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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四千年》精彩片段
百川市人民医院
“叶医生……您的手……”二楼手术室内,叶诚正拿着手术刀,手上的鲜血似与这名艾滋病患者紧密相联。
只是,在那一双原本白皙的手上,却不合时宜的多出了一道深黑色的口子。
叶诚瞥了一眼伤口,定神说道:“做好你的事,继续手术。”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外的灯光熄灭,叶诚换上了一身白大褂,在一群护士以及两名主治医生的簇拥下急忙清理伤口。
“这可怎么办?”
“叶医生,我们赶紧去做个化验吧?”
“是啊,叶医生,艾滋的传染途径最直接的就是血液传播,我们赶紧去化验,然后我给您去安排个病房……”
一旁的医护人员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叶诚却漫不经心的侧身看着早已等候在手术室门口的老人。
“没事,你们先回去,伤口我自己会处理。”叶诚淡淡地说道。
“这……”
“叶医生,您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啊。”
“命?在我手底下,有死过人?”叶诚似笑非笑的拍了拍那名医生的肩膀,转身就朝那位花甲老人走了过去。
而被“丢下”的医护人员更是面面相觑,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摇了摇头,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之上。
老者见叶诚朝自己缓缓走来,顿时肃然起敬,朝叶诚九十度弯腰鞠躬,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您,我是来提醒您,今天过后,您在这家医院就已经十五年了,按照现在您的年纪来算,您已经四十岁了。”
“四十岁了?”叶诚苦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张精致的脸蛋,如果不是一旁老人说出他的年龄,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人会以为,这个看似二十岁的少年,已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
十五年,恍如隔世,却又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十五年对于叶诚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因为,对于他来说,活着不如死去。
四千年,在这四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他是一天一天过下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因为长相的原因,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新的身份,说来也可笑,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他第几个身份了。
想到这里,叶诚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就递给了一旁的老者:“明天帮我上交一份辞职报告,顺便帮我做一份艾滋病感染单,就说我在手术中不慎感染艾滋,为避免病患恐慌,主动请辞。”
“是的,老爷,那么,这个新的身份?”老者卑躬屈膝的站在叶诚身边,俨然就像是一个奴仆,可这个姿势,要是让外界看去,他们一定会瞠目结舌,谁也不会想到,百川市最有钱的首富,竟会对一个年轻人恭敬成这个样子。
“一会儿我要去见个老朋友,之后,给我买张机票,我会用这个新的身份,去M国,还有,书国,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老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谁呢。”
叶诚那张深沉的脸颊上,乌云密布,看着眼前的老者,他不禁心生感慨。
叶书国微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老爷,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在您面前,我辈永世为奴,不止是我,我那孙子,也会在我百年之后这么称呼您,您得习惯。”
习惯?
叶诚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当年因一个意外,救了这叶书国的祖先,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这都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他还是他,可他们,却一代又一代繁衍着,直到叶书国这一代,应该是第七十九代了吧?
叶诚无奈叹了口气,为了知道自己是谁,他已经等了四千年,他清楚的记得这几千年里过的每一天,却唯独不记得,自己是从何处来,又为什么会留存于世间。
离开医院后,叶诚跟着叶书国一同来到了一家养老院,站在门口的叶诚并没有进去,就只是依附在门口,落寞的看着屋内的老人。
“她……就是秀清?”叶诚低声问道。
“是的,老爷,当年老爷您离开之后,那些小鬼子就屠了秀清嫂的村子,后来,秀清嫂沦为慰……还生下了个姑娘,但是您也知道,这件事后来被揭发,秀清嫂和她姑娘被游街,幸好她姑娘有出息,嫁了户好人家,要不然,秀清嫂也熬不到现在。”叶书国站在叶诚身后,恭敬的说道。
病房内,此时早已围了一大堆人,不难看出,这些都是张秀清的家人,可此时的张秀清,却已没了叶诚认识她时的样貌,满脸褶皱,浑身插着管子,俨然就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
是啊,这么多年,他不光没有习惯叶书国的那一声老爷,也没有习惯生死无常这个道理。
叶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
“你……叶……叶大哥?真得……真的是你吗?是我快死了,叶大哥你来接我了?”
张秀清见到叶诚后情绪无比激动,她伸出那一双干瘪无力的双手朝叶诚挥去,而那干裂起皮的嘴唇,更是接连颤抖着。
叶诚抿了抿嘴,起身就拉住了张秀清的手,苦涩的笑道:“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如此生离死别,秀清嫂,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年我留下来……”
“真的……真的是你,叶大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以前的样子,而我……叶大哥,真的是你吗?”张秀清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拉着叶诚的手,激动的说道。
“真的是我,我回来了,秀清嫂。”
张秀清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他知道他是不会死的,但当年他参加游击队,要不是张秀清以及那些乡亲们收留,或许,除了自己之外的那几个队员都会被那些鬼子杀的干净。
在接过张秀清手的时候,叶诚就已经知道,她活不过今晚。
张秀清看了一眼身旁的亲属,缓慢的挥着手示意众人都出去,只独留叶诚一人。
“叶大哥,你还是以前的你,可我,都已经风烛残存了,我知道,我就快死了,但是,叶大哥,在我死之前,能否请你帮个忙?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张秀清泪眼婆娑的看着叶诚,就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秀清嫂,当年你救了我们一队人,以至于最后……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万死不辞。”
叶书国站在门外,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这个老爷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要清楚,看来,老爷是又要管闲事了。
“叶大哥,不瞒你说,我那苦命的外孙女被绑架了,我……我想请你救救他,当年你是游击队队长,你一定认识很多人……”
叶诚抿了抿嘴,随即从袖口内抽出三根银针,分别在张秀清的百会穴,穿堂穴以及惊门穴上刺入。
张秀清本就没有太多时间了,再加上担心孙女的焦炉,叶诚怕他没迈出这扇门就咽气了,这三个穴位虽不能留下张秀清的命,但却能续上五六个小时的命,这样,他就能有时间去把张秀清的外孙女带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坚持到我回来。”叶诚伸出手,轻抚着张秀清的脑袋,随即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老爷,张秀清的外孙女是在三天之前被绑架的,绑匪勒索一千万,付款日期是今天下午三点,但他们家人,似乎并没有准备赎人……”见叶诚走出病房,叶书国便立马上前说道。
叶诚点了点头:“知道谁干的?”
“我查了,查不出,但应该是个高手。”叶书国附和道。
“准备一千万,我亲自过去。”
听罢,叶书国小声嘱咐道:“老爷……”
他倒不担心叶诚的安危,就怕自家老爷没控制住度,把人全杀了,毕竟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就算死都是劫匪,JC也一定会追查下去。
交付赎金的地点是离这养老院不远的城东花园,叶诚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三辆车正等在了那里。
“你们别想了,一千万,我那些叔叔伯伯恨不得我快点死,又怎么可能会拿着钱来赎我。”车内的楚嫣倒显得十分淡定自若,这并不是装的,她一心想要求死,自母亲死了后,那些叔叔伯伯们就想要霸占母亲的家产,若不是祖母还活着处处护着她,说不定她早就被弄死了,现在,祖母也要死了,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
“呵,小姑娘,先不要着急,你迟早会死,如果没有人来赎你,那么你就先陪着我们几个老爷们儿玩玩,再死也不迟。”一旁的刀疤男手持寒刀,而后一把将楚嫣楼了过来。
这时,一阵巨响带着一阴风瞬间就朝刀疤男的左脸袭来,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把手术刀,顿时就刺穿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等刀疤男以及外面的同伙反应过来时,叶诚却早已出现在这辆车的副驾驶座之上。
他吓的打了个冷颤,以他那毒如蛇蝎的敏锐度,居然连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钻入车厢的都不知道,他还是人吗?
叶诚听罢,瞥了一眼正卷缩在刀疤男身旁的楚嫣,轻笑道:“怎么?很意外?”
看着叶诚那一双淡然的眼眸,刀疤男心头一震,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车门就喊了人。
可笑的是,车外众人居然还不知道叶诚已经上了车,刀疤男这么一喊,他们这才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副驾驶座上的男人。
“呵,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你和这个小妮子,谁也别想跑出去。”刀疤男阴森的脸在后视镜内一扫而过,紧接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直顶在了叶诚的后脑门之上。
“其实,我就只是来带走这位小姐的而已,钱我已经带来了,希望你们信守承诺,放了她。”叶诚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刀疤男对着叶诚冷笑了一声,在他眼里,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只不过是觉得自己人多,落了下风,这才开口求饶的。
想到这里,刀疤男满脸阴森的看着叶诚,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来赎人的是吧?钱我就收了,只不过,你和这小妮子的命,我还是要留下的。”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放了楚嫣,只是没想到,这半路倒杀出个送死的,既然他这么想死,那自己送他们一程又何乐而不为。
刀疤男玩味的笑着,手上的那一把枪,更是加大了力度,直冲着叶诚的脑门顶了过去,叶诚猛地一个转身,刀疤男倒是吓了一跳,这一吓,他那原本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也猛地收了一下。
“砰”
一声巨响从这辆小型桑塔纳轿车内扩散,下一刻,叶诚那张细白如玉的脑门上,顿时多了一个血色窟窿。
刀疤男一怔,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情况下杀了叶诚。
只是,下一刻,叶诚嘴角微弯,一把手术刀更是飞快的插入刀疤男的左手手腕,紧接着,在刀疤男那万分惊恐的眼神之下,一条细长如丝的血痕,顿时掠过了他的颈部大动脉。
“刀子……我……我是眼花了吗?老大把那个男人的脑门都射穿了,怎……怎么可能……”
“这……这怎么可能?”
“鬼……鬼……鬼啊……”
车外众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内的叶诚,全然不敢置信的往后褪去,见叶诚根本就没有准备下车,十几人转身拔腿就跑。
叶诚嘴间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这一转身,只见楚嫣此时,正一脸苍白的躺在了后车位之上。
叶诚看了一眼刀疤男的尸体,随即打了个电话给叶书国。
“你个小毛孩,在你眼里,会几下功夫的人,就是高手了?”叶诚冷漠的对着话筒对面问道。
“老爷,他们……没事吧?”叶书国担心的问道。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问叶诚的情况,而是直接开口问那些绑匪的情况,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对他在乎的人暖如春风,也可以对仇视他的人睚眦必报,所以,从叶诚说要插手张家的事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些绑匪的下场。
“为首的死了,秀清的外孙女在我身边,只是情况不太乐观,先天性心脏病加上哮喘,我已经给她用了三针,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带几个医生来,醒了之后,让她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在他走过的这一条历史长河中,或许扁鹊,李时珍这样的医科圣手是现代医学者望尘莫及的,但他们却真真实实的存在于叶诚的过去,他和李时珍打过赌,也和扁鹊吹过牛,还有那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研究病症的小兔崽子。
他叫什么来着?
恩……记起来了,好像是叫华佗吧?
“老爷,我刚从医院里出来,老太太这边一切都很稳定,只是,她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说。”
“老太太说,她死了之后,请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代为照顾她的外孙女,还让我拟了一份合同将她名下所有产业全部赠与您,直到她外孙女成年,您可以适当的给一些。”话筒那边,叶书国凝重的说道。
叶诚无奈的摇了摇头,秀清嫂这一盘棋,下的可真好。
“就按老太太说的做吧,帮我在百川市做个身份,叶北城已死,现在,我叫叶诚,是他的儿子。”说完这句话,叶诚侧身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楚嫣,伸手就将插在她头顶上的银针取下,转身就离开了这所谓的“案发现场”。
叶诚离开之后,百川市各大医院的主治医生都和刑警都赶到了现场,而在现场,他们只找到了正呈昏迷状态中的楚嫣,其余的绑匪,他们愣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老爷,以您的医术,就没有办法救救张秀清吗?”叶书国站在一旁的高楼内,俯视着那些医生以及刑警的一举一动,毕恭毕敬的对着身后的叶诚说道。
叶诚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指之间的红色玛瑙戒,低声说道:“生死无常,人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以我的医术,还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叶诚心里清楚,秀清嫂的内脏已经全部衰竭,他已经争取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要再拖下去,不过就是加重她的伤痛而已。
天道轮回,没有死,哪有生?
长生不老,在叶诚看来是痛苦的,他多想跟秀清嫂一样,只是,他办不到。
他轻轻地擦拭着这枚玛瑙石戒指,屏气凝神,一片残存的记忆在脑中回荡。
那是一个清代末年的后花园,只是,当他回过身去,一道寒光瞬间就朝自己袭来,猛然间,一袭白色的身影顿时阻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叶诚猛地睁开了双眼,面色凝重,双眸之中不禁刺满了血丝。
她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
见叶诚露出这么惊愕的目光,叶书国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个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老祖宗的记载中,老爷每隔一百年就会沉睡十年,等他醒来,他的情感就像是被挖空了一样不复存在,也就是说,在之前的那几千年中,不乏有人让叶诚动了心,但在沉睡之后,有关于那些人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转移而被抹去。
百转千回,那个女人的身影一直在叶诚脑中挥之不去,直到最后,叶诚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刻红玛瑙戒指,自言自语的说道:“秀清嫂,看来,你当年给我的这颗家传之宝还真的是我的记忆碎片,放心,你去了之后,定保你外孙女无恙。”
叶城紧紧地握着那一块记忆碎片,嘴角微弯,低声说道:“书国,去安排一下,我要去西南大学医学院。”
他能够感受到,这一块玛瑙石和那个方位产生了共鸣,也就是说,在那个学校里面,还存着有一块记忆碎片。
叶诚迫切的想要重组所有记忆,他要知道,他是谁,活了那么久,到底是为什么。
叶书国微微一愣,轻声问道:“老爷,您要什么时候入学?”
“明天。”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西南大学医学院都快炸开了锅。
“你们听说没?昨儿个有个富家千金被绑架了,诡异的是那个女的被发现的时候毫发无损,而那些个绑匪全死在了一百里开外的山沟沟里了。”
“我去,这么诡异?那富家千金谁啊?”
楚嫣呆呆的坐在教室里,满脑子都是外婆临死之前的样貌,全身插着管子,看似痛苦不堪,却面带微笑的离开。
而让她更不能忘怀的是。
外婆临死之前,竟让自己嫁给一个比她还要大的老头子。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在讨论的富家千金是自己,但她早已无暇顾及其他。
就在这时,班导突然走到了讲台前,轻拍着讲台,大声的对着所有学生说道:“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新来了一名中医讲师,以后,就由他负责给各位同学上中医理论课。”
“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西医还要学中医的东西。”
“相比于中医还是西医,我更想知道,这个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帅的还是丑的。”
顷刻间,教室内再次沸腾了起来,而楚嫣则更是心不在焉的低着头,脑子里面一直都在回荡外婆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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