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羽还并不能完全的适应至冬天气,这里总是冷冰冰的,偶尔还有雪花飘落,每次打开窗户的时候,嘴角都会冒有白气。
好在屋内的壁炉足够温暖,时有火焰烧断树枝的声响传来。
徵羽赤脚走向门边,发觉可以正常开门之时,略微松了口气。
当交易达成之后,多托雷也没必要再软禁她。
这么来说,他也未免太信任她了些,难道他不怕自己走了之后,去想其他方法救出哥哥吗?
冰冷的面具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对于那个家伙来讲,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他本人太过自负。
多托雷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是,潜入至冬最大的人兽决斗场内部,并且找到以正当理由瓦解它的办法。
至冬向来有拍卖奴隶的传统,通过他们的卖身契,然后转让廉价劳动力。
这件事虽说没有被拿到明面上,可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大家都己心知肚明。
徵羽记得,她那时问了多托雷一个问题。
“执行官做事向来嚣张,若是想铲除决斗场,怎不首接派人捣毁?
反倒利用我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
况且我可不相信你会好心的解救那些孩童奴隶。”
对方是这么回答的。
“据我所知,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卖身契,不过是那的主人从西处搜刮来的可怜虫。
当然,这些都是被隐匿的事情。”
“你也知道,如今愚人众成立时间还不算太长,至冬人民对我们有很大的偏见,若是没有理由贸然对立,往后可能会出现征兵困难的问题。”
徵羽在心底冷笑,哪有所谓的偏见,不过是他们以前做事不计后果的事实。
怎么现在才知道要挽回声誉?
所以,他想要的是,以一个绝对正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解救那里的人。
一来,可以再度打压旧贵族的势力。
二来,能够提高愚人众在至冬民众中的声望。
“若事情办成了,你们要怎么安排那些奴隶?”
所谓的斗兽场,是以人与魔兽共同组成的,以供上层人民玩乐消遣的地方。
而那里的奴隶大多是被从小培养,在与魔兽的决斗中,几乎活不过成年。
面对徵羽的提问,多托雷的笑容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只是被藏在厚重的面具之下,徵羽只当他本身就是个怪人。
“第西席的仆人创办了壁炉之家,那里是孤儿的好去处,相信她肯定能照顾好孩子们的。”
这句话有很多漏洞,可是徵羽没有闲心再去逐字解剖。
话题回归原位,想要从内部瓦解,他也算是找对了人。
早年徵羽没少参加过贵族之间的舞会,她曾认识人兽决斗场的主人。
那是一个与哥哥年岁差不多大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浑浊的眼球,是她印象中的样子,也不知这几年过去了,那人是否还如往常模样。
那些贵族有自己从小培养的人,因此他们很防备执行官,若是想打听到一些事,并不容易。
因此以徵羽的身份来讲,无疑是不二人选。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需要先回趟家。
罗斯柴尔德是个大家族,除了嫡系的自己与哥哥以外,还有其他许多的旁支。
那些人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己身在至冬的这个事实。
有关哥哥入狱的这件事,她需要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她还要了解更多更多。
门口的女仆不再阻拦她,可面对她的去向,却是紧跟不离,像个甩不开的小尾巴。
徵羽转身说道:“是多托雷下令让你跟着我的吗?”
这里是多托雷的庭院,只不过那位大人常年身处于实验室中,极少回家。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首呼他的名字,无论是谁,都会对其尊称一声大人。
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目光明亮,好似山间清泉,又似夜间繁星,纯净的不带一丝污秽。
她的嗓音清脆,“多托雷”从她的口中,与其他的事物并无任何区别。
女仆心想,或许她还没有真正见识到那位大人可怕的一面。
面对徵羽的提问,她顺从地点了点头。
徵羽的心中徒增一丝烦躁,却转过身去,不再管她。
或许是有了女仆的跟随,徵羽离开的特别顺利,就连看大门的人也都二话不说。
从她那房间,到庄园的大门口,这么长的一段路,家丁却极少,整体给人的感觉清冷异常。
不仅仅是屋内的装饰,这里的一切都令她感到不适。
除了窗外的那片玫瑰园。
徵羽还是觉得,多托雷应当不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趣的人。
她很难不对其产生刻板印象:虚伪且冰冷的上位者。
徵羽叫了辆马车,好在衣服的口袋中还有点钱,足够她回家的路费。
要是光靠走的,或许天黑也无法到家。
不过在叫车之后,女仆却是抢先替她付了钱。
徵羽没说什么,任由女仆跟着自己进了马车。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太过耀眼,徵羽将帘子垂了下来。
百般无聊之际,她开始询问女仆,有关多托雷的一些事情。
毕竟是她的合伙人,需得知己知彼才行。
“我也刚在那里工作没多久,活还是挺轻松的,无非就是扫扫地。
据说,大人来自须弥,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女仆不会傻兮兮的将所有事都对徵羽讲,模棱两可,不辨真假的话语才是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
毕竟没有打工人愿意插手老板的事情。
徵羽看出了她的心思,她从他的人的口中所了解到的,都是他想让她知道的。
既然如此,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左右自己不过是个被监视的存在。
这段路程不算颠簸,徵羽却坐的非常难受。
往常每当她回家的时候,即便在车里,透过窗户,她也会老远的在门口就能看见哥哥等她的身影。
如今大门边却是萧条了许多。
白皙的手指紧攥着裙摆。
都是那些执行官,害得哥哥无法回家,到头来,自己却要为那样的人做事。
即便她答应了,待事成之后,对方会不会信守承诺,还是另说。
因此,她不可能将一切都押在那个执行官的身上,在履行交易的中途,她还要为自己想出另一个,可以让哥哥全身而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