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海的尽头泛起薄薄的晚霞,美丽如彩凤之翼。
呆了一会儿之后,阿宁掏出手机拨了大林姐的号码。通完电话,他打辆出租车去了大林姐的公寓。
门敲了半天,蔻蔻小姐才过来开门,看着她散发残妆的慌乱样儿,阿宁猜到了几分。也没心情吓唬她,进了客厅再看看大林姐一脸的满足,阿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说怪不得每次欺负蔻蔻都挨她骂呢!原来她好这口儿啊!
“咋样了?”脸上的红霞还没彻底消退的大林姐审视地看着阿宁。
“基本弄明白了,这娘们儿不是一般的精明,不知背后有啥暗招儿。为了不出意外,我认为最好咱们别配码,找个别的档口配给她,赢了催她还钱得了!”阿宁坐在了大林姐对面的沙发上。
“她那几套房产的户主到了吗?”大林姐向下拉了拉衣襟,把刚刚兴奋过度的肚皮盖得严实些。
“来个女的,但不确定是不是户主,反正让我撺掇去香港押房子了。”阿宁邀功似的说完,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你啥意思?”大林姐搓了两下肥脸,皱起眉头问。
“等她的押房款一到,您帮着联系一家配码的档口,赚了钱咱能分一半,赔钱和咱没关系。然后你派蔻蔻在旁边盯着,她如果赢了,现场收账。如果她势头不好一直在输,也让蔻蔻先收一部分欠款。她一则没证件,二则负案在身,不怕她不乖乖还钱。这样做有两点好处,一、她如果赢了,咱们除了和配码的档口分红,还能清欠,而且还可以研究下一步。二、就算她输了,咱们连分红带清一部分欠款也够本儿,而且还不得罪她。你说呢大姐?”阿宁边说边观察大林姐的表情。
“为了保险,她钱到了没赌之前就清欠不就得了吗?她又不敢不给!”大林姐阴着脸问。
“那可不一样啊!先要钱和后要钱咱拿回来的数目差不了太多。但先要钱咱成啥了?那不是落井下石吗?而且她不一定能把全部的房款都拿来吧?没准从这一次她还翻身了,还火了呢!那以后咱的收益不可估量啊!”阿宁说这话之前就知道大林姐是试探自己,如果她想玩儿绝的还用得着费这劲吗?
果然,大林姐咧开厚嘴唇笑了:“呵呵,行啊!有点道行,过来给大姐揉揉腿。”下完命令,她把睡衣里肉滚子一样的大腿横在沙发上。
这老家伙!阿宁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知道这是大林姐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非常照顾自己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自己的能力过硬,总能超标准地完成她指派的任务。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这么恶心的女人意X,他就想破口大骂,但脸上却嬉笑着说:“您这腿我可揉不动,我还得忙活那头呢!撤了。”说完站起身要走。
大林姐拉下脸来,“你他妈尽忙活别人,大姐这一亩三分地儿忙活一回不行啊?是不是把那娘们刨了?”
阿宁做了个不屑表情:“我能刨那样的吗?”
“我没说朱丽,我说的是梅子那个大波妹!”
“这还差不多,您以为能跑了她卖切糕的啊!”
“在那帮货身上累的跟狼狗似的,眼圈都青了,给大姐揉揉腿就这么难吗?”
“让蔻蔻揉吧!她会使那股劲儿。”
“公的和母的两个味儿,哈哈……”
回到永利的房间,阿宁就把和大林姐沟通的情况说给了刀虾和丽姐。
刀虾仰在床上,眼圈乌青但眼光锃亮,一扭脖子对靠在床头柜上的阿宁说:“那老狐狸能瞅着嘴边的肉被别人叼走吗?”
“是呀!阿宁你得想个周全的办法。”丽姐蜷在被子里说。
“放心,我指定让她慢一步。”阿宁肯定地说。
刀虾和丽姐都微微地点了点头,等着阿宁说出他的完美计划。这时,阿宁的手机响了,是大林姐打来的,声音很低沉:“档口我联系完了,是一帮贵州人开的,八个人的股份。小子,有啥能耐你就使吧!”
阿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想法被她识破了?于是绷着声调问:“大姐,您这话啥意思?”
“从你不让我给朱丽配码这一点上,我就觉得你可能有点啥想法。没事儿,大姐这头你不用考虑,这家贵州档口也他妈要黄摊子了,出多少码都是八个人均分,没啥大压力,你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你也不会让大姐赔上对吧?呵呵。”大林姐说完挂断了电话。
阿宁把电话在手里转了几圈,皱着眉头说:“这老狐狸猜到了我们可能要玩路子,更得多做准备了。本来我考虑到咱们还得在澳门混,不能干大林姐的钱,才让她给咱们找其它档口,没想到错说了一句话让她警觉了。丽姐,到时候你的动作一定要快!”
丽姐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掩了掩被子,对刀虾说:“把手机递给我。”
刀虾伸手够过丽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过去。丽姐马上拨号,对方提示关机。她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丽姐赌气地扔下电话,叨咕一句:“见了小烟啥都能忘了,手机肯定又没充电。”
阿宁疑惑地问:“你是打给梅子吗?”
“是啊!”丽姐看着阿宁。
“打另一部手机试试!”阿宁说。
“另一部?她有另一部手机吗?”丽姐皱着眉头问。
不对呀!梅子有两部手机丽姐能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啥名堂啊?阿宁警觉地看了刀虾一眼,急忙对丽姐说:“在房间里我亲眼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一部小手机发信息啊!”
丽姐凝眉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舒展眉毛不屑地摇了摇头说:“这丫头玩儿心重,说不上又挂上哪个高富帅了,单线联系呢!没事儿,等一会吧!”
阿宁听她如此一说也没多想,瞅了一眼刀虾,他也对手机的问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先出了卧室,好让丽姐披件遮丑的布片再出来。
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潇洒”,服务生送过来的水果饮料摆了满满一茶几。看起来丽姐和刀虾这对露水鸳鸯感觉还不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眉来眼去的味儿。阿宁坐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打电话联系蛇头。风音只响了一下电话就接通了,阿宁开的是免提。
“张总,什么吩咐?”
“黄老大,今晚后半夜帮我送个人。”
“没问题,时间你定,还在那个野海边。”
“时间暂时定不下来,不过你要把船随时准备好,人往海边赶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另外,你多准备一条船等在另一个地方。第一条船接到人了,第二条船撤退。第一条船有问题的话,第二条船等一个小时。如果人不到,你再收船。我这个客人很重要,一定要万无一失,我出双份钱。”
“哎呀,张总,合作这么多次了,我黄老大什么时候失过手?放心吧!我的手下都是有居住卡的澳门本地人,多停几条船在海边也没问题的,放心好啦!”
“好,稍后我把客人的号码发给你。”
“好的。”
阿宁挂断电话,迎着丽姐赞许的目光问:“丽姐,你现在用的手机安全吗?”
丽姐眯起发青的三角眼,非常自信地说:“阿宁你放心,丽姐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方面你就放心吧!这部手机是进澳门之后新买的,用了不到两天,通话的人也只有两个!”
晚上九点一刻,在几个人焦急的等待中,梅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从手包里甩出一张银行卡:“一千五百五十万港币,抵押了两套。香港的典当商行比咱大陆的小额贷款公司方便多了,办个公证直接就出款了。”
丽姐皱了下眉毛:“咋只押两套呢?”说完用审视的眼神瞅着梅子。
梅子淡定地说:“我觉得咱得多留点后手,如果这次干不成也不至于没有退路。”
丽姐怪罪她说:“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啥事都敢自作主张。咱们钱少,配的码就少,你以为还有下回呀!”说完拽过梅子的小包开始翻找,边找边问:“手机咋关机了?”
“直升机上不让开机!”
阿宁瞥见梅子的脸上瞬间显出了慌乱,但她马上恢复了自然,嬉笑着说:“别翻人家的包嘛,人家也有隐私的呀!”说完假意伸手去抢包。
丽姐手疾眼快,一把拿出了梅子的两部手机。她把梅子常用的苹果手机放一边,快速查看另一部小手机的内容。但摆弄几下没进入页面,梅子设了密码锁。丽姐沉着脸命令:“打开!”
梅子撅了一下红唇,白了丽姐一眼,边解锁边撒着娇说:“一点儿不尊重人家!”两下解开锁,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丽姐。
丽姐慎重地翻看手机里的短信,看了一会儿扔给了梅子,瞪了她一眼,面部的肌肉松弛下来。用训斥女儿的口吻说:“一天到晚爱呀爱的,也不知尽爱个啥!还没傻够啊?这个龙龙是在哪认识的?”
“不告诉你,哼!”梅子扭身蹭进阿宁怀里。
阿宁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瞅了一眼刀虾,刀虾斜躺在沙发上回了个不要紧的眼神。阿宁琢磨:丽姐是个成了精的女人,梅子应该是她最信任的人,自己就别瞎操心了。虽然本金比预想的少了一半,但是有什么办法,也支配不了人家。想到这儿,阿宁掏出手机边拨号边冲丽姐说:“我联系档口,你准备吧!”
丽姐冲梅子说:“妖精,到我西服兜里拿卡去金店换港币,密码三个‘1’三个‘3’。还有箱子里面的现金,一起拿去换了。”
梅子起身的时候,阿宁的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是蔻蔻。阿宁简短地说:“告诉你们老板,客人的资金到位了。两千二百万港币,半个小时后在永利大厅拐角的德晋厅见。”
蔻蔻小姐说了声:“知道了!”
见阿宁放下电话,丽姐郑重地说:“阿宁,三七开咋样?”
能分三成不少了!相当于扒仔的“公开价”。阿宁没犹豫,瞅了一眼刀虾爽快地说:“OK。”
半个小时后,一行四人拎着两大兜纸币下楼来到“德晋”厅。阿宁选择这里是因为这个赌厅就在永利赌场一楼,下楼就到。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丽姐在街上露面造成的风险。
丽姐心思十分缜密,知道今晚就得亡命天涯,特意穿了一身干练的运动装,是那种带着神秘色彩的黑色。而且还披了一条粉色大披肩,既不失优雅又能遮盖毕露的锋芒。脚上的运动鞋带子也系得紧紧的,平时的精美小包也变成了可以双挎肩的运动包。阿宁估计这包里应该备齐了应付各种紧急状况的装备,但肯定没有武器,因为是个人都知道赌场戒备森严,到处都是高科技探测仪器,危险品带不进来。
刚换完筹码,门口连男带女进来五个人,寂静的小赌厅一下子有了人气。带头的中年男人热情地冲阿宁打招呼:“张总,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呵呵!”
阿宁微笑着和男人握了握手,眼含深意地冲他点了一下头。心里明白这是大林姐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了对方,安排的不错。随即微笑着说:“没关系,开始吧!水子抽一成不变吧?”
中年男人急忙说:“不变,不变,按规矩来。那万一掉款了,钱什么时候到账?”
阿宁心想,妈的!还和老子玩儿这套!没等输到你们的钱呢,你们就撤托子了,还担心钱啥时候还?于是肯定地说:“三天,按讲好的办!”
“多少?”男人问。
“两千二百万。”阿宁回答。
“只能配三千万。”男人拿出了谈判的架势。
“别说了,三千五!”阿宁口气坚决。
“好,成交!”男人一挥手,后面拎纸袋的人径直走向小账房……
阿宁心想,没准他们准备了四千万呢!白捡的钱,他们巴不得多配码呢!
半桌面的泥码分成了两份,丽姐坐在八号位,两千二百万筹码摆在她面前,贵州人的三千五百万和丽姐的筹码中间隔了一尺远。那个中年男人陪着丽姐坐在了九号位,阿宁把梅子推在七号位坐定,他和刀虾都站在背后。
小赌厅里静的有些萧条,以往这里人也不多。阿宁扫视了一下人群,男人们的眼神大多逗留在梅子妖•冶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上,仿佛妖怪窥见了唐僧肉。
几个男女公关和经理也从别处聚拢过来。中年男人不时地偷眼察看丽姐的表情,丽姐老道地让牌手飞着牌。因为不是“打拖”(赌台底),所以没有下满注这一说。当牌飞了六七把的时候,丽姐推上去三十万,输了。又飞了几把推上去了五十万,也输了。丽姐舒缓了几下呼吸,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叨咕了一句:“让谁冲了是咋的,咋这么背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理解丽姐此时的心情,赌徒都一个鸟样,只要输了就赖别人。除了中年男人讪笑了两下之外没人吱声。买卖是阿宁联系的,丽姐和中年男人也没必要废话。她撸了一下袖子,眯着泛青的三角眼推上去了一百万。
这把牌很搞笑,庄和闲都是九点,和了。丽姐扭头看了看刀虾,苦笑了一下。意思是瞎搞造成了运气的极度不佳,九点都赢不着!然后又看了一眼阿宁,自我鼓励地笑了一下,又推上去了一百万。
这下干脆,直接输掉了。阿宁转了个身,抱着膀子吸了吸鼻子,心想,他妈的真怪了!就算人走背运牌不旺咱,那也不至于背到这种地步啊?难道大林姐又找人“作法”了?不可能,她也盼着丽姐赢。贵州人也懂这路子?或是别的更高深的?不可能,他们一样盼着丽姐赢,只有丽姐赢了他们才有收益。那是咋回事儿呢?他转动鞋跟拧回身,丽姐这会儿又推上去一百万,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和梅子对望了一下,又和刀虾对望了一下,大家都有上去替丽姐换手的冲动。这时,中年男子微笑着说:“美女别急,别有后顾之忧,咱们钱多着呢!输不折的!”
丽姐泛青的眼睛变得有些紫黑,她努力地装出一丝笑,故作平静地说:“帅哥说的对,这么多钱呢!不在乎这几把输赢!”说着将自己前面的筹码用肘一推,和贵州人的筹码拼上了。
贵州人稍一紧张,马上恢复平静,笑着说:“可不是吗!咱们不在乎输这几把,有的是呢!”说完用手指浅浅地拨弄一下两堆筹码的缝隙,但没拨动。
阿宁和刀虾不动声色地扫了扫后边的几个贵州人,那两男两女也小幅度地互相交换着眼神。阿宁有些担心,他怕丽姐这个举动引起贵州人的警觉。
丽姐又推上去一百万,这张台的最高投注就是一百万。阿宁看得出来,丽姐怪不得输的这么惨,原来她的赌瘾不比自己小,如果这张台的最高投注大的话,她早不管不顾地押满了。
还行,这把牌赢了。除了几个公关和经理,连男牌手都跟着大家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说明这个衰运满面的女赌徒并没有背到连放屁都能引起火灾的地步,还有赢的希望嘛!
赢了这把牌之后,丽姐挺了挺腰,推过十万现金•码给中年男人,嘴上说:“上水儿”。
中年男人大幅度地点了一下头,心里乐开了花,这十万是白捡的啦!接下来说不上还有多少个十万向自己奔来呢!
后面的一个男人马上伸手拿起丽姐赢的现金•码准备去洗,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不急,一块洗!”
那个男人讪笑一下放下筹码,丽姐继续往上推。又输了三把之后,她急了,不管不顾地拉过刀虾使劲吻了起来……
刀虾虽是男人,也害羞得够呛,红着脸不知所措地被强吻着……
牙花子都快嘬出血了,丽姐才松开嘴。眯着眼睛美了一下,马上若无其事地推上去一百万。这把牌竟然神奇地赢了,全场“哄”的一声叫起好来,大家都怂恿女赌客再次强吻身边的男人。
但丽姐并未配合此时激昂的气氛,上完水后,她“呼”地一下站起来,把一旁傻笑的梅子捞到自己的位子上,边收拾包边急促地说:“你接着打,我回房间一趟,烦死人啦!我说怎么总输呢!”说完拎着背包转身快步走了,一眼都没瞅阿宁和刀虾,干练挺拔的身姿带着凛然无畏的气魄。
刀虾和阿宁同时抬头交换了眼神,他们知道,丽姐此去是亡命天涯,可能终生都无缘再见了!不免有些伤感,但脸上却露出赞许的表情。两个男人不得不承认丽姐绝对是个女中豪杰,机智果敢,办事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女人比大部分男人都干练,不愧能在警界混得风生水起。就算她家族有实力,但当上领导肯定离不开她自身过硬的素质。
阿宁再看一眼大咧咧的梅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她能胜任接下来这个考验人的角色吗?
事实证明阿宁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刚偷偷给蛇头黄老大发去人已经在路上的信息,梅子就赢了一个五十万的。赢完之后她还很有戏份地笑着冲大伙说:“咋样?本美女厉害吧!”眉飞色舞的劲儿一点也看不出藏着某种心机。
中年男人连抽水带洗码收入颇丰,很兴奋地说:“那是,那是,照这样下去,咱们的钱得用车装!”
话音一落,梅子扭动诱人的腰身站起来,双臂合拢把所有的筹码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嗲声嗲气地冲中年男人说:“先生,今天如果赢个大的,别忘了请我出去玩哟!”说完媚眼含情地电了他一下。
中年男人受宠若惊地左右张望了两眼,兴奋地说:“哎呀!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呀!哈哈……”说完特意又试探着望向阿宁。
他这一眼不奇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在整个人群里梅子这样的美女肯定属于风流倜傥的阿宁,她怎么会对别人暗送秋波呢?中年男人有些不敢相信。
阿宁无所谓地微笑一下,给了男人一个很肯定的答案:只要您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主动把大摞筹码往梅子前面又推了推。挤着小眼睛,忘乎所以地说:“来,有的是,全是你的!哈哈……”
梅子又给了中年男人一个足以让他想入非非的眼神,然后推上去一百万。
牌手发完牌,梅子屏气凝神地伸出手,不知在多少男人身上漫游过的芊指此刻忘情地撕扯着扑克牌,大眼睛眯成了狐狸的媚眼。她很自信化妆品盖住了泛青的眼袋,抠一张牌翻开点后,扭过抹着浓妆的脸,冲中年男人嘟起红唇,娇滴滴地说:“先生,搂我一下,给点力好吗?”说完向男人靠了靠身子。
按理说中年男人在遍地都是风月场的澳门也应该见多识广了,但仍被梅子火辣辣的大方惊了一下,出现了片刻的无语,尴尬地回望了一眼众人,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美女如此大方,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提高声调大声说:“但是,恭敬不如从命。哈哈……”把手掌谨慎又急切地伸到了梅子腰间。
就在这时,赌厅门口有两个女子停在那里,一个稍胖些的阿宁不认识,但另一个戴着宽边遮阳帽的瘦子阿宁认识,一搭眼就是改了装扮的蔻蔻。
两个女人在门口停留几秒钟,然后信步溜达进来,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假装看热闹。蔻蔻快速搜寻一圈,没看到丽姐,与阿宁对了一下眼神,然后马上拿出手机摆弄……
这把牌在中年男人十分给力的搂抱下赢了。梅子很乖巧地上完水,然后扭着腰站起来说:“先生我不想赌了,现在就想让你带我出去玩儿。”说完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赌台上的筹码……
男人好像没反应过来,胀红着脸轻柔地说:“忙啥?多赢点再走呗!”
梅子甜笑了一小下,像小女生一样发着猫的声音,嗲声嗲气地说:“不嘛!人家现在就退码换钱,然后跟你出去。”说完像变脸模特一样,立马绷起脸向阿宁和刀虾一招手:“帮我把码退了!”
阿宁和刀虾被梅子的举动弄得一惊,相互对望一眼,看不出这个货竟然如此利落!没时间多想,他俩拨开满面疑虑的人群,阴着脸挤开中年男人,伸手去搬筹码……
中年男人嘎巴了一下刚刚收拢笑容的嘴,怔怔地看着梅子瞬间就冷若冰霜的脸。这下他彻底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女人要退全部的筹码呀!一退码就全是她的啦!巨大利益的存亡瞬间刺痛了末梢神经,他一把抓住阿宁的胳膊,瞪着惊恐的眼睛,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般迟疑着说:“张总,不是要退所有的码吧?”
阿宁故作无辜地笑了一下:“这我得听筹码主人的啦!”
中年男人皱眉咧嘴:“这……这……”
这时,那四个贵州人都要向前挤。刀虾一回身挡住所有人,厉声断喝:“靠后!抢码啊?”
中年男人脸色像一块猪肝,他怕起事端,另一只手摆了一下,几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张总,真的要全退吗?”
“不全退了留一半给你熬汤喝啊?”阿宁的声音有些瘆人。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干?”中年男人吼了起来。
“保安!这人疯了,不好好看热闹,要抢码!”阿宁冲快步走过来的一个男经理和一个男保安说。
“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男经理问,保安已经过来拉开了中年男人的手。
“这个人真有意思!我老婆不玩了要退码,他不让,非让我们继续赌,他好看热闹,你说怪不怪?”阿宁阴阳怪气地说。
“是这个样子吗?”男经理问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又嘎巴了一下嘴,涌到嘴边的“这是我的码”被他活生生咽了回去。眼睛狠狠地盯着阿宁,由于用力,颧骨好像都上移了半寸,咬牙切齿地冲着男经理说:“是我喝多了,是我喝多了,没事儿了,继续吧!”说完心里淌着血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保安皱着眉头严肃地说:“这位老板,如果你感觉不妥,可以到保安室去说!”
中年男人心里非常明白,到哪说都改变不了筹码是人家的事实。因为从开始到结束筹码都放在一起,都是人家在投注,而且自己还抽了人家的水子。就算调监控证明这些筹码中有三千五百万是自己换出来放在赌台上的,那都没用,因为对方如果告发自己放高利贷抽水子,不但筹码没收,还要坐牢。想到这儿,他恨恨地后退一步。
阿宁和刀虾脸上带着嘲笑,有条不紊地一盒一盒摞着筹码。梅子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谁也不瞅。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台面上,别人的愤恨只能刺到她娇嫩的面皮上。
摞好筹码,阿宁和刀虾稳步向账房走去。梅子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嬉皮笑脸地冲中年男人娇媚地说:“先生,不好意思,您那么凶我改变注意啦!换完钱我要回房间休息。不许打扰我哟!我很爱报警的哟!”说完扭着腰身走向账房……
阿宁和刀虾等在小账房窗口前,回头看着乱呼呼的几个贵州人,心里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阿宁蠕动着嘴唇小声对刀虾说:“梅子不简单呐!咱俩走眼了!”
刀虾轻点了一下头,对来到面前的梅子说:“去了你们两千二百万的本金,干了两千九百万,我俩该分八百七十万!”
梅子皱着眉头快速地说:“给你俩九百万,等啥呢?快数啊!”
阿宁马上冲账房说:“换九百万现金,剩下的打账号里。”说完扭头看梅子。
梅子这时露出了原样,紧张得呼吸急促,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账房经理:“剩下四千两百万打这个账户里!”
男经理麻利地在电脑上敲击一番,然后打出一张粉色的单子递出窗口,干脆地说:“女士,请核对一下账号和用户名,确认无误的话,三分钟后请查收!”
梅子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核对完账号,点了一下头说:“正确,转账吧!”
五分钟后,男经理递出一张转账凭条。梅子打个电话,冲阿宁和刀虾点了点头说:“收到了!”然后在凭条上签了字。
账房工作人员用高速验钞机点验完纸币,推出了九捆千元面值的港币,是九百万,又递出了几只纸袋。新崭崭的纸币被金灿灿的灯光一照,尤其耀眼。纸币的边缘平整锋利,足以割破人的肌肤,切断动脉,放出比钞票的光芒还鲜红妖艳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