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银色王朝》,由网络作家“红焖七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只看到是星光无限他却滚爬在黑白之间当欲望成为路边唾手可拾的风景他却站在那里重复着一句过了时的广告词“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宽”
《银色王朝》精彩片段
夏日,夜色懒散,就如同街边这半昏半暗的街灯,没劲,还有点残。
时间已过午夜,在这个大城市边缘的小街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同样懒散的身影。
何访,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上身穿着一件蓝色nike短袖体恤,腰上垮垮的吊着一条黑色的mizuno过膝短裤,脚上不合时宜的穿着一双本年度最新款的kobi。
唉?脚下有点晃荡,都说这条破路早就该修了,也不能因为这住的都是外来人口就不管不顾啊。娘的,老子那天要是有钱,把这全修了,把平房简易房全拆了都盖楼去,反正又不是四合院什么的历史文物,市政府不是在东边修了个至今没有人入住的国际传媒区么?我就偏偏在这个五环不着边,六环不见面的地方盖上这么一圈一模一样的,名字就叫传媒王国好了,王国总比区大吧?不行,这年头王国不值钱了,随便那家乡镇企业也敢管自己叫王国,什么袜子王国,裤衩帝国的,不行,不行;要不就叫传媒王宫,气派吧,也不行,叫什么宫什么殿的,不是宰人的餐馆就是三PMM的Y窝,再不然就叫传媒大道,还是不行,一叫大道就变成形象工程了,估计开工没几天就得惹来纪检监察一群人搞什么反腐倡廉。
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一番,唯一不变的就是心中隐藏着的那份摆不脱,甩不掉,离不了,甚至是刻骨铭心的执著,它强大到了已经超越了清醒与混乱的界限。
不过,现在一盏路灯都能看出八个灯影儿来的何妨,怕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刚在街口那家挂着新疆风味的招牌却没看见一个少数民族兄弟的饭馆里,把兜里的30几块钱换成了4瓶啤酒、10个羊肉串和一盘皮拉红,一直熬到2点钟人家打烊,没有多少酒量的他才开始往自己临时租下的小屋晃荡。天有点旋地有点转,只剩了一半柏油皮的小路在跳舞,五官六感中,他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好使,因为他很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
“打劫!把身上的钱全拿出来!”
一个身影从阴暗的墙脚里跳了出来,一抹光亮在昏黄的灯影下反进了何访的眼睛,让半醉的何访稍稍清醒了一点。
“打劫?别逗了,你香港电影看多了吧,抢劫还喊口号?现在早就不流行这个了,现在流行的是什么话都不说,上去就是一刀,直接扎胸口,然后不管什么东西,拿了就跑,等回去一数十七块八毛还一包月赠送的小灵通。再说了,你这刀也不行啊,西瓜刀?这玩意儿十把有九把半是假冒伪劣,你要是真扎着肉还好,要是扎着骨头,立马卷刃,到时候捅不进去,拔不出来,你麻烦大了不说,还得倒贴。赶紧去沟里找个买玩具的贩子私底下弄把65军匕什么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话你懂不懂?不懂?没关系,我教你,就是说你要抢人,也得弄把好刀才行。”
似乎是还没弄清楚状况,面对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西瓜刀,何访并没有及时配合眼前看起来比自己矮了一头、瘦了两圈的家伙。
“白废话!快,快把钱拿出来!”对面的行劫嫌疑人好像业务不太熟练的样子,面对着何访者一番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的话,竟然有些慌张起来,话说得不利索不说,就连拿着刀的手也好像有些颤抖,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对行动没有了信心还是埋伏的时间太久冻着了,相信我,夏天的夜里也会着凉的。
“哎,你看看,要说普通话,说普通话别人才能听得清,中国这么大,说好普通话,可以让你的业务范围扩大到全国,是不是?知道语委会么?不知道?就是全国语言文字改革委员会,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么?就是为了统一全国人民念字儿玩儿的,你得每天都注意学习,因为他们可能随时都把这字改成另外一个音,像是小学学了两年才记住的“呆(ai三声)板”现在你得念呆(dai一声),知道么,就是傻呆呆的呆,”看见对面也像是有点呆但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何访终于没有再漫无边际的把几个月前集中业务学习的时候唯一一段记住的话继续说下去了,“听好了,你刚才说白废话,不对,是别废话。”
对面的嫌疑人虽然明显对业务不太熟练,但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何访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人竟然真的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给自己扣上了一支劣质丝袜。
“啪——”
这回真的没再说废话,一个重重的耳光打上去,也不知道是把何访打醒还是打瞢了,叨唠不停的何访最终安静了片刻。
“妈的,记仇儿了!”这句话何访咽在了嘴里,但是很快他又不甘寂寞的开始发言了。
“嘿,嘿,嘿,摸哪儿呢,别瞎摸,哥们,就我这身上能搁钱的地儿,你自己瞅瞅,除了裤兜还能有什么别的地啊?你就直接找右边的兜里,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那了。”
可能使也看出来何访身上总共就那两片布,对面的人果然立即摸向了何访的右边裤兜。
“操!七毛五,你他妈的比我还穷!”
不甘心的又把左边裤兜翻了个底儿掉,对面的人终于第三次发出了声音。
“靠,谁他妈也没说过比你富啊,有钱我还能从这走,只有你才笨的在这堵人玩,一看就是个雏儿。弄不好和我一样,都是刚砸了饭碗的苦命人哪。”这句话到最后竟然甩起了戏腔,已经有七份清醒的何访想了想也咽了下去。
“手机呢?你们城里人不是都有手机么?藏哪了,拿出来,再废话,小心我捅了你。”
对面的人没有发觉自己在说“捅了你”的时候,就像被别人捅了一下似的,竟然哆嗦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不过,何访满脑子乱七八糟也没有注意到。
“手机啊,看见没有街口右转,第三个红绿灯左边第二个电线杆子下面卖假药的那家的左边,写着中国移动的那家的右边,收旧货的,里面有个贼眉鼠眼的胖子,上个月我就把手机卖给他了。一共换了800块钱,你刚才看见的就是最后剩那点了。”
“嘭——”口沫横飞的何访被恼羞成怒的一计老拳打倒在地。
“胖——胖——”没错,就在何访开始研究为什么家里都换成了节能灯,提倡节约社会的市政府为什么还在路灯上使用白炽灯的当口,胖胖的两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他的腰腹之间,让刚刚才勉强下肚的泡沫性液体又重新变为泡沫喷了出来,捧着肚子哼哼了起来。
就在对面的人又一次抬起脚,何访双手紧紧的护住面门的一刻,远远的传来了摩托车特有的突突声,抬眼看去,夜色中好像有红色的灯光正在闪动,越来越近。
“巡逻武警!”
熟悉这片地区的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了来的是什么人,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对面的人,只见他迅速的把西瓜刀藏进了上身的衬衣中,四处环顾了一下,向着西南边一个更小的横巷中跃了过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了威胁的何访咬着牙站了起来,原地想了一下,自己大半夜的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又没有带身份证,而且一付醉醺醺,刚打过架的样子,只怕真的被武警同志看见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如果再为了那7毛5被叫去说明情况,那就连觉也别睡了,算了,我也赶快趁早溜回自己的狗窝里趴着去吧,哎呦,头晕胃疼。
想到这里何访身上的灰也没顾上拍,就连跑带颠的向着东北面的一条小巷跑了过去。
一分钟后,三两侧三轮摩托车从刚才发生劫案的路灯下疾驰而过,9名手持微冲的武警战士身形笔直、威风凛凛的端坐在车上,没有片刻停留的继续执行着保卫人民生命安全的巡逻。
“头疼啊头疼!”
和房顶角落里那个正在结网的花蜘蛛对视了两个多小时,何访终于还是选择了投降,只是昨天那几瓶啤酒的后遗症还在延续着,弄的他翻来覆去,一个劲的哼哼,最终选定了把头伸到床外,仰面朝天的这个姿势,以换取最大的舒服度。
好像没听说过啤酒也有后劲的,反正没人告诉过何访,而何访自己也没有经验,从小到大,他基本上就没有沾过酒,或许是因为啤酒那玩意喝下去的时候带有点苦涩的味道,暗合了这些天来的郁闷心情,一下子就倒进去四瓶,好在这玩意不骗人,虽然没看清牌子,但何访还是完完整整的醉了一整夜。
昨天夜里的情景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何访自己也觉得没有因为废话太多而被捅上一刀实在应该算得上幸运了,不过更庆幸的是平时总不离身的小灵通,因为是夜里临时起意去只有几百米的街口吃宵夜的缘故,而被放在了家里,逃过一劫,不然就连这最后的联络也保不住了,自己可是真的没有钱去买一部新的了。好在年初的时候趁着有点钱,选择了包年,要不然就现在这样子连50块钱的话费都掏不起,大城市的物价就是贵。
扭头看了一眼床头那个猫头鹰形状的石英钟,那是三个月前一次何访在采访一家有着某县优秀企业称号的玩具厂临走的时候被人塞在怀里的,可以算是他上一次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受贿行为,此刻,时针指向了三,分针则倔强背道而驰停在它的对面。
又是快四点的光景,为了节约粮食,自从把手机换成了房租和生活费,最近一段时间,何访依靠着周公爷爷的无私帮助,每天几乎都是这个时候才起床,然后再用上个吧小时解决个人卫生问题,最后回到床上发上一会呆,于是,晚饭的时间就刚刚好,一天一餐可以保证他在“工余”时间不忘体验民间疾苦。
只有昨天,天晓得我为什么神经病似的大半夜的跑到外面打着宵夜的名义喝闷酒,就这么一回搞腐败,也能赶上当街抢劫?500万中头彩的时候怎么没见到我的名字?虽然只是损失了7毛钱(那五分钱打劫的没要,临走的时候何访还是捡起来了)。
没有像平时一样从床上爬起来,何访抱着枕头郁闷起来,明明不想去想,可是昨天让自己变得很有些失常的那一幕还是顽固的在闲得发慌的脑海中浮了起来。
其实,时隔了两个多月,再在小灵通的屏幕上看见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时,何访心中就多少有了些觉悟,只是终还是不能轻易放下那六年来的感情,在心里默默祈祷的同时,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亲自传达的答案没有出乎何访的意料,当希望变成奢望的时候,结果只能是失望。
其实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只不过才隔了一天,何访却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反倒有些痛恨当时为什么竟然说了那么长的时间,话费是包月的没错,可电池没电,充电电表也是要走字的,何访有些恶狠狠的对自己说,当前节约是第一要务,必须无条件的贯彻落实。
本来也是,第三句还是第五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用再多说了,无非是廉价爱情小说中的俗得不能再俗的情景的在现实中的一次成功盗版,只不过这一次,撒着盐、胡椒面、辣椒面的伤口很真实的就这么隔着该死的在城乡结合部的这片平房上空还那么好的信号,烙在何访的心口上。
烟!烟呢?
妈的,老子已经从点八的中南海降级到桶装的天坛,你总不能还让我找不到吧,狂搜了一阵,何访终于在床底下的右脚的kobi里找到一根黑棍,看到这双8成新的kobi,何访倒是相当替自己高兴了一阵子,昨晚上那家伙不识货,我全身上下就脚上穿的这双鞋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虽然穿过了就值不了什么钱,可好歹也能换几顿饭不是。
顺手从堆满了空食品袋的小桌上拣起一个一次性火机,打不着,换一个,还是不着,直到从一个盘子下面摸出第四个的时候差点被窜起一尺多高的火苗燎到眉毛,才急忙把手中的烟点燃,深吸一口,闭上双眼体会着烈性烟叶在喉咙和胸腔内打转引发的刺激。
缓缓吐出一个并不工整的烟圈,暂时摆脱了因为感情碰壁带来的自己为不算很深的阴影,就像每天例行的发呆时间一样,两个月前的那一幕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
“小何,你就听我的,我做事的方法就是这样,你别管别人怎么说,出了事有我顶着,他们能把你一个临时的怎么样?”
“张哥,你是制片人没错,我们都得听您的,可是这事太玄了点,我现在是制片,报账的人是我,根据台里的条例,我是直接责任人,您是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我们都得负责,我看这事还是的慎重一点。”
面对着栏目组的制片人张克,何访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问题是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临时的,您出了事,大不了是处分罚款,再严重也不过是把制片人掳了,您每月还是几千块钱踏踏实实的,我呢,卷铺盖卷滚蛋是最轻的了,何况真的出了事,谁能担待谁啊!”
“你看看,年轻人不是,你来台几年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不就是一红案子上的大师傅么?要不是当年电视台盖楼的时候占了公社的地儿,附加条件就是解决20个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给你们每个人都转成了除了会看电视不知道电视是什么的正式工。再后来厨师专业化,你们没地呆,再加上电视台技术改造频道扩容,一时间什么工种都缺,那时候的社会上又没什么专业人才,领导大笔一挥,集体上了半年的摄像课摇身一变就都成了最吃香的技术工种。可不是领导派活,就您那手艺,谁敢用啊,干了10年连变焦推拉往哪个方向都记不住,不过,混的时间长好处倒是不少,老人越来越少,资格越来越老。终于一年前,全新的城市娱乐频道成立,领导们挑来捡去,您竟然成了最有资格的人选,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制片人,是啊,连聘用员工都当了制片人,正式工要是闲在那,闹起意见来,台长来了没脾气。没办法,就这体制,你爱干不干。“看见没,看见没,你后面一大堆人在那打破了头等着进来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所以啊,好好干活别谈条件。”这就是我们编辑部主任最常规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长了点,但是每星期的工作例会上必然循环播放一次,动力无限啊。
怎么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经过这几次的什么年终奖、出勤奖、集体喝汤奖的连着发,可一分钱企图或是意图流向何访的腰包,因此上看见眼前这个栏目组里唯一一个次次不落点数着钞票的人,心里就开始犯了嘀咕。
“八年了。”缓过神来的何访脸上重新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其声细语的回答道。
“你看都八年了,抗战都胜利了,你也可算得上老人儿了,怕什么,就算最后真有什么问题,那领导们还不得关怀一下,照顾一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是?别操那么多心,其实就这点事,那个栏目不是这么干的,不都过得好好的?只不过是我们把西山那块场地的租金多报两天,价钱按照市价报,实际上我们录像的时候抓紧一点,一天四场,少录两天,付钱的时候按照我们和对方谈定的给,一切不就全都ok了?你放心,这些麻烦事我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就是把报告按照我说的打上去,等批下来之后,再按照前者的数额开出支票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怎么样?”
看见何访没有直接回答,张克又加上了砝码:“你看啊,小何,你来台都八年了,连个聘用都没有混上,年底快到了,明年的聘用指标马上就要报了,你学历不够,大专,所以我才叫你改当制片,制片只要大专就够了,你只要把手里的活干好了,年底的指标肯定有你一个,这个我就能做主。”
张克笑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何访却不知为什么像是看到某种动物的影子,可是能转为聘用的诱惑实在不是他能抗拒的。
自从大专毕业来到这个城市,到现在已经九年了,除了第一年在几家广告公司、杂志编辑部、报社里面乱窜,以后的八年,就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走进了电视这个圈子。当初和大多数以为的一样,何访也是抱着拣到一份美差的心理走了进去,却发现,这里原来这里除了和朋友聚会或是回到老家的时候能够套着几个大字的光环吹嘘一阵之外,竟然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
除了没有正式员工的资格,但一点工作也不必正式工少干之外,钱挣得也比正式工少了很多,也没有国家规定必上的几险几金之类的基本保障,而且因为身份的问题,在电视台这个挂着国家事业单位牌子的地方,每个月领取应该得到的报酬时就像是偷盗窃国家公款一样的偷偷摸摸,因为你根本就不再人家的工资名单上,只能以变通的方式来获得自己的收成,诸如饭费车票之类。而且,临时工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稳定的保障的同时,你也永远不可能通过时间将收获累计,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甚至有很多时候,因为政策或是上层人士的变化,你还会遇到负增长,更可怜的是,当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就算是提前一个小时电话通知你一声也算对得起你了。
不行,这个机会我必须要把握。
这一刻,何访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反反复复的斗争,下定这个决心显然用了很长的时间,长到重新把眼睛睁开的张克又祭出了一道致命诱惑符。
“事成之后,我给你报三个月的劳务!”
怎么听着都像是电影里杀手接任务时候雇主说的话,却偏偏从张克那张略有些开阔的嘴里吐了出来。
没听错吧,三个月的劳务,那可是5千来块钱啊,足够我租一年半地下室的房钱了,该死的房价竟然还有人捧着地产商的臭脚说“该涨,就是该涨”。
虽然何访的爹娘从小教育他“不义之财不可贪”,可是这个圈子呆得久了,没吃过猪肉,他怎么着也总见过猪跑,何访平时意志力薄弱的老毛病又开始蠢蠢欲动。
“三个月?您让我考虑一下,好么?”
“还考虑什么,我对你可是很器重的,换了谁我也不和他说这么话,直接换个听话的人干不就得了?再不赶快打报告、作预算的话,开录之前就没法给人家了,人家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支票不开门哪!到时候让各工种和演员们都找你去?”
张克显然是看出了何访的意志力已经退防到了球门区附近,立即趁热打铁的一脚闷了过去。
“别,那我可担待不起!行了,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主任,把报告交上去。”
5000块的诱惑固然不小,聘用的名额更是让人无法抵御,何访把心一横,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过口气上倒像是根本就没有为这事为难过一样的痛快。
“哈哈哈!”
张克大笑着从宽大的暗红色案板后,啊不对,是黑色的写字台后面绕了出来,习惯性的走到我身前一步半的地方,括号,如果是组里的那几个摆pose比业务更熟练的小丫头的话,张克的步伐会必定会再前进一步,,然后不一定立定,括号完,像是要展示他没有忘记剁馅的功夫似的,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头。
“这就对了,年轻人嘛,做事情要有点冲劲,不能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对了,”他相识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从左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提袋,“这是我出席一个活动的时候,主办单位发的纪念品,一双运动鞋,我年纪大了穿不了这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合适。”
张克顺手将大大的手提袋一把塞到何访的怀里,何访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声推辞,当然最终那双鞋还是传到了他的脚上,喏,就是刚才让何妨得意的那双。
透过烟圈,何访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脚部特征,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就是大了点。何访的身高185公分,可是脚却比常人大了两号,46号,结果弄得买双鞋业的到处跑。不过要不是这样恐怕张克那个吝啬鬼也不会把这么贵的一双鞋轻易的送给他。谁不知道就他们家那几口子,平均身高一米六五、一米七零之间,塞上棉花也穿不了,真不明白是什么活动,让主办单位能送出这么大号的鞋来,不过这年头不送你小鞋你就该偷笑了。
研究完脚和鞋的辩证关系,何访到底还是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大了或是小了,都是要不得的,每个人的脚如此,每个人的能力也是如此。
可何访不明白的是,明明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经验,策划、撰稿、切换、摄像、现场导演、后期编辑,样样拿得齐放得下,就算独立执导个小型的晚会,拍摄个音乐专题,MV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工作却从最初的助理编导、摄像不知怎么得就变成了剧务、制片?感兴趣一天天的和自己渐行渐远,最厌烦的却和自己越来越亲密无间。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那张嘴能说会道,可是部里一位同行的前辈悄悄告诉何访,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态度,还是赶快远离这行为好。可台里的工作是何访这样的临时工想转就能转得了的吗?
“光嘴皮子利索,腿儿勤远远不够,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心也不够狠!早晚要吃亏!”
那位老哥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今天看来,那可算得上是一位把什么都看得通透的人精了,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上次一起吃饭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何访想到这又开始胡乱翻了起来,好在房间里地方本来就小,家居就更是除了房间里自带的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就只有两个软衣柜是何访自己原来买的,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个9年前从老家带来,半年也开不了一次,每次搬家却都又舍不得扔的大号皮箱。几分钟后,照例何访从床底下,把那张现在已经皱成一团的名片拿到了手里,用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用力擀了几下,总算稍微平整了点,起码上面的字可以看清楚了。
“楚志辉。”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那天太吵没有记住,后来就赶上那件事,不过那件事倒真是应证这位楚老哥的一番理论,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在电视台当制片的料。
那是四个礼拜前的节目例会之后,部里的方主任把何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何访直到今天都没弄明白什么时候国家机关的工作效率也可以这么快的?
自从到娱乐部之后,几年里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何访一眼的方主任,一如既往的轻轻从对面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可以让人记住(脚大这点估计隔着办公桌是看不见的)的年轻人身上飘过后又牢牢的盯在了桌面上的一堆红头文件上。
“嗯!你是何访是吧?”
装哪!
废话,整个一个部门加上我们这些临时工才不到40个人,快两年了你如果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不就是你脑子有水,要不就是你除了画押签字部里的什么正经工作都没管过,nxp,光签字俺最多一天就找了你八回。
何访骂在肚子里,却没敢出声,到后来才后悔当天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话扣在这老家伙头上,给他那没有几根毛的头发做个口水保养。
“我是何访。”
何访语录:心中越恶毒,话语越谦恭。
“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么?”
好熟悉的台词,何妨心中一激灵,前一天张克大晚上11点打电话给他之后,他就知道担心了半个月的事情还是东窗事发了,台里的纪检部门已经找张克谈了几次话,张克“犹豫再三,出于全盘利益的考虑,不能两个蚂蚱在一条绳上吊死”(张克的原话)还是选择把主要责任推倒了何访的头上,不过当时张克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告诉何访,只要他能一口承认全是自作主张,而且目的是为了栏目组谋点福利主动提出来的,张克只是被我反复劝说,才接受了我的做法,张克就去努力游说领导,“就凭我来台比他还早两年,他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何况你也是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也应该照顾一下”,实在不行的时候,张克也答应利用自己的关系,等风头一过,在别的部门里给何访再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当然,这一切事后都被验证为纯粹的屁话)。
还有选择么?谁让自己当初上了贼船,虽然里外里一分钱也没见到,可事实摆在那,支票的领款人签的事我的名字!何妨放下电话心情无比郁闷,两包中南海陪着他过了一夜,只是有点幼稚的希望领导找上自己的日子越晚越好,谁想到不过10几个小时就要来面对。
可是更让何访想不到的是,如此重要的一次决定自己命运的谈话,竟然只持续了1分15秒,除了刚才两句开场词,一共只有五句话,分别是有关“案情”的定性和处理意见以及台领导中心领导部领导对违规违纪行为的痛恨,最后一句话,让何访终身受益,原来当领导是可以这样说话的。
那一刻,方主任一挥手,虽然不是站在城楼上,但多年来做鬼做惯了的何访同学还是被如此“威严”打断了所有准备好的发言。
“他也不用有太多负担,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回去赶紧把工作交代一下,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不要了耽误你的美好前途,就这样吧,我还很忙!”
“靠!”光顾着回忆了,快要烧完的烟支狠狠地咬了何访的手一下,以抗议何访在过去的是分钟内对他的不理不睬。何访急忙在地上把烟掐了,刚摆好姿势想伸个懒腰,“咕,咕”,肚子如同报时器一样精准的开始通知他6点快到了,晚饭时间。
我饿啊!
这是那个电影里的对白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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