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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武者之斗,招之斗也。招式各有高下,却有史书记载,曾有失传的无名一招,是为武道之极,练成则天下无敌。为追寻那一招,各路豪杰并起,江湖风云幻变……华山掌门之子莫愁,天生废材丹田阻塞不可习武,受尽羞辱十年后惨遭亲弟杀害。不料竟死而复生练成神秘功法,从此雏鸡成凤,犬化真龙!这一世,我莫愁必报仇雪恨,登临苍穹巅峰!“出招吧,一招定胜负。”
主角:莫愁 更新:2022-12-15 17: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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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莫愁的其他类型小说《一招》,由网络作家“莫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招武者之斗,招之斗也。招式各有高下,却有史书记载,曾有失传的无名一招,是为武道之极,练成则天下无敌。为追寻那一招,各路豪杰并起,江湖风云幻变……华山掌门之子莫愁,天生废材丹田阻塞不可习武,受尽羞辱十年后惨遭亲弟杀害。不料竟死而复生练成神秘功法,从此雏鸡成凤,犬化真龙!这一世,我莫愁必报仇雪恨,登临苍穹巅峰!“出招吧,一招定胜负。”
招式,武者之命也。拳掌刀剑,刺劈砍斩,皆为招。一招一式来去之间,谱写出江湖千秋一卷。
一招,定胜负,分生死。
华山,南峰。
迷迷蒙蒙,青灰云染。
山巅折崖之上,竹林旁,有楼。
在华山派这一中原八大派的武林宗门中,这般的清净文雅倒是独一份,甚至是清贫。
有青年模样俊朗,身着锦袍,手握武籍,斜倚窗前。一双眼,仿佛看透了世间。
屋中只有书画林立,屋外却有群山为伴。
“今日这雨,倒是不落了。”
青年,是华山派掌门长子,名义上未来的少宗主莫愁。
手中武籍,上书“六合剑法”四字。此乃华山派之一流剑法,极难练成。
莫愁再看了一眼剑谱,心中做苦。
这剑法招式,他已全学了去。只是天生丹田闭塞,运气不行。吐纳越练越憋,内功越练气越虚。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占据着丹田。
修炼内功,拥有内力之人,方可以使出剑气拳风,才算武者。
没有内力,岂不是废物?
十年来,莫愁久阅天下武籍。下至三流拳脚,上至神功绝学。凡是涉及到内力的,无一能练成。
史书记载,有一招最强武技,就藏在当今世上广为流传的某本书中,谁能练成,谁便可天下无敌。
莫愁也不是没有找过,只是根本没有头绪线索。更何况越高级的武技,越需要内力支撑。自己没有一丝内力,练什么功?
笑叹一声造化,窗外天青云柔。
“砰砰!”
“谁?”
莫愁已听出来了是谁,喜着推门。
“少爷!”
娇柔的少女声,破门而入。
“九儿,回来了?”
莫愁满面笑容,放下手中武籍,接过九儿怀中木篮。
少女十三四岁,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只是今日似乎不开心。怀中木篮一被拿走,立刻飞快抽走双手,叮嘱道。
“拿好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采回来的珍贵草药!这次肯定能治好,你练不了武的病。”
莫愁心痛。
傻九儿。这病,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治不好,更别提这些山村寻常草药。
丹田闭塞……真是可笑。
“好!我明日便熬了喝。”
九儿听到这话,开心地笑着。双手却一直背在身后。
“嗯!读书读的头发都白了,眼睛都花了,得补!对了,这次还采到不少秋菇,起码不用饿肚子了!”
莫愁这个明面上的华山派未来少宗主,实际手无缚鸡之力,岂能服众?
华山派,无人瞧得起莫愁。自从莫愁九岁那年至今,这十年内,宗门多有冷眼恶意。
掌门爹虽对自己还算不错,却常整年整年地闭关,不问宗门事。莫愁上一次见到爹,已经是四五年前。
这四五年来,来自宗门部分人的挑衅更是变本加厉。
莫愁与九儿被迫,从原本雕梁画栋的府邸,搬到这鸟不拉屎的破院。
每日送来的食物,也被人刻意克扣。山珍变白米,白米变粗米。一个月前,竟送来两袋糠米野菜!
这个月,甚至无人前来。
哎!都怪自己无能。如果自己能练武,岂能让人欺负到这个地步!
莫愁叹息握紧拳头,却察觉到九儿一直藏着手。
“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少爷您看书,九儿出去了。”
“不行。手伸出来!”
莫愁拽着她,才看见那一双手。
原本白嫩的皮肤破了好几处,血印深深浅浅,还有数个脏脚印,简直不堪入目。
血,滴滴答答。
莫愁心中,有股怒火在烧。
九儿是莫愁十几年前,从华山派外捡回来的没人要的女孩。到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却很懂事,寸步不离莫愁,相依为命。
华山派的仆奴,无一愿意追随服侍莫愁。不能练武,谁会追随一个废物?
在这满是恶意的宗门里,只有在掌门老爹和二师父照料下,莫愁和九儿,才好相依为命,勉强度日。
十年羞辱,终于在九儿这双被刻意踩的变形的小手上爆发。
莫愁压着眉,冷声道。
“谁干的。”
这三字如此冰凉,连九儿都吓了一跳。服侍少爷十年,她从来没见过少爷这般生气。
“真的没事,是九儿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不可能。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不是莫远?”
莫远十九岁,是莫愁同父异母的三弟,贪财好势野心极大。打小就一直针对莫愁,百般刁难。
只因华山开山老祖留下祖训,华山派下一任掌门之位,现掌门长子得之。莫愁长子的身份,挡了莫远的路。
“轰!”
这响声莫愁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院门,被轰开的声音。
“九儿,你千万别出来。”
莫愁急出门去,正望见四抬的彩云金鹏轿,落地。彩云金鹏轿,正是莫远座驾。
金鹏轿前后,共有十四位云袍高手保护。
这十四位,都是华山派外围的高手,莫远亲信。内功深厚,气息匀长,举手投足均有千斤之力。
十四人旁,该有一年轻奴仆,肩扛两大筐东西。
“大哥!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莫远声音阴冷,一字字走下轿来。
“大哥,怎么这么看着我?你那小贱婢没事吧?方才我遇见,便逗弄了她片刻。”
“大哥你自小遍读圣贤书,该不会动气吧?”
“哈哈哈哈!仁贵,打开!”
莫远那身边新奴仁贵,将肩上扛着两大筐放下,掀开盖布。
盖布掀开那一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所谓“好吃的”,竟然是两筐牛粪!
“哈哈哈哈!”
金鹏云袍,羽商剑傍身,满脸邪笑。这歹毒之人,不是三弟莫远,又是谁?年纪轻轻,便练成真元功第四层,云雨境高手。
云雨境,在江湖也足算得上二流高手。莫远可只有十九岁啊!动辄有两千斤之威,拳可杀人。
这般天赋实力,便是在武林八大门派的华山派之中,也算得上天之骄子。
“行了,盖上!”
莫远一声吩咐,仁贵立刻将筐布盖上。窜起的恶臭,逐渐散去。
莫愁不能平静,大怒道。
“欺人太甚,你真不怕掌门!?”
一个不能习武的废物,也敢这么对我说话?莫远冷哼,上前一步。
这一步用暗含千斤内力,在院落中掀起大风。
“呼!”
莫愁被这阵风一卷,险些摔倒。太强了。如此雄厚的内力,随手就能杀死自己。
莫远眉眼扭曲,冷声道。
“废物!你以为掌门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偏心于你,护着你?”
“那偏心老东西,竟然说宁愿让你这废物执掌华山,也不会让我做掌门!”
可恨!不能练武的废物,凭什么做掌门!
愤恨的莫远,瞥到了屋内向外偷看的九儿。
“区区贱婢,竟敢躲在主子的房间里?仁贵!拉出来!”
莫远手一挥,仁贵立刻冲进屋内,将九儿带了出来。九儿挣扎着,却逃不脱,习惯了地蜷缩着。
“你想怎样!”
“大哥,你这贱婢太不听话。我替你调教调教。仁贵!打!”
“你敢!”
仁贵只迟疑了片刻,堂堂三四十岁的内功高手,便对着血流不止的女孩拳打脚踢。
拳脚均是高举狠砸,破风呼啸。
“呜……”
那拳如影,那风来去如刀割。
每一拳,都打在莫愁心上。
九儿却一声不响,任那拳脚落下。瘦弱的少女,满身伤痕。
莫愁不由得紧握拳,指甲刺破了,入肉三分毫不觉痛。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爹曾对莫愁说过,掌门闭关时宗门内一切事物,皆由剑宗宗主风尽处置。遇到任何困难,可以找风尽帮忙。
莫愁共有两位师父,大师父风尽教武,二师父方文忠教文。只是莫愁天生不能习武,自小便与大师父风尽不怎亲近。
仁贵又举起拳头。这一拳一旦落下,九儿必然断骨。
“不错!用力打!”
莫远看仁贵听话,邪笑不止。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一拳落下。情急之下,莫愁爆喝。
“莫远!你就是不怕爹,大师父风尽若是知道你今日所做,你必大祸临头!”
莫远诧异回头,邪笑不止。
“风尽?哈哈哈哈!大哥,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搬到这破院,吃糠咽菜受尽羞辱,都是风宗主的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愁终于明白了。难怪自己在华山派孤立无援,难怪剑宗之人百般刁难,难怪自己三弟如此嚣张。
风尽!是你!
莫愁双手掌心都被指甲刺破,血滴不止。
三弟莫远不是亲人,大师父风尽更不是。被打一声不响匍匐在地的九儿,才是莫愁的亲人。
仁贵那一拳,还是落下。
“够了!”
莫愁鼓足勇气,向莫远打出一拳!
莫愁用上浑身力气的这一拳,被莫远一根手指便挡住。
阴笑随之而起。
“大哥,怎么还生气了呢?你看看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有什么用?”
“哦,我忘了。”
“大哥是废物啊,学不了武,只能读圣贤书!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爹居然对你寄予厚望,还将代表少宗主身份的玉佩赐你!”
“还有那个教你读书的,书宗的二师父方文忠,我刚才也顺道去拜访了。啧啧!他那书放的太整齐,我便差人帮他收拾。”
“那书飞了一地啊!够他跪在地上捡一年的!”
莫远手指转而一弹,莫愁便倒退十几步,摔倒在地。莫远随从那些气宗剑宗高手,纷纷忍俊不禁。
一时间,讥笑四溢。
是啊!这是江湖,是武者的天下。
不能习武的华山派未来掌门人,如溺水之鱼,不过是笑料罢了。
弱者,什么也不是。
眼看打的差不多了,莫远眉动。
“既然大哥开口,那就饶了这贱婢罢。我此次来,还有一件事。”
九儿还想爬回屋里,却挣扎半天,不再动弹。
莫愁终于忍不住,冲上去要帮九儿,却被莫远几百斤的一掌,响亮地抽在脸上!
“啪!”
被抽飞出去,一口血,喷出来。
莫愁并不觉得痛,只是看着不动的九儿,觉得心好痛。
莫远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病态陶醉。果然实力就是一切!
“还不快滚过来,大哥?”
欺人太甚!
面前的莫远只是敌人。二师父曾说过,对敌人,岂有手软的道理!
江湖,就是你死我活。
“我不去,有话就说。”
也不知九儿伤势如何。莫愁心急如焚,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九儿,就要救她。
近了,很近了!
莫远却信步走来一只手搭着莫愁肩膀,另一只手按在羽商剑上。
只一只手,便有千斤之力。压的莫愁动弹不得!
就差一步!莫愁就能救起九儿了!却被一只手压制!
莫远蔑视九儿,仿佛她就是什么不值钱的垃圾。我给你脸了?一个贱婢,死了就死了。
“你真要试我剑利吗?滚出来!”
莫远一只手举起莫愁,随意扔到院外。莫愁挣扎着,却离九儿越来越远。
院外竹林,歪歪斜斜刺了夕阳。
九儿的啜泣声明明细不可闻,却如雷声刺痛莫愁心扉。
莫远也走出院来,不紧不慢地道。
“大哥你也知道,爹寿元无多,为了冲击紫霞神功第九层延年益寿,一年多前就闭了死关。”
莫远言语之中,对掌门都毫无尊敬。
“鉴于大哥你是个废物,二哥莫笑生性浪荡,又在逍遥派不归,四弟莫妙太小,且单纯。”
“所以华山派这一年多的内外,都是我和风宗主在管。最近好不容易得空,我也想休息休息。”
“听说后山来了只花鹿,十分珍奇。”
“明日后山褀峰游猎,请大哥同游,共叙手足情。”
“大哥千万要给面子,不然会很难过。”
莫愁松开血流不止的手掌,声音嘶哑。他必须答应,否则今日九儿绝无活路。
“好……”
“好!大哥不愧是读书人,就是痛快!”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日出时,我派人来接大哥。对了,那两筐好吃的大哥可别浪费!”
“哈哈哈哈哈哈!”
莫远上了轿,扬长而去。
句句都是大哥,却无一句大哥。
莫愁每走一步便咳出一口血,挣扎着小心翼翼地抱起九儿,轻轻放在床上。
“九儿,你受苦了。你少爷没用,没用啊……”
莫愁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黑盒。
黑盒打开,药香浓郁扑鼻。华山派独门的百灵丹。补益气血,疗伤生肌最佳。
黑盒中除了百灵丹,还有一件流光溢彩的华字玉佩。
这两样东西,还有莫愁专属的神龙云袍,天光神龙轿,羽徵剑,都是爹送的及冠礼。
三弟莫远从小,就很想要得到华字玉佩。
莫愁不去想这些,把百灵丹切开,一半喂给九儿,一半自己服下。
百灵丹药效神奇,莫愁很快便恢复,不再咳血。九儿也很快就睁开了眼。
不知为何,九儿身上的伤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一定是三弟莫远的新奴仁贵,打时留手了。可是为什么?
莫愁心乱如麻。
“少爷……”
“九儿。少爷明日要去游猎,要很久。”
“少爷带上九儿吧,九儿没事。”
莫愁摇头。隐隐有预感,那游猎谁去谁死!
“九儿,你听好了。在门外竹林中心地下,我埋了一箱珠宝。”
“如果少爷三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来,你就拿上珠宝,找到二师父,若他愿意,便一齐下山去吧。”
“再也别回来。华山不是家。”
九儿还想说什么,却挣扎着说不出来。
隐隐地,她感觉少爷要出事。
“还能再见吗……?”
莫愁轻轻刮了她的鼻子,抖着帮她处理好手伤。
“能吧,如果有奇迹的话。”
星夜沉沦。
翌日。天依旧灰,鸡鸣刺耳,马蹄催命。
莫愁换上爹送的那件神龙云袍,擦亮蒙尘的羽徵剑,别在腰间。
门外,彩云金鹏轿已恭候多时。
“大哥,请!”
莫愁,乘上自己那天光神龙轿,并驾齐驱地朝后山去了。
后山褀峰,华山附近为数不多的古老高峰。
一贯是华山派弟子游山玩水之地。
今日,却清了场。
红枫,半山。
秋雨,星点。
专供莫远游猎。自己这三弟,已经掌了半个华山。
莫愁心中一沉,雨便铺来。今日,自己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美为游猎,实则杀局。莫愁必须做点什么。
“小李,替我给掌门传个信……”
抬轿的小李曾是莫愁奴仆,此刻却装聋作哑,明显是已被人买通。
完了。
“大哥!”
“看,花鹿!”
莫远兴奋地挽弓搭箭,真元功加持下,一箭射穿那花鹿小腿。
“厉害啊!”
“不愧是真元功第四层,二十岁的云雨境!内力之深厚,谁人能及?实在是我华山派未来希望!”
“英雄出少年啊!”
“依我看,远少爷才最适合做掌门人!不像某人,纯纯的废物!”
“说得好!”
莫远大喜,驾马追那花鹿去。
“远少爷慢些!”
一众高手,追着莫远而去。
莫愁也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思,便命轿停在原地。
片刻。
风静了,枫动了。
飞刀,与枫叶齐飞。
“嗖!”
“噗!”
莫愁随行之人,悉数倒地。
莫愁走下轿来,看着脚边死不瞑目的小李,摇头不已。
一伙黑衣人十六位,神兵天降。
各个是黑衣蒙面,刀剑朝天。
莫愁还要做最后的努力。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华山派掌门长子,你敢?”
为首的黑衣人,步步紧逼。
莫愁也拔出佩剑,却瞬间就被打掉。
黑衣人那裹着黑布的剑,高举。
“华山有你这废物,才是宗门不幸!”
剑上黑布漏了,莫愁一眼认出。
是羽商剑。
黑衣人特意摘下一角黑布,露出真容。是莫远。在笑。
莫愁知道自己会死,但没想到是三弟莫远亲手……
“噗!”
这一剑行云流水,捅进莫愁腹部。
眼前一黑,只有莫远的大笑久久不散。
就这样死了吗?
隐隐,又听见莫远声。
“赶快把人埋了!仁贵!”
再无任何声响。
“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莫愁的眼前一幕又一幕画面闪过。
在池州渡月桥边,捡到九儿。
及冠礼后,莫远看着爹赠的华字玉佩,眼底那抹嫉妒。
二师傅教他识字读书的一点一滴……
走马灯似的,见过这憋屈一生。
最后,竟定格在一张模糊中年人身上。那是莫愁记忆的起点。而自己竟对着那中年人,呓语着……
“爹,爹……”
莫愁震惊无比!
因为记忆中那个自己称为“爹爹”的中年人,明明根本不是华山派掌门,莫云孤!
记忆中的男子一笑,俯身说了什么!
“我儿,就是奇迹!”
莫愁眼前忽然光芒大作,犹如直面三伏烈阳!
好热!
肚子像是被火烧一般,有什么东西化开了!
丹田一颗青色珠子,沁入经脉。
浩瀚如海的热气,将莫愁笼罩。
从丹田,散到每一条经脉,每一处穴位。
莫愁惊恐地睁开眼。
眼前是漆黑一片。湿润的泥土,将自己掩埋。
莫愁挣扎着,只是身沉如鼎如何也动弹不得。
一铲新泥,一推草地。
仁贵拍拍尘土。
“都埋好了?”
莫远问道。
“放心吧。埋的死死的!就是掌门亲自来,也看不出端倪!”
众黑衣人散去。
褀峰,雨愈凶。
被埋在地下的莫愁,逐渐窒息。
“儿啊,世上本没有奇迹,但有创造奇迹的人!”
生死之间,莫愁脑海中,这十几年来读过的所有内功心法口诀……
变成了一招。
用尽一切的这一撞!
挣扎!
人之将死,其力必强。
“轰!”
莫愁不曾破土而出,而是向下落入了山洞中。
“砰!”
神秘山洞中漆黑一片,莫愁昏迷不醒。
后山褀峰,据传曾是华山派禁地。风景秀丽,山清水秀。近百年来,才陆续放开供弟子们游玩乐赏。
莫远等人收拾好行头,再次来了莫愁住处。
“轰!”
一脚踹开院门,莫远大喝一声。
“搜!”
十六人蝗虫似的,将莫愁的院子翻了个遍。仁贵找到莫愁的黑盒,献给莫远。
“远少爷,找到了。”
莫远打开黑盒,迫不及待地将华字玉佩取出,拿在手上把玩。
“真是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恭喜远少爷!”
“哈哈哈!”
莫远仰天大笑,将玉佩挂在腰间。
“十几年了。这玉佩,终于拿到手!”
这华字玉佩是莫远心心念念,今日终于得手,真可谓喜上眉梢。
“啪!”
竹林有声。
莫远听闻异响,派出仁贵去竹林探查。
仁贵出手,不费片刻便将藏身竹林的九儿,抓了回来。
“少爷,还找到一箱珠宝。”
“哦?”
莫远摩挲玉佩,病态地盯着九儿。
“我那废物大哥,竟唯独对一个贱婢如此上心,特意埋下一箱珠宝?”
难道这贱婢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把她带回府去,好好玩玩!”
这话一出,十四位高手全都阴笑。只有仁贵表情复杂。
“走!”
九儿被一个大汉抓住,眼看就要离去。
“住手!”
院外,一身着云袍的白发瘦弱老人,拦住莫远,面红耳赤。
“你们,你们休要欺人太甚!”
“哟!这不是书宗的方文忠么?怎么,昨日的书捡完了?”
方文忠正是莫愁的二师父,一见九儿模样,登时红了眼眶。
“那可是你大哥的人,你们要翻天了!?莫远,你大哥呢?”
“我大哥的人?哈哈哈哈!我大哥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这贱婢?”
“什么!”
方文忠两袖颤抖。
“自身难保”三字是何意思,方文忠无比清楚。
“你……那可是你亲大哥!掌门闭死关,华山派风雨飘摇,你安敢谋害长兄!”
“你明知老东西闭死关,竟不怕我?”
莫远双目瞪睁,一身内功流转,千斤的伟力风云涌动。
“今日我心情好,快滚!老东西。不然我把你也杀!”
真把方文忠气急,万般道理卡在喉咙。
“那,九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为难她!”
“哎!此话怎讲?她是我大哥最亲近之人,眼下我大哥离奇失踪,我自然要替大哥照顾一二。”
“真是江湖败类,猪狗不如!”
方文忠二话不说,拼着一身老骨头,冲上来就要救九儿。
“这糟老东西,滚开!”
莫远只略微动用内力,便将方文忠弹飞,晕倒一旁。
“走!”
莫远一行浩浩荡荡,回了自己府邸。
只留下方文忠悠悠苏醒,只恨自己有笔无拳。
“哎!”
“道理万千,不如刀枪一杆。”
方文忠失了魂似的在雨中,亦步亦趋地回了书宗。可笑他曾苦心教导莫愁,什么兄弟情深,手足之谊……
方文忠从此大病不起。
褀峰。
电闪雷鸣。乌云天上,如有人影掷下天雷,纵横苍穹。
地上,有人打坐山洞中,向天一拳!浑身仙光大作凝聚画卷,与天雷碰撞!
“轰隆隆!”
莫愁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身处山洞之中,腹部并无伤口。
原来是做梦……自己怎么没死?无数疑问,冲上脑海。紧接着,是心火燎原!
莫愁握紧双拳。
莫远!
“莫远,我必杀你!”
片刻后。莫愁眯着眼在黑暗之中四下观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山洞高六尺有余,头顶有洞,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为什么褀峰地下,会有这样一个山洞?
唯有头顶一处有星点光芒。自己应当就是从那洞里落下。
“这是何处……”
洞中昏暗无光,莫愁勉强站起。竟看眼前不远草堆上,有一具森森白骨。
白骨呈打坐姿势,背靠墙壁。蛛网不少。
“难道是我梦中那位前辈……不可能。”
“这是什么?”
莫愁拾起草堆旁,一落灰古盒。
打开古盒,当中竟有三颗灰色怪丹。
“既无药草之甘香,又无毒鸩之腥苦。”
怪了,这到底是何物?
关上古盒,莫愁才发现盒上写了字。先前因为落满了灰,才不曾注意。
“筑基丹?”
莫愁想来想去,八大门派也没有哪个门派的圣丹,叫这个名字。
虽然想不明白,但莫愁觉得这筑基丹定然不凡。
在此化成白骨的那前辈高人,定然是在闭关,要以筑基丹药力,冲击更高境界。
就与爹一样。
只是失败,落得白骨不灭。
莫愁已经口干无比。
必须找到出路。
莫愁再次绕了一圈,除了头顶那洞,没有任何出路。
再说山洞顶数丈高,莫愁不会轻功,怎么上得去?
莫愁在这山洞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双手沾满泥土,亦寻不到出路。
坐下,躺倒。
“难道仍是一死?”
莫愁倒在地上,呼吸越发困难。白发半边头。
青年白发,自然是愁。
“啪嗒!”
恰有水,滴在莫愁脸上。
莫愁立刻翻身跳起。
昂着头调整了无数次位置,一滴雨水终是落喉。
莫愁仰着头,贪婪地吸取着渗落的雨水,如饮琼浆。
一点一滴,一点一滴……
莫愁仰头喝水,两眼随意地望着,忽地惊了。
“远处那墙上,怎的好似有字?”
双眼适应洞中黑暗,又恰巧抬头饮雨,才斜望见远处墙上有字。
不是字,反倒是无数看不懂的小蝌蚪般的文字。
“这是?”
莫愁看了一行,只觉得那蝌蚪文字似是小剑,又似是江河。一把又一把,一条又一条。像是在牵引气势。
莫愁看的入迷,身上竟越来越热!内视看去,丹田中有一颗破碎青珠,正在源源不断释出内力!
一斤,十斤,一百斤!一千斤!
莫愁十年来被青珠吸收,存储起来的不知多少斤不同属性的内力,正在重返丹田!
来自各类功法,不同源的内力,本该在莫愁体内互斗,却被莫愁眼中,墙上那跳跃的蝌蚪文字牵引,统一地在经脉中游走!
不知不觉间,右掌滚烫。随手打出一掌,竟然足有千斤巨力!
莫愁一愣后,欣喜若狂!
“我有内力了!?”
丹田那青珠,逐渐融入身体。青珠中蕴藏的十年内力,一朝爆发,浩瀚如海!体验着这种温暖而强大的感觉,莫愁激动地颤抖,握紧双拳。
原来自己不是废材,只是十年内力被青珠全部吸收,才会练不成内功!
胸膛,在颤动。
“九儿,二师父,爹!”
“我终于能修炼了!”
只是刚一停止看墙上的蝌蚪文字,莫愁体内那几百种不同功法的练出的不同内力,就开始互相伤害。
内功,一般人都只会修炼一种。这是武者的基础功法,宜精不宜杂。
莫愁是误以为自己天分不足,尝试修炼过数百种内功,这才弄巧成拙,自相冲突。
不好!虽然不知那蝌蚪文字究竟是什么,但必须看下去!否则暴乱的内力,会将莫愁撕碎。
“噗!”
莫愁一口鲜血喷出,心急如焚再向墙上看去!
莫愁双目之中,墙上蝌蚪文字似在跳跃,旋转,变成一段指示,牵引着体内内力运行。
每看懂一个蝌蚪文,内力以奇异的规律,在经脉中运行一分。
上至百会下至鸠尾,狂乱的不同功法的内力,逐渐平和。
一行,又一行……
一个周天。
莫愁看完了半面墙的蝌蚪文字,一身不同属性内力,尽化合一。奇妙之感,油然而生。
“好神奇的功法,可惜我目前只看懂这些。”
莫愁不由得叹息。四面墙上密密麻麻全是蝌蚪文字,自己却只能学会这么一点。
即使只学会一小部分,莫愁已将一身杂乱内力,洗涤如一。举手投足之间,爆发出气流。
好强!
气流拂过,莫愁已学会的那些蝌蚪文字,从山石上脱落成尘。
“别……”
莫愁还来不及欣喜自己变强,便体内又是一阵激荡!
丹田那青珠,还在毫不停歇地释出内力!不同功法的内力不能兼容,又在体内横冲直撞!
“不行,还要再运转功法。”
莫愁盘坐草席上,白骨旁。神秘功法运转之时,风云变幻。
一个周天,再一个周天……整整六十四个周天后。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
丹田那被斩成两半的青珠,终于将蕴藏内力全部释放,彻底地消失。
一滴雨水,滴在石上。
莫愁睁开眼,一道长长白匹练,才从口中吐出。浩瀚如海的各流各派杂乱之内力,终于彻底统一。
磅礴内力,凝聚成一滴水。
凝力成水,是为滴水境。武者初境也,寻常可力百斤。如今的莫愁,一身内力可谓收放自如,随心所欲。
武道玄奥,内力分境:枯境,滴水境,雨境,云雨境,湖境,长河境,江境,成海境。
滴水境!武者初境!
终于!我莫愁也是武者了!
“这神秘功法果然奇妙,竟然将那无数种不同内力,融汇合一。”
莫愁全力一弹指,便在三米开外山石上,留下白痕。
估算起来,竟有超千斤之力!
寻常滴水境,一般也就是积攒数月内力,融成滴水,力七八百斤。
莫愁却是十年内力,融成一滴,力超千斤。这神秘功法,好生的厉害。
“只是千斤之力,还是破不开这山壁。必须用尽一切,再修炼才行。”
莫愁正欲再看墙上蝌蚪文,脑海中忽然浮现奇怪话语——
【太玄真经一层!】
【当前最高可用威力增幅:二乘】
两行怪字霎地浮现脑海,实在突兀。
“这是什么……”
怎么会无缘由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威力增幅?二乘?
难道……
莫愁似懂非懂,再次全力弹出一指。
“嘣!”
这一指出,莫愁丹田滴水内力,竟被猛然抽走许多!
仍是三米开外,仍是山石,仍是莫愁。
仍是这一招。
弹指凝成罡锋,破风而去。
“砰!”
山石爆裂开来,碎成泥尘!
两倍消耗,两倍威力!
两千余斤!
“竟如此厉害!”
莫愁大惊失色!
莫愁已然明白!那两行怪字,竟让自己一招一式,皆能打出最高两倍威力!
虽说消耗很大,但若是留手,也能收放自如。
而即使是两倍威力两千斤,也不能打开山洞出路。
今日的疑惑太多,莫愁定定心思,在草堆白骨旁,再度盘坐。
丹田里那奇怪青珠,究竟是什么?
这墙上所刻功法,又是什么?
脑海中那两行字究竟是什么,为何能直接将自己实力提升一倍?
烦恼太多,莫愁并无远虑,却有近忧。想到莫远那百般羞辱,那邪笑,那嘴脸!
莫愁心火正旺!我定要杀出此地,亲手将莫远杀死!想到此处,莫愁心一横,打开古盒!
拼了!
一颗筑基丹,含入口中!落腹一刹那,莫愁浑身颤抖!
浑厚药力,寸寸洗刷身体。
骨,血,皮,筋,脉……
“好热!”
药力实在太强,莫愁褪去衣物,强行运功,看向墙上蝌蚪文字!
周天之间,日出日落,月升月沉。
整整两日后。
一滴雨水,滴穿山石。
【太玄真经二层!】
【当前最高可用威力增幅:四乘】
丹田气海中,已有水数滴。虽然头痛如麻,莫愁,终于晋升雨境!前所未有的舒畅,洗刷身体!
寻常雨境,力千斤。莫愁的雨境,力两千斤!四乘,便是八千斤!
八千斤力,却竟也不能破开山壁?这到底是什么洞!
那可是八千斤力啊!云雨境的华山派天才莫远,也才只有两千斤内力!
现在的莫愁已能单手碾压莫远,却竟然被困在此!?
莫愁不服!
想我大难不死打破桎梏,又得宝丹神功,岂能饿死山中!?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犹豫什么!?
再用筑基丹!再练!与时间赛马!
莫愁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心乱如麻,却必须集中精神,强行修炼!
一个个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犹如催眠的符文,在莫愁疼痛至极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五日后。
“我既然大难不死,又岂能死在这无名山洞!”
莫愁黑色眸子中,不知爆开多少血管。七窍流血,惨不忍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忍!每看一个蝌蚪文字,体内停滞的内力就运行一点点。随之而来的,是头痛欲裂!
不行了!
莫愁支持不住,昏昏沉沉就要放弃,却依稀看见九儿身影,正在被莫远羞辱!
霎时间莫愁清醒过来,心火如雷!
变强!不变强,谁也守护不了!
莫愁,在嘶吼。
这一瞬间,过去十年中,莫愁所练过的所有内功,浮现眼前。
三流内功,二流内功,一流内功,绝世内功……
内力,经脉,穴位,丹田!
冥冥之中,莫愁忽然顿悟!
终于!
一滴雨水,聚积成塔。
【太玄真经三层!】
【当前最高可用威力增幅:八乘】
这两行已渐熟悉的字浮现脑海之时,莫愁感到无法形容的舒爽!
肌肤中,有污秽不断排出!
骨骼咔咔作响,节节变化!
经脉粗大无比,血流飞快!
五脏六腑犹如尽换,五官四肢彻底蜕变!
最关键的是,气海中雨滴,已有整三千滴!四千斤力!寻常雨境,也不过雨千滴,力两千斤。
八乘,三万两千斤!
何其恐怖!
便是天生神力的长河境,也必无这般巨力!
武道玄奥,虽说内力强弱并不代表一切,但在云雨境,可使两万斤巨力者,前无古人!
莫愁心中最大的敌人莫远,云雨境,力两千斤。两千斤与三万两千斤,是多大区别?
“哈哈哈哈哈……”
莫愁笑了,笑得很恣意。
如今的莫愁,已是金鳞化龙。
自莫愁落入洞中,共七日后,莫愁自草席中站起。
半头白发一根不见,乌黑亮丽。迷蒙双眼,清晰无比。
体内的肮脏污秽尽数排出,重穿上那件神龙云袍。
而今的莫愁,已是彻底脱胎换骨。
单手随意握拳,空气炸裂。千斤巨力,信手拈来。
“呼……”
莫愁呼出这一口白气,盘旋不去。
四面墙上的太玄真经全篇,均被莫愁牢牢记下。虽说后面几层暂时还看不懂,但总能强记。
也许是风化了,那些蝌蚪文字跌落一地,成了灰烬。
蝌蚪文字落尽,剩下笔画竟拼成一首断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原来真叫做太玄真经。
自己脑海中这两行……文字,倒是不曾欺瞒。
“太玄真经。真是玄妙神功。”
过去十年,莫愁练过不少内功。却没一个,能有太玄真经半点神奇。
单说洗经伐髓,脱胎换骨,就绝不是寻常内功能做到。
莫愁读罢起身,向那白骨深深一拜,只剩下一颗筑基丹,放在古盒装好。
白首太玄经么……我练了三层,倒是白发乌黑。
羽徵剑,也异常闪亮。
“仇,该报了。”
提剑运气,剑锋所指。
“六合剑法,第一式,两乘。”
六合剑法乃是华山派镇山剑法,一流武技。共有三十六招,这第一招,最为简单。
越高明精妙之剑法,越变幻无穷,能依照对手,战局,实况等衍化变招。
天下万万之众,能将一流武学练至大成者,不过千人百人。足见一流武学之难。
武道武技分境:三流,二流,一流,绝世。
如此绝妙剑法,在莫愁心中却再简单不过。
一流武学,思之即会,出招无误。
两乘的八千斤这一剑打在山石上,竟只是擦出火花。
于是。
“六合剑法,第一式。”
莫愁深吸气。丹田中内力疯狂涌动!
“八乘!”
褀峰千里之下,是华州城郊区,雷湖。
湖大,有奇花异草,猛兽无数。
“轰!”
只听褀峰上,清脆利索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硕大山石,砸落雷湖。
激起漫天白雾,盘旋数日不散。
华州城中人,无不震惊。看这架势,那山石必有数万斤之重。定然是天人显灵。
莫愁从容走出。不羁长发,逍遥长空。
开山,一招。
阳光下,莫愁大口呼吸,心潮澎湃。
“雨,停了。”
“仇,也该报了。”
天晴。
莫愁立在山崖之巅,一身内力波涛汹涌。
身后,是冲天剑痕。
踏虚而起,凌空而去。
轻功,竟也已随心所欲。
太玄真经当真奇异,一通百通。
莫愁踏虚而行,只觉通体舒畅,如沐清风。
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何人,杀不得?
莫远定要杀。但莫愁心中,却更惦念九儿,二师父。
先回院落。
以莫愁如今的轻功,不到半刻就来到竹林前。
被莫远轰开的院门,仍散在地上。
屋中,也乱作一团。
莫愁心静如水。
略一查看,原来黑盒已随意扔在院中。
华字玉佩,不见踪影。
“莫远。”
莫愁念了一句,知道莫远已来过。
华字玉佩,定然是他拿走。也只有他,对这玉佩如此念念不忘。
九儿呢?
莫愁忽地一惊。
“九儿?”
莫愁在墙根,发现一把泥铲。
泥像是近几日,才染上。
九儿一定是用它,去竹林里挖宝了。
还好,拿到珠宝下山,九儿便没事。
然而竹林中,脚步太乱。
九儿那小脚丫泥印,如此凌乱。
定是被谁拖走,划出长痕,雨冲不去。
一定又是莫远!
怒火,冲上莫愁心头。
羽徵剑一拂,斩尽竹林!这一剑之上,竟有极淡的绿色气韵环绕!
“啪啪啪!”
数之不尽的断竹落地,群魔乱舞。
莫愁持着羽徵剑,走出竹林。
双眼,已红了。
莫远连自己大哥都敢杀,九儿一个婢女……
定然已经被杀!
“莫远!”
莫愁这一声长啸,穿山越海。
直奔,莫远府邸!
新仇旧恨,一并报了吧!
莫愁的杀气,已攀到顶峰!
“少宗主!?”
方文忠刚入院,一见莫愁,提着的东西,顿时落地。
“二师父?你怎么……”
“少宗主!你没死?”
方文忠喜极而泣,手舞足蹈般。
“我,我是取些包袱皮来,把这院落收拾着。你那三弟弄得这么乱……”
莫愁一瞪眼。
“二师父,你之前来过?”
“是啊。”
“九儿呢,九儿在哪,你见了没?”
方文忠一叹。
“是你二师父没用,本想救下九儿,却还是让莫远带走了。”
“带走了?”
莫愁一瞪,又道。
“是带走了!?”
“是啊,听说近日,莫远一直强迫九儿服侍于他。你也知,你那三弟向来嫉妒与你,竟干出夺婢之事……”
方文忠言语之间,只见莫愁眉眼俊武,气势大变,再不是之前那般文弱。心中暗暗称奇。
“二师父,你先回书宗去。”
“待我救了九儿,再来寻你。”
方文忠身摇如钟。
“少宗主,不可冲动啊!”
“那莫远真元功第四层,云雨境两千斤的内力,小成的太白剑法。论实力,华山派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能胜。”
“更不要提,莫远背后是剑宗七剑。听说华山第一剑风尽二十年前已领悟剑韵,自创绝学,风尽一剑,万灵惊艳。更不要提他内力深不见底,天下剑榜第十七啊!”
“七剑其他六人,也皆是虎狼之辈。不是内力浑厚四五千斤,便是剑法精妙绝伦,大成绝学。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之徒!”
“少宗主不曾习武,如何救人?死里逃生已是大幸,断断不可冲动啊!”
方文山言辞凿凿,一字一句充斥担忧关心之情。
“二师父,不必多言。”
“只是今日我,已非昨日他。”
方文忠竟是以命来拦。
莫愁行了一礼,执意要去。
“二师父既不愿回书宗也罢,只管替徒儿照料竹林,切莫跟来。”
莫愁,拂袖离去。踏云踱风,速度之快犹如天人。
方文忠抓之不得,只撕下莫愁一片衣角,大惊。
“怎么会?”
莫愁不可习武,方文忠清楚。但那般疾速,绝非常人……
方文忠猜测之间回头一望,竟只见竹林尽斩!
数里竹林,尽断!
方文忠目瞪口呆!
“少宗主……”
莫远府邸,莫远正把玩华字玉佩,忽而一抖。
“怪了。怎么好像听见我死去的大哥之音。”
仁贵推门。
“风尽长老来了!”
莫远一口茶吐,一巴掌扇了仁贵,急急忙忙起身出外来迎。
院中,枫叶飞红。
有一人,犹如天人,长发飘飘,负手而立。
纵然秋风至,红枫如雨,肩头不停一叶,长发不沾半点。
“风宗主!”
“莫远来晚,还请恕罪。”
“罢了。”
风尽中年模样,面相俊朗却凶残逼人。
一身剑气,锐利无当。
腰间,乃是华山七剑之首,华山第一剑,太白。
混元功第八层的绝世高手,长河境强者。
第八层,九千斤力。远超寻常长河境。
武道内功分境,枯境,滴水境,雨境,云雨境,湖境,长河境,江境,成海境。
当今天下,能练成长河境者,只怕不足百人。
风尽白墨长袍,迎风而动。
“事,办的如何了?”
风尽淡淡开口,根本不屑直视莫远。
“回风长老,我大哥已死,尘埃落定。黑衣蒙面,绝对干净。与我同去的十五人,都是我心腹。必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很好。”
风尽口中呼吸吐出温气,气竟如剑刺穿无数枫叶。
这便是剑韵之奇。招式之中,自有韵意。苦练招式,便能领悟其韵,是高深之境界。
剑韵可有形可无形,可有色可无色,皆因所练招式不同而变化,玄妙至极。
“北地无极万重岳,一纸金状宴请挑战江北英雄。但人尽皆知二月之后,十一月十一日太安小会,万重岳实则欲借机夺北地最强之号。”
万重岳,当今天榜世代第二的绝世强者,强大无比。毕竟天榜第一的位置,还是空缺。
“为争此名号,北之四大派必至。”
“哦?风长老是说,那个二十年前孤身屠尽魔教的,北地无极,万重岳?”
“正是。”
风尽似乎并不在意莫远。
“莫愁既已死,尽早拿下任浩然,拿下气宗。你若能在三月之内彻底统领华山派,太安小会,你可与本尊同去。”
莫远暗喜。
太安小会,北地群雄必至。能去看一眼,便已是机缘。
“是!”
“还有,明日你亲自下山,将莫愁已死之消息散入江湖。人言可畏,即使掌门出关也当哑口无言。”
“风长老,这种小事何须我亲自下山……”
风尽残忍一笑。
“传话是一,再将那日同你一齐杀莫愁那十五人,全部做掉。才是二。你可明白?此事须斩草除根,方能不留祸患。”
“歌江剑,断云剑,离鸳剑。他们三人会与你同行,助你一臂之力。”
这三剑人是华山七剑中第五第六第七,各个强大。有这三人在,莫远安心许多。
三人中,那歌江剑黎雨风,更是真元功八层,湖境的高手。一身内力,五千斤有余。一根手指,便能杀人。
六合剑法,更是大成。在天下剑榜中,亦能排名九十八。
莫愁俯身在房顶之上,将二人对话全部听下,心中暗生怒火。
风尽!爹让你多照拂与我,你却设计杀我?
很好。
莫愁略一激动,气息漏了半点。
“谁!”
风尽眉动,一指弹出剑气,崩破无数金砖碧瓦。
好生刚猛的铁指诀,至少有万斤内力。不愧是华山第一剑,声名不虚。
不过莫愁早有准备,使轻功冲下房顶。
烟尘散去,无事发生。
风尽蹙眉。
“风宗主,多虑了。”
“罢了。上了年纪,总免不得谨慎。”
“是。我送风长老。”
莫愁暗暗惊讶。
风尽不愧是华山第一剑,虽然阴险狡诈毫无人性,实力却不容小觑。自己躲得那么远,还差点被发现。
莫愁不敢再靠近,在院中寻找九儿踪迹。
找来找去,才听闻柴房中有异动。
“打!叫你不好好服侍远少爷!”
“你那老主子有什么好?一个练不了武的废物,连下人都保不住!”
“就是!老老实实跟着远少爷,保你荣华富贵!要是听懂了,去把这点心献给远少爷。”
九儿一动不动,声音嘶哑。
“莫愁少爷在哪,九儿就在哪……”
“找死!”
柴房中,两个气宗弟子,正在鞭打九儿。
鞭打声,层出不穷。
莫愁掀开瓦片,不由得怒目圆睁。
“啪!”
又是一鞭。
九儿已经遍体鳞伤。百灵丹再灵,不胜人心毒。
九儿被打的,晕了过去。浑身上下,无一完好。
“啪嗒!”
柴房外,有异响。
二恶奴疑惑,遂外出查看。
“哪来的鬼叫……”
“算了,回去吧。”
两恶奴一转身,九儿却早已不见踪影。
莫愁背着九儿,轻功踏云阶,扬长而去。
之所以不杀二恶奴,绝非仁慈。只是免得惊动风尽,以报大仇。
更何况九儿伤势严重,不得迟误。
轻功,穿云而过。
一路上,九儿也不曾醒。
莫愁只觉得她气息越发微弱,额头也是汗流不止。
心越急,轻功竟是越来越快!
一步,踏出十丈!
莫愁院落中。
方文忠本是华山脚下猎户,最善陷阱。后来一次闯入华山山门,书宗宗主见其读书入迷,能解道理,便让其留山。
此刻,方文忠正在院中烧兔肉,大锅沸腾香辣扑鼻。
“也不知少宗主这一去,是福是祸……”
正踌躇间,莫愁一闪,从天而降!
看的方文忠一时愣在原地,忘了呼吸。
“嗒。”
莫愁落在方文忠面前,一粒尘土不曾落入锅中。
“少……少宗主何时能习武了!”
“真是我宗门之幸!”
莫愁冲进屋内,将九儿轻放好。
方文忠也急进门。
“九儿……怎么伤成这样!争权夺利也就罢了,怎么连人侍女都下这般狠手?这个莫远,真是狼子野心,天诛地灭!”
“找郎中肯定是来不及了……”
“二师父,有丹药吗?”
“这……的确没有。这般皮开肉绽,想必是只有我宗门百灵丹,能生肌补血。”
“寻常丹药,恐怕无力回天。”
“可是百灵丹在宗内,也是无比稀缺。气宗剑宗那些长老们,才会拥有。”
床榻上,九儿气息越发微弱。
不行啊。
那些长老,哪些站在莫远那边,根本不清楚。贸然去求丹,无异于寻死。
“那可如何是好?”
莫愁打开身上古盒,筑基丹取出。
这一招极其冒险。
筑基丹药力,莫愁是亲身经历过。
寻常人服用,必然七窍流血。只是眼下,也只能冒险。
“九儿,少爷相信奇迹。”
莫愁,回想起十年前。
自己跟着二师父下山,在池州渡月桥边,捡到无家可归的九儿……
莫愁心一横,将筑基丹喂进九儿口中。
“这是何丹药……”
不出一柱香时间,九儿一身血疤,恢复如初。不只伤好了,皮肤也愈发细腻洁白。不知何时,脏脏的小侍女已经蜕变。
“嗯……”
九儿不安分地翻腾着。
方文忠一摸九儿额头,立刻收回手。
“怎么这么烫!”
“坏了。”
药性太强,九儿不能受。
莫愁运起太玄真经,让方文忠扶起九儿。
双掌,贴在她后背。
“药力太强,我必须替她运功……”
莫愁话音还未落,九儿便不再发烧。
似是药力,竟被全吸收下了。
“嗯?”
怪了。
莫愁没有多想。能自己消化筑基丹药力,九儿身世只怕不小。
莫愁也并不在乎这些,大笑后替九儿掖好被子,便来到院内。
大锅香辣兔肉,实在动人。
莫愁端着锅,疯狂吸入。
方文忠看直了两双眼。
莫愁以为二师父又要教训,抽空吐出一句。
“二师父莫怪,饿了七八天了!您那些大道理就甭念了……”
“不,你吃!二师父啥话不说。”
方文忠此话一出,险些让莫愁呛住。
一整锅下肚,莫愁才吐骨。
擦擦嘴角,心满意足。
“二师父啊,还是你这烧肉香。”
“池州那夜,若不是你一手烧肉,恐怕你我,还有九儿都要冻死渡月桥!”
池州渡月桥,便是莫愁捡到九儿之地。
那时莫愁只八九岁,却已感丹田闭塞,掌门派气宗任浩然,与方文忠等人,带莫愁去池州,寻神医。
神医不曾寻到,倒是捡到了九儿。那一夜任浩然遇敌,只身引敌离去。幸好方文忠烧下一锅兔肉,几人才能活命。
“哈哈哈!”
方文忠亦是大笑。
“一晃十年啦,当年捡的小女孩,都这般大咯!老了!”
“二师父。若是有机会,你愿意与徒儿一起,出去天下闯荡么?”
秋风送爽。方文忠眼中闪过一丝星光,却很快便黯淡。
“不,不。我就不去啦!老骨头,走不动路咯!天下再大,你这好徒儿去替为师看吧!”
莫愁凝重,道。
“二师父。还劳烦您照料九儿。明日无论如何,切莫下山。除我外不论谁来,断不可迎之。”
莫愁言语之间,无比坚定。
如今的莫愁,已经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八乘,三万两千斤之巨力在身。
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跟在方文忠身后摇头晃脑念书的少年。
好徒儿,你要报仇啊!
看着莫愁这般神采,方文忠又岂能不知?
方文忠毫不踌躇,只取出一块银元,道。
“好。下山路难,这银子,你拿着。”
“你现在能练武了,可却莫忘了书中道理。二师父一生所悟,已尽传与你。却唯有一条,你定要明白。”
“是什么?”
“江湖远大,武林森森。你已可习武,却亦要牢记道理。倘若遇敌来杀,定要杀之回去。断不可迟疑!”
“二师父唯独不曾,教过你这一条道理。天下只有杀死的敌,没有降死的敌!”
方文忠虽然不习武,却在华山染了满满的江湖风骨。莫愁那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嫉恶如仇的性子,也多受他影响。
“二师父所言,徒儿不敢忘。只是这竹林……”
这大片竹林,是方文忠惩罚莫愁所种下。十年来,莫愁每每因不可习武而恼怒,便会被方文忠罚去种竹。
亲手将竹的种子,即竹米,埋入砂土的壤里,必须悉心照料。因而种完竹后,莫愁总能平静。长久以来,练出一颗波澜不惊心。
只是当年不知不觉,竟种出一片竹林。虽是莫愁之耻辱林,却渐渐已熟悉屋前,有它。
而今竹林尽斩,倒像是失了一位老友,心中很不是滋味。
“等你报完仇,二师父陪你再种竹林。不就是竹米吗,有的是!”
竹米,便是竹子的种。莫愁亲手种下过多少已太熟悉。
师徒二人有说有笑谈文谈武,一夜如梦。
翌日清晨。
鸡鸣之后,莫远便领着包括仁贵在内的十五位贴身高手,还有华山七剑之三,下山而去。
莫愁,暗暗跟在车队之后。
在华山派杀莫远太难,他要下山,反倒是大好机会。
午时之前,已到华山脚下。
华州城。
雨过天晴,正是泥香枫红。
正午。
华州城,八方客栈之中。
莫愁一身侠客打扮,黑衣黑袍,头戴斗笠。
“小二,上酒。”
一盘鲜牛肉,一碗雷湖酒。
以莫愁如今耳力,甚至可以隐隐听到楼上,天字套房中,莫远之声。
“都收拾收拾,吃点东西。下午去各大商号铺子,酒馆戏园放出消息。”
“三位剑宗的前辈,请留步。”
有那三剑在左右,莫愁难杀莫远。
“小二!附耳过来。”
“好嘞!客官您说……”
莫愁对那小二耳语几句,怀中掏出银元一块。
小二两眼放光。
“客官您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莫愁便仍喝着酒。
此时的莫愁,长发不羁,英姿飒爽,再也无了之前那文弱书模样。
更何况莫愁本来就是废物,不能修炼。因此华山派中知莫愁面容者,不多。
坐在此处,也不怕被人认出。
一切,只待夜来。
客栈门,忽被踹开。
“小二!要最好的客房!”
这声音婉转悠扬,忍不住叫人回首。
莫愁回头一看。
竟是一位独行的女侠。容貌英武俊秀,威风堂堂。身穿一件梅花素裙,倒是腰间一把短刀,如同画龙点睛。
肤白貌美,纤雅可爱。
“这位客官,最好的天字套房,刚刚已有客人住进了。”
“您看,要不还是给您安排上甲客房?”
“已有人住进了?那可不行!”
“我每次到华州来,都是住你们家最好的客房!从来不会变。”
“哦,原来是您哪。恕小的眼拙,怠慢了您。只是今日这天字套房,确实已有客官住进。”
“嗯?你这小厮,便是你们老板来了,也不敢对我如此讲话。华州区区小县,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是何门派弟子?”
那女侠好生的霸道。
小二生汗。这种事最是为难。
“那客官,您看,要不您亲自去问问,看那位爷愿不愿意换房?”
“这样也好。我上楼去与那人好言商量一番,许他钱资,叫他换房与我。总可以吧?”
那女侠,这便要上楼。
看那架势,肯定要闹。
天字套房中住的正是莫愁,她若一闹,必横生枝节。
客栈也中不乏好事之徒,静待下文。
这一闹,必然破坏莫愁复仇大计。
真是横生枝节。绝不能让她惊动莫远,破坏今夜的复仇。
莫愁忽地起身挡住她去路,羽徵剑拔出三分。
这拔出的三分剑,只对她。客栈中其他人,看之不见。
莫愁半笑,昂声道。
“明眸璀璨胜梅花,罗衣妖娆尽铅华。”
“我看姑娘与我有缘,愿请姑娘杯酒,可否?”
全客栈之人闻言,均是意会,笑而不止。
少男少女嘛,一见钟情不会少。
只是莫愁此言一出,倒是把那女侠逗乐。
哪有人亮刀只亮三分,却请人喝酒的?
江湖之人若要威胁,为何不直接拔剑?
楼上之人,定然不凡。也许是哪个门派的高人!游历天下恰好在此。
那女侠乃是八大门派,飞雪派弟子许如清。她虽霸道,却绝非不识时务,蛮横无理之辈。换房之事,便作罢吧。
许如清心念电转。
行走江湖谨慎为上,这般无故的因果,还是莫掺合。
不过是一间房而已,倒也不是非换不可。
许如清再一看。
莫愁黑衣黑袍,头戴斗笠。长发翩翩,气质过人犹如鞘中宝剑,深藏七分。内功深厚,必是高手。远强于她。
这般人物在华州,不是护主,便是寻仇。
还作诗?文采真还不错?真有意思。
再一观这青年,面目好生的俊朗。
许如清不由得心生好感。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喝。你请?”
莫愁收起剑,见她明白自己心意,颇为欣喜。
“识人定夺真英慧,天下何处不为家?”
“请!”
莫愁请那女侠,二人便坐在角落饮酒。
一言不发。
酒饮完了,她才道。
“明眸璀璨胜梅花,罗衣妖娆尽铅华。”
“识人定夺真英慧,天下何处不为家。”
“看你内力深厚文武双全……”
“楼上,莫非是主人?”
莫愁只摇头。
她看莫愁这般模样,心中暗道。
楼上之人不是主人,定是仇人。
“谢谢你的酒。我还要寻落脚处,告辞。”
莫愁不禁感叹。好聪明的姑娘。
自己露剑请酒以示危险,她借机而走明哲保身。
只一碗酒一请一接,却免得横生枝节,血雨腥风。
有些小娇蛮,却又懂得事理,聪明伶俐。
她起身要走莫愁竟一同也起身。
当真是心有灵犀。
“且慢,敢问姑娘芳名。”
她声如歌。
“问渠哪得清如许,许如清。”
“你呢?”
莫愁一时哽住了。
报仇事大,绝不能走漏风声。
许如清见莫愁沉默,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铃铃一笑。
“那好吧,酒小哥。有缘再见~”
那倩影一闪,可混入人海中了。
莫愁坐下,只觉得后悔。
也没问她是何门派中人,哎……
这一坐,就坐到了夜来。
夜已深。
莫愁花大价钱买通小二,在莫远一行人粥中下入蒙汗药。此刻应该都酣睡不起。
月黑风高,莫愁飞上房顶。
此房中,是莫远与华山七剑那三人住处,羽徵剑紧握手中。
瓦片之下,便是莫远与三位高手。另带的那十五亲信,不知为何住在隔壁院落。
莫愁并不在乎,落入屋中。
等待着莫愁的,竟是在窗边站着的莫远。
歌江剑黎雨风,笑道。
“如何?我便说那粥不对。”
原来黎雨风察觉到粥中异常,根本不曾中招。
断云剑,离鸳剑亦均在。
左右而立,搅动风云。
莫远轻抚华字玉佩,转过身来。
“没想到,真有人来送死……”
月光明暗之间,莫愁那脸,如此煞白。
长发黑衣,脸色煞白。
莫远大叫一声!
“莫愁!?怎么会?”
“你是人是鬼!”
黎雨风一惊。
“他便是莫愁!?他没死?”
堂堂华山七剑,自然不曾留意莫愁这区区废材。
他话音未落,莫愁早已运起太玄真经,几步做风,贴近莫远身边。
“死。”
无需口舌,毫无杂音!纯粹的杀意,毫不掩饰!
歌江剑华山七剑第五,七尺长可刚可柔,竟挽住莫愁羽徵剑。
招式之间,黎雨风暗惊。
“二十岁的云雨境!”
“不是鬼,杀!”
“二乘。”
黎雨风只觉剑上一股巨力传来,凭他湖境的五千斤内力,竟拉之不住。
“足有六千斤内力,怎么可能!”
二十岁,有六千斤内力!?
怎么可能!
断云剑,离鸳剑也双双出手,各使剑法。
莫愁以一敌三,闪身躲过一式云影迎钟,使出三乘功力。
九千斤巨力爆发,羽徵剑立时抽走。
“这小子,不可能!”
区区云雨境,凭什么有如此深厚内力!
我可是湖境巅峰,高他一整个大境界!
黎雨风越想越惊,再不敢试探。
“二位一起出手,一招定胜负!”
“三剑六合!”
三剑交叉袭来,六合剑法前三式已卡住了莫愁一切退路。
剑气纵横席卷,风卷残云。
华山七剑之三,联手之六合剑法!
这一剑,已足有万斤之威!
“大哥,那你就再死一次!”
莫远也已镇静下来,羽商剑太白剑法,从后杀来。
前有三剑六合,后有羽商太白。
莫愁不怕反笑。
一招定胜负么?
也罢,那就一招。
十年,十年莫愁都练过多少剑法?
便是他自己,也已数不清了。
这一刻,寂静无比,毫无杂音。
出招吧,一招定胜负。
“无影剑法,寻无影,四乘!”
无影剑法,前朝剑神叶无影所创最强剑法,绝世武学。
武道武技分境,三流,二流,一流,绝学。
无影剑法,莫愁十年前,曾在华山滴水楼中有幸读过。原本也不解其为何是绝学,修炼太玄真经之后,方能解其中真意。
剑上,燃起灰色波纹,凝结成韵!
无影剑韵!
快!
快到无影!
莫愁一身内力,倾灌在这一剑中。月下,羽徵剑竟真无影!这便是无影剑韵!
一剑,一万六千斤!
月下无影。
一闪。
“怎么会……”
极致无影之剑气,无坚不摧!
这一招,将六合剑气寸寸粉碎。
华山七剑之三联手,瞬败。
断云剑,离鸳剑二人当即被无影剑气穿身,人分左右倒下后,方有血流出。脸上犹挂着笑容,以为已必杀莫愁。
这一剑,太快了。
月下无影!
“你……”
黎雨风修为更高,却也被剑气贯穿,胸口血洞。
无影剑气贯穿黎雨风后,去势不减直打破百尺院墙后,才作罢。
“怎么会……华山派人尽皆知的废物,怎么会绝学大成……”
“不,月下无影,无影剑韵!绝学!”
“区区云雨境!我可高你一整个大境界,我……”
黎雨风不甘啊!剑韵!我还没摸到的门槛,这小子却……
这么强!怎么会!
正面一招,击溃三剑合并。
跨境界一招击杀!华山七剑,一招被斩!
驰骋江湖十七年,黎雨风首次感到刻骨恐惧,一边念莫愁之名,一边身体向后仰倒。
怎么可能呢?那一剑!月下无影!无影剑韵!
唯有绝学武技,才能练出剑韵!
二十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有万斤内力!云雨境,怎么大成的绝学,怎么悟出的剑韵!
剑招,剑法之形。剑韵,方为剑法之意。欲练剑韵,须百倍苦练招式,方可能悟出剑韵。
华山派剑宗能练出剑韵者,唯有风尽。
天下剑榜九十八,黎雨风已死,双眼圆睁如同见鬼。死后,血方才流出。
杀人无血,人死血溅。这便是无影剑韵。
莫愁回身,冷冷看向莫远。
“大……大哥!”
莫远脸上闪过纠结,疑惑,愤怒,最后变成贪婪,嫉妒。
“大哥,你藏的可真深啊。”
莫远一声令下,隔壁院落中埋伏之十四人,杀向莫愁。
正是褀峰,那日杀莫愁的那十六人之十四。
都太慢了。
莫愁提起剑尖,剑尖直对莫远。
太白剑法,第一式。
起手式。
莫远见状,目眦欲裂,发崩冠断。
“别羞辱人了!”
整个华山派,谁不道莫远是年轻一辈,太白剑法最强?
莫远太阳穴爆鼓,同样提起剑尖,对着莫愁。
月下,一左一右。
云雨境,对云雨境。
真元功第四层,对太玄真经第三层。
“太白剑法,第一式。”
“东来。”
莫远已拼尽了全身力气,剑气锋芒毕露。
真元功四层之威,两千斤之力,足撼山林。
莫愁游刃有余,甚至只动用了两乘。
太玄真经第三层,两倍威能,近六千斤之巨力。
以两千斤比之六千斤,犹如篝火之与浩阳。
羽商剑,羽徵剑交锋。
剑气摧枯拉朽,只那一碰!
犹如绵羊之入虎口,亦如饕餮吞天!
“咔啦啦……”
羽商剑,节节粉碎。
莫愁剑气去势不减,直冲莫远胸膛。
莫远最终还是躲了,这一剑刺穿莫远肩头,打碎身后三尺院墙,激起半城烟尘。
怎么会,这么强!不是剑尖刺破肩头,而是夸张到整把羽徵剑,都穿过肩头!
两腿一软,莫远便跪地。
明明是相同的宗门!
明明是相同的年纪!
明明是相同的一招!
明明大哥是个废物……
“我……”
都是云雨境,我,我不甘啊!
莫远迷离眼中,仿佛看到自己称雄华山派,臻入极境,成为一代武林宗师之梦。
野心,需以实力成全。
莫远手解下腰间华字玉佩,七窍流血笑,献与莫愁。
一言,发不出口。
终于想称一声大哥,却已晚矣。
莫愁接玉佩拔剑,莫远立死。
如此无情!
绝非莫愁无情,只是月下冰。
莫愁把那沾血华字玉佩,挂到腰间。
这么多年了!
莫愁一直觉得自己不能习武,给华山派丢脸。
爹给的这玉佩,从没拿出过。
今日,莫愁堂堂正正,把它挂在腰间。
“杀!”
“给少爷报仇!”
那十四人四面八方冲进,扑向莫愁。
莫愁略微气喘。
羽徵剑也已与羽商剑一同粉碎。
虽然身无兵器,莫愁却一步没动。
那日杀我的十六黑衣人,算上莫远眼下却只有十五人。
“吃我一剑!”
十四人皆是云雨境高手,只不过习的是二流武学,因此只是莫远护卫。
有人使一剑青虎逗鹿,斜下杀来。
莫愁以攻为守,打出一招华山派入门的长拳。
“两乘。”
两乘威力,八千斤的一拳后发先至,硬生生打穿一人。
血肉模糊!胸口贯通!
很难想象仅仅是人手之威!
莫愁左右开弓,与之战做一团。
拳脚,刀剑风风月月。
“呼!”
随着最后一人,终于被莫愁一掌连人带剑拍断。
十四人,皆被一招杀死。
同境界,以一敌十四!一招击杀!
院中惨象,尸山血海一片狼藉。
莫愁摇摇欲坠。第一次杀人,难免不适。
眼前,一黑一亮。
月下,黑红。
莫愁一步步跨过所有,拿起歌江,断云,离鸳三剑,来到隔壁院中。
仁贵正窝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恶奴,正是褀峰十六人,唯一活人。
莫愁出现那一刻,仁贵目眦欲裂。堂堂的内功高手,雨境修为,竟然吓成这样?
当然怕。毕竟杀莫愁那十六人,也有他仁贵。
莫愁抹掉脸上血迹,躺在塌上。
万般情感,涌上心头。
一觉,已是第二日正午。
隔壁远中,聒聒噪噪有官府来人,收拾尸体打扫战场。
有人在帮莫愁。是谁?
莫愁起身暂时不想,见仁贵仍在墙角蜷缩。
“不跑?”
“不敢……”
“嗯。给我弄肉来。”
仁贵答应一声,抖抖地出去。
莫愁大吃大喝数个时辰,这才盘腿修炼太玄真经。
一修炼,便是又是整整一天。
“呼……”
白气吐出,莫愁修为又有精进。
真正交战,受益无穷。
莫愁的招式,更上一层楼。
内功也是突飞猛进。按这个速度,不说半年。
数月之内,定然突破太玄真经第四层。
云雨降湖,踏入湖境。
“到那时,我应能使出十六乘威能。”
太玄真经练基数,古怪文字乘倍数。
莫愁,只会越来越强。
十六乘啊!
如今自己只是四乘,便能灭黎雨风。
若是三十二乘,六十四乘,一百二十八乘……
莫愁满心期待,起身。
“我问你。”
仁贵一哆嗦。
“莫远何人我自然清楚。褀峰围杀我,是他杀招。只是黑衣蒙面,买通我手下,这等智招,却绝非他所为。”
“是谁。”
莫远有勇无谋,恃勇少智。若是莫远要杀莫愁,直接在院子里便动手了。大费周章请去游猎,又买通下人,黑衣蒙面……
这绝非莫远之计,也断不是风尽主意。风尽若要杀莫愁,何须麻烦?
莫愁断定,莫远身后必有人出谋划策,以杀自己。
仁贵浑身颤抖。
“少宗主,大少爷……我的确不……”
“你是莫远最亲信,你定知是谁。”
莫愁羽徵剑,扔在桌上。
叮叮当当惊的仁贵不停磕头。
“我……”
“嗯?”
仁贵咬牙。
“回少宗主,大少爷。小人真的不知……”
“非要说的话,那也就是三少爷决定杀您的前一夜,四少爷来过一趟。”
“哦?他二人聊了什么?”
“小人委实不知,也许只是唠些家常话?”
莫愁疑惑。
四弟莫妙年龄最小,往日里都是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可是四弟常年在滴水楼中修行,没有大事他是绝不会出来。
怎么这么巧,就在前一天夜里来找莫远?
四弟莫妙,一定有问题。
莫愁想到此处,心已凉了半截。这个四弟,自小就古灵精怪,智计过人。游猎之计,定然是他所布。
仁贵突然道。
“对了!我记得四少爷走后,三少爷对我讲,说他知道了一个,少宗主你的秘密……”
“至于秘密是什么,便不知了。”
秘密?
“是非曲直,不如当面一问。”
莫愁下定决心,还要再上华山去。九儿还在山上,必须上山。再说,莫愁也不可能饶过风尽。
四弟……希望你没有参与这一切。
“仁贵,明日随我闯山。”
“啊!?”
华山派,滴水楼。
楼共七层,内含各类武学典籍无数。
第一层均是三流武技,有万余本。第二层则是二流,依次排列。
华山派外门弟子,只可入滴水楼一层。
内门及亲传弟子,可上二三层。
第四层存放具是绝学,一本千金。
滴水楼四层,窗边。
有一英俊青年倦昂首。
手中,是一本《万重岳论剑》。已被翻的破烂不堪。
莫愁的四弟,莫妙。
只有雨境,力三千斤,却智计过人。
“啊……雨停了么?”
“少主,你困了。”
莫妙身旁,有两老人寸步不离。老叟号明老,老妪人称霞婆。
华山二老,三四十年前江湖有名的一流高手,具是长河初境,力数万斤。
“明老说笑了。”
莫妙略显疲惫,起身。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然长眠。”
“少主可有找到传说中那一招的线索?”
莫妙遗憾摇头。
“唉。这楼里的书,都快被翻遍了。那一招究竟写在哪本书里,仍是毫无头绪。”
那一招,毕竟是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最强武技,很难找到也属正常。
“倒是我醉心剑法,不知黎雨风那边办的如何了?”
明老对莫妙十分恭敬,答。
“回少主,华州城官府眼线传讯来,说是前几日莫远尸体,已运直衙门。”
“哦?黎雨风下手利落,可堪重用。他人在何处?我要厚赏之。”
明老流汗。
“少主,那眼线还说,一同运来的除了莫远尸身,还有……”
“歌江剑黎雨风,以及断云剑,离鸳剑二人的尸身。”
莫妙面色一变。他计划一直顺利,先向莫远献计,教莫远杀掉大哥莫愁,再骗莫远下山,将其除之。
如此一来,掌门四子便只剩莫妙。等到那那远在逍遥派的二哥莫笑回来,莫妙早已执掌华山。
此计,不可谓不蛇蝎。
数日前,莫妙便暗命黎雨风等三人,在华州城暗下杀手,除掉莫远。
而今莫远虽死,却不知谁人,竟杀了黎雨风。
莫妙心思电转。恐怕莫远,也绝非黎雨风所杀。
本是天衣无缝的妙计,却被谁人搅局。到底是谁?
莫妙直皱眉。
“莫远少出华山,也未听说在江湖与谁结仇。他方杀了大哥下山,立刻便被别人杀死。”
“难道,难道是我大哥,暗中有靠山寻仇?”
霞婆却认为不会。
“少主,是不是太多疑了?”
莫妙举右手,言语之间尽是自信。
“不会。我计谋何时不灵,我猜测何时不准?”
这倒也的确。二老追随莫妙已多年,盖因被莫妙神智折服。
自小,莫妙便有神鬼不测之奇智。也难怪能想出这毒计。
明老与霞婆不语。
“我要与昆仑,荒北的那二位叙旧。”
“吩咐下去加派咱们的人,严守山门。一遇不对,立刻释放信号,敲响青钟。”
“遇敌,可先斩后奏。”
“是。”
华山二老,离去。
莫妙再看那本《万重岳论剑》。
“剑之大者,是为杀。杀者,招式无拘无惧无防无退……”
莫妙越看越心惊。
怎么这书中,句句不离杀字?
“不好。不好。”
莫妙少有的,心乱了。
华山派,北峰,孤云洞口。
此时的孤云洞,早已被层层禁制掩盖。
那禁制可怕至极,环环相扣。
无知者闯入,定会粉身碎骨。
“掌门啊……你再不出关,华山派怕是要易主咯!”
四十七岁的任浩然,正对着洞口发牢骚。
“任宗主,您还是回气宗罢。掌门闭的是死关,谁来求都没用。”
“大长老,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
“堂堂华山派气宗宗主,竟然在此呼天唤地,成何体统?”
八十八岁的华山派大长老温筠筵,负手守在洞口,为华山派掌门莫云孤护法。
“大长老!你是不知道宗里现在什么情况!”
任浩然急得面红耳赤。
“莫愁失踪,莫远下山下落不明。”
“这几日,人心惶惶!”
“你叫我如何安定?”
“这,你……不论如何,请回吧。”
“掌门闭死关,需要安静。”
“哎……”
大长老温筵筠乃是江境高人,铁心在此护法。任浩然只得作罢,转身离去。
“青城派那惨剧,可才不到二十年。魔教昌盛,也才不到二十年。历历在目!朝廷高手也早欲镇压我武林江湖人士……”
“眼下真是多事之秋。”
“千年传承华山派,可不能葬在你我手中。”
“但愿,天佑华山。”
华山脚下,华州城。
日将出。
客栈之中,莫愁正大口吃肉。
再过几时,便要去闯华山。
守华山的历来是剑宗弟子,而剑宗早在风尽掌控之中。
自己若露面,还要上山,必遭劫杀。
只得硬闯。
仁贵在一旁,点头哈腰为莫愁添酒。
这雷湖酒力虽劲,在莫愁体内却一瞬便化。
“看来这太玄真经,还有诸般玄妙。”
闯华山必然凶险异常,宜先补气血,养精蓄锐方可一战成名。
“我自幼暗弱,今朝必强势碾压,一路杀上山去,方可扬我之威,以绝口舌,可定华山。”
总而言之,这次闯山,必须摆开架势。
先吃!
莫愁撕下一大块牛肉,正津津有味。
“砰砰砰!”
竟有人敲门。
仁贵无情走去,打开木板。
“打烊了!”
一只玉手,忽地抓住门。
莫愁一愣,只见许如清美貌,映入帘中。
“都说了打烊了,你这女子怎的不识礼……”
“让她进来。”
仁贵立刻笑靥如花。
“贵客您请!”
许如清一言不发,径直在莫愁对面坐下。
只是笑容微妙。
莫愁也只管埋头吃肉喝酒。
不是莫愁高冷,实在是第一次和九儿以外的姑娘,靠的如此之近。
“咳咳……许姑娘这早来,有事?”
“官府之人没有为难你吧?”
这句话一出,莫愁抬起头。
一定是许如清买通了官府,这才对这般惨案都视若无睹。
这么大的势力,她到底是什么人?
“官府之人不曾为难于我。”
“那就好。”
许如清不说话,莫愁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吃肉。
许如清浅笑。
“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名字吗?”
莫愁无语。
该说什么好?说真名,也许会把她牵扯进来。自己稍后还要闯山,多般不宜。倘说假名,却又说个什么名字好?
许如清看莫愁纠结,道。
“行啦!不逗你了。官府是我买通,现在你欠我一个人情咯!”
“喏,我现在想让你帮个忙。”
莫愁咳嗽两声。
“姑娘说笑了。我又不曾麻烦姑娘买通官府,何来欠人情一说?”
许如清一听就站起,小脸红红。
“酒小哥,你可不能耍赖!”
“这几天我可是一直盯着客栈,买通官府也花了不少银两!”
我莫愁怎么耍赖?无稽之谈!
莫愁难得笑道,对许如清却越发好感。
“罢了罢了。你且说说看,要我做什么。”
半晌,许如清才说清。
“雷湖湖底,有一株珍贵药材。但因前几日天降山石落入湖中,将药材压住,取之不得。”
“你能杀那些华山派高手,定然是更加高手。”
莫愁听明白了。
“你是要我,帮你去取那药材?”
“是。”
“我已找了不少高手,只是那山石太巨,万斤之重,实在无法。若要回宗调动宗门高手前来取药,就太迟了!”
许如清一见莫愁并不很感兴趣,连忙道。
“你若是能帮我这一次,我们便两清。”
两清?
按理说莫愁将要闯山,不宜消耗体力。
但那山石砸入雷湖,本就是莫愁种下的因果。
可是帮了她,两人岂不是真两清了?
和自己这般心有灵犀的女子,一辈子都很难找。
莫愁很喜欢许如清,却只是一个劲的吃肉。
两清也好。自己将要面对的,可是杀仇。
这次闯山能否活下,还是两说。
正是因为对她有好感,才要远离她。
良久,莫愁才道。
“那药,什么模样?”
“呃,药师说其外观与莲藕无二,只是通体紫色也在泥下……”
莫愁拿起桌上三剑,抹嘴起身。
“哎,你去哪?”
莫愁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门口。
“上次太急,这次,请你喝三碗酒。”
“仁贵,给她上酒。”
“砰!”
门合。
许如清心事重重,借酒浇愁喝的极慢。
三碗酒,最后一碗还剩一口时。
“吱!”
门开,莫愁现身。
一身黑衣,滴水不沾。
手中,拎着一块紫藕。
许如清两眼放光。
“就是它!你怎么……”
莫愁把紫藕放在桌上,泥流不停。
“我们两清了。”
许如清细看紫藕,气越喘越急。
怎么会呢?
自己找了好几个江湖有名的高手,别说取到紫藕,就是合力要移动那巨大山石方寸,都是难上加难。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你是怎么……”
莫愁只道。
“打烊了,请回吧。我们两清,莫要再来了。”
“还有,我叫莫愁。”
莫愁断定许如清要这紫藕必是要入药救人,断不会在华州久留,这才敢将真名告诉。
唤一声仁贵,莫愁便回房去了。
许如清一人呆坐,痴痴地看那紫藕发呆。
“怎么可能呢,分明是与我年纪相仿,怎么可能有万斤移山之力!”
许如清是雨境,修炼的功法乃是飞雪派独门内功《清雪诀》,身怀千斤内力。
她修为在同代之中,已算得上天才。只是两千斤内力,丝毫挪不动那万斤巨石。
看莫愁不过二十左右,不到一个时辰,一人怎可撼动万斤巨石,滴水不沾?
这紫藕,莫不是假的吧?
许如清不懂药理,只凭看也辨不出真假。
“莫愁,你耍帅可以,本姑娘可是要药救人!天大的事,岂能儿戏?”
想来想去,还是去雷湖一看是最稳妥。
如果紫藕是真,那山石必然移位。
如果是假,山石自然分毫未动。
拿定主意,许如清直奔向雷湖去。
客栈中。
仁贵正在替莫愁敲腿。
“那今日不闯山了?”
“明日一定。”
莫愁见仁贵忙忙碌碌,道。
“仁贵。那日杀我十六人,当中有没有你?”
仁贵一抖。
“不敢欺瞒少宗主,的确有我。”
“剩下十五人,包括我三弟在内,都死了。”
莫愁语气冰冷。
“那日伤九儿也是你。你已必死。所以大不用献这般殷勤……”
仁贵不停磕头。
“少宗主不用再说。仁贵死便罢了,只是家里还有老娘,求少宗主莫要牵连他老人家!”
“冤有头,债有主。你娘不曾欲杀我,我自不会为难。我非莫远,你可尽放心。”
仁贵浑身颤抖。
“谢少宗主!仁贵临死之前,愿为少宗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莫愁盘坐练功,仁贵暗暗又磕了五十几个响头,一直到额头瘀血,这才出去。
莫愁这一练,便是一夜。
十年来所记之剑法,拳法,掌法,与莫远一战,皆不再是纸上谈兵。
感悟之中,太玄真经,突破第四层!
【太玄真经四层!】
【当前最高可用威力增幅:十六乘】
浑厚的内力,从身体各处而来,在丹田汇聚。三千雨滴,凝聚成湖。
莫愁的湖境,五千斤。十六乘,八万斤!
熟悉的文字,再度浮现脑海。莫愁已经见怪不怪。这两行奇怪话语,却实打实能让他更强。
莫愁尝试全力打出十六乘八万斤威力,弹指积蓄之中,丹田气海竟被瞬间抽空大半,险些晕倒!
以后若不是生死关头,还是少用最高倍数的全力。内力太强,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莫愁欲彻底掌握这八万斤内力,还需磨练。
事缓则圆,更何况五万斤内力已超越大部分长河境强者,足够使用。
“五万斤内力在身,足够闯山。”
华州城,郊外。
雷湖边。
许如清气喘吁吁。
一见眼前,湖中山石丝毫未动,许如清心中不由得恼怒。
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大侠高手。原来只是一故作高深,奸诈狡猾之人。
虽然如此,许如清心中仍有怀疑。
想莫愁那一夜杀尽华山派高手,尸身遍地,不会是假。
“也许……到北边看看?”
许如清这般想着,便施轻功徐徐,绕到雷湖北面。
她那一双灵眸,望向巨石那时,娇躯一颤。
双眼所见,根本是天人显灵!
许如清花容失色!
这一幕,实在太恐怖。
雷湖北面,可以清楚地看到。
整个山石最厚的部分,被一剑从中斩开,分成两半!
切面光滑如玉!
那可是数千斤的山石!
仔细看那剑痕,分明只出了一招!
许如清又惊又喜,心跳不停。
“他没骗我……”
许如清越想,心中越发震惊。
“怎么会。他与我年纪相仿,就有如此实力?”
再一想莫愁眉眼。
好帅,好出尘,好妖孽颜……
雷湖边,许如清彻底芳心失守,乱了分寸。
只是一想到莫愁要与她两清,心中不自觉平添了几分怒气。
“哼。等我把药送回宗门,再来找你。”
许如清就不信,莫愁真要与自己两清?
“莫愁……听来就像假名。”
许如清没有迟疑。当务之急,是把药送回宗门。
她没有拖延,连夜便启程,离了华州城而去。
夜里,客栈中。
莫愁依旧在盘坐修炼太玄真经。
与莫远黎雨风等一战,感悟颇多。
剑招,拳法,掌法,腿法……
一招一式,尽在莫愁心中。
华山之上,莫妙因黎雨风之死,彻夜难眠。
“若有高人识破我计,上山告知掌门我引兄弟相戮,我必危矣!”
莫妙当真是天纵之资,聪颖机敏。
“眼下之计,只好死守华山。”
“我当于山路上布三阵,以杀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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