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虞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书，有些无奈地长舒一口气。
这三日，她早出晚归，终于将守藏楼第一层的所有书籍翻阅一遍。
结果不尽人意。
她看向一楼中央的楼梯。
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第二层楼。
若是第二层楼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法诀，那散基重修一事，又将往后延迟。
这是虞瑶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时间拖得越久，她体内的暗疾会逐步加重，到那时便是散基重修，也无济于事。
虞瑶压下躁动的心情，往守藏楼一层的出口而去。
天色渐晚，快到守藏楼闭门时间，其他人早已离开，她也该走了。
虞瑶经过值守的古长老时，照例行了一礼，正准备继续往外走，一道声音突然叫住她。
“小丫头，你这几日里究竟在找什么？这里可没有你该找的东西。”
沧桑的声音令虞瑶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去，看着笑眯眯的古长老，惊讶不已。
她在守藏楼进进出出三天，这位古长老可从来没有与她搭过话，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叫住她。
她犹豫片刻，如实答道：“古长老，我在找适合我的法诀。”
“咦？”古长老轻咦一声，“我若没有记错，你不是在跟随清衍真人修炼海上明月诀吗？”
虞瑶眼睛圆睁，“古长老，您认识我？”
“哈哈哈。”古长老笑了起来，“认识，当然认识，你不就是清衍真人的小弟子虞瑶吗？怎么，你真以为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古董啊？”
虞瑶讪讪一笑，想起古长老刚才说的话，开口提醒：“古长老，师尊前几日新收了一个入门弟子，我已不是师尊的小弟子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神情从容又平静。
古长老默默地看着虞瑶，不知为何突然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追问她为何不再修炼海上明月诀的事。
虞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古长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想隐瞒，也不想和盘托出，这样点到即止最好。
古长老放下古籍，沉吟良久后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你明日来找我，也许能够帮到你。”
虞瑶眼睛一亮。
“多谢古长老！”
她没有怀疑古长老的话。
而古长老作为看守守藏楼的人，最了解里面收藏的书籍。
古长老是淡泊明志之人，又与她无怨无仇，不至于刻意戏耍她。
虽不知古长老为何要帮他，但虞瑶心存感激，连连道谢，多日紧绷的情绪难得舒缓。
古长老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回去吧，记得明日来找我。”
“弟子记住了！”
一直到回到独月峰，虞瑶的心情都十分高兴，迫切期待明天的到来。
然而当她看到伫立在洞府外的那道修长身影后，心情一落千丈，嘴角的弧度立刻消失。
他怎么来了？
“大师兄。”
她喊了一声。
有些不耐。
方尘衣转过身，眉心微拧，下颌线也绷得紧紧的，“你去哪里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虞瑶有些敷衍地回答：“有事耽搁了。”
具体什么事，她没有说。
方尘衣也听出了她的敷衍之意，眼中涌现怒意，喝道：“虞瑶，原以为这次去黑狱罚过，能让你像小师妹一样懂事一些，没想到还是如此不思进取，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虞瑶撇了撇嘴角。
又是这一套说辞。
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不知从何时起，虞瑶再也没有从大师兄口中听到过夸赞她的话。
明明以前扎个辫子，大师兄也会笑着夸她厉害，后来得到的只有责斥与贬低。
有段时间，虞瑶连走路都战战兢兢，生怕招来师兄们莫名的责斥。
现在她想通了。
不喜欢你的人连你呼吸都会觉得是错的。
她又何必因为别人的想法改变自己。
何况还是一些不相干的人。
虞瑶点头附和，“大师兄说得极是，小师妹聪明伶俐，又岂是我这等凡胎俗骨可比。”
此话一出，方尘衣表情又瞬间呆愣。
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六师妹在说什么？
她，她……
方尘衣锋利的眼神刺向虞瑶，上下扫视，充满探究之意。
虞瑶坦然接受，神情自若。
见状，方尘衣一惊。
此前被他忽略的怪异之处，一一浮现。
六师妹自从进入黑狱后，好似变了一个人般。
以前的她会甜甜地喊大师兄，会笑盈盈地看着他，会追在他身后，撵也撵不走，听到他夸赞小师妹，还会别扭的吃醋。
喜怒哀乐，分外生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平静地望着他，就好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这不是他的六师妹！
难不成是……
夺舍？！
想到这个可能，方尘衣目眦尽裂，他抬手抽出腰间飞剑，剑尖抵住虞瑶的喉咙，怒声道：“何方妖孽！赶紧从我师妹身体里滚出来！”
虞瑶吓了一跳。
方尘衣是金丹中期的剑修，十个虞瑶绑起来，也接不住他的一剑。
如今剑指咽喉，虞瑶感受到死亡的危机，浑身汗毛倒竖。
因此反应也慢了一拍。
而她的表现落在方尘衣眼中成了心虚，也变相验证了他的猜测。
方尘衣如雷盛怒。
他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妹会在独月峰的地盘被外人夺舍，简直就是不将清衍真人一脉放在眼里。
灵力运转，剑芒吐露。
虞瑶只觉脖颈间传来一阵凉意，下一刻便是细密的疼痛以及温热的湿润感。
“再不滚出来，我必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方尘衣继续冷声威胁。
虞瑶心头一寒。
她若是再不想办法证明己身，方尘衣的手段只会愈发激烈。
“大师兄，我没有被夺舍，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五行道宗夺舍清衍真人的弟子，单是护山大阵这一关就过不了。”
方尘衣有一瞬间的动摇。
然而虞瑶种种异常的反应却始终无法令他释怀。
他的剑依旧稳稳的停在虞瑶的咽喉前方。
血液渐渐渗入虞瑶的衣领。
虞瑶恍若未觉，继续辩解。
“何况我若真是夺舍之人，又为何会露出破绽令你发觉，岂不是自掘坟墓。”
此言宛若一记重锤，砸得方尘衣心神不稳。
是啊，若虞瑶真的被他人夺舍，又为何会愚蠢的暴露？
所以虞瑶还是虞瑶。
六师妹仍是六师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