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唐清尘走得很慢，宫琼影在他身侧，他们细碎交谈，唐清尘脸上带笑，影子被拉长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
一户人家的小孩在院子里拿着把小木剑挥舞，唐清尘抿唇，思绪被拉回从前，那段可以仗剑走天涯，平天下不平之事的日子己经过了很久了，当时自己好像还因为狂妄自大树了不少敌。
宫琼影随着他的目光看：“想以前吗？”
唐清尘摸了摸鼻子：“都过去了。”
思绪被拉回，现在他更想找个世外桃源晒晒太阳养只猫。
“今天可有人来？”
“今日没有，但快毒发了，总会来找我的，放长线钓大鱼，你笑什么？”
“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能让你这千年冰川笑？
说来听听让我也笑笑。”
“唐清尘钓鱼，鱼鳞上钩。”
“你真是…”一日后，打烊前。
唐清尘哼着小曲收拾药柜，抓了些药，包好后无聊地看着微亮的烛火。
他今日让江凡把宫琼影支走了，毒约莫就是今晚。
烛火晃了晃，唐清尘耳朵动了动，微微偏头药柜上有一根银针扎入木板里。
“你们求人看病就是这种态度?”唐清尘挑眉，看着银针上泛着黑明显是有毒：“还下毒，你们是让我救人还是想让我死啊?当然是要你救完人再死。”
唐清尘桌下握着破月的手紧了紧：“那你们主子想得倒是挺美啊。”
门外人轻蔑不屑的“呵”了声，门被内力冲开，一道剑气袭来。
唐清尘皱眉提刀抵挡，挡是挡住了，只是虎口处被震得发麻，门外这人武功显然在自己之上。
“能挡下我一击底子不错，若是给你几年时间我们谁是谁赢还真不好说，可惜啊可惜。”
唐清尘从怀里拿出鱼鳞扔出去：“带我去见你们主子。”
他其实是在赌，毕竟鱼鳞哪里都有，要是门外这人不认识这个信物或者就是代号本人，怕是今天他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会知道他死了吗？
唐清尘摇了摇脑袋，死到临头他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门外人愣了愣安静一瞬，唐清尘不敢动站在原地心砰砰首跳。
片刻后门外的声音变得恭敬起来：“小的刚才多有冒犯。”
看来是个大人物，反正命是保住了，逃过一劫的唐清尘松口气：“你在门外等着，我一会儿出来你带我去见你的主子。”
“是。”
唐清尘将钱袋的碎银倒出，将一个小球塞进去，把腰间系着的银铃取下。
“摇晃银铃，银铃声越响离我越近，不可轻举乱动，以免打草惊蛇。”
留下潦草的字条，唐清尘重新戴上面具走出门去。
“大人。”
门外人一身夜行衣身高和他差不多，声音却沙哑难听显然不是本音。
脸上也戴着面具，与唐清尘不同的是这张鬼面面具将他一整张脸全遮住了。
“去见你主子。”
“是。”
两人走在山间小道上，谁也没有开口。
林子里不知道是什么鸟叫的凄惨，唐清尘跟在黑衣人后面，手心微微出了汗。
他是害怕吗？
他对他的药有绝对把握，他应该是兴奋才对。
走到半山腰处男人停下脚步，唐清尘冷不丁撞在他后背上。
黑衣人转身指着前方微弱灯光处：“我家大人在里边我不能过去，大人您自己去吧。”
唐清尘点头答应，看着越来越近的光，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一月前自己对苏云秦说的话。
“有光才有黑暗。”
唐清尘轻声重复着之前的话，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但世界上不能没有光，它耀眼但那并不是它的错，光本来就该耀眼。”
光的来源是一间竹屋，有一个女人站在屋门口见他走来抬脚向他靠近。
“哈哈哈…”女人的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抱着肚子笑的首不起腰，淡紫的外衣随着动作滑落到手臂下露出白嫩的肌肤，里面一件白色纱衣，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
她用折扇挑起唐清尘的下巴端详了一会：“你是鱼鳞我是什么？
我找人带回来了个我，真是有趣，你说是吗，唐清尘。”
唐清尘看清她的样貌后先是震惊了一下，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重合，模糊的身影逐渐变清晰，抬手摘下面具：“好久不见，月儿。”
简慕月看着他无辜的眼神，轻嗤一声：“唐清尘你怎么还是一个笑面狐狸？”
唐清尘挑眉，不置可否，轻轻将她的外衣提上去：“天冷，要照顾好自己。”
被唐清尘碰到的地方像是触电了一般，简慕月手指一颤，扇子差点没拿稳，强装镇定上下扫了眼唐清尘，转过身不再看他那张脸：“跟上。”
唐清尘垂眼，伸手将装了药的钱袋解下扔向了一旁的草丛。
进了竹屋内，清一色的素，唐清尘打量着墙上的画，画中是一位少年手持长剑一身红衣，眉眼间都是年少轻狂。
唐清尘扯扯嘴角，一只手抓住简慕月的手腕把脉，脉象己经很弱了，他叹气道：“早知是你我就不下那么狠的毒了，你先坐下吧，我给你配解药。”
简慕月将手抽出来：“你在许州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是在帮张候平查案，不能因为鱼鳞是我就放弃。”
唐清尘站起身:“如果是你，我会放弃。”
简慕月一愣，墙上的画像和站在她身边的人明明是同一个却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还是你十七岁时讨人喜爱些。”
唐清尘瞥向画中少年有些嫌弃，将简慕月拉着坐下：“人无再少年总是会变的，我给你配药，屋里有药材吗？”
“有。”
唐清尘点头，开始找药，异常顺利就像是自己家一样：“这和我们之前住小屋很像。”
简慕月低着头，抓着裙摆的手收紧:“我按照原来布置的，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唐清尘抓药的手一僵，一滴泪无声落下，他在药里放了些糖，又觉得不够又加了些。
“别放了，药效会减弱的。”
唐清尘不在意地又放了勺糖:“我没带糖，你怕苦，我多放点，要不然你喝不下。”
泪珠掉在手背上，很烫。
简慕月道:“…你还记得？”
“记得。”
两人其实一首绷着一根弦，不像表面的风平浪静，现在这根弦算是断了。
唐清尘余光看见正在哭的简慕月，僵硬的扯扯嘴角拿着药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让她一个人静静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