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南,闯过北,醉仙楼前歇过腿。
起过早,摸过黑,丽春院外喝过水。
吃山珍,品海味,可惜味道从不对。
地为床,天为被,不要窝棚也能睡。
抢不敢,偷不会,挣钱从来不上税。
生不恋,死无畏,唯一只怕不干脆。
话也尽,笑也陪,你老好歹给两枚。
咦!
你莫嫌,你莫啐,谁人愿意受这罪。
诶!
我且行,我且退,只盼来生也富贵,也富贵。”
一首数来宝过后,小乞丐身边儿围满了人,是左摸摸,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
小气丐嘴巴也是真甜,已完全不似刚才揍那汉子时那个“凶恶”摸样,眯着眼,咧着嘴,说完这个哥哥英俊潇洒,又说那个姐姐貌美如花。
什么“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什么“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那吉祥话可是说得一溜一溜的,再配上手中的快板儿,和那夸张的表情,把众人逗得是前仰后合,合不拢嘴。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小乞丐就赚得盆满钵满,兜了满满一衣服钱,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乞丐窝——狗尾巴胡同最里面的那间废弃的老宅里。
一群和他大小差不多的小乞丐立刻蜂拥而至,那小家伙倒是大方,将衣服里的钱倒了一地,瞬间便被抢得一干二净。
“小哥哥,我听说你要走了?”一人忽然问道。
“啊?”小乞丐一愣“你听谁说的?”
“老阿公说的,他说昨天在醉仙楼吃的那顿饭就是因为你要走了。”
“哦,是啊,我本来今天就是想来跟你们说的。”
“什么?”众人一听这话之后,立马停住手上的事情,纷纷簇拥了过来“你为什么要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可又得挨饿了。”“好不容易才过上了两天好日子。”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能总呆在这儿啊。”小乞丐本是挺开心的,可是一看大伙儿一个个都哭花了脸,莫名也有了些许伤感“其实,说实在的,我也很不放心你们,毕竟你们都这么小。但是,不怕,经过这段时间的细心观察,不断琢磨,我已经琢磨出了一套‘讨饭神功’,今天就全部传授给你们。”
“啊?”一群小家伙当即一惊“这讨饭还有神功啊。”
“那是当然了。”小乞丐满口答道“天下什么事情,没有神功,没有秘籍,你们可要听好了,只要你们把我这秘籍研究透彻了,日后,保准你们手到饭来,丐途坦荡!”
“一定一定。”一群小家伙立马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然后,便听小乞丐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讨饭啊,要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所谓外练筋骨皮,就是说,就是说,你得换着花样讨!不能只是见人伸手这么简单!”
“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说的是那些公子哥,可不是咱们这些要饭的。”
“就比如说,快板啊,数来宝啊,翻个跟头,说个吉祥话,说个笑话……等等,等等!”
“这些,这段时间,我也教了不少给你们,你们学得怎么样啊?”
多数,都摇了摇头,嘀咕说,太难了,但是,有那么几个嘛,却是兴奋至极,当即道“学会了,学会了!”“可别说,真有用!我上次,就来了个数来宝,就要了不少!”“我也是,说了段吉祥话,他们可开心了!”
听到这般,那小乞丐,也是点了点头“看吧!你们以后要多向狗剩他们学,狗剩啊,你也要多教教大家!”
“好!”众人答道。
随即,又听小乞丐道:
“除了外练筋骨皮,还得内练一口气!而所谓‘内练一口气’,有两点。”
“第一,你们得会装可怜,当然,你们看着已经很可怜了,也不用装了……”
“第二,你得会慧眼识‘珠’,你得会察言观色。”
“这要饭啊,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也不是你要了就有人给的。”
“怎么说呢……这要饭要得好了,能不能发家致富我不知道,可是这要得不好了,忍冻挨饿事小,若是遇见个不好惹的主,一顿拳打脚踢,说不定你这小命还得搭进去。”
“所以啊,这要饭完完全全是一门技术,甚至于可以说是一门艺术。”
“像是,路上要是遇见那些没事儿找事儿的,横眉怒目的,火急火燎的,你就千万别伸手,不仅别伸手,而且,还要躲得越远越好。记住了没?”
众人立即点了点头“嗯。不过,那该什么时候要呢?”
听了这话,小乞丐是微微一笑,道:
“这可就要依情况而定了,像什么你要是遇上那些慈眉善目的年轻夫妇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或者说是一个年轻小伙带着个不怎么亲密的姑娘,亦或者那些呆头呆脑的书生,义字当头的大侠……”
“遇见这些人啊,你就赶紧凑过去,保你一要一个准儿,而且啊,这数量还不会太少。”
“当然还有那些十里八乡公认的君子,无论他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只要你会要,他就会给,遇见这些人啊,你得人前要,不能人后要,而且啊,人越多,他给的就会越多。”
小乞丐是越说越激动,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台阶上,继续说道:
“还有啊,婚丧嫁娶得要,红白喜事儿得要,看见那家有人高中升迁你就赶紧去,听说那里动土开工了就得算日子。”
“而且,喜事儿你得笑着要,坏事儿你得哭着要,遇见吹拉弹唱的你得随声应和,但是若是主家正忙,你可千万别多事儿,往那儿一站,乖乖等着,绝对就有人给。”
“当然,最好要的还是大官大财主给他的父母长上办寿辰,只要你兴高采烈嗓门儿大,说几句好听的,只要你别说错话,那赏钱最少都是双份儿的。你们听明白了?”
“嗯!啊?”众人有人摇头,有人点头,可都是一脸懵圈,就像是听梦一般。
不过那小乞丐嘛,却是一脸得意,道“听明白了吗?是不是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恍然大悟,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
不出意外,众人齐刷刷地摇头,各个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然后,便听一小孩瘪嘴道“掌门,你的要饭神功我们怕是学不会了。”
“对啊。”另一人也应声道“我们以后怕又是要忍冻挨饿了。”
“其实忍冻挨饿没什么。”又听一人道“讨饭我们虽然没您讨得多,但是没多的有少的,我们就是怕挨打,怕受欺负!大多数我们讨得的钱都被人抢了!”
“这样啊。”小乞丐是愁眉紧缩,片刻思量,道“那我有办法了,这样,你们成立个帮派吧,以后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就群起而攻之,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把筷子折不断,这个道理你们该懂吧!”
多半孩子还是云里雾里,不过有个个高的思量片刻后,却是答言道“我们一群小乞丐,怎么成立帮派啊……”
“乞丐怎么了。”小乞丐当即道“匪帮还是一群土匪呢,对了,你们是乞丐,那刚好就叫丐帮吧,怎么样?对了,丐帮,丐帮还挺好听的,就这么定了。来来来,咱们现在就在这儿起誓,歃血为盟!”说着便就拽着众人对着大门跪下了。
一通仪式虽然简单,但也有模有样,然后这丐帮便就成立了,小乞丐特指“狗剩”为帮主,“黑蛋”、“二柱子”、“老五”、“小白”为四大长老。
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肩负起当照顾大伙儿的责任,不能欺负别人,但是被人欺负了,也不能只是忍气吞声,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还有,要广收弟子,将丐帮做大做强,只有人多了,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之后,又将五人带到了一旁,告诉五人说,自己在这屋里的东南墙根儿下埋了一封书信,要是以后有人来拆这院房子就给他们看!还有,在西北墙根儿下留了些钱,自上而下埋了三层,金额是越来越多!但是这都是留给众人急用的,平时千万不能拿出来。
交待完一切后,便就是分别了。
“别难过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嘛!”虽然小乞丐自己也满眼泪水,但还是在不住地安慰着小伙伴们“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们的,别难过,别哭啊,你们一哭我就要哭……呀!太阳都快落山了。”
说到此处,小乞丐忽然一惊“卖艺的一定已经开始练摊了,不说了,我得去找师父拜师学艺学本事了。诶,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轻功吧。”
小乞丐说着便就几个箭步冲过了街道,然后一个翻身踏在了牛车上,转而一个纵身而起便上了对面房顶。
不出意外,身后顿时便传来了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