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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质量小说阅读抱歉了皇叔,丞相被我撬走了》精彩片段
有,那可是大大的有。
姜清慈让人给他添了茶,旋即屏退旁人,从书架上翻出来一份花名册:
“滁州太守裴知聿?两年前滁州水患,百废待兴,裴知聿被下放到滁州做太守后,兴水利,办民学,短短两年滁州便政通人和。不过,他和王爷您有点矛盾……”
说是矛盾还算委婉了。
姜清慈也没想到,在她被贬南蛮的三年里,裴知聿一个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顾宴礼的鼻子骂他“专权善妒,迫害忠良”,不然也不至于被顾宴礼一气之下下放到了滁州。
前有一个领着羊到处拉屎的陈八山,后来一个胆大包天的裴知聿。
偌大的大昭,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但要说她推选这个人没有半点儿想膈应顾宴礼的私心, 那是不可能的。
“举贤任能不避亲疏。”姜清慈装模作样地说。
顾宴礼抿了口茶,蹙眉:“换一个。”
姜清慈将花名册又翻了一页:“今科探花许之言?”
顾宴礼侧目:“为什么是他?”
“他长得貌美。”
顾宴礼挑眼打量了她一下,嗤笑:“你什么时候选人也只会看脸了?本王这张脸还不够你看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姜清慈一哽,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够的。”
平心而论,顾宴礼的长相放眼整个大昭,也是极其出挑的。早先还未加冠时,便有“君子如玉”的雅称。
顾宴礼低哼一声,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很受用。
姜清慈硬着头皮继续道:“许之言和臣是故交,他这人虽然不着调了些,但毕竟也是世家之子,许家是上京大家,若能借此机会把许家也拉拢过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臣看了他前些年在颍州的政绩,这人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只在刑部做一个无名小吏,确实是太屈才了。”
“那是不着调了一点么?”顾宴礼语气森森,屈指在桌面上轻敲,每敲一下,就能搬出来许之言的一条不是,“整日带你出入各大酒肆,三天两头要往你府里送男人……一个酒囊饭袋,怎么就屈他的才了?”
姜清慈一哽。
早些年她还没入朝为官时,因着顾宴礼的关系,她和上京各大家族的公子郎君都颇有交集。
顾宴礼心气高,整日愣着一张脸,所有的人情来往都是她来解决的,久而久之,她也收割了几个交情匪浅的狐朋狗友。
许之言就是其中一个。
这人崇尚老庄,爽朗慷慨,不当差时便整日袒胸露背,带着酒四处闲游,遇见个看得顺眼的,就往人家家门口扔钱。
有时是黄金,有时是铜板,多和少,全凭他心情。有信神的,将他奉为财神爷,天天上供。
在知道姜清慈没有娶妻的想法之后,这人就以为她喜欢的是男人,三天两头往他府里送。
有时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有时是身形彪壮的武夫,都被姜清慈一再谢绝。
顾宴礼对这种人一向厌恶,他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角色,是以许之言从颍州回来后,他便直接把人扔进刑部当了个小差使。
“就裴知聿吧。”提起许之言,顾宴礼难得的好心情都没了,他起身,“你去告诉他,这次回来就安分点儿,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
“明白。”
说起来真不凑巧,姜清慈提心吊胆地送顾宴礼离开时,许之言刚好提着两壶酒,坦胸漏肉,往门前一站,大大咧咧地嚷道:
“姜兄,出来喝酒,哥几个知道你回来,特意给你准备的接风宴!”
本就在气头上的顾宴礼,脸色更加阴沉了。
像是刚注意到顾宴礼一样,许之言嘿嘿一笑:“王爷也在啊,好巧,好巧。”
也没个要请他一起过去的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和沈确那个混账东西一个样儿。
顾宴礼没好气冷哼一声,回头冷冷地睨了姜清慈一眼。
大有一副“你敢和他出去喝酒试试”。
姜清慈忙给许之言使了个眼色,垂头拱手道:“我今日有公务要办,就不去吃酒了,许兄你们吃好喝好,今日的账,记到我头上。”
许之言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遗憾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顾宴礼神色稍霁,放柔了声音,对她交代道:“以后少和他来往,阿慈,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臣明白。”
好说歹说,才算送走了顾宴礼。
姜清慈在门口立刻片刻,方才离开的许之言又去而复返,挑挑眉:“走?”
“走!”
从他手中接过来酒壶,两人并排而行。
许之言哥儿俩好地揽着她的肩,忍不住吐槽:
“不是我说,姜兄啊,就顾宴礼那老狗,你怎么跟他干得下去的?你对他忠心耿耿,你妹妹也为了他而死?他可倒好,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给扔到南蛮了?”
他口中的“妹妹”,说的其实也就是“她”。
兄长临终前,交代她要继承他的遗志,效忠顾宴礼,她就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姓,成了兄长。
姜清慈扯唇:“君命不可违。”
“怎么样,在南蛮过得还行?”
“没死。”姜清慈摇摇头,“倒是你,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在刑部会待不下去的。”
“嗨,我倒是想请辞,三年前你去南蛮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打算了。”许之言啧啧摇头,想他堂堂一个探花郎,干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儿没能升职,越想心里越不爽,“还不是顾宴礼那个老狗搞的鬼,他提拔了许晃做亲信,估计是憋着坏水要斗我呢,我要是就这样请辞,万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把许家交到许晃手上怎么办?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许晃是许晃庶出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势同水火,斗得难舍难分。
人各有各的难处,姜清慈也不便多问。
说话间,二人就来了清风楼,许之言揽着她的肩头,兴奋地对里面吼了一嗓子:
“姜兄来了!”
方才还在喧嚣争辩谁对的诗更好一些的世家子弟,同时扭头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姜清慈就感到还有一束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冷嗖嗖的,看得人后背一阵发毛。
循着看去,姜清慈忍不住眉脚乱跳。
沈确身着棠色常服,长发如瀑被玉冠束成一条马尾,单手撑着下颌,居高临下地在那一众人群喧嚣中扫过一眼,宛如在睥睨一群蝼蚁。
和姜清慈对上视线时,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知为何,姜清慈想起来她谪居在南蛮时,从枫江浦溜进来偷吃的一条野狗。
被她发现抓包的时候,也是用这样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她,愤怒又凶狠地对着她龇牙咧嘴,最后一脑袋将她撞开,叼着她仅剩的一条兔腿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他坐在二楼的围栏处,他对面似乎还坐着几个人。
但被栏杆挡着,她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但大致能猜得出来,这位傀儡皇帝估计是在这里见什么人,只是不凑巧被她给撞见了。
姜清慈遥遥地对他点头示意,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在许之言的介绍下,加入这场诗令酒局。
酒局一直持续到子时,姜清慈从清风楼出来,就发觉身后跟着一个人。
顾宴礼神色稍霁,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只是重新又低头,摊开来姜清慈抄的那份经卷。
字体隽秀规整,笔锋圆顿,半点儿不似从前那般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指尖摩挲着因落笔沾墨而略有凹凸不平的纸面,顾宴礼意味不明冷哼道:
“左右逢源,圆滑世故,阿慈,你是真的学乖了。”
姜清慈只当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讥讽意味,全当是在夸自己垂眸拱手道:
“王爷教得好。”
顾宴礼忽地收拢了经卷,起身从书架上拿过两只梨木匣子,质朴无华,打开在她面前,一只里面放着金银珠宝,另一只里面则只有一只玉簪。
但通体透亮无暇,看成色是上好的,应当价值不菲。
“这个你拿着。”顾宴礼将玉簪连同两只匣子一同推到她面前,“权当是给你的接风礼和这三年给你补上的生辰礼。”
平心而论,顾宴礼在给下属的待遇上面,一向慷慨从不吝啬,礼贤下士的好声名远扬大昭内外,因此从他上位以来,就吸引不少有志之士入府效劳。
姜清慈将东西捧在手里,沉甸甸的。
要离开的时候,又在顾宴礼的提醒下,去了趟西苑。
阿姊姜清荣也在,正和姜老夫人说话,便见她进来,忙笑着招手:“阿慈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你来得正好,我和阿娘正说你呢,说你昨日回来,我不在府里,就没见到。”
姜清荣及笄后便被指给了陈飞为妻,夫妻两人感情笃好,一天到晚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只在陈飞镇守边关时,才时常回来王府住。
姜清慈将手里的东西刚放到一旁,就被姜清荣拉住了手。
姜清荣眼神往她手里的木匣子上递了下,压低了声音问:
“那些东西,是不是王爷给你的?”
姜清慈说是,姜清荣就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戳着她的脑门:
“你啊你,怎么就非要一棵树吊死在他身上了?忘了三年前怎么被贬的了,你和他是没可能的!你跟阿姊说实话,当初不肯见阿娘给你相看的相亲对象,是不是因为还放不下他?”
“没有。”姜清慈无奈地拢住她的手,“阿姊,阿娘年纪大了拎不清,你也拎不清?我是带罪之身,又是女儿家,娶妻不是耽误人吗?”
“人家等你三年就不算耽误了?”
姜清慈一噎,生硬地狡辩:“那也不合适,我又没有磨镜之好。”
姜清荣嗔怪地扫了她一眼:
“谁跟你说一定要磨镜了?按个成婚的名头,你身边好有个人陪着,人姑娘无父无母的好有个倚仗,出了点儿事儿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怎么就不合适了?我不管,反正现在你也回来了,我和那姑娘也说好了,明日午时,你去清风楼见她。”
“见了面少要像以前那样莽撞,先给人赔个不是,说些好话。哦对了,你让人等了三年,可不能空着手过去,听见没?”
姜清荣唯恐她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三言两语便为她敲定了主意。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姜清慈抱着头,头疼得很,胡乱嗯嗯啊啊得应付了两声就拎着东西回去了。
当日下午,又去右相府送了拜帖。
也不知是对方故意磋磨她还是怎么地,她在门前等了半晌,问门童也只是说:“相爷还在午休,劳烦姜大人等等了。”
姜清慈从来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就这三年在南蛮被磋磨出来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性子,但忍耐也是有个限度的。
两个上司磋磨她便算了,毕竟强权难压,她只当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吃个哑巴亏。
同等品级的同僚还要故意给她甩脸子看,这个亏她吃不下。
拜访道歉道个屁歉,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回去遛狗。
这个丞相谁爱当谁当。
刚想甩脸走人,宋婉从门内走来,见她的一瞬间眼神骤亮,忙出声叫住她:“姜大人请留步。”
姜清慈脚步顿住,宋婉像一只轻巧的蝴蝶,窜到她面前,笑问:“姜大人可是来找我爹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婉笑得甜,眼睛晶亮亮的纯良无害,姜清慈也不好再继续发作,点点头:
“是我来得不巧了,不知道令尊在午休……”
“他什么时候有午休的习惯我怎么不知道?”
宋婉眉脚微蹙,不满地打断姜清慈的话:“别听他瞎说,整天除了下棋就是下棋,一次没赢过我,还嚷嚷着自己是宝刀已老。什么宝刀嘛,他在下棋上面就从来没宝刀过。”
方才通报的门童一脸便秘色,刚想开口说话为自家相爷解释。
宋婉回头瞪了他一眼,门童立刻紧低垂下头。
“姜大人,我带你进去。”宋婉说着,领着姜清慈往里面走,边走边嘟囔,“我跟你讲,他刚刚还在和我下棋,午膳都没吃,我跟他说我和王爷约了今日要去游湖,他才放我离开。”
宋婉喋喋不休,小嘴叭叭儿的,扯东扯西。
姜清慈垂眸听着,听到顾宴礼的名字时,不由得侧目看了她一眼,便注意到她头上戴的那只玉簪子。
样式成色形状,似乎都与顾宴礼送她的那一只如出一辙。
“这玉簪……”
宋婉见她突然看过来,顿时卡了壳,避开眼,红着脸抬手摸了摸,声如蚊蚋:
“这是月前王爷送我的生辰礼,说是最好的连城璧雕琢出来的,好看吗?”
姜清慈眸光微颤。
她点点头,真诚夸奖道:“好看。”
宋婉的脸更红了些,再开口时唇角上扬压也压不下去。
她带姜清慈到后花园后,便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宋丞相对身边凭空多了个人浑然不觉,正一个人对着棋局愁眉不展,捋着髭须不停念叨:“下一步,下一步……”
“啪。”
黑子从对面落下,宋丞相浑浊的眼睛一亮,猛拍手:
“妙啊!这招棋走的妙啊,婉婉啊,不枉我教你了这么久……”
“久”字未说完,宋丞相再抬头看见姜清慈的一瞬,眼里的光瞬间灭了。
“宋丞相这是在午休哈?”姜清慈掀起长袍下摆在他对面的坐下,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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