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歌被铐上手铐之前,她缓步走到秦云冽面前,左腹还隐隐着疼,她的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意。
从发现梁璐死,到现在警察来要带走她,也不到两小时而已。
秦云冽便这般迫不及待要让她付出代价,尽管,她什么也没做。
“你还笑得出来!”秦云冽看着她,眼中不只是厌恶,还有对她罪有应得的庆幸。
陈轻歌永远记得,这时的秦云冽,衣服上还沾着梁璐的血。
他一向不喜欢衣服上沾丝毫污渍,所以她在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替他搭理,生怕他嫌弃。
可现在,他衣服褶皱了,还血渍满满,却毫不介意。
或许,他只是嫌弃她罢了,不是嫌弃那些有污渍的衣服。
他的挑剔,从来都只是针对她。
陈轻歌下巴抬起,眼眸里是他踩不掉踏不碎的骄傲:“秦云冽,你凭什么,又哪来的资格把我送进监狱?”
“就凭它!”秦云冽抬手,有人递上来一把塑封好的美工刀:“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什么?”
陈轻歌瞧着这玩意,胸口闷得厉害。
随即却没忍住乐出了眼泪,这刀,的确是她今天带来的。
杀人动机,她有。
杀人工具,她也有。
证据确凿。
“验过伤了?是刀伤?”陈轻歌有些站不稳,身子晃了晃。
他眼眶猩红,咬着牙吐出四个字:“去问法医!”
这下,陈轻歌真的无话可说了。
她转身走到警察跟前,双手手腕合拢,伸过去。
呵,她早该知道,他要她死,她又怎么活得了?
若是她今天逃脱,下回他定加倍让她承受!
早晚而已,轻重之分,不如认了。
出了单元楼,陈轻歌抬头,天色阴骘无比,有些闷热,怕几分钟后,便要下雨了。
被推上警车前,她脚下踉跄了几步。
车门终于还是拉上了,她低着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一动不动。
旁边的警察连她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可她没睡着,她只是在想秦云冽,想那个冷面冷心的男人。
不,他有心,他的心都在梁璐那儿。
陈轻歌也没为自己感到不值。
人是她选的,也是她要爱的。
扑心扑命,最终一场空。
还落了个杀人犯的罪名。
多重的罪啊,可在陈轻歌心中,这罪还没有她之前对秦云冽的那份爱来得重。
她睫毛轻颤,秦云冽,今生若我出不来,我要你下辈子还债。
今生若我出来了,只希望我们此生能,不复相见……
楼上窗口,秦云冽盯着警车,直到消失在视线。
他手指抠进了窗户的窗框,大力到整只手都在颤。
陈轻歌刚才那些问题,仍在他耳边萦绕。
这个女人,她还想狡辩什么?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可他终究是慈悲抬手,没让她当即就死。
活着受罪,比死更难受。
他要她日日受折磨,夜夜不安宁!
……
五年后,监狱的铁栅栏打开,陈轻歌反复呼吸几遍才抬头。
天色仍旧阴沉,有些闷。
她举起被手帕缠住手腕的双手到眼前,心底有一浪接一浪的暗潮汹涌。
鼻酸前,她把手收回去插进牛仔裤兜里,不再看了。
她一步步走向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灰白色车子。
从门口到车前,这几步陈轻歌走得并不赏心悦目,反而步履间有些艰难,似乎能看出来女人的右脚有些使不上力……
车里原本留给她的是副驾驶的位置,她却拉开车门坐了后座,坐到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旁边。
小男孩在她落座的一瞬间扑进她怀里:“妈咪,妈咪!终于不用打电话听你声音了,终于可以让妈咪抱抱!干爹说,你们今晚吃火锅,我今晚吃炒锅,炒锅是锅,我不要吃,我也要吃火锅!”
“好,我们一起吃火锅!”
陈轻歌收紧双手,把她的宝贝按在怀里,刚才忍下去的鼻酸,此刻重新翻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