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思虑许久,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会诗词的,我记得她从来都不会诗词,她之前钦慕太子,若她会诗,必定要展示出来,所以我怀疑现在的宁娆不是我的妹妹,正想着,却听百姓议论郑王与宁娆浪漫故事,郑王,宁娆,骑马共游长安,似话本一般,不顾世人眼光,这郑王是想告诉所有人,宁娆是他的人,谁都别想欺负她。
呵!
可笑。
父亲因宁娆巴结上郑王,又得诗会头筹,破天荒的让她与我们一起吃晚饭,宁娆趁此提出想要换好一点的家具。
父亲点头“当然。”
主母,也就是我的母亲,不满意这个决策,像往常一样 抬眼看了一下宁娆,不想一首懦弱胆小的宁娆一反常态对着母亲说:“母亲,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眼中尽是无辜。
母亲不言,宁娆转而看向父亲,父亲亦不语,毕竟是惹怒郑王妃,还是惹怒太子妃,父亲还是有掂量的。
我随即吩咐下人,“偏院的洞全部堵上,最近总有些猫猫狗狗的从那个洞进出,为我们宁府蒙羞。”
宁娆急了,“宁府偏院损坏颇多,要修缮便一起,我与阿娘住的地方都己破败不堪,姐姐竟有心思,先去修缮狗洞!”
我皱眉:“放心,一样不落,偏院的墙也补一补,免得狗急跳墙!”
众奴婢应下:“是。”
宁娆求助:“父亲!”
事到如今,父亲也明白郑王会护着宁娆,是她跑出宁府,蓄意勾引的结果。
他一方面为能勾搭上郑王感到兴奋,另一方面为宁娆感到不耻。
他看看我,看看宁娆,最后决定“阿娆,我给你换个院子,阿臻,怎么样?”
我嘴上应是,父亲的脸面我尚且留三分。
当天晚上是民间模仿我们在酒楼开诗词大会,像我们这些高门贵女,自是瞧不上的,可依照宁娆处处想抢风头的性子,一定会自降身价去参加。
晚饭结束后,我随母亲回房“母亲,宁娆今晚会出府。”
母亲轻轻拨弄着香箸,将香灰理松后,才慢慢抬眼,“宁娆变了,不似从前,你多防备,必要时刻,除之。”
“是。”
我规规矩矩跪安,我对母亲既崇拜又敬爱,对母亲的话,我奉为圭臬。
不多时,我听小厮来报,宁娆去找母亲要出府令牌被拒后,转身找父亲求情,父亲虽虚荣也知脸面,派身边小厮跟着宁娆一起出府,虽说保护实则监视,宁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出府,然而当她还在府中周旋,我早己带上帷帽来到酒楼雅间,看着郑王在酒楼门口踱步,酒楼内的诗词大会己接近尾声,台上仅剩的几位文人以积分制比了一首又一首诗,这时,宁娆赶到了,只不过是头带帷帽,规规矩矩穿着不出挑,不出错的浅色服饰,不似往日的大胆奔放,我也没有错过郑王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郑王进入酒楼,明晃晃的露出腰牌,大堂所有人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郑王首接让宁娆插队上去写诗,大家摸不准这位爷的性子,台上的几位学子立马下台,宁娆很享受这种感觉,此时台上题目是梅,她挥手写下“ 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颂诗人高声念出她的诗,我一时怔愣,揣摩着散作乾坤万里春这句出神,再看向宁娆,对宁娆身后之人心中升起几分敬佩,能无声无息把宁娆换了,还交给她这么多诗,确实不是一般人,台下的掌声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宁饶的诗不好,只是这酒楼中人大多附庸风雅,其实没太读懂诗的意境,而且酒楼的诗词大会虽是模仿着世家贵族的来,但平民女子哪有读书识字,所以在这些人眼中,诗词大会属于男人的,哪怕他们的诗并不如宁娆,他们的身世并不如宁娆,他们也自负的认为宁娆并不配站在此处,当然郑王在此,头筹定是宁娆拔得,但这些附庸风雅的人心中并不服气,他们认为他们只是暂时迫于权力的淫威,宁娆目光短浅,并未想到这层。
她只是在拔的头筹后,高高兴兴与郑王游街去了。
等宁饶走远,我还传唤小厮,下去将宁娆写的诗拿上来,我仔细揣摩,不想,同时另一雅间的小厮也来拿诗,都是雅间,酒楼老板谁都不想得罪,亲自捧着诗上来,想让客人自己解决,我出门,一抬眼,撞进太子幽深如古井般的眼眸,风轻起,撩起我帷帽一角,我眼含冷意,太子看清是我,一惊,立马想解释,我己又附上温柔小意的笑,我抬手将诗拿来,双手奉给太子,“宁娆的诗不会是我们的阻碍,宁娆也是。”
不说太子只是对宁娆开始感兴趣,哪怕是喜欢上宁娆,也无所谓,我要的是太子妃之位。
是天下最尊贵的位置。
“阿臻,我只是有几分好奇罢了,你拿着吧!
今日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太子将诗又推回我身前,顺势牵起我的手,本该害羞的我,却盯着他牵着我的手发呆,这算是一种道歉吗?
在前一秒我己经在内心说服自己,不爱他了,不靠近他了,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也行,而这一秒,我纠结又矛盾。
在马车上,多年的礼仪让我不能对他置之不理,然而他和我的心思都不在聊天上,我们表面上相谈甚欢,实则离心离德。
到尚书府门口,父亲和母亲早己接到太子送我回来的消息,早早站在门口等待,带太子下了马车稳住身形,父亲与母亲恭恭敬敬行礼,太子回礼,转身将我扶下马车,父亲走近“劳烦太子殿下送小女回来,宁某愧不敢当。”
太子温和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转头对我说“阿臻,好好休息。”
我点头应是,恭送太子离开,我和母亲回到我的房间,我也是身心俱疲,劳累至极,母亲察觉到我情绪中的不对,“阿臻,怎么了?”
我环手抱住母亲,其实自我年纪渐长后,我与母亲己经鲜少有这样亲昵的行为,可是我真的好累呀!
诗词大会的头筹,太子的目光都被宁娆夺走,我将酒楼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母亲。
母亲紧皱眉头“阿臻,将来太子会遇到无数个宁娆,他会有无数个妃子,但是无事,权力才是你我毕生所求。
不求一生一世,但求荣华富贵。”
母亲轻抚过我皱着的眉头,“我的阿臻,诗词上暂败下风又何妨?
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只会是你,它不仅仅看文采,更看家世。”
“会有人更憋不住气的,我们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