“砰!...砰!...砰!…”气浪撞击在手掌上,发出阵阵巨响。
可任凭巨兽用尽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怒吼,也抵挡不住梵音用生命打出的这招金刚掌。
最后一声巨响在巨兽头顶响起,随即,巨兽被佛手压在掌下!
百丈内天塌地陷!烟尘四起!方圆几十里,地动山摇!战场上交战双方悉数被震倒在地!而佛手再次化作一束金光,返回天际。
李成山被震的单膝跪地,紧握住手里的剑,抬头时眼中泛泪,只恨自己没能早点飞信传报。
坑内巨兽侧身倒地,一动不动,身上鳞甲多处破损,被掀起的鳞甲下面血肉模糊,绿色的血液如注般的向外流淌。
它眼睛紧闭,但腹部轻微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阿弥陀佛,还请九娘速速赶来,贫僧尽力了...”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今生已过,来世...再修...”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梵音和尚最后的道别,可这道别中却尽是无奈。
一代大师陨落...
有人说,若是梵音没死,或许他会成为活佛,到那时,他惩恶扬善的十戒棍将会是救赎路上的一道桥梁!
空灵声不知传出多远,百里外,正策马飞驰的君九娘却也听得真切。
听闻梵音大师慈悲为怀,却未曾结识,怎料今日听得其声,竟是临终遗言,九娘悲叹世间少了一位救世活佛,不禁扬鞭策马,加快了速度。
半个时辰后,巨兽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扭过头开始舔起伤口。
它伤的着实不轻,从他不住颤抖的后腿便可知晓。
就在它转向下一处伤口时,余光中,看见一身影正站在深坑边缘处,自己竟毫无察觉。
随即低吼声从喉咙处发出,嘴唇微张,伴随抖动,露出巨大锋利的牙齿,粘稠唾液夹杂着绿色的血液,缓缓流下。
它慢慢抬起头,与站立之人对视。
那站立之人正是君九娘,素衣道袍,随风摆动,身后同向斜着两把剑,剑柄外露,错落着插于剑匣中,一把君不悔,一把云消散!
巨兽的耐心显然不多,后腿一蹬便从深坑中一跃而起,张开大嘴,嘶吼着直冲九娘而去!
九娘双臂抬起置于两侧,脚下轻点,身体后倾飞出,保持与巨兽距离不变。
巨兽的冲力逐渐减少,百丈后落地,锋利牙齿没能触碰到九娘。
同时落地的九娘,身体转而前倾,脚下用力一蹬,瞬间冲向巨兽,抬手便是一掌!巨兽被打的退后几十丈,没等它缓过神来,又是一掌!又是几十丈,九娘连出三掌将它打回到深坑里,地面硬是被巨兽拖出数道纵横交错的深沟!
“这畜生好生厉害!力量已经被梵音大师削去五成,还可如此抵抗,如若换成是我,面对它的全盛状态,恐也很难将它削弱至此,好一个大日如来,百年来不得见,如此天赋异禀,可惜至极,佩服至极!”
三掌便已试出了巨兽的真实状态,不禁让九娘一番感叹。
虽说剩下的五成战斗力断不能与被削弱的那五成相比,可即便如此,若是将它放回到战场上,对士兵来说,也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九娘又站回到深坑边缘,如刚来时那般,与巨兽对视,似乎刚才那段打斗并未发生。
而巨兽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耐心,没再轻举妄动,那三掌让它感受到了面前之人的厉害,比之前那个只强不弱。
“这巨兽来自哪里?又为何而来?为何会有如此力量?”诸多疑问涌上心头,九娘决定同意李成渭的观点,不杀它而是将它的力量封印,待日后查明。
畜生就是畜生,多的那几分耐心很快用尽,就见它鼻中喷出两股白气,随即便是一声怒吼,怒吼推着气浪直奔九娘袭来,九娘抬起右手,翻手向外一推,一道内力屏障抵在身前,两股力量相交,呼啸震耳!
怒吼声刚落,巨兽便再次冲出深坑,又张开那血盆大口,欲将九娘生吞入腹,九娘迅速抽出云消散,将内力灌入,脚下轻点,迎巨兽而上,整个人进入巨兽的大嘴里,就在巨齿落下瞬间,把剑刺进了巨兽大嘴的上膛处!
一声哀嚎响起,本要落下的巨齿随即张开,硕大的脑袋摇晃不止,九娘脚点巨齿,一个后空翻,落回地面。
随即双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将四指交叉于胸前,成剑树之势,只见身后君不悔呼啸着从剑匣中飞出,直奔巨兽而去!
君不悔飞出时,云消散也从巨兽嘴里飞了出来,两剑于空中交汇时,发出阵阵蜂鸣声,像是在互相道别!
云消散落回剑匣里,而君不悔则直插进巨兽的头顶,哀嚎声戛然而止,巨兽倒地...
九娘抬头看向云中的一丝还未消散的金光,喃喃道:“大师可以安心了…”
政事殿内,众人的回忆落下,李成渭没回答太子的话,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而后问道:“可还有其他办法?”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出有再好的办法。
王闻焕上前一步拱手答道:“王上,在查出背后主谋之前,此物不能交于任何人,若是王上亲自保管,又会招之诸多危险,故而,太子之法最适合。”
“嗯…既然如此,那就......老三去一趟吧!空法山你最熟悉,你母妃也向来与那山上之人交好”。
“父王!”
太子的这声父王略显急切。
李成渭挥手挡住了太子的话,没让他往下说:“你那里处理妥当了,就告诉你弟弟一声,让他上山请人!”
说罢,打了个哈气:“好了,都下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两天,玲儿留下,陪我说会儿话。”
父王下了逐客令,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身离去。
待众人告退,空中的尘埃瞬间填满刚才被挤占的空间,肆意翻滚,欢呼雀跃!
阳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朝着门口缓慢移动,慢慢的走,或许只是为了多看一眼热闹的尘埃。
殿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一个老父亲,在给他的宝贝女儿讲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故事…
二王子奉行着他一贯不听不问不讨论的作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眼见着大哥和三弟即将要展开一段‘和睦’的谈话,他第一个与众人告辞,奔回自己的寝宫。
三位大臣也一一与二位皇子告别,此时议事殿外的广场上只剩雪山国当朝太子,和他那个让人‘省心’的三弟。
“唉!大哥刚刚好像有难言之隐啊!不妨说来听听,让弟弟替你排忧解难,免得憋坏了身子。”
三王子李牧率先开口。
“三弟说笑了,哪里有什么难事。”
“唯一的难事被你承担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见到李牧笑而不语,李俞接着说道:“那君九娘与你最熟悉,由你去请也最为适合,我本就是想要赞同父王的决定。”
“不过,我一直都很好奇,儿时便经常见文妃母带你上山,开始以为你去偷学武功,可如今你却只会一点强健体魄的招式,不免让一些外人胡乱猜想!”
“你不妨找时间给世人一个说法,免得他们胡说八道,侮辱王室!”
说完,李俞一脸戏谑的看着李牧。
“哈哈哈,大哥才是说笑,哪有人胡乱猜想,我看就是你瞎猜的!”
“不过,也确实让你猜着了。”
说到这,李牧突然不语,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太子。
太子也盯着李牧,二人对视片刻,李牧忽然上前一步,扒在太子耳边说道:“我上山的确是为了学武,学了快十年了,大道封浊如今已经练到了第九层,怎么说呢,鸾启录上最起码能排进前二十了!”
说罢李牧退了回去,二人继续对视,又是一个片刻后,两人同时大笑!
李俞一边大笑一边挥手说道:“不跟你在这胡乱瞎扯了,你去你的空法山,我建我的守珠塔,我们各司其职!”
说罢转身而去。
李牧同样大笑着说道:“恭送太子!”
……
“你怎能将自己的境界告知太子,这样太危险了!”
说话的正是文妃,三王子没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来见了自己的母妃。
“母妃,您多虑啦!我大哥他生性多疑,我说真话他便会认为是假话,我若说假话他则会认为是真话。”
提到太子,李牧一脸厌烦。
“那你就不能说点别的,非要讲自己会武功这件事,还说的如此详细,连大道封浊练到第几层都说了出来,我看你是唯恐他不信!”
“九娘可说了,没练到十层不准让外人知晓,过几天上山,你等着挨板子吧!”
文妃一边说话一边亲自给李牧沏了一杯茶。
“太子今天亲口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这些疑惑让他脑袋浑浊,理不清自己该干什么!一朝太子,不想着国事,整天看着他的两个弟弟,深怕我们夺了他太子的位置!”
“莫要胡说!越是如此,就越该谨言慎行,怎么还改不了这胡乱说道的毛病!”
“多向你二哥学学,躲得远点,省得以后给你穿小鞋!”
文妃说完,愣住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怎么找你麻烦了。”
文妃的话让李牧陷入了沉思,的确消停有一阵子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妃见李牧没说话,又道:“你几时上山?”
李牧一时没想起什么,听到母妃问话,答道:“等太子的守珠塔建好就去。”
忽而想起什么又反问道:“母妃一起去吗?”
“唉!虽然许久未见到姐姐了,既然要下山,也就不急于这一时,我去做几身素衣,你带给她,免得又是一身道袍。”
说着,文妃抬起头,望向空法山的方向,眼睛里闪过种种回忆…
......
太子信佛,众人皆知,得闲便去云龙寺烧香念佛吃斋。
今日离开事政殿后,便乘轿出宫,直奔云龙寺。
说是直奔,其实不然,需绕一段路,经过裕满大戏楼,得看见他二弟倚靠在二楼窗边雅座摇头晃脑,这才放心。
这二王子是溜的快,出宫也快。
自己想来也觉可笑,自从立为太子后,尽事如履薄冰。
小心谨慎做事的同时,还不得不盯着老二老三,尤其老三,与君九娘的关系不清不楚,时常得到她的指点。
只为强健体魄?鬼才信呢!
可也不信他大道封浊能练到第九层,即便他大成又能如何!
如今已时过境迁,他这只燕雀飞不出多远的!
可如今这般绕来绕去,自己甚感烦闷,却也不得不做,是为了让习以为常的事,继续的习以为常…
“好!”楼上传来二王子的一声大喊,李俞的思绪被打断。
只见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二弟此刻正卖力的往台上扔着银子。
身边众人皆为之摇旗呐喊,里面不乏几个身姿妙曼的妖艳女子,扔完银子的李锦自觉有些干渴,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右手抄起酒壶将酒灌入口中,左手还不忘将一妖艳女子搂入怀中。
如此甚好!太子对二弟的表现既满意又羡慕,放下窗帘,开始闭目养神。
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在轿中小憩正酣时,忽听得一声:“拜见太子殿下。”
“谁啊?”慵懒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禀太子,幕千然见太子路过,行问安之礼,不想打扰了太子休息,还请太子恕罪。”
“哦?千然啊,你不是刚回北郡吗?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我三弟又想你了?”
太子画了三个问号,却只问了一个问题。
“回太子,是为白雾珠而来的。”
“哦…”
太子应了一声,随即撩开窗帘,看见幕千然单膝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一个身着督卫长官服的人。
他对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听说你们北郡弄丢了两颗白雾珠,看来是我叔父坐不住喽!”
“事关重大!若是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
说罢放下窗帘,继续前行。
“谢太子!”
两人起身目送太子离去。
“不愧为太子,护卫中有一人居然是天罡境界,唉!你打不打得过?”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还关在北郡大牢里的张北风。
“或许吧,打过才知道。”
慕千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幕千然拜见王大人!”
幕千然下山便去了王闻关的府邸,此刻已处在厅堂之内。
“哎呦,这不是千然侄儿吗,快来坐下!”
王闻关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幕千然坐在了椅子上。
“来啊,看茶!”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又对幕千然说道:“侄儿这风尘仆仆的,可是刚从白峰山归来?”
“我还跟李王爷说呢,调查这种既辛苦又繁杂的事,就让我们大明司来办,怎么还能麻烦侄儿跑一趟呢。”
王闻关挂在脸上的笑意,让幕千然倍感不适。
“感谢王大人惦念,大明司事务繁忙,义父也是为大明司分忧,他命我将查到的线索,要第一时间向王大人禀报。”
幕千然恭敬答道。
侍人将沏好的茶摆放至二人面前,白气带着茶香四下散开,阵阵香气扑鼻,顿感心旷神怡。
王闻关伸手指着茶杯说道:“侄儿见外啦,哪里还需禀报,先喝口茶,喝完再说。”
幕千然端起盖碗,用碗盖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叶,细细品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我还是去晚了一步。”
“白山阁的两位长老已故,山上已无人生还,也没发现白雾珠的踪影,倒是遇到两个截杀之人,一个用的背刀门的功法。”
“另一个是奇门高手,用的飞针,属哪个势力目前尚未可知,但有一点能确定,这两人是折返回去的,回去的目的不得而知,倘若我能早到一步,或许顾长老还有一线生机...”
悲从心生,幕千然不禁又是一阵惆怅。
王闻关叹了一口气,道:“这白山阁终究还是没能延续香火,可惜啊!袅袅炊烟,不知白峰几何,二十年弹指一挥,却挥得烟消云散!”
“我待会就去下通牒,就从这个背刀门下手,至于那个奇门高手,侄儿能否提供一些特征,如身形,衣着,最好是样貌,以便我传报协查。”
王闻关手指在茶碗上点了点。
“只觉那飞针力道十足,并未注意有何特征,但此等用针高手世间少有,并不难找。”幕千然答道。
“的确如此,不过,不论是背刀门还是那个无名高手,虽然是浮出了水面,但下面隐藏的是冰山还是深渊,亦或是刀山火海,可就不得而知啦!侄儿还需小心谨慎为好啊!”
王大人给了一句善意的提醒。
“谢大人好意,侄儿定会小心谨慎的!”
“哦,对了,我从山上的断崖处采了一株冰蕊花,一直听闻王大人的小孙儿有肺热病,宋御医说这花对肺热有奇效,只需用火焙干,捣碎入药即可。”
说着,幕千然拿出用布裹着的冰蕊花放在了王闻关的面前。
王闻关紧忙站起身,道:“这可是不多得的好药啊,侄儿你…”
王闻关的话没说完,就被幕千然打断:“王大人不必言谢,此乃侄儿应当之事,另外,我有一事相求,还请王大人肯准。”
“侄儿请说!”
王闻关略显激动。
“我想向王大人要一个人,就是前两日被关进大牢的那个都尉长。”
说完,他盯着王闻关...
“张北风?你认识他?”
王闻关明显一愣,他本想淡化张北风的事,没想到幕千然会提起,但他更好奇幕千然与他的关系,之前并未听说他们有何关联。
“王大人莫要误会,我找他是为了调查白雾珠的下落,那日从黑衣人手里夺走白雾珠的女人,应该是白山阁的弟子,可现在白山阁已无人生还,若要找到这女人,张北风是关键,他定见过那女人的样貌!”
听到幕千然的话,王闻关用力捏着手里的盖碗,直到发出瓷器摩擦的声音,才停止用力,
随即说道:“要不是那小子捣乱,白雾珠就不会丢,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当然,也勉强算是他职责所在,下大牢也仅仅就是罚他个擅自行动。”
“既然侄儿开口,那就连同他那几个弟兄一起放了吧,官复原职,听你调配。”
王闻关边说边起身去案台上写了个手令,递给幕千然。
“多谢王大人!”
幕千然站起身接过手令,恭敬施礼,接着说道:“大人公务繁忙,千然不多做久留,日后若有新的情况,再来禀报!”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图,
“这张图上标注了摘冰蕊花的位置,这种花四个月便会新长一株,采摘时留好根茎,可长期取用。”
说着将图递给王闻关。
王闻关手里攥着图,一路相送直至府门前,看着他翻身上马,对着幕千然身后用布裹住的剑匣,喊道:“我这的消息,也会第一之间派人通知你的!”
送走幕千然,王闻关转身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唤来鸾鸟站于手臂之上,将书信绑在青鸾的腿上。
他轻摸羽毛,叹道:“时势造英雄,可英雄命难长啊!”
说罢,手臂上扬,青鸾顺势而飞...
手持王大人的手令,幕千然直奔监法司。
原本这监法司是大明司的一个部门,因大明司集权过重,前不久才将其分离出来。
虽说是平级,但其负责人多是大明司的下属,故而形分神未分,当属长久之计。
北郡监法司的莫大北正是王闻关的旧属,见到手令,二话没说亲自带着幕千然去了大牢。
莫大北是个干净人,虽说这大牢里既黑暗又潮湿,但还算干净,也没有太多异味。
狱卒带着二人径直来到张北风所在牢房,看得出,这还是自家的事,在王闻关没下达处决的指令前,这五个人得到了相应的照顾。
五个人关在一起,并且,地上新铺了干草,排污泄浊的地方给挂了张破帘子。
这便是当差的不同之处,不论是死前还是死后,都比普通人多了不少体面。
狱卒上前开锁,二人进入牢房,房中五人见来人是莫大北,全都跪好听候发落。
“幕公子求情,王大人开恩,你们五个官复原职,但督卫队就此解散,张北风即刻起听幕公子差遣,其他人另编入队。”
他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我奉劝各位,当一天大明司的差,就守一天大明司的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用自己的脑袋掂量掂量!牢饭不好吃,但若管不住自己,怕是牢饭都吃不到!”
莫大北对五人说完,又转过身对幕千然道:“幕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幕千然拱手回道:“莫大人辛苦,改日请您喝酒。”
寒暄过后的幕千然,出了监法司便上马离去,他没交代给张北风任何事,也没有任何嘱咐。
张北风没说感谢的话,也没多问,领着几个兄弟痛快的泡了个热水澡,又畅快的喝了顿大酒,醉意八成,方才回家休息。
次日巳时,北郡最繁华的街道上,喧嚣热闹,一间普通的茶馆里,熙熙攘攘。
茶香间,故事流转,英雄横刀立马,美人祸水红颜。
乞丐当有盖世绝学,穷书生遇千金幸做新郎。
青楼,红楼,王重楼,飞鸟,青鱼,爱读书的姜泥。
高手可立于城头,也可穿梭于唇齿间。
曾经的无人能敌,如今的残肢断臂,以后的云霄九里,江湖再大,一张三尺木桌,足矣!
百年间的高手,三五句便能分出胜负,若遇不同见解,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有趣,快哉!
纷争间,高手落幕,又见一人提起临都朦月阁的花魁,七月姑娘。
说七月姑娘斟的茶飘着体香,倒的酒散着唇香,唱的曲儿摄着销魂的香,若是能与之共度春宵,只怕你今生无悔啊!
他说的绘声绘色,众人听的神魂颠倒,皆想入非非,一时间,原本喧闹的茶馆,竟鸦雀无声。
安静中一人突然喊道:“你哪里去过临都,北郡的凤人楼都绕着走,生怕婆娘劈了你,我看你是酒上头,把老张头当成七月了,还体香,唇香,你那壶茶里,定是被老张头搓了泥球儿啦!”
话音落下,众人哄堂大笑!
茶馆老板姓张,乃一古稀老头,满脸堆笑,迎来送往,对于众人的玩笑,他也跟着同乐,从未计较。
熟络的茶客见他身体好,打趣着要给他介绍老伴儿,他不拒绝也不答应,嘴里应付着:“好,好,好。”
两位客人结完账,老张头推开门右手送客,客人刚出门,左手又迎进一位琵琶女。只见她黑裙衣罩体,黑纱遮面,手捧琵琶,徐徐走到茶馆的预留空地,妙曼身姿引来茶客们阵阵喝彩。
茶馆的空地专为卖艺人而留,卖唱,卖故事,卖杂耍,收入全凭茶客打赏,场地费老张头一文不收。
不同于大茶庄的隔间静幽,这里的人喜爱热闹,两全其美,茶馆门庭若市。
琵琶声响起,喧嚣不再,妙音嘤嘤入耳,让人如痴如醉,歌声响起,却又如沐春风。
面纱下的精致面庞若隐若现,红唇白齿争相斗艳,不经意的几个眼神,落在角落里幕千然的脸上,霎时间怦然心动!心脏似乎偷偷的多跳了几下。
一曲作罢,喧嚣未现,女子声音似魔咒,众人皆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而这短暂的沉浸却被一阵大喊打破,满身酒气的张北风从后门进来,见琵琶女已然起身谢礼,众人竟未有半点反应,于是他大喊道:“赏钱!赏钱!赏钱!”
众人心底泛出的尴尬此时只能用赏钱来掩盖,当然也包括幕千然,他也没理由不慷慨。
琵琶女此番收入颇丰,临走前给老张头留了一壶茶钱。
张北风一屁股坐在幕千然面前,问道:“怎么样?”
“人?还是茶?”幕千然喝了一口茶,反问道。
张北风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答道:“人~或者茶。”
“人不知道,茶一般,这茶馆倒是不错,老张头是你爹?”幕千然说话时眼睛始终看着忙碌的老张头。
“他把这里称作仙境,总说神仙来了也不换,十几年如一日,视茶馆如性命!”
提到自己这个老爹,张北风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原先有些爱闹事的茶客,醉酒了便来喝茶解酒,不时酒喝的大了些,掀桌摔杯到也无所谓,竟还调戏唱曲儿的卖艺女,老头子看不过,上前劝解,不免引来一些拳脚,虽说不会功夫,但也从来没怂过。”
“十三年前,有一个十几岁的卖唱女孩,被那帮茶客调戏,嘴上说的不过瘾,竟还要动手,老头子挡在女孩面前,硬是扛了半柱香的拳打脚踢,直到大明司来人,才算救了这一老一少。”
“当晚给他上药时,我告诉他,我要学武,我要去大明司当差!”
“结果,他不知从哪掏出两本破烂的武学秘籍,一本叫玄真经脉,另一本因为缺角,就只剩刀谱两个字,还有两本干脆就没有名字!”
“老头抖落着这几本七零八落的书,说是有人用四本书抵了两壶茶钱,先给我两本,练会了就能去大明司。”
“那年我七岁,人虽小,但志气高,不识字,拿着破书见人就问,老爹见我认真,便找了个先生教我识字,八岁开始修习那两本书,十五岁入大阳境,茶馆此后再无人闹事。”
一段故事,一壶茶尽,茶馆内喧嚣依旧。
张北风提壶去后间换茶,老张头拿着抹布坐了过来,一边擦试桌上的水迹,一边笑盈盈的说道:“多谢幕公子救出犬子,内个……恩……”
吞吐了两声,回头望了一眼后间的门口,见张北风没出来,这才又说道:“我有些好茶,但是价格略高,这里的茶客喝不起,想着让幕公子帮忙引荐到府里,南湾收的,算上车马费,十文一两,我一文钱不加,就想要那块牌子沾沾光。”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递了过来。
幕千然看着老张头因谄笑而堆起的满脸褶皱,接过茶叶闻了闻,说道:“恩,茶不错!十文一两也不贵。”
思索片刻后,他收起茶叶,道:“三日后派人来取,牌子也一并送到!”
听到幕千然的回答,老张头脸上的褶皱似乎更重了些,连忙起身道谢。见张北风提着茶壶回来,便又开始擦拭水迹,并与另一桌客人打起招呼。
张北风见老爹过来似乎与幕千然说了话,便善意的提醒道:“老头子最近财迷,你可别让他忽悠了。”
幕千然没作回答,淡然一笑。
待张北风坐好,他说道:“你老爹说的没错,如此生活对他来说,便是身处仙境。但祸事若起,在座的都将是局中人,鸾启大陆会永无安宁,你父亲的茶馆便不再是仙境。”
幕千然说完,张北风大笑了几声,道:“幕公子莫要小瞧我,大是大非我懂,况且,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既来之则安之嘛!”
说完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后接着说道:“相对于他人,我更相信你,说吧,什么时候走?”
幕千然本以为此次劝说会颇费口舌,没想到这小子有点斤两,一个小小的督卫长能有如此格局,不由得又看了眼忙碌的老张头。
收回眼神后答道:“三日后,你我二人,目的临都,我带马来,一早便走。”
张北风点头道:“茶钱不用给了,感谢你把我们从大狱里捞出来,咱俩这就算扯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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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微凉,雀声悦耳。
太阳初见,徐徐升起。
摊贩的忙碌,激荡起生活气息。
街道上行人渐多,放眼远处,几辆马车停在茶馆门口,引得路人皆驻足围观。
管事正指挥脚夫搬运茶叶,老张头也满脸笑容跟着忙前忙后。
待茶叶装好,管事将一块二尺见方的金色匾额挂在茶馆门口,仔细一看,上面刻着一个“贡”字。
随后,又将一兜银两交与老张头,接过银两,老张头连声道谢。
张北风看着门上的匾额,一阵失神,张口道:“爹,你这是把我给卖了啊!”
老张头佯装怒意:“莫要胡说!哪有亲爹卖儿子的!”
说完,抬手摩挲着匾额,笑盈盈道:“这是好东西啊,醉鬼看到它都要酒醒三分,去吧,去吧,别让幕公子等久了,再误了大事。”
说完,向远处马上的幕千然挥了挥手,转身进入茶馆。
张北风还想跟老爹告个别,嘱咐几句,或者被嘱咐几句,结果眼瞅着老头进屋,愣是一句话没有,无奈,只得转身悻悻然的向幕千然走去。
待张北风上马,幕千然扔过缰绳,道:“你爹,不简单!”
张北风莫名的看着幕千然,道:“那是自然,他都把儿子卖给你了...”
幕千然没再接话,脸上带笑,脚后跟轻磕马腹,马匹受意而动,向前出发。
张北风紧随其后,不舍之情忽然涌上心头,回头望了眼身后人群,不见老爹身影,却听得吵杂声中有人说了句:“老张头这回更牛气啦!”
…
白峰山上的冰雪融化,形成白水河,白水河乃雪山国母亲河,由北向南途径北郡、陵水、江平、临都、上关,最后流入恶水湖。
流经陵水时,向东叉出一条支流,经大有郡入海夏国。
而北郡至临都,走水路到陵水,再走路路抵达临都,可比全程路路省力,也可比全程水路,绕江平节省两日路程,故,二人此时已在前往陵水的船上。
轻风拂面,幕千然立于船头,看着河上来往的船只,对身边的张北风说道:“如今,最后一颗白雾珠在王上手里,开启结界的石板也被重兵把守,此等情况下,想要重启结界,我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是举兵进攻雪山国,强取豪夺,但目前鸾启大陆上没有国家可以做到。另一个则是政变,夺取王位。”
张北风听到幕千然的话,转头看了眼忙碌的船夫。
幕千然解释道:“他叫马大烈,北郡老兵,耳朵被蛮血人的板斧震聋了,听不见。”
见有人看自己,马大烈咧嘴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呼,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张北风也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忙,随后回头对幕千然说道:“是皇子?还是军政王?或者事政王?目的会是什么呢?结界一旦开启,再次唤出蛮血人,谁会是受益者呢?”
幕千然掏出在白山阁发现的鳞甲,递给张北风,道:“真相未现,目前皆为猜测,不能排除任何有可能颠覆权利之人。”
“白雾珠的出现已经打破常规,凡与之有关的,都不能按常理推想,至于这背后的目的和受益者,或许这鳞甲上的字符会给出答案。”
张北风接过鳞甲,反复看了几遍,除了那个看不懂的字符,并未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伸手还给幕千然,说道:“这东西在北郡的南市里有很多,但都是瓦片状的,是蛮血人身上的鳞甲,五文一个,因为它坚硬又不失韧性,有人用它做成一些小工具,还有一些外郡人没见过,买个新鲜,但未曾见过这种菱形带字符的。”
幕千然收回鳞甲,道:“南市里的那些,都是看守士兵从白水河里捞出来的,多是想换些酒钱,倒也没有不妥之处,义父便没去干预。”
说到这,幕千然停顿片刻,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手里的鳞甲,道:“你倒是提醒了我,虽说目前不能明白字符的含义,但我猜这带字符的或者特殊的鳞甲,不会仅有这一片,白水河里的鳞甲成千上万,定会有所发现,到了陵水,我便书信飞传义父!”
提起北郡,唤起了张北风心中的疑惑,问道:“你不借助北郡大明司的力量,而是自己单独查探,说明你不相信王闻关,可他若是隐藏的敌人,为何那晚没直接杀了我?”
听到张北风的疑问,幕千然收回自己的思绪,将鳞甲收好,道:“他若是真想拿回珠子,那黑衣人就轮不到被你截杀!”
“至于为何不杀你,我猜有两个原因,一是你的行为属于擅自行动,不够掉脑袋,他担心杀你会引来太多不不必要的关注。”
“二是当时在场的人杀不了你,若引得你反扑或逃走,结果会更严重,把你送进大牢,你便是他的囊中之物,那时再杀你,即可悄无声息,又可合情合理。”
张北风叹了一口气,道:“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的出现,没想到你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你当时为何要袖手旁观,任那女人把珠子带走?”
幕千然轻笑了一声,道:“你与那黑衣人交手时,出现的可不止我一个!”
“另有一人,立于庆誉楼的屋顶,强者气息毫无遮掩,放眼整个鸾启大陆,也没几人能与之匹敌。”
“当晚的北郡,犹如黑云压顶,一个闪失便是万劫不复。”
“我不是他的对手,贸然出手除了送命,不会有其他结果,境界的高低,可谓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张北风听得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看了眼双手,道:“我倒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还活着。”
幕千然投来赞同的目光,道:“我也不知为何他会留你性命,若日后你境界大成,亲口问问便是。”
放下双手,张北风叹道:“一个小小的督卫长,不敢奢求太多,也不愿问这世事无常,你救我,我帮你,不敢想太多。”
“贪心若起,性命则忧,二十两黄金让我走到今天,不值啊!现在想想,王大人的这句话倒是言之有理!”
想到大明司,张北风心中泛起苦涩,接着道:“可督卫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养家糊口,白中带黑,职责和赏钱同样重要。”
“去年冬天,收到临都通报,有一伙流寇进入北郡,大概六七个人,落脚在白水河边上的一个村子里,上面命北郡大明司前去绞杀,一颗人头十两白银。”
“王闻关想要派两个队去,结果庚字队的督卫长去龛旁摘了鸾羽...”
“大明司里公供着神兽九婴,旁边绑着三支鸾羽,鸾羽一摘,阴阳徘徊,等于是接任务签了生死状,其他队便不可与之争夺。”
“庚字队五个人各有苦衷,不去细说,无非是为了赏钱,也都觉着对付六七个流寇不是难事。”
“那村子二十年前人走了大半,留下不少空屋子,原本就少有的泥土院墙也都坍塌,看上去残破不堪。”
“丑时一刻,月黑风高,翻找了十几间,未有收获。就在几人靠着屋墙休息时,见五六丈外的房屋里出来一人解手,随即将其制服。”
“逼问后,得知这伙流寇是南度国溃败而散的流兵,一路烧杀抢掠,流窜至北郡,一共六人,剩余五人此时都在熟睡中。”
“信息供出后,此人便被督卫长一刀毙命。”
“败兵不如寇,流兵即为贼,这几人既败又流,活一天得一天,刀架脖子上也不会全是实话。”
“那屋里确实有五个人,可旁边的小屋里还有三个人他没说,实际一共有九个人,是入了北郡后汇合在一起的。”
“而且,每晚都有一人处于半睡半醒的值守状态,见解手的没回来,便起了疑心,于是叫起了另外四人,此时屋里的五人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庚字队五人扑进去时,面对的不是五个熟睡的人,而是五个提着刀的流兵!”
“这乱世中的督卫,也并非酒囊饭袋,督卫长更是身手不凡,虽然情况不在意料之中,五人全被刺伤,却也能在慌乱中迅速做出调整。”
“眨眼间,督卫长手刃两名流兵,凭一己之力扭转劣势。”
“本以为赏钱到手的五人,怎么也没料到,屋外又冲进来三个人!”
“庚字队当晚无人归来...”
“第二天,两队探查的人回报,庚字队无人生还,除督卫长外,连同流兵,皆死于屋内。”
“督卫长右手攥着自己的左手臂,倒在屋外!”
“之后每个家属分得十八两白银,相当于一年半的差钱,此事便就此结束。”
“这便是督卫的现状…”
幕千然知晓这件事,他代义父给家属送了额外的银两,看到悲痛的家属,也是倍感痛心,但他永远也体会不到张北风心中的那份苦涩,就像他心底所埋葬的,百般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没讲任何安慰的话,只说道:“彼时的惨状和悲痛,如今已经成了茶馆里的故事,听客会觉得惋惜,并奉上一声叹息,除此便再无其他。”
“山川河流,朝朝暮暮,谁又不是过眼云烟,百年千年后,都是一堆白骨,连故事都没人记得,灰飞烟灭才是最终的归宿。”
“人活一世,本就是活一个牵挂,这口气还在,就得向前看,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至少,得由自己选一个归处。”
这番话,让张北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锦衣玉食的幕公子,坊间都传,这李成山的义子是骥子龙文,又不矜不伐,这几日接触,可谓是比传闻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想着,不禁好奇的问道:“你的牵挂是什么?”
幕千然沉默许久,就在张北风以为他不想回答时,他开口道:“我没有牵挂,我在赎罪。”
夜幕初现,二人已踏上陵水街头,牵上随船而来的马匹,欲寻一家客栈休息。
北郡受战事影响,没有陵水繁华,只有一条连同商业和酒楼妓院的街道,而陵水有两条繁华街道,一条是商业街,另一条是娱乐喝酒的百花街。
恰巧二人途径此街,酒楼妓院比肩接踵,倒是谈不上灯火辉煌,但莺歌燕舞再配上四溢的酒香,错失必会让人百转回肠啊!
前面有一楼阁,装饰数条彩布,随风荡漾,匾额上写“荡春楼”三个大字。
二楼六七名卖身不卖艺的女子倚在桅杆上,衣不遮体,坦胸露乳。
老远便瞧见有两位面相俊秀的公子踱步而来,不禁发出阵阵娇叫声,直叫的人酥麻腿软!
其中一粉衣女子喊道:“哎!牵马的那两位公子,要不要进来歇歇脚啊!让奴家给你捶捶背,松松腿,再上壶好酒,解忧,解愁,还能解劳累呐!”
旁边一青衣女子笑嘤嘤的问道:“是你解他,还是他解你呀!”
粉衣女子则答道:“公子若是要解,我便让公子解,公子若是劳累了不想解,我便帮公子解!想怎么解,还不全凭公子一句话呀!”
“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引得众女子哈哈大笑,好似百花绽放,露出蜜乳,待蜂鸟而来。
牵马的两人,正是幕千然和张北风,此时二人已是满脸通红,气血阵阵翻涌,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攥着缰绳的手因紧张而变得青白,腿也软软塌塌的使不上劲儿,心跳加速,嗓子越发的干,时不时的总想咽一口唾沫。
此二人的状态倒也正常,一个是二十岁的小光棍,一个是三十岁的老光棍,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北郡倒是有妓院,可也没这里的多,也没这里的开放。
好家伙!这花枝招展的,任哪个正常男人看了也受不了啊!
幕千然潜心研究武学,谈婚论嫁都拒之千里,更是没心思去风花雪月。
张北风虽是督卫长,但这两年也并未接触过妓院的案件。
好巧不巧,两人在这里遇到了衣不遮体白花花的女人。
本能驱使,总想抬眼多瞧瞧那楼上的花枝招展,可又被言语挑逗的羞涩难当,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只觉脑袋里混浆浆的一锅粥。
楼上众女子见二人状态,便知是雏鸟,玩味之心大涨,一白衣女子对粉衣女子喊道:“呦!这还是两个嫩雏,妹妹你到时可得悠着点,别弄的公子醉生梦死,到时候无法自拔,赖你身上啊!”
粉衣女子接着道:“瞧姐姐这话说的,这么俊俏的公子,要是能赖上我,那我可就得自备银两,赎身从良,随他而去啦!到时姐姐可别羡慕我呀!”
说完,众女子又是一阵大笑。
二楼的吵闹声已贯穿半条街,不少酒客被声音吸引,笑着看向幕千然和张北风二人。
而另一个妓院的女子见此场景,也开始跟着呼喊道:“二位公子要是没瞧上她家女子,来我们春水楼瞧瞧,我们这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玉带飘香啊!哈哈哈!”
荡春楼的妈妈乃一半老徐娘,虽说年龄大了些,却也谈得上秀色可餐。
她闻声上了二楼,见姑娘们正挑逗两位样貌出众的公子,听说还是嫩雏,不免也来了兴致,脸上堆满笑容,道:“二位公子若是来我们荡春楼,免去你们一半的银钱!还给你们找两个最好的姑娘!”
“那漂亮自然不必多说!最主要啊,会心疼人儿!保准让你们醉生梦死,流连忘返呐!”
“实在不行,老娘我也可以重出江湖的!”
“哈哈哈哈!”
笑声已不再局限于楼上的姑娘们,就连街上的人群也开始跟着起哄。
就听一醉鬼说道:“二位公子还犹豫什么呐?快点上楼啊!来这的都是寻得春宵一刻,没什么放不开的,再说了,那妈妈可是陵水城里,“功夫”最好的!可别错失良机啊!哈哈哈!”
“妈妈”听见那醉鬼的话,忍不住啐了一口,道:“李瘸子,哪里轮得到你这死瘸子说话!”
李瘸子也不甘示弱,嘴里喷着酒气,道:“呦喂!这老鸨子还不乐意了,当年你可没少给我挠痒痒,现如今,要不是我落魄了,你那被窝里还能少得了我啊!”
老鸨子被顶的火冒三丈高,指着李瘸子,道:“你现在把银子拍在这,我照样给你挠痒痒,怕是你分文没有吧!死醉鬼!死瘸子!哼!”
二人的争吵引来更多人的驻足,气氛又上了一个高度。
张北风看了眼幕千然,见他的状态比自己强不到哪里去,便嘲笑道:“你一北郡首府的公子,连女人都没碰过吗,怎么跟我一个德行。”
幕千然惊愕的看着张北风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有用吗?再说了,你当了两年的督卫长,连妓院都没去过?”
张北风挺了挺腰杆,道:“我这一身好功法,去监管妓院,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吧!”
幕千然不屑的说道:“谁不知这大明司里油水最大的便是监管酒楼、妓院和赌场,你那是没得到王闻关的重用,功法好的督卫长可不止你一个!”
这句话把张北风顶的够呛,一时竟没接上。
幕千然见他欲言又止,怕他憋坏了身子,便接着道:“福祸相依,这是王闻关身上的符记,若是真的重用了你,才是祸到临头,这种福不要也罢!”
老鸨子和李瘸子的的争吵还在继续,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让幕千然和张北风的尴尬得到了缓解。
而此时二人已经过荡春楼的门口,见那群花枝招展并未察觉,不觉的加快了脚步。
张北风斜眼朝楼上望了望,满眼的春意盎然,脚下又感微微发软,他努力将目光收回,定了定神,道:“看来,你已经确定王闻关的身份了。”
幕千然并未直接回答张北风的这句半问半答,而是说道:“那日义父在府上设宴,款待来北郡游学的百名学者,而我又不在府上,偷盗之人便趁虚而入,混入其中。”
“得手后,不料被打扫房间的丫鬟发现,情急之下将丫鬟刺杀,而后逃走。”
“匆忙中没来得及处理丫鬟尸体,片刻后便被府内卫队发现。
丫鬟的手里握着一把梳理猫毛的铁刷,上面挂着一块脚踝处的布料,还有抓下来的皮肉。”
“义父得知后,立刻带卫队出府追杀,本想通知周边巡逻的督卫队协同,可平时应该出现的几支督卫队竟苦寻不见!”
“义父深感异样,便将卫队一分为二,一部分去各个城门查探脚踝受伤的人,自己则带另一部分,返回府邸,清点学者人数。”
“清点完毕后,有学者发现了缺少的人,随即将此人样貌描述给画师。
卫队将画像和悬赏张贴在各个城门口,并通传王闻关,这才有了你后面的围追堵截。”
张北风恍然道:“难怪那天有三个队被临时调回,派去案牍库查案卷,过了好一阵才有另外三队前去补位。可这种调度实属常态,出现空档期也在所难免,看不出有何不妥,但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张北风说完,发现身边的幕千然不见了,回头寻找,只见他立在自己身后三丈处,一动不动,扭着头,目不转睛的看向左侧一间客栈内。
透过幕千然,他发现,已经离那群喧嚣的人群几十丈远了。
张北风抬眼看了看匾额,上写“启山阁”三个字。
这名字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鸾启大陆上所有城郡都有启山阁,北郡也有,是酒楼也是客栈。
老板叫季起山,雪山国人,不知道靠山是谁,但都知道他富甲一方。
张北风向后退了几步,追寻幕千然的视线看向客栈内,随后便听他惊奇的叫到:“琵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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