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仙侠连载
我叫赢秋,死于七天前,今天是我的头七,也是我死而复生的重要日子,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在我的尸体前放一朵花,之后的话,就请不要抬头,即使……即使有一双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主角: 更新:2022-11-16 17: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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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武侠仙侠小说《诡生秋》,由网络作家“虞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赢秋,死于七天前,今天是我的头七,也是我死而复生的重要日子,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在我的尸体前放一朵花,之后的话,就请不要抬头,即使……即使有一双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赢秋没有家人和妻子,也没有什么熟悉的可以为他操办后事的朋友亲戚,
所以当他的尸体被发现时,除了发现他死亡的当事人比较惊恐外,并没有其他人在意,社区通知了警察,
4月9号:
赢秋是吊死在自家的,就在门口,送外卖的小哥根据头天预定的单子备注信息找上门,看到门虚掩着,拉开后就见到一具尸体静静的吊在眼前,人直接被吓疯了,
警察进行现场排查,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手机和压在手机下的一个信封,信封里放着张银行卡和一页稿纸,稿纸上写着几行字,是签好字摁了手印的遗嘱,
遗嘱里有写他死后所有的后事安排,说是所有其实只有罗列好的几条,
1:自杀
2:死后送到郊区市立殡仪馆停尸七天。
3:卡密码777777,丧葬费用除外,剩下的所有钱捐赠给晚秋孤儿院。
警察翻查了赢秋的手机,在相册里看到了仅有的一个视频,视频的拍摄时间是8号的晚上11点58,也就是昨晚,
视频里的少年清秀干净,背景是一堵没有任何装饰的白墙,
视频开始他面对镜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规矩的坐着,
画质很清楚,可以清晰的看到任何一点表情的变化,刑警老王却皱了皱眉头,他干这行很多年了,不能说身经百战,但也经验丰富,
他见过很多宣扬自杀的人,理由有很多,对生活失去希望,被谁逼迫,失恋等等,那么因为自杀理由不同的因素,他们的表情状态或悲哀,或愤怒,甚至麻木,
虽然呈现出来的各不相同,但都会有肉眼可见或者明显感觉的波动,不管他们最后是否付诸行动,在老王眼里却没有一个人和视频里的少年状态一样,
这个名叫赢秋的少年在视频里轻描淡写的讲述着自己就要自杀的事情,好像他即将要做的不是自杀,只是吃饭喝水罢了,
投影大屏幕上,
“我叫赢秋,明天就是我死去的日子,确认一下,是4月9号,不管是谁看到这个视频,都希望你们可以按照我的遗嘱去做,谢谢,还有一个视频,我存在一张内存卡里,那个视频我交给了晚秋孤儿院的老师。”
视频在这个时候抖动了一下,开始只能看得清略微白色的背景,模糊一片,
老王皱了皱眉,旁边一同观看的警员伸手点了点手机的屏幕,投影幕布上进度条显示出来,是正常播放的状态,并没有卡顿,这说明是当时拍视频出的故障,
大概两三秒后,模糊消失,视频瞬间清晰,出现的却是赢秋凑近镜头的脸,因为比较突然的原因,把几个警员吓了一跳,这怎么拍视频拍的跟国产鬼片一样,
“还有一分钟,我该死了,”
视频里的赢秋凑在镜头前,说不出他是什么表情,有人说他在笑,有人说他在哭,可老王觉得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谱。
结束了,大家并没有从这个视频里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难不成他只是想在死前吓别人一下?
老王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自己呢喃着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
“还有一分钟,我该死了。”
4月10号:
赢秋的尸体被送往市立殡仪馆,警员亲自叮嘱,停尸七天之后再进行火葬,
死者的遗志嘛,尊重。
一起普通的自杀案而已,到这就算差不多结束了,因为赢秋实在没有能联系上的亲属,
晚秋孤儿院只有一个年轻女老师,有警员去寻找那段视频,但是女老师说赢秋交代过他,视频必须15号才能交出去,不论是谁要。
警员无奈,副大队老王知道后也没有再纠缠,只是示意手下记住,15号再去一趟。
4月15号:
老王自己开着车前往晚秋孤儿院,去取那个视频,案子需要这个视频彻底归档,还不算彻底结束,本来是他手底下的人来取,但他今天休息,也就不麻烦其他工作的人,顺手的事。
明明是夏天了,但是眼前的孤儿院看着却给人一派老旧枯黄的感觉,毫无生气可言,
他成功见到了那个孤儿院里唯一的女老师,女老师很痛快的递出了一个小盒子,
老王接过道了声谢,又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信息,
女老师姓刘,是实习被分配到这里的,赢秋生前总来看望这里的孩子们,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些。
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孤儿院里有人在叫她,老王便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回警队,看下内存卡里的东西,没问题的话就彻底完结了这个案子。
“王队。”
“王队,今天不是休息吗?”
到达警队里,一路上有其他人打招呼,
“是呀,刚才去取了个证物,麻烦你帮我叫小肖过去会议室里,帮着看下证物。”
“好的。”
——————
会议室里,
老王从兜里取出那个小盒子,盒子里赫然放着一张8g的内存卡,被召唤而来的小肖接过卡,娴熟的插到读卡器里,然后接到电脑上,链接了投影。
“王队,卡里面就一个视频,没其他的东西。”
“播放看下吧。”
老王一边吩咐,一边把窗帘拉上,
小肖摁下开始键,
没有椅子,没有白墙,也没有人影,视频一片漆黑,只有轻微的沙沙声,老王皱着眉看,十几秒后,画面终于有了变动,一个人影投射在大理石的走廊上,能看到影子手里举着手机在拍摄,手机角度并不垂直,更偏下一点,走廊边上的窗户开着,轻纱般的窗帘被风吹着飘扬在夜幕里,
镜头一转,是赢秋的脸,不同的是,现在的他表情慌张,毫无上个视频的从容淡漠,虽然是一样清秀的脸,但看着却更像两个人,
不,其实在老王的感官中,这个视频里的他才像一个人。
赢秋脸色煞白,他不停的东张西望,环顾四周,走走停停,好像迷路了一般,
“我叫赢秋,”他开口了,声音颤抖着,仿佛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尾音都带着极明显的抖动,
“这不是那个殡仪馆么?”
旁边的小肖突然开口。
视频里的人停下脚步,他将拍摄角度转回后置摄像头,缓缓拉升成直角,走廊前方的月光之中,一辆铁架推车在数面舞动的轻纱中静静的向他驶来,然后停在不远处,后方并没有人在推动它,
车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赫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看到这老王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到那张白布在缓缓下滑,而人形的上半身却缓缓立起,镜头猛然拉低,贴近大理石的瓷砖,但刚才的惊鸿一瞥间,
车上躺着的,好像是赢秋?
少年惊恐的声音继续叙述着,
“我叫赢秋,死于七天前,今天是我的头七,也是我死而复生的重要日子,
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就请在我的尸体前放一朵花,
之后的话,就请不要抬头,即使……
即使有一双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视频结束,小肖有点被吓住了,他转头看着老王,
“王队,这个应该是恶作剧吧。”
老王没有吭声,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你说视频里的地方是殡仪馆?”
“对啊,十号那天还是我跟着殡仪馆的灵车送赢秋尸体去的,中间就跟着工作人员经过那条走廊到的停尸间。”
老王站起身,把窗帘拉开,阳光透进来,昏暗的会议室里总算不至于那么阴气沉沉,
“你去调一下殡仪馆的监控和访客记录给我,我倒要看看这是不是小伙子的恶作剧。”
“好的王队。”
“对了,视频拿过去让技术看一下有没有剪辑的痕迹,再留一份存档。”
小肖拿着卡去了,老王则坐在电脑前,一遍遍播放拷贝在电脑里的视频,
市立殡仪馆
小肖第二次来到这,找到了当值的负责人,亮出证件后对方很配合,拿到了相关资料的备份,本来他想要直接回警局的,但是鬼使神差之下,
“之前10号送来的那个人,尸体现在在哪?”
“就还在停尸间啊,不是说停七天再火化吗?”
“嗯,你带我去看看。”
负责人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从前台拿了串钥匙,带着他向里边走去,经过熟悉的长廊,小肖想到了那个视频,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即使是以前办案也算看惯了尸体,但是对视频里那种阴气森森的诡异场景还是一阵心慌,尤其正站在诡异场景发生的地方,
不管是恶作剧还是………
不可能,小肖摇了摇头,肯定是恶作剧,难不成他还真能诈尸?那真见了鬼了。
在心里给自己一阵壮胆,前方负责人打开了停尸间的大门,小肖跟着走了进去,
“最近这个淡季,也没什么生意,这个停尸间还挺冷清的哈。”
负责人开玩笑的打着哈哈,
小肖撇了他一眼,能肉眼可见看到他的紧张,
“拿死人开玩笑,小心他们晚上来找你。”
“哎呦,您别吓我啊。”
负责人连忙告饶。
赢秋的尸体安安静静待在角落的架子床上,白布掩盖着他的全部躯体,一如当初送来时的样子,
小肖上前两步,犹豫了下,抬手揭开了白布,
僵硬苍白的面孔,还带着上吊死亡的充血感,可明明应该如恶鬼般狰狞的表情,却安详的像个睡在母亲怀里的少年…………
小肖心底一阵恶寒,竟然会在一具自杀而死的尸体上感觉到安逸,他把白布盖回去,离开了停尸间。
中午12点25分
刑警大队附近的中央商城,老王手里捧着手机翻看小肖发来的殡仪馆前台访问记录,
老王总觉得这个事情满满的都是不寻常,从当事人赢秋开始就不正常,可要他一个当了大半辈子的老刑警离开唯物主义者的思考方法又很困难。
下午两点,老王翻遍了访客记录,技术组也过了两遍殡仪馆那边的监控,并没有发现赢秋的踪迹,难道他真的没去过那里?
那这个视频该怎么说,老王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本来今天应该是个心情愉快的休息日来着。
殡仪馆内,胆小的负责人坐在前台,脸色有些阴沉的把玩着手中钥匙,
“为什么警察会重新开始关注他,我就说这小子看着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死了还不安生,乖乖听话有那么难吗?躺着让我夺走你的一切不好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去死,为什么!”
他轻声呢喃着,表情却是越来越恶毒,比之前天送来那具溺死的尸体还要狰狞几分。
郊区,老王开着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他最后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殡仪馆实地看一下,有些细节还是实地看一下更好。
电话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下,是妻子的,
“老公,不是说好了今天陪我去逛街吗,你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电话那头妻子的怨气仿佛冲破了电话的限制,
“哈哈,这个说来话长,”老王敷衍着试图蒙混过关,
“那就长话短说!”
“害,还是上次那个孩子自杀的案子,今天拿到了第二段视频,看着有点蹊跷,我现在去市里殡仪馆看看,争取尽快赶回去陪你好不。”
挂掉电话,老王头疼的点了根烟,今天晚上回去估计又要睡沙发了。
——————
“我是警察,嗯叫你们负责人出来下。”
穿着蹩脚西装的中年男人颠颠的跑过来,看过老王的证件后就带起了路,
“呃,警察同志,这个我们殡仪馆是出什么事了吗,今天你们都来两次了。”
“没事,你不要有压力,配合就行了。”
“好好好,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老王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停尸间,老样子还是先看了看尸体,说不上正常,就是跟之前一样,满满的诡异感,
他指了指铁架床,
“你们是不是还有一种铁制的推车?”
“对的对的,那个是送尸体去火化时候用的。”负责人连忙应道,上道的带路来到一个房间。
老王拍了拍推车,跟视频里的一模一样,回到走廊里,推开走廊上的窗户,现在没有风,窗边的轻纱只是安静垂着,带着些许的死寂感,
“你们这晚上是关门的吧,不会有人进来吗?”
“对啊,晚上窗户,门都是彻底锁掉的,还有两个夜间保安在外边值班的,不过咱们这地方,说实话,也没多少人会晚上往进钻的吧。”
负责人苦笑着回答,
“确实。”
老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也无法想象大半晚上往殡仪馆里钻的人该有多变态。
琢磨看了半天,甚至还上手摸了摸地板,窗边轻纱,都和视频里看的一样,但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
终于,实在没得看的老王犹豫了一下,
“你们这有食堂吗?我需要等天黑了看下这边的环境。”
“呃,这个,食堂有啊,就是晚上不开放,师傅都不乐意晚上上班,都是值班的自己做,味道可能不好,而且警官,什么案子啊得晚上在殡仪馆里查,这个晚上也不好啊,馆里晦气啊!”
老王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杀人案,你们殡仪馆的监控录像查不出来,需要看实地的细节,有难处吗?”
“没没没,配合配合,那我跟值班的保安去说下,做饭时候多一份。”
“嗯。”
老王又摸了摸轻纱的材质,没再回复,他没看到转头匆匆离去的负责人面沉如水的阴暗表情……
4月15日傍晚
老王看了看表,9点42分,天已经黑了大半了,估计再有个半小时夜幕就会彻底降临,他坐在保安室外边大口大口抽着烟,打量着几百米外的殡仪馆主楼。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么折腾着干什么,不管这个案子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他归根结底都是正儿八经的自杀案,正常完结就没他的事了,但两条视频就像是一根鱼刺般卡在那里,不刨根到底他实在不舒服,
其实就算最后竹篮打水,他其实只是被一个已死少年的恶作剧给玩了,那也算是个结果,想到这里,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天已经彻底黑了……
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他便向殡仪馆内而去,平常夜间值班的保安都是不去靠近里面的,今天因为老王的原因,一会等他走了还得去重新锁下门,所以一直对老王没个好脸色。
站在主楼的阶梯上,他抬头看着天空,夜间独有的乌云笼罩在上空,黑压压一片,没有灯光的殡仪馆大楼沉重的矗立在面前,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气,老王身体不自觉抖动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丝凉意,
“这鬼天气。”
他嘟囔了一声,裹紧外套,继续向前走。
殡仪馆一下班都是直接拉电闸的,除了停尸间独立电闸,那是为了保证低温度,主楼里其他地方是没有灯光的,
进了大楼,迎面就是接待前台,他拿到了那串钥匙,便向里而去,白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路还是熟悉的,但今晚的目的并不是快速的到哪里,他需要做的是体会少年拍摄视频时的情绪和细节,以便得到更多的信息,全凭感觉来呗,但有的时候,感觉往往更准一些。
他将一扇扇窗户推开,解开被束缚住的帘纱,夏夜的凉风掠过,薄纱飞舞,一如视频里的那样,迷蒙又空灵,
老王端起手机,向着地下打开拍摄按钮,
视频转换为前置摄像头,老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慌张无比,
“我叫赢秋,”
他快走两步,将视频转回后置,角度向上,就像视频里的一样,可前方没有铁架推车的出现,更没有盖着白布的尸体,老王没有停止,只是自顾自按照视频的内容念着台词,他在努力将自己代入赢秋的视角,
一遍又一遍,一步又一步,直到夏夜的风似乎也累了,直到精神疲惫下来,
老王终于停下了动作,放下了手机,殡仪馆重回安静,是了,可能真的是少年的恶作剧吧,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他推测不出来,
但是也算松了一口气,老王嘀嘀咕咕的打开了手电筒,准备关好窗户打道回府了,
直到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如平地起惊雷一般,老王僵立在原地,他的手臂还保持在去够窗户的动作,
滚轮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不断响起,一点一点,由远及近……
理智告诉他要轻轻的转身,但身为人类的直觉却在不断向他传递恐惧的信号,身侧有大恐怖……
老王深呼一口气,右手猛收回,抽出腰侧的手枪,呈射击姿势快速对准声音的来源方向,
那个方向是,大楼深处的停尸间。
一切都似乎重合了,月光下,轻纱搅动着投射在大理石走廊上的人影,铁架推车缓缓驶来,最终停滞在走廊中,
惨白的月光中,推车上的白布滑落,少年赤裸的上半身坐起,还冒着冰冷的寒气。
老王倒吸一口凉气,
“艹,tm的出事了。”
再唯物主义的人估计看到现在这幅场景信仰都得崩塌。
当了大半辈子的刑警老王头皮有些发痒,过度紧张之下,紧扣扳机的指节都苍白起来,
“刑警先生,不用紧张,目前为止他依旧只是一具尸体。”
老王转移方向,背靠着墙壁,才看向他身后人声传来的地方,是白天那个殡仪馆的负责人,
他脸色冷漠,没有管在墙壁边警戒的老王,只是凝视着赢秋的尸体,
“我叫向南云,在这个殡仪馆待了十一年,十一年的时间,你们什么时候不来查案,却偏偏要在今天!”
他沉默的脸逐渐怨毒起来,
“我筹划十一年,为的就是今夜,为什么你要纠结一具尸体到这个地步?”
老王沉默,只是默默将手中枪口对准他,
“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来了就都成为我的养分好了,为我的新生献上你的一切。”
向南云突然嘿嘿一笑,老王皱了皱眉,果断扣下了扳机,子弹划过枪膛,碰撞出一闪而逝的火花,随后贯穿了他的大腿。
可他就像中枪的不是自己一样,右脚一蹬,就冲老王而来,老王没有犹豫,在两秒内就打空了一个弹匣,其中一发还正中眉心,向南云前冲之势只是被减缓几分,表情却依旧狰狞如恶鬼,不见死亡之意。
老王紧急一个翻滚避开,却是躲闪不及,剧痛袭来再一看,肩膀处衣物连带皮肉都已被扯烂,血肉模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开口询问,
“等你成为我新肉体的养分在告诉你吧,”
阴风袭来,这一次老王没能躲开,有莫名阴冷的气息定住了他想要反击的动作,剧烈的疼痛中他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迷蒙中映入眼帘的,是停尸间独有的金属色屋顶,后脑勺和腹部一阵剧痛,吃力的环顾四周后,才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他被放在停尸间的铁架床上,四周也都是冰冷的尸体,
身体麻木不堪,除了脑袋他根本提不起躯干的任何一点力气,
“不要挣扎了,乖乖躺着吧。”
负责人向南云的声音再度传来,他走了过来,高大人影挡在了昏暗的灯光前,他的脑袋上甚至还留着一个弹孔,就是没有流血,
“看看你的腹部吧。”
闻言,老王用尽力气将头抬起,向下望去,却见自己赤裸着上身,而一团鲜红色的花丛静静地绽放在自己腹部,妖异浓艳,美的不似人间凡品,它如同活物一般,时不时便舒展着自己狭长的红黑色花叶,
老王甚至能感受的到它强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也许,更是自己的心跳,
“很疼吧?”
向南云痴迷的抚摸着那团花朵,
“这叫噬花,它只寄生于尸体之上,汲取阴气成活,所以又名尸花,是不是很好看?”
“今夜就是它绽放的时候,也是我大计将成的日子,用你当个彩头也是很不错的,正好还可以用你的生机做个实验,这么一想,还是挺感谢你到来的。”
向南云阴恻恻的开口,老王后知后觉的看到他露出衣领的脖颈肉,上面遍布星星点点的紫红色肿块,
“你也是一具尸体吧。”他吃力的开口,
多年刑警经验的老王第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那分明是只会出现在尸体上的尸斑,
向南云不自然的拢了拢衣领,不过随即便嗤笑了一声,他一把扯烂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满是斑点肿块的身躯,
“是,但也不完全是,白天我是人,晚上就是尸。”
老王看到他左眼瞳孔变的浑浊起来,直到一片凄白,
“因为很多年前的一个意外,每到天黑,我的身体就会转化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天亮才会恢复正常,如果只是这样也罢,我起码在夜晚拥有了一副无法死亡的躯体,可一年两年三年,直到有一天,我在身体上看到了第一个出现在白天的尸斑……”
也许当时这个发现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向南云正常的右眼中散发着些许疯狂的意味,
“从第一个尸斑的出现开始,我变的讨厌阳光,无法生育,直到彻底失去男性的象征,它在一点一点蚕食我做为人的特征。”
说到这里,向南云看了看表,
“今夜,我将彻底摆脱这具恶心至极的身体,你也将见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之一,一个我从11年前就开始筹谋的奇迹。”
他推动老王身下的铁架床,向外而去,
“为了培育这朵花,11年间我辗转全国无数个殡仪馆,太平间,直到我碰到了赢秋。”
铁架床停了下来,这是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房间,夸张的恶臭味不间断席卷着来客的鼻腔,遍地都是干尸,它们无规则的散落在地上,靠在墙边,像是被人用完后随手丢弃的口香糖。
不出意外,这都是向南云和这朵噬花的功劳了,
赢秋的尸体也在这里,依旧直愣愣的立坐在推车上,
“时间到了,先拿你开刀吧,为这个伟大奇迹的诞生献上你的一切。”
向南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轻轻一顿,滴滴鲜血便洒向噬花的中央花蕊,
鲜血在一瞬间渗透进花蕊,老王感觉到了,他感觉到这朵花的根茎在不断的延伸进身体里,通过腹部肚脐,它刺入自己的血管,扎根自己的内脏,而后开始吮吸自己的一切,偏偏他无法反抗,只能任由这朵花享用自己。
疼痛已经不重要,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静静感受自己的生命被“怪物”吃掉,
“很惊讶吧,我猜这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就像一幅画,扎根于尘世难民之上的华丽餐桌,是不是很艺术?”
向南云双手捧起花朵,连带着老王的身体也被拽的浮空,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音,他已经被痛晕了过去,
“很好,你的作用到此为止,看来这朵花真的被激活了,”
吃掉老王身体里不知道多少血液的花,此刻娇艳欲滴的红,花瓣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他掐断连接老王肚脐的根茎,
时间11点50分,房间内的昏暗灯光莫名闪动起来,数道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若隐若现,这里面有地下干尸的,有向南云自己的,也有赢秋坐起尸体的……
还有一个静静站立的,向南云死死盯着这道人影,它随着灯光闪烁,也随着闪烁向前,
影子的比例越来越大,也代表着越来越近,
头七回魂,生人勿动,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向南云还是忍不住的冷汗直流,
手上的花已经在不安分的试图钻进自己皮肤内,索性影子似乎放弃了对他接触,他的目的是赢秋坐起的尸体,
向南云松了半口气,每一朵噬花的种子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培育的,育种之法早已失传,而培育它们的人都会以鲜血喂之,直到花朵的血蕊成形,才开始以阴气催生,
阴气喂养的花还只是生长期,除了邪性的外表没其他作用,但是当花被激活后,便会解锁真正的作用,起死回生。
而判断花有没有被激活的方法就是看它是否开始吃一个人的生机。
向南云琢磨影子的大小,估算着他和赢秋回魂的距离,然后也亦步亦趋的挪向推车上的尸体,直到可以将将够到,
头七能够回魂的魂魄记忆是不完整的,在很多典籍上都有过这方面的描述,它们只是相当于一部分执念,根据本能行动,甚至大部分都是走个习俗形式,然后便烟消云散或者说投胎转生。
所以除了一开始初见的惊慌,向南云现在还是比较稳的,不管心态还是动作,
他取出两根红色的线,这两根线一根是用赢秋的血浸泡一夜的,一根是用他的血浸泡的,
他先是将自己的血线绑在赢秋尸体的手腕上,另一头缠绕于噬花的花瓣,而后将赢秋的血线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头也缠绕于花瓣之上,随后他将小瓶中的鲜血全部滴入花蕊,
11点55分,向南云死去,他体内在夜晚中不多的生机鲜血彻底被花吸走,他成为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的尸体向后倒地,两端的细线绷紧,鲜红色的花被撑在半空中,一段段狭长瓣叶之上的鲜红开始转入旁边的瓣叶,而后枯萎焦黄,就这样一片一片,直到最后,唯有连接细线的两瓣叶片依旧生机勃勃,而它们的颜色变的漆黑如墨,
噬花的激活需要与当初育种之人一样的鲜血,除了他本人,那便是直系后代的鲜血。
用噬花蕴含的海量阴气强行将魂魄与身躯水乳交融,这便是起死回生之法,向南云要将自己的魂魄转移到赢秋的尸体之中,借尸还魂,摆脱自己这具人鬼不分的身体!
房间内的灯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停止了跳动,墙壁上的影子静止不动,
有干尸的,有半空中噬花的,还有……赢秋的,
他静静地伫立在尸体边,良久才开始动作,他走到噬花前,仿佛在打量着面前的这朵花,而后他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影子碰到了,可他没有,
三四次无果之后,天花板上的灯泡突然开始忽闪,随后砰然炸裂,有溅射而出的碎片割断了缠绕花朵和尸体的细线,枯萎大半的花跌落,
灯泡熄灭时最后的光照中,花瓣被人影接在了手中……
天光大亮,清晨的鸟啜着叶片上的露珠,而后吱吱叫着远去。
保安打着瞌睡被冷风冻醒,他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7点15分。
殡仪馆内,不对外开放的房间内,寂静无声,好像一直这样,但又好像谁在伪装,
铁架床发出了咯吱的声音,老王醒了过来,痛楚海浪般席卷全身,他下意识的想蜷缩起身体,但意识却立马阻止了这个动作,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团寄生在自己腹部的邪花,
微微抬起头,视线下移,看到自己满是干涸鲜血的上身并没有那朵花的影子,头部不由得松口气般的砸回床上。
十分钟后,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向南云,也看着静静趴在在赢秋尸体上的枯黄花朵,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近乎挣扎的摸向旁边,一把抓住花朵,腿却一软趴回了地下,
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就听到了头顶推车的吱吱声,他看着旁边向南云的尸体,联想到了什么,头顶会是谁呢,
是赢秋吧。
鬼使神差间,他尽全力向后移了一段,将枯黄花朵放在身前,不敢闭眼却也不敢抬头,
推车的吱吱声一直不断,老王在痛苦之中煎熬许久,
啪——
一双脚出现在视线里,他的瞳孔瞬间缩紧,背后汗毛直立……
死人,活了。
那双脚停留在老王的视线里,皮肤苍白僵硬,久久不动。
房间内安静的诡异,老王伏趴在地上冷汗直流,不舒服的姿势更是使疼痛加倍的视线都有些虚幻,但他一动不敢动,向南云莫名其妙死了,他会不会是下一个,说不准。
也许只有五分钟,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双脚终于有了动作,它转了一个方向,推车挪动撞到墙壁的哐当声,轻微的光足走路声,房间门的开启声,
许久之后,老王吃力的抬起头,环顾了身边一圈,没有其他站立的人影,不禁松了一口气,
嘎吱——
老王悚然回头,赢秋僵硬的身体站在门口,视线死死盯着他………
—————
刺耳的警笛声响在清晨的殡仪馆门外,等人接替准备下晚班的保安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大门口的警车和救护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的打开了大门,让警车驶进来。
救护车紧跟而去,车停下,两个警察向保安室而去,其余的纷纷拔出手枪向殡仪馆内而去,抬着担架的人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老王被从殡仪馆里抬了出来,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腹部严重受创,失血过多,但如何受创的过程和原因他并没有和其他人说,具体的需要尽快送医,做更全面的检查。
警局内,小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刚才得到消息,王队昨晚在殡仪馆受到了莫名袭击,被紧急送往医院,惊疑间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两个视频和赢秋的尸体,
他连忙驱车前往殡仪馆,现场已经被封控了起来,得知赢秋的尸体消失不见,他寻找也未果,不由得楞在当场,
据保安描述,监控昨晚十点左右故障的,跟负责人反映之后,他表示第二天找人来修,但没想到,第二天负责人却死在了殡仪馆内……
老王经过医院抢救,生命危险暂无,但因送医不及时,身体内脏均有损坏,后半辈子和刑警无缘了,也许只能做做文职顾问的工作,根据他的口供描述以后,这个不大不小的案子没开始多久就算结束,
市立殡仪馆负责人向南云监守自盗,在殡仪馆内进行邪教行为,企图残害执法人员,目前已经死亡。
短短的几行字,
4月18日
第三医院内,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没有夏天的闷热,也没有春天的湿冷,窗户开的大大的,有护士在为病房窗边的花草浇水,有医生查房,看了看病床上挂着的铭牌,
“王避邪,注意这几天多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促进血液循环。”
“好,医生。”
老王笑着答应,又将视线投回窗外,他很钟情于今天的晴朗天气,
这时,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提着箱牛奶进了病房里,老王回头看看,
“小肖啊,来了。”
“王队,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他坐在病床旁,关切询问,王队一直颇为照顾他,受这么重的伤他也很担心,但前几天结案作报告的事实在挤不出时间来看望,
“害,我自愿退休,已经不是队长了,身体就那样,说好也不好,顺其自然吧,叮嘱你的事做好了吧?”
“嗯,赢秋的自杀案已经结掉归档了。”
“那就行了。”
老王有点吃力的从床上下来,小肖连忙上前搀扶,
就这样将他搀到轮椅上,
“推我下去走走吧,我也散散步。”
医院前的人工草坪上,
“王队,”
小肖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
“赢秋的尸体跟那两段视频,包括您为什么在殡仪馆受害,我有点不太明白。”
王避邪看了他一眼,
“还记得第二段视频吗,今夜是他死而复生的重要日子。”
“记得,你是说!”
小肖有点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老王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直到许久,
“不用管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出生的时候我爹请一个云游四方的道人取名字,道人说我这辈子必遇邪事,但事可大可小,便给了个干脆粗暴的避邪,呵呵,避邪避邪,还真他娘的避上了。”
王避邪将视线投入远处,似乎是盯着医院跟前的喷泉愣了神,小肖也看了过去,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老王让小肖推他回去,这会外边有点冷了,临转身时小肖低头看了队长的表情,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远处窥视的人也转身离去,
“我叫赢秋,今天是我死而复生的第三天,感觉还不错,僵硬冰冷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皮肤也渐渐有了弹性,也许明天就不会这么白了,还是红润点好,虽然我的思维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但是时间应该可以修复好……”
郊区的一栋别墅内,赢秋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翻阅着一本插画集,窗外满树梨花静静盛开着,不时有风吹过,带走几枝叶片。
有身穿黑色蕾丝裙装的女仆端来一杯热茶,今天的温度偏低,温热的红茶正合适。
“谢谢。”
赢秋接过,他死而复生已经四天了,目前为止除了皮肤摸着略微冰凉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尸体的特征了,甚至身体状态比之吊死之前要更好数倍,身材高大了些许,连腹肌都有了,
这种感觉很不错,就像是在密闭缺乏氧气的环境久待之后乍一下回到正常环境里,整具身体都在叫喊着舒服。
不远处的客厅中央,一对男女被捆住双手双脚扔在地下,根据身上的穿着能判断的出在这之前皆是有身份的上流人士,但现在却是双目无神,头发凌乱邋遢,一眼看着却像是失去生活希望的人,
赢秋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安慰一下,
“你们也不要太绝望了,假如现在有一队武装齐全,训练有素的武警部队正好路过,且正好走进这栋别墅的话,你俩还是有希望获救的。”
更绝望了。
赢秋没有再理他们,依旧继续看自己的插画,
入侵别人的住宅,将住宅主人绑在一起丢地上,毫无心理波澜的在他们绝望的情绪上添油加醋,然后心安理得享受女仆的服侍,继续鸠占鹊巢,
这些种种在之前的赢秋来看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一件都不会,以前的他胆子又怂又小,属于那种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主,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能指望他能干出什么事?
可正如他自己分析之后的结论,他的性格和行事方法完全改变,他并不能判断是主动还是被动,因为条件不足。
在他复活之前的自杀与拍摄两段视频,这其中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手笔,是啊,一个又胆小又怂毫无出息的男人会主动上吊自杀,且死的安详不已?
赢秋来自一个名叫长生村的地方,那个地方远离城市,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没有通电天黑了只能点蜡烛,几乎跟外边世界脱节。
他15岁以前都生活在那里,村里的人都说自己跟父亲本来也不是村子里的人,只不过某一天他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来到这里,靠着娴熟的木匠活立足在村里,就这么过了下来,直到自己一点一点长大,
15岁之后他爹把他送出了村子,租了个房子让他住着,没有让他上学,也没有让他做什么,就只是安顿好住处就走了,此后每月固定寄生活费,因为什么都不懂,他自己也只能摸索着过日子,少不了受白眼被嘲笑,这也是他性格孤僻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每月固定的生活费,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父亲,他也有想过回家,最起码询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爹送他出村子的时候是蒙着他眼睛的,只跟他说话,也不告诉他去哪里或者到了哪里,
后来在他19岁的时候,没有生活费再寄过来了,那个月只寄了一封信,还是照常的没有寄件地址,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死了,永远别回来。”
他父亲的字很难模仿,不是说好看或者不好看,而是有一种近乎矛盾的生冷感觉,像是死人执笔,僵硬不知变通,很难理解从字迹上就可以感受到这些吧?
虽然许久未曾谋面,但赢秋从小就知道,他主动开口的事从来不会是假话,哪怕是写信,所以他应该真的死了,他并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不过之后他只是发了几天的呆就正常过自己的生活,悲痛谈不上,思念更不会,也许只有一点点的茫然,前15年父子间交流都不多,然后把自己丢在陌生城市4年不闻不问,出村更是蒙着自己的眼睛不让知道回家的路,
也许每月的生活费就是给抛弃自己的补偿呢。
他这么告诉自己,此后便是孑然一身的日子,蹲在家里写网络投稿以维持生计,然后担忧自己没有未来的日子,这样日复一日。
可7号清晨的时候,一封凭空出现在自己卧室桌子上的信,让他如湖面一样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掀起了轩然大波,
信封上没有寄信地址,但是拆开之后里面的白纸上,是熟悉的口吻和熟悉的字迹,
“我复活了。”
如果不是那个字迹的原因,赢秋都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他今年23岁了,又四年过去了,凭空出现和父亲字迹一样的信,说他复活了,
就算不是真的,又会是谁对他这样没有人在意的小角色费心思的恶作剧呢?
他捏着白纸发愣,许久之后正待他要收起白纸的时候,却眼睁睁看见白纸上那行字一笔一笔的消失,然后新的字迹浮现出来,
“自杀。”
他吓的把纸扔出去,以为自己神经出了问题,终于在晚上的时候他摸清了这张纸,
这张纸就是他爹,听起来很离谱,可确实是,换句话说这张纸上寄生着他爹的鬼魂,而他爹的鬼魂能通过纸和他交流,只是有限制,每句话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形成,这个时间可能和他问的问题复杂程度挂钩。
这个鬼魂是不是真正的他爹也未可知,他尝试问过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并没有得到答案,白纸像死机了一样不给予回复,直到他问出新的问题才有所反应,
这张纸在回答问题的间隙或者自己没有问题的时候一直在显示两个字,
“自杀”
可赢秋能听信一张自称他爹的白纸的话直接自杀?
他只是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也有点离谱,直到晚上睡觉前,他想重新将白纸封存回信封里,却被订书机割伤了手,鲜血滴落到纸上,奇异的扩散开去,三滴血的扩散使得整张纸变成了略微粉红的颜色,
而正当他端详纸变化的时候,一只苍白且腐烂的手从纸上钻了出来,一把罩住了他的脸,就此他便失去了意识,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那只手食指根上佩戴的木戒指,是他爹的。
所以,之后的事他就不清楚了,再次有意识苏醒之后就发现自己是在殡仪馆,且失去了一些在现在的自己看来是不重要的情绪,
比如恐惧,相反他思考问题看待事物的时候会比以前更为直观与冷静,当然,做人底线也相应变低了许多,这个情况很正常,
重新将思绪投回来,他的身份户口估计已经全部注销,毕竟已经算是死人了,估计死亡证明都已经开具出来了,那么之后的路就有待考量了,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事,有部分离奇的他从刑警老王那听到时都保持怀疑态度,可当时房间内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没说谎。
他从兜里取出那封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将那张已经被染红的纸拿在手里,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红纸半晌没有动静,良久才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三个字,
“长生村”
“回村子?”
赢秋皱起了眉头,
“你真的是我爹吗?他可说过让我永远别回去。”
不过旋即他抚了抚额头,说实话把一张纸当做父亲这个角色且一直进行语言上的沟通,这个行为不管是主观意义上还是过程中,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叫你赢冬吧。”
赢冬是他父亲的名字,这个时候纸上的回复也出来了,
“我是他,也不是他。”
“是他也不是他?这是什么鬼答案,还有使我失去意识的那只腐手,又是什么?”
信纸这次回答的很快,
“你的问题太多。”
赢秋冷笑了一声,
“废话,让我死了一次又复活,折腾这一堆稀奇古怪的事,搅乱我的生活还把我整成个黑户,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是不是觉得你说两句我就信了然后要真把你当爹供着?就算他真站我面前我也不见得能唯命是从,更何况你一张纸。”
赢秋没有继续看他的回复,只是从兜里取出了一个打火机,搓了两下,幽蓝色的火苗跃动着,
“说清楚,不然就去当垃圾桶里的纸灰,我说到做到,别忘了我现在的思维也拜你所赐,可是说干就干的。”
没有回应,仿佛并不接受赢秋的威胁,而且之前的字迹都开始渐渐消失,决定抗争到底,
“看来你对自己的材质很自信。”
赢秋没有犹豫,真当他开玩笑的吗,火苗接近信纸角角,已经接触到眼看就要点燃的时候,信纸的那个拐角动了,它自己上下扇了扇,打火机的火苗被扇灭了。
赢秋:“………”
“呵呵!”
他调大火机的功率,换了个拐角烧,结果还是被扇灭掉,然后他没试图点四个拐角,而是换了信纸的边缘,依旧被灭,
赢秋脸一黑,
“行啊你,挺会玩啊,一块五的打火机烧不了你,我看看几万块钱的煤气灶你能扇灭吗?”
他站起身向偏厅外的餐厨走去,他挺想看看煤气灶的火焰能不能治他,
这时,信纸上终于有了字迹,
“别烧我,我能告诉你赢冬的死因。”
赢秋停下脚步,
“我爹的死因?你不说你就是我爹吗?这回不演了?”
信纸上的字迹消除,然后过了好一会,一行字才显现出来,
“很复杂,需要你回到长生村。”
“那你说说他的死因。”
信纸给出了答案:“需要回到长生村”
赢秋拔腿就向厨房走去,
“我有赢冬设下的限制,没办法在长生村以外的地方告诉你更细致的答案。”
“赢冬设下的限制,难不成是我爹留下的东西?他一个木匠能弄出来这种诡异的玩意?”
不过赢秋仔细回忆了下脑海里并不多也不深刻的记忆,好像他对长生村和他的父亲了解的并不多,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正常孩子几岁开始记事,对于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并不应该这么的笼统稀疏,别说细节,怎么可能连个轮廓都不剩多少?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开始审视自己和长生村的关联细节,半天之后,温热红茶早已冰凉,赢秋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
他眼睛眯起,对着信纸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爹的身体怎么样,每天晚饭后的药有按时吃吗?”
信纸之上字迹消失,新的答案开始酝酿,
“我看不出他的身体状况,但是赢冬生前从来不吃晚饭,只有早上会喝一碗自己熬的草药糊。”
赢秋没有再出声,而是收起信纸,闭眼靠在沙发靠背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刚才的问题只是个小小的陷阱,而这张信纸都回答对了,他爹确实从来不吃晚饭,更没有晚饭后的药,早上喝草药糊这个事虽然他见得少,但确实有。
那么现在看来,这个信纸就算不是真的赢冬,那也跟赢冬脱不开关系,虽然父子情浅,关系颇淡,可当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算给他交代了后事,让他茫然的同时也留下了根刺梗在心中,
也许走一趟更好,搞清楚这张纸的同时也算是解决一件陈年旧事,不留心结。
信纸像是拿捏了他的心思一样,在赢秋重新取出的时候,上面已经显示出了长生村的具体地址。
在手机上翻了翻,查了导航,确定了大概方位,出行还不急,他现在没钱没车还没证,就连手机都出自前面客厅被绑的两人,不过他们也算乖,从三天前来到这里后也没给他搞出什么事,
“你说你们,学什么不好,学电影里玩变态的,要不是我及时制止,你们罪过可就大了。”
说来也巧,三天前从市区跑出来没地方落脚,以前的住处是回不去了,那边都有监控,再加上邻里邻居的,要是不小心看到自己满地乱跑,怕不是得把人吓死,说不定就有人报警,无奈只能往市区外走,然后来到了这片仅有几栋别墅的小社区,
蹲了会点随便挑了栋没人的别墅就进去了,没钥匙也不怕,他把后院里边那扇被杂物掩埋的窗户打碎钻了进去,其实天桥底下也行,不过死而复生一遭后,他莫名的讲究了起来,
但谁能想到进去后上到二楼,一间宽大的卧室里,一对赤裸着身体的男女正对被绑在大床上的女孩子虎视眈眈,女孩脸上满是悲伤的泪水,这种情况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形势危急啊,
他冲上前三两下就制服了这对变态夫妻,不过在丢给他们衣服前他还是仔细用眼神搜寻了一下女犯罪嫌疑人的身上有没有藏带凶器,挺大的,还好不会伤人。
不过在制服凶手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身体的特殊状况,这种状况应该是好的变化,就是他的力气变的很大,身体也轻便了许多,至少空手制服五六个成年男性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他只是一拳就把男性凶手给干晕了。
经过事后的严格拷问,他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两人是一对夫妻,也是别墅的主人,闲来无事来别墅过个周末,带了个新招聘不久的家政,
但突如其来的变态瘾又犯了,经常约的人又没时间,想了想也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女孩,事后给点钱算了,就开始了罪恶的行为。
见义勇为制服两人后,他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家政女孩倒是很聪明,让赢秋帮忙拍了被囚禁在此和被强迫未遂的视频证据,然后就暂且留在这里说是为了让他放心自己不会出卖好人,
也可能是为了感谢好心人救她清白,还贴心的负责了三餐加下午茶,平时就自己待着看看书,两人互不打扰。
赢秋走到两人面前,撕下他们嘴上的胶带,
“你们呢,也是聪明人,遇见我是你们倒霉,破财消灾这话我也说过,不过看你们也确实没现金了,这样,把车借我用用,此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不过劝你们那种事别干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又破窗而入,对你们心灵和身体上都有影响不是。”
两人连连点头,
“大哥你放心,再也不干了,你要什么我们都配合,车停在车库里,钥匙就在门口柜子上,您走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呵呵,觉悟挺高。”
赢秋乐呵呵的,
“别急,我明天才走,你俩再坚持一晚上。”
他复又站起身,看了看客厅另一边安静坐着看书的女仆装女孩,她叫赵氏,头发被她自己扎成长长的马尾辫挂在脑后,脸庞俏丽宁静,最显眼的是那双交叠在一起的腿,套着双黑色的长筒丝袜,修长又不失美感,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显得干净又精致,怪不得被变态盯上呢,
他有心交代几句,但想了想还是先不多事,因为这事从头到尾也挺离谱的,诸多离谱形成了一件在从前的他看来根本无法想象会亲身经历的小说情节。
他摇头晃脑的转身向沙发走去,被绑在地板上的夫妻回头望着赵氏,眼睛里却是仿佛能透出眼眶的惊恐,他们在害怕什么?
赵氏这时抬起了头,她看着赢秋的背影,又把视线随意的投在两人脸上,
嘘——
她食指竖在唇前,将饱满红润的双唇压出了一个诱人的弧度。
“我走之后你就可以回市区了,之后的事你自己考虑就行,报警或者不报警尽量别提及我,现代法治社会了,报警他俩一个也跑不掉。”
“你放心,有视频证据的,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但不方便出面,你忙你的事就好。”
小女仆表情认真的指了指手机,
“行,那我们就此别过。”
赢秋呵呵一笑,提了个包就准备出门了,这里跟他没关系了,他要考虑的是后面的路。
“等等。”
身后的赵氏叫住了他,
“嗯?还有事吗?”
“这个送给你,当做谢礼,这几天和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害,这多不好意思。”
赢秋看着她递过来的小盒子有点迟疑,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随身带的小东西,不值钱,礼轻情意重嘛。”
赵氏不由分说的将小盒子放进了赢秋风衣的口袋里。
坐在驾驶座,他偏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高挑女孩,看见赢秋回头还对他笑了笑,可赢秋却有点莫名的恍如隔世,
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镜中的他并没有很高的颜值,有点小帅罢了,只是脸上线条更利落一些,过分白皙的皮肤使得他整体气质更加阴柔,一切都是更好的,不管外貌还是内在,赵氏这样外貌优秀的女孩在之前来说,是他永远也没办法自如相处的类型,
死而复生一次,也许他以后的生活会更精彩些,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启动车子,赢秋向别墅区外行去,
前往新生的第二站:长生村!
第一站当然是这栋别墅了。
赵氏站在原地,依旧静静看着别墅区的大路尽头,即使赢秋早已不见影子,良久她才转身走进别墅内,
客厅地板上,被绑在一起的男女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随着赵氏走进房间内关上了别墅的大门,他们的身体竟都莫名的颤抖起来,
“演的很好,”
赵氏抬手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笑意盈盈的夸赞着,
“只是还不够好。”
她清丽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然变的鬼气森森,两人没有发出惨叫声,连颤抖的身躯都停了下来,
赵氏松开了右手,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在她手指间,两具冰冷的尸体栽倒在地,她嘴唇微动,黑气被吞噬而下,
她双眼微眯,脸上娇嫩的皮肤微微泛红,红唇微张,
“啊~”
引人遐思的声音响在别墅中。
赵氏的身体瘫软在沙发上,衣衫凌乱,俏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她的思绪还是在离去的赢秋身上,
“明明是具尸体,却有着比普通人还要庞大数倍的生气,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么久从来也没见过呢,是鬼?不会啊,他明明和正常人一样,是僵尸?更不会呢,我最讨厌那些会动的尸体了,他是的话一定可以感觉的到,到底是什么呢?”
赵氏专注的思考着,不知不觉间她将手指伸进了口中,莫名液体顺着手指流出,许久之后,鲜红的血液也流了出来,
她这才停止思考,伸出手看,食指已经被啃咬的血肉模糊,
“讨厌。”
她皱着眉头,黑气涌现,血肉模糊的手指重新回归白嫩的样子,
“这具身体又该换了。”
“就先这样吧,赢秋,我会盯着你的,你是特殊的,而我最喜欢特殊的东西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这栋别墅开始消散,连带周边的土地,一切都在变化消失,像是大雾消散后的海市蜃楼。
一片无人看管的公墓出现在原地,哪有什么别墅群,哪有什么穿黑丝的长腿女仆。
开车行驶出许久的赢秋突然眼前一晃,重新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不是正安稳行驶的小道,他正站在一条干净宽阔的公路边上,
“…………”
他拎着包蹲在路边,思考着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车呢?路呢?”
思虑许久,他从包里取出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又打开手机看起了导航,这一次他换了个导航的方式,没有直接搜索长生村的地址,而是点了导航路线。
看着出发地附近的那片公墓,他犹豫了一下,夹烟的手微微一抖,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在脚底下攒了一地的烟头之后他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姑且不管之前发生的事了,
“啧,男孩子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啊。”
不过抬头看了看头上标着海城欢迎您的牌子又一阵难受,
“没车也没证,总不见得用走的去长生村吧?”
难受之际他又打开了手提包,看着那一张张整齐摆好的白色纸钱,感觉天都黑了,
从兜里取出赵氏送的小盒子,想了想还是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漆黑的发圈,普普通通,还不如银色的小盒子精致,他打量了一下就重新收了起来。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不停的招手,试图拦下一辆能送他向前的车,一个小时后赢秋坐在一辆装满沙土的卡车上思考人生,当然不会是在卡车里面,他借着灵活的身形偷着上了车,他的座位在卡车拉着的沙土之上。
随便在偏高的地方挖了个浅坑出来就躺了上去,把包铺在脑袋后面,权当枕头了,还好这车沙土并不是很满,不至于有掉下去的危险,
平躺着看蓝蓝的天空,他叹了口气,
“我应该在家里,而不是在床底~~”
哼着没品的歌,虽然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但并不影响以后的精彩生活嘛。
————
赢秋从包里摸出瓶水,是一块钱的矿泉水,不过里面是他接的自来水,一饮而尽之后猛的长出一口气,又将瓶子塞回包里,一旁路过的一个小年轻看到他的样子,就把手里喝了一半的水递过来,
赢秋下意识的接过,道了声谢谢,等到小年轻走远后他才反应过来,
“!!!”
他一把将手里的水瓶摔在地上,
“淦,这样的生活哪里精彩了!!”
从一周前他扒上那辆沙土车之后事情就变了,变的离谱又悲伤,本来以为这一路虽然难点,但他心态放好也就一点一点挪回去了。
谁能想到这么难啊!
自己一没钱二没证,后面手机也没电,只能一路要不碰到好心人,要不就扒车,中途下车然后再继续找好心人,要不就靠走的,至于吃喝,更别说了,他哪怕吃过一顿好的啊!!!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他有时候安慰自己说,都不求是个主角模板吧,给个正常人设也行啊,荒野求生算什么!
赢秋发誓,离开的时候再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他现在是在一座名叫井镇的小镇里,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到这距离他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剩下的路靠走的就可以,所以他决定在镇子里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发,顺便收拾一下自己这幅埋汰样,不说衣锦还乡吧,好歹也算是回家探亲。
天色逐渐入夜,赢秋逛了逛在街上找了家小酒吧,然后一头扎进了酒吧后巷,果然有个后门,他把包先藏好,然后把身上的衣服收拾的尽可能看着体面一点,尤其把风衣的兜撑开些许,让它看起来很扎眼,以确保能够诱使部分人犯职业病。
接着他就躺了下去,还不时偏头看一看角度和位置对不对,终于挪到了合适的地方,他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赢秋都要躺困了,要不是地面冰冷早就睡着了,果然困魔是人类最大的敌人,迷迷糊糊间,开门的巨大声响将他迷茫的灵魂拉回现世,
来人了,赢秋微眯双眸用余光观察着从后门钻出来的人,是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醉醺醺的,
接下来就是静静的等待,只见黄毛走下台阶,扶着墙静站一会,环顾四周,而后便歪歪扭扭的向前方而去,赢秋不由得一阵失望,正积极组织情绪等待下一个猎物的时候,黄毛却回转身形绕了回来,
诶嘿,赢秋大喜,一动不动,黄毛晃晃悠悠的回来,先是蹲在他旁边推了推自己的肩膀,
“喂,兄弟,醒醒?喝醉了?”
他试图叫醒赢秋,可是他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摇了半天他把手指放在赢秋的鼻子下方,大概是怕自己死在这吧,所以赢秋还稍微重重呼吸了几下,
黄毛收回手,见面前这人毫无反应,怎么叫都不醒,打量之下却看到他风衣上的几个兜,显眼无比,
他眼珠动了动,犹豫了好一会,又好像是在醒酒,半天他回头看了看巷子后边,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
之后,他便将罪恶的手伸向了赢秋的衣兜,但是显而易见的没有摸到什么东西,失望之余却又不太甘心,下定决心动手行这偷摸之事又没收获,胆战心惊便逐渐演化成了贼不走空的倔强心态,
他将手伸进了风衣内兜,然后便在赢秋全身都寻摸起来,能找着手机也行啊,现代社会谁还没个手机呢,反正他喝醉了,估计等醒了也会当做不知道丢在哪里吧,
“嘶,东西呢,东西呢,快出来啊小东西。”
黄毛一边嘀咕着一边搜身,直到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他身上汗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低下头,赢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右手则握着他的手腕,力量大到根本无法挣脱,
“你在干什么啊?偷我的东西吗?”
“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有啊,我就是看你睡在这,就,就担心你……”黄毛语无伦次的辩解着,
赢秋脸上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这位先生,你也不想警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吧?”
————
十分钟后,赢秋身上揣着大几百块钱离开了巷子,只留原地黄毛双目呆滞无神的瘫坐在地上。
“钓鱼执法,百试百灵。”
他先是拎着包去路边的男装店买了套新衣服,然后跑到洗浴中心开了张票,带着手牌换上浴袍钻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拎包从洗浴中心里出来的他已经是焕然一新,虽然身上衣服并没有多贵气潇洒,但也整个一青春洋溢的帅气男大学生,没见刚才出来的时候,前台妹妹还试图留他的电话,可惜看到他从柜子里取出的旧衣服就打了退堂鼓。
将旧衣服扔到垃圾桶里,他随手拨弄了下头发便向镇子的南边走去,他的目的地就在南边,小镇外的那座深山,
八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啊,感觉哪哪都变了,他站在镇子边缘,凝望着远处的深山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叹。
第二天天微亮,赢秋就出发了,清晨的空气略带些湿润,他买了点补给装在包里,从在殡仪馆醒来之后赢秋就发现自己的精神莫名充足,正常人一天睡八个小时都不太够,但他只要保证一天睡两小时就可以精神饱满的做任何事,甚至连续几天不睡也只是稍有些疲累,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他其实现在对自己的身体了解也并不多,最直观的就是,他到底还是不是在尸体的范畴里,这点很重要,长生村之后他有必要对身体上点心了。
深山现在并不知道名字,但是15岁前的赢秋和村子里的人都叫归山,寓意是出门在外的亲人安全归来,但是长生村世代都在村子里生活,谁会出去呢?
进山的路早已不见踪迹,井镇的人也从没想过对这座山开发什么,也是,这山一没矿脉二没风景的,唯一的突出点也就一个大,深。
他出发前跟镇上的人打听了一下,说山里以前还住着人,只是前两年陆陆续续都下山搬走了,不过都走的挺急的,而且没有一个在镇子上居住停留,感觉跟逃难似的,赢秋估计他们说的就是长生村,有点奇怪。
这么说村子里应该没有人了,那信纸一直诱使他回村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并不觉得信纸叫他回村是单纯为了告诉自己各种真相或者回答他的问题,肯定是有什么需要自己才能达成的目的,阴谋论呗,反正除了自己肯定没一个好东西,更别说一张会伸出鬼手的信纸。
上山很不容易,不过对于赢秋现在的身体素质来说还算简单,主要是辨认方向和回忆脑海里那不多的路线记忆比较难,他总不能把大山逛个遍,更何况他只是回去看一下旧宅调查父亲的死因,最后揭开信纸的秘密,并不打算在村子里久待,更别说在得知村子里已经无人之后,荒山野岭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
山里有不少树林,弯弯绕绕,进村的路本就缺少修缮,模糊的很,几年自然演化更是没剩多少痕迹,赢秋靠着记忆里的方向和树林参照物前进,终于遇见了一条林中小溪,缓缓流动着。
看到这他松口气,好歹遇见了熟悉的场景,这起码代表他走的方向是对的,这条小溪算是他对这座山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最清楚的,
“这么多年了亏得你还源源不断。”
赢秋坐在溪涧边的大石块上,享受着难得的寂静,城市里待了数年,再次回归山林仍旧有着儿时的惬意,他坐了一会,蹲下身用溪水洗了把脸。
正待重新出发,鼻尖却是微微耸动,
“哪来的血腥味?”
他皱眉向味道的来源走去,这正是去往长生村的方向,山间清晨的露水泥土味中掺杂着血腥气,简直突兀的不行。
赢秋循着血腥味向前走,结果味道愈演愈烈,渐渐地其中还夹杂起了尸臭味,这个味道他很熟悉,别忘了在几天前他也是一具尸体,身上尸斑,尸臭没一个少的,只是现在渐渐好转更靠近活人这边罢了。
“有人死在这里了?”
走了近半个小时,只闻得愈发刺鼻的尸臭和血腥味道,却不见有什么状况,他边走边在树上和地上做着标记,
终于在前方看到了这片茂密树林的尽头,阳光洒在树丛外,身后树林里只夹带着些许透过树枝变的斑驳的光点,但主色调仍旧阴暗幽深,仿佛给前方树林外营造出了即将逃出生天的奇异感觉。
但赢秋停下了脚步,因为在阳光处的枝杈上,三个人影齐齐吊在那里,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赢秋一开始就看见了,只是接近后他才能确定这三个被吊起的人影,已经是三具尸体了,
“凶杀么,尸体并不是刚死不久的状态,吊在这估计好多天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根实心的钢筋,一端用破布紧紧包裹着,充当临时的握手,这玩意对于很多普通人可能有一些不顺手或者略重,但是对于赢秋来说刚刚好,力量暴涨之后这种一米来长的实心家伙简直是正合适。
他紧紧攥着钢筋继续向前摸去,只是换了个行进路线,以此避开三具吊尸,
死者为大,不碰最好。
他应该摸清楚归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杀人狂魔在这里为所欲为,充当法外狂徒,还是别有剧情,
于公,检举犯罪人人有责,于私,自己这是回家,而不是大逃杀,万一不摸清楚却被凶手发现踪迹先下手为强,悔都没的悔,所以于公于私这事他都管定了。
他隐藏在最后一棵树后,前方便算是出了树林的范围,是一片较为开阔的荒滩,这种地方在归山里很常见了,种不了东西,风景也不好,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点利用价值,至少对村里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他并没有在前边视线可及处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而血腥气味的源头也不在这里,他偏头又看了看被吊起的三具尸体,跨出丛林向前方而去。
他的后面,悬挂在树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却缓缓转动起来,像是有风在使坏,本来面对树林里面的尸体改为了面对外面,它隐藏在阴影的最边缘,只差一步便会曝尸荒野,也只差这一步,三具尸体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它们紧紧盯着赢秋的背影,不安的晃动起来。
血腥味愈来愈重,尸臭的腐烂味更是臭气熏天,赢秋知道,面前这里就是味道的来源处了,但找到来源处他却愣住了,他站在刻着长生村的大石块下,看着眼前这幅炼狱般的场景发呆。
他视线可及之处,每家每户的门前都吊着一具尸体,这些尸体正在腐朽溃烂,血腥味已经开始变质,普通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一步。
赢秋回过神来,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目光所至的地方,尽是挂起的尸体,他走近一个一个查看,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行为,不知是有意无意,每具尸体的面目已经腐烂出了森森白骨,根本辨认不出样貌。
几年没有再回来,村子里已经破旧不堪了,远没有记忆中那满是人间烟火气的景象,更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尸体。
嘎吱……
已经走到村子中央的赢秋猛然回头,却见挂在村头王铁匠家门前的尸体晃动起来,带着承载尸体的麻绳和屋梁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等他有所反应,铁匠家旁边的那户门前尸体也开始有所动作,仿佛是要从绳子上挣脱而下,接着是对面,然后旁边,一具一具,极短的时间内,这条路上的所有尸体都不停的晃动着,
啪!………
第一具尸体坠落在地上,扭动着腐朽的躯体试图站起身,而透着白骨已经烂肉一片的脑袋则四处张望,终于转到赢秋这边,它开始死死盯着赢秋,不,已经看不清它双眼的存在,它只是将脸面向赢秋罢了,
第一具,第二具,第三具,这场诡异的尸体派对一点一点充实着人数,落地后的它们全部都将脸对着赢秋,盯着他,不让他有多余的动作。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他皱眉,有点摸不准这些,毕竟十几天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宅家青年,这幅场景也就只在小说里见过,当面哪见过这场面啊,要不是情绪出了问题他现在怕是已经吓到瘫软在地了,
不过目前为止身为一个对原因一无所知的人,他应该做出相应的动作,
赢秋转身拔腿就跑,转身前他看到已经有尸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即使依旧歪歪扭扭,但压迫感十足,
他可能真的拿错剧本了,这哪是回家探亲啊,这不纯纯丧尸围城吗?
慌不择路间,他下意识的向记忆里自家的方向奔去,远远的就瞧见了熟悉的木匠坊,熟悉的黑色门框,虽然现在已是破败一片,刚才只顾着注意尸体了,逃命时候才察觉出长生村如今的破败样子,很多户人家的院墙都已倒塌,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院子,不过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每家每户跟前都有具腐尸,唯独自家的黑色门框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赢秋下意识的预感,自家的老宅应该是自己从这鬼村里活下去的契机,身后跌跌撞撞跟来的尸体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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