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儿乘坐的航班到达丽江机场的时候,是2016年11月26日的下午1点多。黑衣黑裤的她走在红红绿绿的人群当中十分引人注目。1米68的身高,旧旧的黑色牛仔裤恰到好处地裹在两条长腿上,黑色的羊绒衫外面随意地套着一件剪裁简洁的黑色长棉褛,长长的直发齐腰披在身上,没有任何修饰。脸色无比苍白,眼神迷茫,无助,透着无法掩饰的哀伤,一举手,一投足,却又有着不一样的韵味,所到之处,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所牵引。通身黑也就罢了,连行李包儿也是黑色。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是随身携带了一些衣物,唯一珍贵的是一台手提电脑。
菲儿没有像一般的旅行者一样在闻名全国的丽江停留,而是一出机场就直奔束河。
一踏上束河的土地,菲儿全身绷紧的神经突地松弛了下来。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两旁是低矮古朴的农家,房屋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绿树红花,而所有这些都以幽蓝的天空作为背景,因为不是旺季,整个村里,出奇地静,安宁得象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泪缓缓地缓缓地漫进眼眶,在这里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忘却?所有疼痛都可以淡去,所有噩梦也可以一去不复返?
菲儿振作精神,提着行李来到一家叫云想的客栈,出来迎客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婆,阿婆热情地帮菲儿接过行李并向她介绍客栈情况。房间在二楼,整个客栈,房子都是木质的,楼梯、门窗都散发着木头的清香。房间里很干净,阿婆把唐菲儿送到房间,对房内陈设一一作了介绍,又仔细地打量了菲儿一眼,说:“姑娘,你是不是太累了,脸色不好,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睡觉时把门窗关好就行了,放心,我们这儿治安很好,很安全的。有事叫我和阿青就行了,哦,阿青是我家孙女,和你年纪差不多。”菲儿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好。”
关上房门,唐菲儿长吁了一口气,就把自己扔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只听到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有人不停地喊“姑娘!姑娘!”菲儿突地睁开眼睛,不觉一阵迷糊,这是哪儿,是叫自己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又急促地响起来:“姑娘,姑娘,你在房里吗?”接着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旁边问到:“阿婆,怎么了?”“哦,是阿扬啊,是这样的,昨天店里来了一姑娘,自进房间之后到现在都没看见出过房门,怕是有什么事呢?”
菲儿晃晃悠悠地起来拉开门,只见面前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接着身子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听到那个阿婆的声音:“刚才周医生讲这姑娘身子太虚弱了,我前天看她来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好像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好些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前天?难道我已经睡了两天了吗?菲儿一阵疑惑。接着是一个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阿婆,别担心了,刚才已经给她输了液,等她醒来吃点东西就会好的。”“阿青啊,怎么不担心呢,她一个人来到这么大老远的地方,她父母要是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多难受呢。”泪,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地漫上来淹没了堤岸,菲儿依然紧闭着双眼,任泪水在脸上恣意横流。
阿婆看了看床上的菲儿,对阿青说:“阿青,再让她睡一会,我们等会儿再来吧。”
菲儿等她们出了门,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父亲,母亲,你们会在天上看着我吗?对不孝的女儿,你们究竟是恨还是爱呢?正在菲儿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她还没晃过神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高大挺拔地站在门口,菲儿一时惊呆了,那男子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是一呆,正不知如何是好,菲儿尖声叫了起来:“你是谁?给我出去!出去!”“我……我……”那男子尴尬地吱唔着只好退了出去。
唐菲儿等那男子出去之后,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纷乱、面目憔悴、双眼红肿的自己,不由疑惑:这是唐菲儿吗?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谁认识自己,也没有谁会在乎自己。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梳子轻轻地梳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手腕上那道暗红色的伤疤随着玉镯的下滑而露了出来,轻轻抚着它,心又痛了起来,一个想忘又忘不掉的名字牵扯着疼痛又从内心底层浮了上来,明宇,明宇,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