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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极限的颜色

发表时间: 2022-12-16

……

“第840928次实验。”星云按下记录仪,然后转向实验室。“报告氢原子情况,晓”

“已分布”

“报告电子位置”

“已处于基态”

“室内情况”

“无异常。已达绝对真空,光屏系统已准备”

星云将视线从光屏移向超微能发射器,它足足有2米高,像个巨大的横放着的显微镜,话说它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发现极限,一个是物质的极限,另一个是颜色的极限。实验室分为两边,由一层玻璃隔离,里面是绝对的真空环境,空间很大,有个长达136米宽的光屏。但很广阔,光屏前只有一个平行着的棱镜跟狭缝,其余什么都没有。外面就是他的操作分析室,微能发射器就在外面,只有“目镜”伸进镜子之中。“准备能量束。”星云走向发射器,操作屏随即亮起:“数值输入负十三点六,乘号,括号,八十三万九千九百二十八的平方分之一减1,括号”(-13.6*(1/839928²-1))

“正在调整能量束。”

......

“能量束已调整完毕,正在准备。”

......

“能量束已准备完成,等待发射。”

星云看向实验室,实验室里光线幽暗,阴冷,陈旧,却更增添了一种悬念,一种把时间和生死都凝固在四壁之内的悬念。他确定操作键。

“正在发射能量”顷刻间,一束光射向棱镜,在已经近上百万层的定态中,肉眼早已看不清光的颜色了,只有一束扭曲空间的射线。但其在经过棱镜后按波长展开,后呈现在那巨大的光屏上,获得波长和强度分布的记录。光屏系统将获得的光子吸附住,读取颜色数据,进行复制,最后便能获得该颜色。

晓再将光屏上的颜色数据发送到星云操作室里的大屏上,他望着那颜色,是渐变色,浅绿里含着深红,还带着一点惨白混着黑,里面的颜色相互吞并又吐出,不断变化,像有中世纪的恶魔,顶着角,露着牙,在尖叫,在哀嚎,在嘲笑,在痛哭,在悔恨,在诱导,在...咔,星云关掉了显示屏,他有点反胃了,虽然这种有说不出来的恶心的颜色,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见完都有不好的感觉,也不会让他学会忍耐。

星云关掉记录仪:“将数据保存,就命名为中世纪恶魔”

“好的博士,一个神奇的名字”

“等会儿去一趟茶馆看一下板根先生,他发邮件说新培育的红茶到了。”

“是的博士,今早看到邮件了,本想跟您说。但计算显示您很忙。”

晓系统不同于古老的二进制机器只有0和1那般麻木,它由-1,0,1三进制组成,在能与不能两种选择中它多了一种“可能”。这也赋予了晓情感。虽然感情不多,但可以与之自身的内容增长。所以每次星云跟它说话不必那么机器化。它是星云不可缺少的助手。

“顺便去驱除下脑子里的恶魔”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新颜色会像恶魔呢,我更觉得像一团河马的呕吐物。”

“好哥们,谢谢你,我要吐了,但我得走了,关闭实验室。”

“好的博士”

……

实验室大门为之敞开,星云走了出去,四不平八不稳,像个酒鬼,像个赌徒,像个瘾者,身后的灯一盏盏灯关上,在发射器的控制下,电子仍在基态和第八十三万九千九百二十八激发态之间已接近光的速度来回跃迁。随即传感器的STOP指令磁波传达每一处,超微能发射器以媲美前人们理想状态的精准度最后发射了大小 13.6*(1/839928²-1) 的逆能束,使电子稳定在基态,扭曲空间的光也随即消失,几乎同一时间,实验的大门两端最前线的原子也碰了头,关上门,连空气和一丝光也不再进来,它们在门外低头,静默,臣服,无一敢冒犯这一神圣的极限的追求。

星云站在实验室门外,站在花园里,站在自己的星球上,站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如今在这个属于新世纪的新时代,人类已经踏出了太阳系,而星云还在这里,在小行星带中最不起眼的小行星上。经过改造,表面积仍不到三千平方米,却可以通过这个“小孔”看到最惊艳的美景。

家乡的太阳,直射点已达南回归线,开始向北移。星云很喜欢每年中这段时间,有长达三个月之久。黑暗中,他的花园在荧光的装饰下会异常的美丽。但最震撼的还是地球到达远日点这天,地全食,星云看着地球,那是看不清的地球,没有往日的蓝色星球,也看不见装束它的气象云涡和卫星点点。像个黑洞,边缘绕着的万丈的光环,近在咫尺,是由全体人类带着它们的智慧和脚下的星球向太阳发出挑战,并与之决斗,最后俩方撞向一起,同归于烬,爆炸的余波撼动了整个银河系,于此同时一切又向恒星中心塌陷,形成了这奇迹的黑洞。如此袖口一张,便能吞下万丈星芒。光环便是太阳最后的不甘。是啊,是个奇迹,曾经和现在,星云在心中无数次感叹和惊呼。

……

在一次本该普通,主题为《近距离观察新生恒星的生存系统和生命周期》的科学探究中。他却发现了不存在的第十类颜色,这也让他此后一生都陷了进去。

没有记录仪,没有旁人,它就这样广袤于星云一人眼前,在恒星正中方,它是那样的虚无,是从未见过的色彩。它在认知之外,在意识的边际的边际。在那颜色下,恒星划出奇幻的日珥,开出虚幻的恒星花。星云愣住了,仿佛被那颜色夺去了灵魂。直到颜色变淡至消失,他仍站在那里盯着飞船窗口看。

回去后,他疯狂的对它进行研究,“新生恒星”、“处于颜色之外的颜色”……但他发现没有任何一位人和记录有过这样的发现,它是别样的存在。

这没有使他害怕,反而愈发兴奋,最后边从起点开始,便是氢原子电子跃迁,原子可吸收外来能量而被激发,只要入射的能量大于或等于两能级的能量差值,就可以使原子发生跃迁。在电子从能量较高的定态轨道跃迁到能量较低的定态轨道时,会放出能量为hγ的光子,这个光子的能量由前后两个能级的能量差决定(hγ=E₁-E₂)。再以能量(频率)得到波长c=λγ

在此后无数次的试验中,星云得到了数不胜数的新颜色,它们呈现出各种形式,渐变。荧光……在人们的发明创造中,它们原来早已存在,甚至从宇宙起点开始。一氢原子里是一质子和一电子,质子跟电子又跃迁出无数光子。它们早已超出了人类对颜色的认知。星云也因此成了著名的也是银河系唯一掌握技术的颜色建筑师。在无数的作品中,其中最享有盛名的颜色就是齐马蓝,在齐马大师的绘画下,已经成为银河系的一种信仰。星云光靠售卖颜色数据,就得到了无尽的财富。

可是,在哪怕掌握世间所有的颜色,却始终逃不出九类颜色的交融。星云也没找到第十类颜色,人们当他的迷一样的谈论为笑话,要的只是他继续建筑颜色来取悦他们。

不知从何时起,星云不再出面,隔绝了外界,颜色也不再售卖,现今颜色制造厂的颜色数据都是来自一个叫做板根先生的人。

哪怕第十类颜色也从未出现,但超微能发射器会继续运作,星云也许继续寻找。

……

很多年以后的现在,星云仍会想起在那好似遥远的过去,梦依陪在他身边看着奇迹的日子,她说地全食像一个贪得无厌的巨婴,囫囵吞下了糖果太阳,整个银河系最美最甜的太阳,余光从他深渊的喉咙里逃出来。他问她婴儿会噎到吗?

“不会呀!他很开心呢!什么事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在开心呢?那可是颗很大很大的糖果,太阳系中的老大”星云被逗笑了。

“因为他在笑”梦依挽着他的手臂从千秋上跳了下来,她指向地全食,指向太空,指向亿万星辰:“你看周围那些星星,这些加上那些绘出来像不像他的眼睛。你看这个是鼻子,那是嘴巴,还有这个是眉毛牙齿....”

当时她滔滔不绝的为他讲着,而他看着她却看入了迷,黑暗下,荧光中,她是如此的迷人,荧光印在她的长发上,微风吹来便随风舞起,像是摆动着的万簇繁花。还有那美睦,樱唇,肌肤,身姿,哦...那是他描绘不出来的,就连那亿万星辰都绘不出来她的美。她是约翰.罗纳德.瑞尔托尔金笔下的精灵,差一双翅膀便可穿梭在花园里。

他们笑啊,笑啊,没有任何悲伤的事情,没有任何会失去的人,也没有死亡,没有分离。他们此时就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破坏他们完整的幸福,能够掠夺这一瞬间的完美。他多想自私的把她关在这里,直到永远。他沉醉其中。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呢?”梦依气鼓鼓的看着她,瞬间俩俩对视,眼里的是星辰还是自己,她忽然红了脸,但还是拽着他的手。

就这么一拽把他拽回了现实,拽出了回忆,从他沉醉里回过神来后回过神来。星云看着四周的花园,除了他自己再无一人,每年这个时候他是多么想她,他想坐在秋千上,可秋千已经被绿藤霸占了,藤叶发着萤光,在拒绝他。于是他靠着秋千坐下,望着这片花园,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是他最美丽的画卷,这里是他的家。

此刻的黑暗中,被他培养的植物都发着荧光,每次舞动,就像是一片瀚海波浪,像无数被童年占有的荧光虫,令人心灵舒畅,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曾经在梦依的布置下,这些荧光涂在植物上,荧光会呈现很多种模样,打架的小人,天使的翅膀,还有各种昆虫,最让她得意的作品是一个巨大的蓝的刺眼的蝴蝶,学名叫天堂凤蝶,扑朔的翅膀仿佛瞬间就要起飞一般。

这各色的荧光色是从他实验室里制作出来的,每一种都是特殊的,水星紫,第六千三百八十二层激发态,江离红,第三千七百四十层激发态,昭质雪,第一万零五百一十二层激发态......他记得太清楚了,关于这些美好。

每当发现惊艳的颜色时,她会为取一个新名字想很久,但有时也很快,无一例外的是名字都很完美。

它们笑啊,舞啊,跳啊。荧光把花园中缺少的光填满,使黑暗没有那么难过,虽然仍能看出这是夜晚,但对星云来说就最够了。

如今,他仰望头顶的亿万星辰,它们也在地全食时更亮,更繁多。它们更是美丽的,富有的,是星云从小就一直仰望的,渴求的尤其是它们有着无穷无尽的颜色。如同解不尽的圆周率般,数不清的水分子那样。它们让星云失去一切,拥有一切。它们告诉他了使命,星云在它们中癫狂,它们等着星云去继承,继承无尽的颜色。他站起来对着星辰怒吼“来吧!把它交给我!宇宙!挑战你,与你何干!”而这一切的一切,永无休止,它把时间压扁,直到没有意义。只为了得到那极限的颜色——第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