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爱因斯坦研究所的平行二战史》,由网络作家“宇诚的定格动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练的女特工于芳,在一次交锋中失手后在另一个时空化身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妇人,而她要面临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拥有时间机器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研究所,后者身为一个22世纪的非盈利组织,借以科学之名,试图打开从未来通往另一段平行二战史的通道,以此来为其金主建立一个平行世界的私人王国。除了要对付狂热的研究人员以外,平行世界里的一场场战乱、以邦联为首的一众本应消亡的绿洲的出现,都令于芳九死一生。在险境中跌跌撞撞地寻找真相的她,俨然化身为一个“双枪老太婆”式的人物,为了保护这个世界里无辜的人们,也为了能够再一次重返
《爱因斯坦研究所的平行二战史》精彩片段
一座寂静的地下通道里响起了蹑手蹑脚的步行声,路的尽头飞快地掠过了一道神秘的人形暗影。
通道近旁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头戴夜视仪、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这是一名受雇看守此地的雇佣兵。此时的他听到了刚才的异动,便警觉地走出屋来端枪四顾,开始在这条通道里寻找着刚才的人影。
他那透过热成像的视野扫了一遍道路的左右,却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正当他纳闷儿的时候,从走廊的天花板突然落下一阵腥风,他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股猛力重重地压倒在地,一双滴血的大手刹那间伸向了他的脖子。佣兵也不是吃素的,灵活地一偏头,不但没让对方扭了脖子,反倒狠命地抱住对方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两个人拼力地扭打成一团。搏斗中佣兵的配枪飞出几丈远的廊道楼梯口,这名佣兵用头狠狠地撞了那个偷袭他的不速之客,随后一拳甩开他直奔自己掉落的枪。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一枚手雷的拉环已被扯开。他刚捡起枪对准那入侵者,只听“轰”一声,他的上半身便被瞬间爆开的手雷炸了个粉碎。
入侵者这时喘着气从地上爬起,已然溅满了血污的胸前还挂着一块铭牌,上面写有“于芳”名称的身份信息依稀可辨。她是碧曜国军队派入此地的特工。
她的相貌平平,一身戴满了单兵护具的夜行服,属于那种往车少人稀的大街上一丢也不会有人注意的类型,也是绝大多数谍报人员共有的特性。
此时此刻,她正身处于像迷宫一样陈设复杂的科学实验室,一座平行空间22世纪的Arcosanti之城下方的地底空间。这座本位面的亚黎桑纳曾经的绿色鬼城,在这个世界里,却是繁荣已久,不但没有化为荒漠上渺无人烟的废城,它那宏伟的温室结构、充满古意美感的超现代建筑,已经使其成为未来都市的终极蓝本。但没人知道,这片绿洲的下方,正潜伏着一个假借科研之名、进行着未知实验的非盈利组织。本世纪未知而又隐秘的尖端科技使它几乎无法被发现,直到一个名叫碧曜国的荒漠古国的介入。今天,这里的秘密注定将无所遁形。
于芳走入原先佣兵所处的房间,掏出枪在一面墙壁上敲打。她确信刚才的爆炸声惊动了所有的警卫,她必须速战速决了。
她那具有开锁功能的新式手枪在墙壁上一幅画的下方拨弄着。屋外,成串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谢天谢地。”墙壁开启一道暗门的门缝,于芳抓紧朝里奔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然搭上了她的后肩。
她反身一拳挥去,眼前的黑暗中一名佣兵躲到了一旁,朝她举起枪来。于芳的动作比他更快,早已一手挥拳一手掏枪,果断击毙了这名佣兵,退入暗道。
狭长的暗道中有货架摆放,于芳动手将货架推倒在门边,暂时挡住追兵,然后拔腿飞奔。
就在此刻,前方的通路被天花板的灯光照得雪亮。路的两边现出成排的荧光屏。一个白衣着装的外国人出现在屏幕上。
“所有在爱因斯坦研究所工作的人们注意了,绿洲的爪牙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内部,想活着离开的都别瞎忙活了,尽全力抓住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那外国人拿着广播用的呼机说道。
“果然选暗道是对的么!”于芳边逃边想。已经快到了暗道的尽头,此时后方一声C4炸弹的爆响,入口被连门带堵上的货架炸塌一片,全副武装的黑衣佣兵疯狂涌入。
“啊!宰了她!”建功心切的雇佣军狂喜地吼叫了起来,枪林弹雨伴随着吼声扑面而来。
在源源不断的凶猛火力下几步飞奔,于芳在出口的门前一脚飞踹,与碎裂的门片一起落到地上。她顺势朝后方扔出一枚闪光弹,然后在追兵的盲目射击下继续奔逃。
前方一个房门后数名佣兵冲出,拼死护卫他们身后的东西。一时被火力挡住的于芳又掷一枚闪光弹,然后匍匐着举枪对射。此刻,后面的追兵脚步声更近了。
横下一条心,于芳直接射击天花板上的照明。房屋顿时漆黑一片,她抢先戴上夜视仪向前冲去。与此同时,一颗拉了环的冲击手榴弹从她手里飞出,同样正欲戴夜视仪的敌兵顿时被炸倒一片。于芳飞快地从卧倒在废墟中的他们近旁奔过。等他们回过神来戴起夜视仪,于芳已经奔入他们守卫的那座房门。
就在这一刻,一座布满科学仪器的大屋间俨然呈现眼前,高大的塔状金属容器伸向顶部的石质天花板,在房屋中间现出耀眼的金属光色。这便是爱因斯坦研究所的尖端科技——时空转换器了,于芳心想,计划果然没错。
几个白色连衣裤着装的人在金属容器上方的一个铁平台内紧张地摆弄着仪器。于芳前脚冲进一旁的升降梯,后脚紧追的佣兵已经射来凶狠的火力。这时几个白衣人也从紧张的调试中回过神,纷纷掏枪。于芳在铺天盖地的射击中抵达二楼,升降梯在这一刻燃烧着坠落下去。
追击的佣兵只得在下方尽量开火。于芳拿起枪全力对付二楼的几个白衣人。他们是爱因斯坦研究所最狂热的研究人员,但再疯狂也狂不过职业特工一发精确的射击。几轮对射,火力不足的科学家纷纷倒地。
“发射钩绳!”底下佣兵的声音传来。他们竟搬来一挺钩绳枪射击二楼护栏,武装至牙齿的佣兵们顺着钩绳爬了上来!
于芳赶到正倒着几个白衣人的铁平台,用最快的手速调试上面的仪器。凭着她对行动前任务描述的印象,她自认为已经启动了眼下这巨大时空机器的毁灭装置。“燃烧吧,宝贝儿。”于芳打算撤离。然而这时,成班持枪佣兵出现在二楼,他们手上的机枪开始呼啸。“该死!”于芳的身上多处被子弹擦出血痕,满身的单兵护具也已经不起作用,只得以控制台仪器作掩护。但更多的子弹扑来,被射得千疮百孔的仪器上冒了烟、起了火。
“系统受损——时空转换已经开启……”控制台冒出最后的语音。
“不不不!”于芳惊叫起来,想伸手调试,但冒出的火焰立刻烧伤了她的手。
房屋中央高耸的塔状金属容器冒出滚滚浓烟,照射出绿色的光。
更多的佣兵开始包围上来,于芳感到自己即将成为瓮中之鳖。想到自己即将被夺命的子弹吞噬,从此以后再没有自己这个人,她顿觉一阵犹豫。她看了看正在发作的时空转换器。
如果进到这个容器会怎样呢?是否会有一线生机。
佣兵们开始疯狂射击。生死快要没时间决定了——一个飞身,于芳从燃烧的铁平台上高高地跳入绿光四射的时空转换器,浓白的烟雾转瞬间将她吞噬得无影无踪。
呜嗡——前所未有的声浪震荡之下,阵阵烟雾转化为冲天的气浪漩涡体,转换器的塔状顶盖带动着机器飞速旋转,伴随着神秘的浓绿光芒,越转越快,越来越响。
终于,一切又变得寂静如初。
于芳捂着头看向四周。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另一副噩梦般的景象——燃烧的车辆、焦黑如炭块般的装甲车和数不清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婴儿的哭声在静谧无声的街道上幽灵般地飘荡着。
她正身处一片战后的废墟。
“这大概是地狱了吧。”她对自己惨笑道,原来死后还是有意识的么!
大地开始震荡。一种车流发动机的齐声轰鸣由远而近地传来,出于本能,于芳匍匐着安静了下来。
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她那警惕的目光却是被自己的两只手给吸引了----她的双手不知何时竟颓然地生出了许多皱纹,像个柔弱的老人一样变得褶皱横生!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她摸着那看似苍老的手背,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手。
会是时空转换器的缘故么?身为谍报人员的于芳竭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忖着种种可能性。
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希望手里能有面镜子,能看一眼自己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容是否还安好。
没容她多想,前方火光摇曳的街头便又传来了异动,而且比之前的要更大声。
就在此刻,眼前迷蒙的烟火当中渐渐地浮现出了几团土黄色的巨大暗影,准确地说----是几辆黄色迷彩漆身的重型坦克,正以震耳欲聋的声势向前开进。引擎的轰鸣声中还夹杂着许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种让人感到胜利在望的步伐正离这边越来越近。
紧接着,于芳目光所视看见了一面红底白心的旗帜当空飘舞,上面一道显眼异常的╬字符号像幽灵一样鼓荡在战场的硝烟之中,此时的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眼。
在那面旗帜下,一道道头戴钢盔、身着青灰色制服的身影执枪而行,装甲部队的铁蹄嘶鸣着碾过血流成河的尸体堆。
作为和平年代的军人,于芳还是第一次亲临这样的场面。
咬紧牙关,匍匐在燃烧的街道,于芳像尸体中的一员一样,静静地看着一幕只在历史书上看过的场面。轰然前行的装甲部队一路缓缓冲撞,一尊路边高耸的人形巨像被行色迂缓的重坦克撞离了基座,砰通一声砸倒在地,被紧随其后的大队坦克碾压成块。在离行军不远的地方,一些黑衣着装的士兵在某个烈焰冲天的广场上漫步着,并在街边的民房墙壁铺上各色海报、传单,每个人无一不是臂缠鲜红的╬字旗袖章。
一点点地,于芳抓住时机在尸体堆里匍匐前行。不幸中的万幸,有足够的尸体为她掩护。她抓紧爬到一间民房紧闭的房门前,躲在门框后。
“呼,有人吗?”于芳轻敲着房门。
如她所料,敲门的声音不足以叫醒一个人。
“嘿——”她加大了敲打力度。反正装甲部队都在远处。
这时,疑虑的脚步声传来。竟然有暗哨!——几名身穿青灰军服的士兵从附近的暗处墙角走来,抬起冲锋枪靠近这边。
于芳紧忙靠在门边,继续扮演尸体。哨兵的脚步声一直传到她耳畔。青灰色的作战服上象征萦心之国的鹰状徽记依稀可辨------一个曾经企图称霸整片位面的邪恶阵营,同时也是早已消亡的阵营。
“这个鬼地方,尸体多得见鬼了。哪儿来的声音?”粗气的话声传来。身为特工的于芳听出是日耳曼尼亚语------一个身为萦心之国成员的庞大帝国的语言,并完全听懂。
一只深黑的皮靴在她的身上猛踹两下。她咬紧牙关未动。
“算了,保险起见——”一声MP40冲锋枪被拉动枪栓的脆响传过。
说时迟那时快,于芳一个就地翻滚猛然出枪,早已事先安好消音器的手枪撂倒了那名手执二战老枪的家伙。
由于枪械射击的间隔,于芳射完这枪立刻狠狠掷出手枪。枪在即将砸到另一名士兵的脑袋时被对方一枪打落半空,这名士兵迅速将枪口对向了于芳。但于芳已经趁着空当扑上来,两人直接打成一团。随着一记有力的钩腿划过,于芳被勾倒在地,紧接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便直接朝她刺下。她猛地抓住这持刀的手,与对方倒地翻打。
刚才的射击,已经惊动了远处的装甲部队。于芳咬了咬牙,坚持着抵住面前的匕首。
哐当——这名士兵顶着深黑色钢盔的脑袋上,突然落了一块横空飞来的砖头,道道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额角淌了下来,手上的刀子也不由得掉落在地。于芳趁机抬起腿来就是一招猛狠无比的膝击,然后看着对方捂着肚子滚到了一边。
面前的民房门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大概也就十来岁左右的样子,一顶灰亮的‘‘Ushanka’’军棉帽下罩着带花辫的金发,似乎是个外国姑娘,略显稚气、但却沾满了尘埃的面容一脸余悸地望着于芳,还有倒在地上呻吟的士兵。
“那个,请跟我来······”女孩试着走到刚起身的于芳跟前,示意她进屋。
此时的于芳确信,是这个女孩刚刚救了自己一命。
随着一声炮弹的呼啸,房屋的入口处被炸塌了一半,远处广场上轰然转向的重坦克开始在这一刻直朝着这边进逼而来!
女孩扶了扶头上戴着的军用棉帽,她的帽子上有一顶金穗缭绕的红星图案。不知为何,她紧盯住于芳的目光却隐约有些异样,一对碧绿的明瞳里仿佛闪过一丝希冀的亮光,如遇至亲般地充满了莫名的殷切。
她将于芳领到房屋另一边。她们直接跃窗而逃。后面,更多青灰制服着装的士兵冲进屋,疯狂地搜索屋内。
“慢慢地捉老鼠吧,伙计。”女孩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汪汪汪——房屋半开的窗后忽现一条半人高的狼犬。于芳抬手挡开那咧牙的狗嘴,朝狼狗的鼻梁猛砸一拳,然后紧跟上奔逃的女孩。
数名青灰制服士兵打开窗,向她们射击。又有几条狂吠的狼狗猛扑而来。于芳取出备用的微型冲锋枪,边跑边打,并抓准时机用枪托撞开试图袭击的狼狗。那女孩将她直领向街边的一座看似废弃的公园。
“小心脚下!跟着我的脚步就对了!”女孩这时用萦联语------一个曾与萦心之国为敌的大国的语言说道。于芳很幸运地听懂了——她竟然被女孩领进了一片地雷区!
后面不知情的追兵紧跟上来,立刻被炸得骨肉分离。剩下的人忙停止追击,向后招呼着什么。
“你是什么人?怎么这样帮我?”于芳紧跟着女孩的步伐,用萦联语流利地向她问道。
“我看你像个战士,也许你能帮我做点事——跑快点!”女孩将于芳拉进公园内的一片森林。后方在此刻响起接连的爆炸巨响——一辆灰色漆身的扫雷车猛然间冲进林地来!
“真是舍不得我们啊,这帮日耳曼尼亚佬!”女孩说。
前方的一棵树下俨然停靠着一辆军用三轮摩托。“既然这样,就陪他们练练!我来开车,你来开枪!”跳上摩托,女孩急忙地招呼着于芳。在她旁边是一个架有机枪的位子,座位上杂乱地搁着一堆装满鲜花的篮子。
“好吧,你这犯花痴的女孩,首先——”于芳推开那一堆篮子爬上车,反身举枪又是一梭子。一名扑上来的追兵肩上中枪,退到扫雷车背后。“你得告诉我,这儿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有人会拿着萦心之国的……”
“我是滨海阿赫坦尔斯克的一个卖花商人的女儿,这样回答你满意么?”女孩出人意料地发动了摩托。后方,从树林中冲出几辆吉普快车,紧跟其后。
“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于芳用冲锋枪朝后一顿猛扫,敌车左躲右闪很快拉开了车距。
“呃,8月来着吧······让我想想······”女孩握着车把儿,在风中迟疑了一下。
“告诉我这是哪一年?”于芳手脚麻利地换了个弹匣,追问道。
“没睡醒呢吧,伙计?X943年8月份啦,你以为呢?”女孩用最怪异的眼神看向她。这时追兵的子弹击打到了她的耳畔,一顶灰亮的军用棉帽下,那一头扎着花辫的金色头发立刻被击飞了一根辫子,她惊得没再多问。
X943年8月?正值二战时期萦心之国刚在萦联广袤的绿洲上惨败不久,于芳想,她确实遇到了货真价实的日耳曼尼亚帝国部队!而此时的他们,完全不像败退的样子,耀武扬威地在城市行军,还腾出人手对她和一个小女孩紧追不舍。“果然历史书上的内容不是绝对的么?“她疑虑不已地想。
嗒嗒嗒——追兵的射击声转眼又逼到跟前。于芳回过神举枪相对,一轮对射下来,追兵吉普车的轮胎被击得粉碎,女孩的摩托车也被射爆了后轮。“坐稳了!”女孩意外地将摩托开至最高速,因失控而飞快急驶的摩托腾空而起,瞬间跃过了前方一条溪流,落向对面的山头。“就是现在!”女孩从摩托上跳下,于芳一个飞扑也跟着跳了车。失控的摩托车在石质的山头撞裂成一堆燃烧的废铁。
半空中,女孩扑向山边凸起的石头,伸手欲抓。她的动作不够灵活,直接扑空跌向了下方湍急的溪流。只见近旁一只滴血的大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的后衣领。于芳两手肌肉紧绷,一手抓着岩石的凸起,一手拼尽力量抓住女孩。
“糟糕——”于芳一抬头,看见后方的悬崖边已经停了数辆追兵吉普车,随即是齐刷刷的拉枪拴声。她咬牙想抓起女孩往上爬。“嗒嗒嗒嗒嗒嗒!”疯狂的冲锋枪扫射声在崖边此起彼伏,所幸MP40冲锋枪的射程还不足以打准她们——直到一队手执Kar98步枪的士兵出现。赶在他们瞄准之前,于芳果断松开了紧抓岩石的手,与女孩一起落入下方溪流之中。
寒冰刺骨的溪水袭遍全身。于芳拉住女孩奋力地划动手臂。“快游啊,孩子!快游啊!”
“我的耳朵进水啦——”女孩捂着头说。
于芳只得尽力游向岸边。
上方,日耳曼尼亚军架起一挺MG42机枪,居高临下,扫射水面。不幸中的万幸,强有力的机枪子弹在水面激起的成片水幕反而给于芳她们做了掩护。“停止射击!”响起士兵气急败坏的声音。一队头戴黑色钢盔、深黑制服着装的士兵用Kar98步枪开始射击。
于芳终于感到子弹的灼热已然钻入自己的体内。她沉入了水中。
这次,女孩的手将她一把拖住,她在中枪后的半昏迷中浮上水面。女孩和她躲在浅水区的礁石下。
日耳曼尼亚军似乎对漂浮在水的血花信以为真了,陆续地乘回吉普车离开。
“脱险了,不容易。”女孩悄声道。
“是啊,他们正为摆脱一个危险分子而感到高兴呢……”于芳捂着自己背部的血说。
“别动!我来搞定——”女孩将她扶起,麻利地掏出一块布条压住溢血的弹孔。“我们到地方了,这种时候可别倒下,老婆婆。”她指着溪流旁一团盖着油布、有点像船只的轮廓,说道。
“老婆婆?我现在看起来像个老年人吗,孩子?”于芳昏头昏脑地问道。
“放轻松点,伙计。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作为你的救命恩人,现在你该帮我点忙了。”女孩将她扶到那团轮廓边,拉开上面的油布,一艘带棚的木质小船便显露出来。
简陋的棚子里,各色战时用品散落一地。女孩抓起一瓶医用酒精就往于芳的后背上倒。她早已痛得几乎没有感觉。“先修养一下,反正周围都是日耳曼尼亚佬,我们要做的只有等待时机。”女孩说。
“你的时机,不是我的。”于芳看见地上有面废弃的镜子,便拿起来说,“我根本就不该在这儿。”
说罢,她把镜子举到自己的面前,然而那肮脏的镜面随之映照而出的,却是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脸。
本来也就二十几岁的脸上,凭空生出了许多有如沟壑般深邃的苍老纹路,本应如炬的目光中也透出些许暮年之人才有的浑浊,一头军人样式的黑色短发更是平添了几分明显的白丝,对于这个向来貌不惊人的女人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面目变得如此不堪。不管过去再平凡,英年早衰,这还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的啊。
但奇怪的是,看似耄耋的身体里似乎还留有在进入时空转换器之前的精力,就连原先那些因自己的职业而练就的搏杀技能似乎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即使是刚才这样的动乱也没有使自己真的像个百岁老人那般不堪一击,或者说在半路上就吓得心脏病发只能瘫软在敌人的枪下。
“没人喜欢在这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孩这时在一旁漫不经心道,“这个地方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
“搞了半天,你帮忙只是为了找人替你办事啊?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在意,我是从哪儿来的?”于芳说。
“那是自然,毕竟你身上穿的不是日耳曼军服。”
“如果你不帮这个所谓的忙,我根本不会受这种伤,现在又想让我替你办事,你——”话音未落,一个像注射器一样的东西突然被用力地扎在了于芳的后背。
“这是止血剂。希望也能止住空话。”女孩拿着注满了不明液体的针管说。
“那我说我是敌军间谍,你信不信?”于芳忍痛瞥了她一眼,苦笑地说。
“怎么信?理由呢?”女孩说,“我倒是想好好地了解了解你的来历了,老婆婆。我的意思是——看看你的衣服,你完全不像这里的人。”
“完全正确。我是个间谍,怕了没?”于芳慢慢地抽出匕首靠近女孩说。
此时的她趁机打量着眼前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看上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并没有武器,身上只单薄地穿着一件式样宽松的棉大衣,泛白的棉绒翻领下似乎虚掩着一块形似领巾的鲜红布料,破旧的衣角一直垂到套着黑色筒靴的双脚上,也不知那双大了好几号的靴子是从哪里捡来的,中间还能依稀地看见女孩纤弱而又苍白的小腿和箍在上面的毛线袜口。她的脸上若有若无地沾了些尘埃和血污,但仍可以看出是一副花季少女的清丽面庞,那稍显稚嫩的五官也十分标致,而且分明挂着几分战争时期的孩子身上特有的老成。
“你很有趣,外来人,不过现在可不是表现幽默的时候——”女孩又把另一根针管扎在于芳的伤口上,不紧不慢道。
“谁说我在幽默?我确实是个间谍,只不过来自数年以后——没错,我不是这个时间里的人,尽管我自己到现在也难以置信。”于芳说。
这时女孩收起针,用最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你开始胡言乱语了,婆婆。这样耍弄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不好。”
显然不可能有人相信,于芳想,数年后的科技,绝对不是二战时候的普通人可以想象的,除非……
“说说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她说。
一张近乎泛黄、填满了标记的地图缓然摆在了于芳的面前。
此时的她审视着这地图上的种种细节,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张滨海阿赫坦尔斯克——一座萦联较为南面的边境绿洲的地图。
“这座绿洲,正在发生一场暴乱,”女孩有些神秘地说,“如你所见,那些想要反抗日耳曼尼亚人的都已经交代在那条路上了。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救了你,对吧?不错,我们素不相识,这只能怪我太急了--------实际上我只是认错了人。我的亲人、战友都处在这座濒临消亡的死城里,为了不让他们落入敌人的手中,我不得不留下来独自应对这一切······”
“认错了人?”于芳有些奇怪地注视着她那虚掩在军棉帽下的神情,“这么说,你是在这个地方走失了,是么?”
“是,也不是,”女孩沉脸应声道,“我们现在搭乘的这艘船,其实是一个地方反抗军的临时据点,由我父亲、还有我的一位兄长管理,他们原本以卖花商人的身份帮忙运输医药用品和给养之类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于芳开始对这里的情况有点感兴趣了。
“在你来之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战役不久。我那身为反抗军一员的父兄去城里接应遭到日耳曼士兵追捕的同志,但一去就没了音信,那时我的家也和其他的地方一样成了废墟。现在,我是唯一能看守这座据点的人了,所以······”女孩沉吟半晌,随手捋了捋耳边垂落的金黄短发,那里仍留着被子弹擦过的痕迹,焦黑的弹痕下不久前还有过一根美丽的辫子。
“所以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于芳不由提了提神道,仍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眼前这个神秘的孩子会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的变化,“你刚才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为何会是那种见到了亲人一样的眼神?你确定,我们俩真的素不相识么?”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恕我冒昧,一个我很爱的人,”女孩微微地偏过沾满尘埃的脸庞,避过这陌生的“老婆婆”机敏的目光道,“也许只是这儿危险的生活让我有些神经过敏了,你不必介意,你并没有任何问题······”
“是谁,孩子?你的家人?”于芳闻言更惊地凑上前来,开始隐隐感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对头。
“一位像你一样人畜无害的老妇人,当地抵抗分子在城里为数不多的协助者,也是我唯一的祖母,”女孩在寂静的船舷边站定道,与这位老妇遥相背对地远眺着幽深的溪谷尽头,“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你的行事作风和她们很像,在这处满目疮痍的地方,人人都很清楚该如何保护自己。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看到一个举止怪异的姑娘独自游荡在这废墟里,只不过是为了找回她所熟悉的那一切。”
“祖母呵?”于芳顿然坐定道,有些释然地抱起了胳膊,显然这个的确有些古怪的姑娘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的身份,“听起来像个误会,呃?算了,当我没说吧······你该知道的,刚刚我们在那儿看到的场面,那对我来说完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说真的,我有点······”
“那就是一个误会,但也是你的运气。除了真正的战士以外,初来乍到的异邦人是很少能够活着见到这个‘小避风港’的。”女孩漫不经心地耸了耸瘦削的肩头,起身道。
到了这个份上,表面从容不迫的于芳心里不免一阵翻腾。后果她是清楚的,为了能够毁掉那个时空转换器,她让自己成为了它的“陪葬品”。因为那其中闻所未闻的科技力量,现在的她身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甚至身体也截然不同。在这具苍白无力的空壳里,她是无助的,一个刚刚结识的小女孩无意间的帮助对她来说,或许可以救她的“老命”,亦可能是死路一条。当务之急,必须得让自己振作一些了······
坐定片刻的她勉强地起身,试图使自己开始适应这副身体。同时她也环顾着周围那一番完全陌生的图景--------废城、焰光、燃烧的树林、还有一位静静拄篙的少女。远方虽有人声嘈嘈,但此情此景却透着一股恍若隔世的空寂。也许,只是对她这个迷途的穿越者而言。
她能使这一切重回正轨吗?天知道。
女孩现在站在船头,毫不费力地把船撑向了那座残破的死城深处,顺着流水潺潺的溪谷里往前漂荡。两头渐褪的绿意后,无边的尘埃与荒芜笼罩着水滨,前所未有地死寂。
于芳面色沉静地坐在棚子里,一面思忖一面打量着这座“水上据点”的内部。
她看见,棚上贴了一道揭示板,上面杂乱地贴着几张样式古老的剪报。她拿过一张放在眼前一看,上面用萦联文写就了些许有关战争的讯息。
剪报一:《我军与外界的联系被中断,通往亚速海、黑海的水路遭到日耳曼尼亚军切断》
8月27日,我方装甲部队的补给告急,道加索地区的石油在斯丹林戈勒尔一役之后彻底与我方绝缘,原本出色的兵力输送与机动能力受到进一步压榨,大量兵员在南部受到牵制,日耳曼尼亚军已经控制了内河航运干线,萦联国中部地区通往南方重要经济区域的唯一交通咽喉被掐断,大面积的粮食生产区面临落入敌手的危险······
再往下看,于芳发现剪报的一部分是破碎的,余下的内容不知是被撕毁还是因为烂掉了。
短短的只字片语间,让她不免想到了著名的大战转折点--------斯丹林戈勒尔之战。那场战役同时也是当时的萦联、日耳曼战争的重要转折,两座空前强大的绿洲在那地处萦联南部的战略要地投入了巨大的代价,曾为了控制半个地球而极尽穷兵黩武的日耳曼尼亚大军势如破竹,而这绿洲唯一的守护者--------萦联红师背水一战,但战局却在这片土地的冬日来临之后而急转直下,日耳曼军在缺乏冬季攻势的准备之余,反遭重创,也令以残忍和勇猛著称的萦联人得到了喘息之机,一个最终将他们猩红的军旗插上敌军权力核心的大厦之巅的机会。
显然,这是一篇来自萦联军方面的剪报,然而内容却与于芳目前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大相径庭。
粮食生产区被控制、通往南方重要经济区域的咽喉要道落入日耳曼军之手······这听起来就像是那场重大历史事件的逆转版本。
这也意味着,如果这一切属实,那么现在正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也将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会产生的,甚至······也将不再是同一个位面。
“呵,所谓的‘多元宇宙’么······”她神色滞重地思忖着,止不住心内一振。
如果有一点能够证明天文学里的多元宇宙一说,眼下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幕或许就是最好的明据。一场自己理应永远也不可能目睹的战争,却在这扭曲的时空里得到了最真实而残酷的再现,这一切此刻离自己是多么地近啊······而在这里,真正赢得了关键一役的或许会是萦联红师,亦可能是曾经为祸了整个世界数年之久的日耳曼尼亚帝国!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浮上脑海,向来冷静的于芳也是不由得为之一震。
此时此刻,她那不太冷静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揭示板,又从上面揭下了第二张剪报,神色严峻地看了起来。
这张剪报,写的是一些和萦联内部相关的旧闻——于芳这个未来人完全不曾目睹过的旧闻。
《日耳曼军进入外高加索地区,该区大量的加盟绿洲倒向日耳曼尼亚帝国》:
近期,敌方入侵部队由斯丹林戈勒尔向东南方向挺进,日耳曼军的铁蹄由此踏入了戈萨科族等民族的领地。对于萦联红师的主张向来极不友好的该区人民选择了投敌,在我大后方逐渐地形成了一股反萦势力,一支不可小觊的绿洲独立劲旅正在酝酿当中。从斯丹林戈勒尔到福龙殖市,我方目前已缺乏足够大型的军事重镇,不仅不能及时地确保将这股新的威胁平定在萌芽中,大本营还将面临从南北西三个方向的进攻,届时首都蒙斯肯方面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你好像看得很投入啊。”眼见于芳脸上的表情愈发地沉重起来,正在划船的女孩忽然漫不经心道。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这个世界,尽管它与我并无关系。”于芳摇了摇头,放下剪报说道。
“你已经身在其中了,不是吗?”女孩不以为意地说。
“这只是暂时的。我总归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的。”于芳回答道。
说罢,她便慢慢地站起身,在摇晃着的小船上环顾四周,审视着此时呈现在面前的这个世界。
现在,船已经到了绿洲的跟前。一片硝烟弥漫的建筑残垣和废墟在日光下依稀可辨,远处不知从哪儿冒起的大火正在吞噬着暗空,将天边映成一片耀眼的火红。
随着陆地渐近,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地狱中才有的景象,在于芳的视线所及之处充斥着烈火。她的眼睛似乎燃烧了。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离开这个地狱。”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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