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暗黑鬼蜮》,由网络作家“燕山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屌丝少年,稀里糊涂就成了神秘方术门派的道徒,还在不知不觉中遭到了黑降真的诅咒,成了别人寻找宝物的工具。主人公凌萧在寻找解除自己身上死亡“炸弹”方法的同时,学得很多失传已久的方术……亲情、友情、爱情和惊悚、悬疑、杀戮交织在一起……
《暗黑鬼蜮》精彩片段
深秋的夜还真凉,尽管我已经尽可能的屏住了呼吸,但仍能见到口中呼出一缕缕白雾。
三十米开外的戏楼仍没动静,现在附近唯一能听见的,就剩下不远处槐树林子里夜猫子扑拉翅膀的声音。
我有个经验,夜里盯着看一件不动的事物也非常可怕,而且是越看越怕。现在盯着这戏楼已经两个时辰了,尽管仍没任何发现,却越发瘆得慌起来,总是觉得那幕布后边会突然闪出个人影来。
趴在草棚子上,因为害怕,便下意识的摸索着趴在我旁边的人,一摸、两摸,竟然都摸了空。一瞬间头皮发麻,气血上涌,猛然回头:“小姥爷……”。“爷”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小犊子,喊什么喊,闭嘴!”小姥爷压低声音。
真是百无聊赖啊,我怎么就着了这小老头的道呢?大半夜不在家猫在被窝里,偏偏趴在这荒郊野外冷飕飕地看着一个破戏台,还相信他说的什么今晚上要捉个鬼给我看看!我看他才是鬼话连天。不过没办法,谁让我有把柄在他手呢,明知道是被忽悠,也得来受罪。
不过,发现小老头就在身边,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了。
由于实在无聊,看着看看,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睁眼睛,发现身边的小姥爷不见了,而眼前戏楼外的场地上竟然站了满满的人。
我一脸发蒙的站在草棚子上张望,哪里还有小姥爷的身影,不禁暗自责备这个自吹能捉鬼的老头,竟然不声不响走了,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不过还不错,我发现那戏台上正有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戏装的人在布置场子,看来要唱夜戏了。
这看夜戏我最喜欢,因为它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戏自己喜欢的姑娘,而且没准还能借着黑摸上两把。
我从草棚上跳了下来,从人群里左穿右穿,一心想站到前面去,因为只有离得越近,才能看的越清楚,那里是小姑娘们聚集的地方。
看夜戏的人太多了,绝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太,不过也偶尔能看见三两个少妇,还穿的是那种老式提胸包臀的旗袍,性感极了。真不知道这次这个戏班子从哪来的,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大概是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吧,因为我似乎还没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这些老头老太太候场候的很有耐性,因此整个戏场人虽多,但却出奇的安静。
不过我总感觉现场的气氛和以前看夜戏不太一样,无论怎么往前挤,好像前边的人仍旧那么多。而且,我自己并没撞到谁的腰、踩到谁的脚,可是所有我经过的人,都黑着脸、瞪着眼睛凶狠地看着我。
虽然平时也算是谁都不怕的小混混,可第一次发现这么多人不待见我,多多少少有点心虚,便不敢往前挤了。
也正是这时候,我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老头,正一把一把从口袋里掏钱买糖葫芦,忽然觉得他的身影有点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了究竟是谁。不管怎样,总算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我便朝着那个方向往前挤。
“砰”,不好,我似乎把谁的东西撞掉了,赶紧转头,发现一个又高又壮穿着老式马褂的大汉正瞪着我。这人脸色惨白,双眼虽凶但却无神,手里拎着个方片大刀,完全是电视里刽子手的打扮。
为了少一顿暴揍,我赶紧朝他忙不迭地道歉,问他掉了什么,我帮他一起找。
这大汉竟突然微微地笑了,冲着我摇摇头,阴森森地说道:“不用了,不是我的!”
我看了看他,疑惑地问:“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大汉指了指我身后说:“嘿嘿,是她的,找不回来了!”
我觉的这人好奇怪,便回过头看,不看还好,这一眼就差点直接让我晕死过去,我的身边竟然TM的蹲着一个无头女人,那没有血色的两只手正满地搜索着自己的脑袋!
“鬼啊”,我忍不住一声尖叫,赶紧往前边的人群里钻。可是那马褂大汉和那个买糖葫芦的人却一前一后截住了我的去路,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人都齐刷刷转过来了面孔,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卖糖葫芦的老头正是营子里去年死掉的王瘸子,我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掉进鬼窝了。
马褂大汉和王瘸子笑嘻嘻的,带着周围所有的人慢慢往前靠拢,而那个丢了脑袋的女人已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那凉飕飕地带着腐臭气息的手在我的后脑勺摸来摸去……
完了,我凌大少爷今天是搁在这了,十八年来我可还没泡一个妞……都怪那个吹大牛却自己先跑掉的臭老头……我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睛,做好了被这群恶鬼破肚掏肠肥的准备了……
“哐……”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突然戏楼上的锣响了,所有的鬼都侧过脸去看着舞台。求生的欲望告诉我要抓紧这个机会,所以“噌”的一下来了个鲤鱼打挺,撒腿就跑,只感觉耳边生风,却不敢回头……
一口气跑出去了三五里,听着身后没了追赶的声音,我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我看见,远远地有两束暗红色的灯火正沿着马路向我靠近,终于碰见活人了,我欣喜若狂地迎了上去。
走到跟前我才看清楚,来人是一对七八岁的小孩,一人提着一个小灯笼。小男孩剃了个西瓜头,小女孩脸上红扑扑的,两个孩子都穿着红衣绿裤,虽然看上去很可爱,但总觉得他们的表情有点僵硬……
我先开口对他们说:“两个小家伙,你们是谁家的?大晚上到岭上来干什么?快和我回去吧,前边闹鬼呢!”
小男孩笑嘻嘻地说道:“我爸爸是刘大壮,我们是专门来接你的!”
我仔细在脑子里搜索着,刘大壮、刘大壮……这个刘大壮不是营子南头的光棍吗?前几年老婆生孩子难产,结果大出血,大人和小孩都没保住,据说生的还是龙凤胎……
我一下字感觉自己又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剧烈地颤栗起来,难道这两个孩子也TM是鬼?
我刚想拔腿就跑,结果那小女孩径直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奶声奶气的问我:“叔叔,你看我的灯笼好看吗?”
我只瞟了一眼,就见那灯笼忽然耀眼起来,越转越快,一道白光过后,我的身旁就剩下两个抹着红脸的纸扎人了,它们还冲着我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我暗自抱怨自己的倒霉,更咒骂自己的幼稚,大晚上的哪会有孩子出来看戏?更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那个男纸扎人只轻轻对我说了句:“走喽,看妈妈去喽!”我自己的脚便随着他们去了,任我内心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
两个纸扎人提着灯笼在前边走,我在后面跟着,每走几步,那个女纸扎就回头冲我吹口气。走着走着,我发现心里的恐惧感渐渐不见了,而且心里有股力量开始撺掇着我,跟它们走吧,跟它们走吧……
终于,我被带到了一个依偎在山坡下的小房子前。屋子里面黑洞洞的,却能听见里面有女人轻轻抽泣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悲婉凄切,令人动容。
女纸扎人走上前去,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哭声停止了,就听见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说道:“好了,你们去吧!”话音一落,两个纸扎人便转身离开了,经过我的时候,男纸扎冲我呲着牙乐了一下,而女纸扎则意味深长地说了声:“你可要好好陪她!”
等纸扎人走远了,那小黑屋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门缝,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女人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青色的旗袍,白皙的面孔,眼角还挂着泪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漂亮极了。她温柔地对我说:“快进去吧,等你好久了!”
我的心里明白,这个女人也是鬼,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而且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又开始撺掇了,进去吧,进去吧……
女人见我没动,便体贴地走过来扶着我的胳膊,我能清晰的闻到一股微腥臭的气味,也能看到她脸上越发绽放的笑容……我发现,我根本就无法拒绝,因为我的脚步已经先于意识往前迈步了。
我放弃了,甚至开始有了觉得死在这么个漂亮女鬼手里也罢了的念头。
我们进屋了,就在那门马上就要关上的一刹那,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一把把我拉住,那手很有力,热的发烫,我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了。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疼痛的难忍,一低头,看见女人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我的胳膊里,鲜血直流……
我转过身来,看见拉住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姥爷。小老头一边把我扯到身后,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十多公分的桃木钉,迎着那女鬼的额心就捅了下去,一股粘臭绿色的液体随之喷射了出来,淋满了我的整个身上……
我积压已久的恐惧一下子爆发了,大叫一声——啊……,却发现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感觉天旋地转。过了好久,“轰”的一声巨响,我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仍旧躺在原来的草棚子上。
身边的小姥爷一手提着腰带,一手捂着我的嘴,低声嘀咕:“我尿了泡尿,嚎啥嚎。”然后紧张的看了看戏台,见仍没动静,这才放开我的嘴,把腰带系完。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在这里,刚才的女鬼呢?难道是我做梦了?”我简直不相信刚才那么真切的事都是自己的梦境,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果然有很大一片淤青。
小姥爷低声说:“也不全是梦境,实际上刚才你三魂七魄中的三魂仅剩下了胎光,爽灵、幽精已经被鬼勾走了。我就是依靠游离的胎光找到了你,才保了你一条小命!”
我惊恐地说:“那你和我说的捉鬼是真的了?不对啊,刚才我明明看到眼前的戏场全是鬼的!”
小姥爷没说话,而是拿出一抹朱砂在我的额头点了一下,然后对我说:“这回你在看看!”
我不明白这小老头什么意思,便转过身朝戏台看去,我的天,一眼眼的功夫,那些刚才出现过的看戏的鬼群又出现了,我甚至能远远地看见那个高大的穿着马褂的汉子。
看着我一脸的惊愕,小老头解释说:“实际上这些人并不是鬼,而是散魄。人死后,三魂七魄散掉,地府前来将鬼魂提走,但有些人的七魄并不能找全,所以就有些散魄飘荡自独特的空间里。这些散魄一般不具备害人的能力,只有自己感到受到威胁的时候才本能地吓吓别人。而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女人和纸扎童男童女则是真的鬼,那女鬼生前死于大出血,对阳气重的男人格外贪婪,所以才让小鬼引你的魂前去苟合的。”
我觉得我的人生观、世界观瞬间就被这小老头给毁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问:“这女鬼你也给办了,这些散魄又不是你的菜,咱们还在这趴着干啥?”
小老头伸手掸去我额头的朱砂,随之眼前的散魄就不见了。不过随后他又拿出一个湿漉漉的柳叶,在我眼前擦了擦,说道:“看魄有魄眼,看鬼有鬼眼,你就等着瞧吧!”
我暗自思索着,按照小老头的说法,如果刚才的这些都是散魄,那鬼是怎么形成的呢?大概是人死后魂魄都没被引去地府转世投胎的就都变成鬼吧!
“呼……呼”,似乎是起风了,远处大柳树的枝条轻轻摆动起来,从来没注意到过,暗夜里摇摆的柳树竟是那么恐怖,活脱脱一个张牙舞爪的巨怪。天似乎也突然更暗了些,抬头一看,一抹黑云已把月亮吞到了肚子里。
莫非鬼真的来了?看来这小老头还真没吓我,晚上这里还真有人唱戏,哦不,是有鬼在唱戏!
我心里暗暗地嘀咕着,想到刚才那堆纸扎人的鬼样子,就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想撒尿,可这功夫怎么可能允许我撒尿啊,再说了,即使小姥爷允许我去尿,我怕我也是站不起来啊。算了,就算憋死也不能起来,实在不行还可以尿裤子,天知,地知,我知,裤子知,只要别人不知道,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不了……
正在我和自己做着心理斗争的时候,“哐啷”一声锣响,几乎把我的魂儿给惊散。
侧头赶紧看小姥爷,只见小老头这会也没那个气定神闲的劲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幕布,嘴里用力的嚼着一根稻草。“看来来者不善啊”,我心底暗暗嘀咕着:“小老头都已经六神无主了,待会我是直接跑,还是撒了尿跑?”
没容我多想,便听见一声凄凉的哭腔,“来了苦命刘翠萍,进大门我往马棚里看……”。
开唱了?!
戏楼的灰色幕布缓缓拉开,一个身着白衣青衫戏袍的青衣边唱边迈着碎步缓缓走上舞台中央。这个青衣披着长发,额头象征性的盘了一个小小的发髻。青衣的脸很白,白的甚至有点耀眼,正因为如此,尽管趴在五十米开外,我仍能清晰的看见她的五官。就五官来说,这个演员长的算是精致,瓜子脸,大眼睛,唇红齿白,画着浓浓的戏妆,只是让人感觉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
这时候小姥爷突然用脚尖轻踢了一下我的后脚跟,集精会神看戏楼的我被吓了一激灵。这老头什么毛病,不能用手叫我吗?我厌恶地歪过头,小姥爷正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脖子。我心想,“脖子被蚊子叮了吗?不对啊,这个季节哪还会有蚊子。”小姥爷见我盯着他傻看,便鄙视的瞟了我一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嘴则向戏台努了努。
哦,是让我看那青衣的脖子!我恍然大悟,赶紧回头看。青衣的脖子,脖子……天啊,这女的竟然他妈的没有脖子,那个苍白的脸实际上是悬在那青色的戏袍上,我说刚才看着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呢!
我的承受极限终于崩溃了,“啊——!!”我一声尖叫,准备跳起来跑。奇怪,怎么没声音?身体也站不起来啊。缓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小姥爷正用两条腿紧紧锁着我四肢,两只手拼命捂着我的嘴。僵持了几秒,随着我感觉到裤裆里一阵暖流弥漫开来,我终于平静下来了,小姥爷也便松开了手脚。
那一刻,我已知道,这一辈子最恐怖的事已经发生完了,我已经无所畏惧了,有什么能比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尿了裤子更可怕呢?
想到这,我看了看小老头,而此时,那个猥琐的小老头也正意味深长地笑着看着我。我发誓,如果不是此时此刻,对面台上站着个鬼玩意,而且我还是这个小老头的什么狗屁外孙,我一定杀了他。可是,根本没有如果,我只能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戏楼。
“闪秋波睁杏眼往里观看,却怎么望不见哪你的那个死尸灵,我哭了一声丈夫唉,你可在此,显一显灵验你应妻我一声……”青衣仍在自顾自的唱着,与其说唱,不如说是以哭为主,唱词完全是被哭音带出来的。这哭声悲怨凄切,让人听了仿若刀绞,眼泪也在眼中打转,仿若面前的并不是戏文,而是在面对一位为丈夫哭棺的妇女。
这哭哭啼啼的戏叫什么着?记着每年秋戏表演里都会有这出,演员哭的越惨,观众最后喝彩声越大的。唉,只是我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曲完全不感冒,小时候去看戏凑热闹完全是想从大人那要钱买零食,大一点了来凑热闹又是为了和大炮、眼镜讨论哪个姑娘好看,顺便趁人挤的时候去赚赚便宜……对了,那次摸了大松树镇安箐箐的屁股,却害的大炮替自己挨了嘴巴……嘿嘿。
哎呀,我这想的都是什么啊,都说酒足饭饱思淫欲,我这正深处妖精窝呢还想这些,真没出息!不过也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色字当头,临危不乱啊!
不能分心,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不想用力太狠了,疼的自己把刚才被唱的打转的眼泪都给哭出来了。
台上青衣哭的声嘶力竭,宽大的黑袖舞来舞去,仿若台下有着成千上万观众一般投入。
天越来越凉,裤兜子里的热流早就凉似寒冰了,那里的部件应该算是全身最冷的了,“自作孽不可活啊,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的!”我心里暗暗地想。
更让人难受的是,几根稻草顺着衣服缝已经钻进衣服里了,瘙痒难耐,身体却不能有一丝颤动,生怕惊动了眼前这群恐怖的家伙。
就这样又坚持了大约一个时辰,雾气渐渐淡了,月亮也垂向了山头,远处的村落里开始传来鸡鸣声。
天终于要亮了!
再看戏楼上,青衣已经止了唱腔和哭声,打场碎步走到舞台中央,款款地向楼下做了个“万福安”,她低头那一瞬间,我真怕那颗悬着的头颅轱辘下来。请完安,青衣便自顾自的闪身到幕布后边去了,瞬间台上的锣鼓胡琴便没了声响,安安静静,仿佛刚才的完全是一场梦。
渐渐起风了,薄雾逐渐散尽。我和小姥爷又趴了一会,看见远处天际逐渐出现了鱼肚白,才从草棚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粘住的草梗。
小姥爷说:“回家吧,我去准备准备,今晚上再来!”
“还来?”想着那个悬着头颅的青衣戏子和那个要睡我的女鬼,就感觉自己身上又开始发抖,瞟了一眼戏楼的大红柱子,说不准那就是人血刷上去的。“那个,我晚上有点事,我就不来了,别给您添乱了,您老自己忙哈。”说完我就准备开溜。
“咳咳,那算了,我回去让你姥姥、姨妈、姨姐、姨妹给你准备条干裤子吧,看看这一晚上把我外孙冻得……”小姥爷边走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姥姥?还姨姐、姨妹?你这是怕别人不知道我尿了裤子啊!这个小老头,真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没办法,把柄在他手里,
“哈哈,我又想了想,作为晚辈,怎么能让小姥爷一个人冒险呢?”我只能强作笑脸。
“好小子,孺子可教啊,既然你这么想陪我来,我只能同意啦。哎,你说这秋天水汽怎么这么大呢,趴这么大功夫,裤子竟然被打湿了。”
“……”真是‘人无耻,皮可御箭;老人无耻,厚可敌弹’。
你问我这小老头是谁?我为什么陪他来捉鬼?唉,那就要从头说起了!
我太姥爷也就是外曾祖父叫萧敬轩,是冀东地区一个颇富传奇的人物。其父亲萧大轱辘是满族旗人,清末曾在避暑山庄当差,是个管理纳奉的小吏。当时的避暑山庄自咸丰驾崩后已荒败几十年,皇室无暇顾及,因此萧大轱辘虽然赚的不多,但差事清闲。
大清朝完蛋后,萧大轱辘就没了营生,整日便出入烟馆妓院。相比父亲萧大轱辘,萧敬轩算是心思细密,怕是父亲早晚要败光家产,所以当时才十八岁的他就背着父亲卖掉了一套从山庄里盗出来的黄花梨家具,用这笔钱加上一些积蓄先后在东川一带购置了大量的土地。没过三五年,就在东川一带建成了最大的地主庄园——萧家大院。
萧敬轩下有三子,长子萧延瑜,也就是我的外祖父,自幼聪慧,好读诗书,后来成了东川萧家镇唯一的私塾先生;次子萧延珩,小时多病,曾被送到红石峰红松观奉道(当时认为出家人命硬),后随道长自研医典,医术颇高;玄子萧延珪,也就是小姥爷,据说是三子中最顽劣的一个,自小就不学无术,当时远近一提萧家小少爷,没有一个不皱眉的。
在冀东地区,教书匠、赤脚医生都被老百姓俗称“先生”,萧延瑜是萧家大院长子,为人儒雅大方,建国后在小学当教师,也就被大家称为“大先生”;萧延珩虽出身大家院,但因久居道观,颇具济世情怀,常常舍药看病,和佃农租户最为亲近,受称“二先生”。坏小子萧延珪称“萧三先生”,这倒不是别人对其尊称,而是其偷学道术后的自称。
在东川,关于萧延珪道术如何修来的传说很多。一说是其偷学了祖父萧大轱辘从避暑山庄带回的道书《冀东异术》,一说是其得到了一位云游至此名师的真传,还有更加荒诞的说法,什么梦中神人教化、狐仙点播、雷击异化等,但真实原委谁也说不清。大家只是知道这位萧家小少爷突然间就会了许多阴阳方术,常常离家十天半月,出没于深山老林,在家的时候还主动给别人家操办白事,选脉定穴,驱凶聚魂。
尽管萧延珪离家已几十年,但关于他阴阳方术造诣的赞誉仍不绝于耳,地方小阴阳先生们一旦遇到什么难缠的异事,往往都会长叹一口气,“唉,这要是萧三先生在就好了”。
萧三先生最著名的故事是“定穴北山契丹墓”。最初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位地主少爷钻习阴阳术完全是心血来潮,谁都没把他当回事。
建国初期,热河文物考察队入住萧家镇,对镇北秃头顶进行了考古挖掘。种种资料显示,辽末曾有一位窦姓重臣厚葬于此,但是考察队花费整整两个月时间仍确定不了墓址。由于北山磁铁矿丰富,一切金属探测设施都受干扰,除了找到几座规模不大的小墓外,主墓挖掘工作迟迟没有进展。
萧延珪听说文物考察队来镇考古挖掘的事后,三番五次“毛遂自荐”要为考察队打下手,当时的考察队长是一位留英考古学博士,向来对国内这些装神弄鬼的神汉嗤之以鼻,所以直接拒绝了萧延珪的请求。倒是那个蒙古族大胡子副队长颇为活络,架不住萧延珪吹捧,一起喝过几次大酒,便劝主队让这“三先生”试一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萧延珪在大胡子的推荐下,终于走进了考察队指挥部。那天一大早,萧延珪独自一人爬上了秃头顶,俯首细看,只见秃头顶坐北面南,两翼山段微微前耸,中间洼处正中央突出一山丘,丘前是一处开阔平台,台下直对远处的南溪。综合来看,此处犹如一把太师椅,正是藏风纳气之地,尤其凸起的山丘,山水芳邻,正和“山主人丁水主财”之道。按理来说,这位辽代贵族的墓址就该坐在山丘前的平台之上,但是考古队在那已挖掘数日,仍是一无所获。
萧延珪从山顶下来信步走到挖掘现场,呆呆地看着工人挖出来的积土好一会,忽然开悟。他抬头向两侧山翼远望,这俩边的山坡虽不陡峭,但却奇松异柏茂密,山不露体,气势非凡。萧延珪点点头,已明白其中的玄机,便信心满满的下了山。
回到指挥部,萧延珪建议留学博士和大胡子于秃头顶西侧山翼中间的平台部分挖掘。留学博士自然不能因为阴阳先生溜达了一遭就盲目下令开挖,何况这小子土改前还是个纨绔子弟。不过大胡子见萧延珪信心十足,倒是有几分心动,便让萧延珪说说在此挖掘的原因。
话已至此,萧三先生也毫不客气,便依据自己的判断娓娓道来:“从整个山体的风水格局来看,中间小丘平台无疑是墓葬的最佳选址,位居中央,风气汇聚。但是,经过查看,这个山丘南侧的地下十几米的土层全是白沙土,这种土毫无规整性,极易坍塌,最不适合建造墓道和墓墙。而且不善于存水,山上的水流会迅速从细小的沙粒渗入,再好的墓穴用不了三年都会被侵蚀塌陷。”
顿了一下,他见留洋博士还在细心的听着自己的“高见”,便得意地继续分析:“秃头顶两侧的山翼大格局上虽不及中央,但藏水性更强,古人云‘葬穴,藏风纳气也,风次之,气首也,水积气盛,即主财脉’,这就是说,在总格局不能圆满的情况下,有水脉的纳气之地也是葬陵的首选,故而我认为主墓不居中央,反而会在两侧翼山上。同时据我所知,契丹人崇拜东方和太阳,因此辽代重臣的墓地应选在西翼山坡中间平台之上,面东而建。”
最终,正如萧三先生所料,文物考察队在西翼山中顺利地发现了陵墓,并进行了当时轰动了学术界的辽墓汉葬式挖掘。至于那个留洋博士想拜萧延珪为师乃是后话,倒是大胡子副队长当时就执意和萧三先生结拜为兄弟,后来听说曾有人见他们一起出入过雾灵山区。
萧延珪自“定穴北山契丹墓”之事后在阴阳先生圈中名声大噪,许多有白事的农家便不再忌讳其曾是地主大院少爷,都乐意其为自家祖坟指点一二,谁不希望自家有一个掌管人丁兴旺、财运亨通的上等阴宅呢。只不过,恰恰是这次事件,让萧老太爷萧敬轩明白,敢情这不争气的儿子不是好奇玩玩,而是把这犯“五弊三缺”的行当当成了事业。于是横加干预,在干预无效的情况下,又开始了长达数年的父子冷战。
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小姥爷在后来离家出走前的一段时间里,仍痴迷阴阳术,和江湖灵异人士多出入深山、古墓,最终不知因何惹来祸事,妻、子被人毒害,为此太姥爷被活活气死。太姥爷的离世成了这个大家族的转折点,三兄弟自此分了家。加上当时的土改运动愈演愈烈,族人也都套起了独门小院,冀东赫赫有名的萧家大院就这样迅速衰落下来。太姥爷死后,小姥爷便消失匿迹,一晃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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