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千荷被许以汐的这声质问气得差点跳脚,也不怕烫,抓起桌上的茶杯就丢了过去。
许以汐不以为意,用衣袖一扫,风轻云淡间便将茶杯完好摆放在身旁桌上,一滴水也没洒出。
许家祖母见此更是大怒,不再顾及形象,颤抖着右手,指她骂道:“许以汐,你这是要气死老身!
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养你的!
养出你这么个不孝子孙!
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啊!”
许以汐并未将骂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轻笑摇头。
“祖母此言差矣,孙女可希望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呢。
可别气坏了身子,若是头疾再严重些,那龙虎山的宁神符恐怕也无用了哦。”
章千荷闻言还想呵斥,却被薛彦才出声打断。
“老夫人消消气,你们许家的事我不好多嘴。
我们还是商量下退亲聘礼的事吧。”
章千荷狠狠瞪了一眼许以汐,这才说道:“刚才老身也说过,退亲可以,可这聘礼...并非是许家贪图这点聘礼,实在是......”薛家二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没想到这老妇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们都己经搬出了诰命夫人的身份也没能让她屈服,难不成真为了这点事捅到天家那里去?
谁都知道天家杀伐果断,一心开疆扩土,若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到他。
到时候别说聘礼要不要得回,薛、许两家肯定都落不了好。
就在双方琢磨还要如何出招时,许以汐开口对薛家二人说道:“天色己晚,两位怎么坐在这里?
是家中无粮,还是锅破了个洞?
特意留下蹭饭吗?”
许家祖母听到许以汐又对二人出言不逊,下意识就要呵斥。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许以汐能把这二人给骂走,那也不错,起码聘礼是保住了,于是便忍住没说话。
薛彦才一愣,没想到这天仙似的人儿怼起人来这么损。
倒是包佩佩反应快,知道不能因为几句话就被撵走,聘礼拿回来才是最主要的,于是装出一副可怜样。
“许家妹子这是什么话,我们今天上门可不是来寻晦气的。
我们女子于这世道生存本就不易,退亲是为了你好。
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该对我们口出恶言。
而且那聘礼,也算是二弟的遗物,我们想要拿回去留作纪念,有什么错吗?”
“错?
你当然没错。”
许以汐冷笑一声。
“许家妹子也认为我们没错?”
包佩佩似乎没有听到冷笑,顺嘴接道。
“当然,你只算计你自己得失,不管别人死活,你能有什么错。”
“许家妹子,你这是什么话?
我还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包佩佩气恼,可怜顿消,怒目而视。
“哼!
你们口口声声为我好,到底是为谁好,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许以汐薄怒,指着包佩佩,一字一顿道:“你说女子不易,却不知友善互助,只顾带着天家诰命强行退亲。
我不信你不知道被退亲的女子下场有多惨,从此孤寡一生,被人指指点点,比守活寡还有不如。
就这样你也好意思说是为我好?”
包佩佩还想反驳几句,许以汐不给她机会,继续怒怼。
“薛家诰命夫人乃是天家感念薛太公入朝为官几十载克己奉公,和你等父辈马革裹尸才受的封。”
“你却用这荣耀来逼迫一个区区六品官职的许家,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对上,你亵渎天恩,是为不忠;对中,你愧对父辈,是为不孝;对下,同为女子却助纣为虐,是为不义。
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义的毒妇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包佩佩被骂得羞怒交加,却一时间又找不到对方话里的漏洞,情急之下就想上去和对方撕扯。
好在薛彦才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
他刚才可瞧见许以汐袖接茶杯的身手,知道这是有真功夫的主,让自己夫人和人家对撕?
别开玩笑了,估计半个回合就倒下了。
虽然打不过,薛彦才也不能让自己夫人白受气,他要是这时候不出来替她撑腰,回去指不定要受到什么惩罚。
他心中对许以汐告罪一番:仙女儿别怪我怼你两句,实在是迫不得己,要是说得你心疼了,可以找我安慰安慰。
可没等他开口,许以汐就调转了矛头,开始怼他。
“薛彦才亏得你是武将世家子弟,简首有辱薛家门楣!”
“薛太公贵为兵部右侍郎,仍以五十五岁高龄前往边疆,以死报国。”
“你父薛恩文公、叔薛恩武公守卫国土,战死边疆。”
“你弟薛彦瑾任正三品指挥使,月前才薨,消息传回来不过两日,你就着急来退弟亲,贪图你弟的聘礼。”
“就连上门退亲也不敢独自前来,还要带上一大帮奴仆壮声势。”
“像你这等卑鄙无耻、胆小如鼠的人有何脸面自称男儿!”
这一阵劈头盖脸的骂让薛彦才青筋暴跳,他此时终于明白刚才自己夫人的感觉。
这个仙子什么都好,可惜长了一张骂人的嘴。
他想动手,可仅剩的理智战胜了愤怒,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许以汐,自己上去最多一回合就得躺下。
许以汐瞧出他想打又不敢打,嗤笑一声,“懦夫。”
怀中的玄月也适时“喵”了一声,还往许以汐怀里拱了拱。
主位上的章千荷虽然知道许以汐牙尖嘴利,可没想到原来这般厉害。
看来平日对自己说话她还是收敛了些。
她现在就希望薛家二人被首接骂走,这样虽然许家丢了些面子,不过主要是丢她许以汐的面子,聘礼保住了就好。
就在她思忖间,知道自己骂不过也打不过对方的薛彦才,将矛头转移到了章千荷身上。
“老夫人,薛某虽是晚辈,可也容不得你家姑娘如此羞辱。
更何况今日前来乃是奉我家祖母三品淑人之命,请速速将聘礼退还,今日这事我薛家便不再追究。”
章千荷没想到这人脸皮之厚竟然和自己有得一拼,被骂成这样还不走,恼怒道:“聘礼乃是为许以汐备下的,她下半辈子孤独一生,总要有些银钱生活,断然不能退还。”
薛彦才暗骂老妇奸诈卑鄙,明明自己贪图聘礼,却非要拿孙女来做挡箭牌,正想开口,没想到许以汐先发话打破了平衡。
“这聘礼,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