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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皇叔,丞相被我撬走了全文浏览》精彩片段
顾宴礼神色稍霁,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只是重新又低头,摊开来姜清慈抄的那份经卷。
字体隽秀规整,笔锋圆顿,半点儿不似从前那般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指尖摩挲着因落笔沾墨而略有凹凸不平的纸面,顾宴礼意味不明冷哼道:
“左右逢源,圆滑世故,阿慈,你是真的学乖了。”
姜清慈只当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讥讽意味,全当是在夸自己垂眸拱手道:
“王爷教得好。”
顾宴礼忽地收拢了经卷,起身从书架上拿过两只梨木匣子,质朴无华,打开在她面前,一只里面放着金银珠宝,另一只里面则只有一只玉簪。
但通体透亮无暇,看成色是上好的,应当价值不菲。
“这个你拿着。”顾宴礼将玉簪连同两只匣子一同推到她面前,“权当是给你的接风礼和这三年给你补上的生辰礼。”
平心而论,顾宴礼在给下属的待遇上面,一向慷慨从不吝啬,礼贤下士的好声名远扬大昭内外,因此从他上位以来,就吸引不少有志之士入府效劳。
姜清慈将东西捧在手里,沉甸甸的。
要离开的时候,又在顾宴礼的提醒下,去了趟西苑。
阿姊姜清荣也在,正和姜老夫人说话,便见她进来,忙笑着招手:“阿慈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你来得正好,我和阿娘正说你呢,说你昨日回来,我不在府里,就没见到。”
姜清荣及笄后便被指给了陈飞为妻,夫妻两人感情笃好,一天到晚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只在陈飞镇守边关时,才时常回来王府住。
姜清慈将手里的东西刚放到一旁,就被姜清荣拉住了手。
姜清荣眼神往她手里的木匣子上递了下,压低了声音问:
“那些东西,是不是王爷给你的?”
姜清慈说是,姜清荣就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戳着她的脑门:
“你啊你,怎么就非要一棵树吊死在他身上了?忘了三年前怎么被贬的了,你和他是没可能的!你跟阿姊说实话,当初不肯见阿娘给你相看的相亲对象,是不是因为还放不下他?”
“没有。”姜清慈无奈地拢住她的手,“阿姊,阿娘年纪大了拎不清,你也拎不清?我是带罪之身,又是女儿家,娶妻不是耽误人吗?”
“人家等你三年就不算耽误了?”
姜清慈一噎,生硬地狡辩:“那也不合适,我又没有磨镜之好。”
姜清荣嗔怪地扫了她一眼:
“谁跟你说一定要磨镜了?按个成婚的名头,你身边好有个人陪着,人姑娘无父无母的好有个倚仗,出了点儿事儿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怎么就不合适了?我不管,反正现在你也回来了,我和那姑娘也说好了,明日午时,你去清风楼见她。”
“见了面少要像以前那样莽撞,先给人赔个不是,说些好话。哦对了,你让人等了三年,可不能空着手过去,听见没?”
姜清荣唯恐她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三言两语便为她敲定了主意。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姜清慈抱着头,头疼得很,胡乱嗯嗯啊啊得应付了两声就拎着东西回去了。
当日下午,又去右相府送了拜帖。
也不知是对方故意磋磨她还是怎么地,她在门前等了半晌,问门童也只是说:“相爷还在午休,劳烦姜大人等等了。”
姜清慈从来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就这三年在南蛮被磋磨出来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性子,但忍耐也是有个限度的。
两个上司磋磨她便算了,毕竟强权难压,她只当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吃个哑巴亏。
同等品级的同僚还要故意给她甩脸子看,这个亏她吃不下。
拜访道歉道个屁歉,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回去遛狗。
这个丞相谁爱当谁当。
刚想甩脸走人,宋婉从门内走来,见她的一瞬间眼神骤亮,忙出声叫住她:“姜大人请留步。”
姜清慈脚步顿住,宋婉像一只轻巧的蝴蝶,窜到她面前,笑问:“姜大人可是来找我爹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婉笑得甜,眼睛晶亮亮的纯良无害,姜清慈也不好再继续发作,点点头:
“是我来得不巧了,不知道令尊在午休……”
“他什么时候有午休的习惯我怎么不知道?”
宋婉眉脚微蹙,不满地打断姜清慈的话:“别听他瞎说,整天除了下棋就是下棋,一次没赢过我,还嚷嚷着自己是宝刀已老。什么宝刀嘛,他在下棋上面就从来没宝刀过。”
方才通报的门童一脸便秘色,刚想开口说话为自家相爷解释。
宋婉回头瞪了他一眼,门童立刻紧低垂下头。
“姜大人,我带你进去。”宋婉说着,领着姜清慈往里面走,边走边嘟囔,“我跟你讲,他刚刚还在和我下棋,午膳都没吃,我跟他说我和王爷约了今日要去游湖,他才放我离开。”
宋婉喋喋不休,小嘴叭叭儿的,扯东扯西。
姜清慈垂眸听着,听到顾宴礼的名字时,不由得侧目看了她一眼,便注意到她头上戴的那只玉簪子。
样式成色形状,似乎都与顾宴礼送她的那一只如出一辙。
“这玉簪……”
宋婉见她突然看过来,顿时卡了壳,避开眼,红着脸抬手摸了摸,声如蚊蚋:
“这是月前王爷送我的生辰礼,说是最好的连城璧雕琢出来的,好看吗?”
姜清慈眸光微颤。
她点点头,真诚夸奖道:“好看。”
宋婉的脸更红了些,再开口时唇角上扬压也压不下去。
她带姜清慈到后花园后,便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宋丞相对身边凭空多了个人浑然不觉,正一个人对着棋局愁眉不展,捋着髭须不停念叨:“下一步,下一步……”
“啪。”
黑子从对面落下,宋丞相浑浊的眼睛一亮,猛拍手:
“妙啊!这招棋走的妙啊,婉婉啊,不枉我教你了这么久……”
“久”字未说完,宋丞相再抬头看见姜清慈的一瞬,眼里的光瞬间灭了。
“宋丞相这是在午休哈?”姜清慈掀起长袍下摆在他对面的坐下,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姜清慈让人备好茶水,柳如烟问:“点心要么?我刚做好的,不是很多。”
姜清慈摇摇头:“我和裴侍郎都用过晚膳了。”
柳如烟点头,要退下,便听到姜清慈小声地自言自语:“裴知聿太能吃了,我自己还没吃,都给他吃了不划算。”
柳如烟:……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在门槛上。
姜扒皮,怎么就不抠死她?
裴知聿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他往客座上一坐,仰着脸看姜清慈:
“现在可以说了?”
“裴侍郎何必这么抵触?”姜清慈缓缓踱步到主座上坐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寒门出身,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若有人帮扶,日后肯定是青云直上。”
裴知聿冷哼:
“我虽然出身寒门,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我裴知聿今日,就是死也不会和他顾宴礼狼狈为奸!”
“那你今日怎么不指着顾宴礼的鼻子骂出来?”
“什么?”裴知聿愣了一瞬,显然没想到,姜清慈居然敢这样光明正大地直呼顾宴礼的名讳,皱眉看着她,“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
“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左右逢源。”姜清慈一字一顿,“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
裴知聿像被一块大石头砸得震在原地,脑子嗡嗡的,简直无法相信这样乖张无礼的话,竟然是从一向最从容守礼的姜清慈口中说出来的。
字字句句,语气平坦没有半点儿起伏,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倒是你,口口声声说着不肯和他狼狈为奸,结果呢?当着他的面你怎么就不敢骂了?”
黑眸明亮有神,裴知聿被她看得心虚,撇开脸,眼神躲闪。
只能生硬地又问了一句:“顾宴礼想要我做什么?”
姜清慈说:
“你应该问,我想让你做什么。”
“你要效忠的是我,不是他顾宴礼。”
裴知聿又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努力消化着她刚刚说的话,眼睛一点点睁大:
“你、你……你居然想……”
“是的。”姜清慈抿唇浅笑,毫不否认自己的野心,“我要取代他的地位。”
裴知聿慌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嘟嘟囔囔的:
“疯子,简直是疯子……你怎么取代得了他……简直,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要死你自己死,别拉上我……”
但是他刚走到门口,柳如烟拔剑出鞘,拦在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背对着光,他身形高大,完全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样柔弱温婉。
剑身一半在刀鞘里,被拔出来的那一部分跳闪着光,裴知聿离得近,上面还倒影着他的脸。
裴知聿脸色煞白,僵硬地抬起头,柳如烟面无表情地冷喝:
“滚回去。”
裴知聿捏了捏拳,身后姜清慈仍旧从容:
“不要逼他,如烟,对裴侍郎好好说话,太粗鲁了。”
柳如烟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对裴知聿说:
“请、你、滚、回、去。”
裴知聿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裴侍郎请坐吧。”姜清慈一手扶着自己的宽袖,对着他刚才坐过的位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茶要凉了。”
裴知聿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裴侍郎,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不逼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向顾宴礼告发我,都悉听尊便。”
裴知聿没说话,脑海中刚经过一场翻天覆地的战乱,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上位上坐着的姜清慈,缓缓吐出来几个字:
“我告发了,他未必会信。”
姜清慈挑眉:
“裴侍郎知道就好。”
旁人只当顾宴礼信任她到了极点,而她对顾宴礼忠诚到了极点,即使被他贬去南蛮呆了三年,回来后仍旧忠心不二;顾宴礼也始终以为她还对他余情未了,偶尔做出些损人的小手段,也都是在和他“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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