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共有三间卧室,一间是杨玥许舜的,一间是许星言的,另一间则是江年的。
江年从小便表现出对许星言的过度依赖,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毫不夸张的说,她这十几年在许家的时间比在江家都多。
幼时玩累了,江年便耍赖地躺在许星言床上,撒着娇要和许星言一起睡,怎么也不肯走,最后得逞了,还会要求许星言给她讲睡前故事。
十岁之前的江年还可以和许星言挤在一张床上,但直到许星言上初中之后,江年被许星言坚决拒绝了,命令她不准再在他的房间留宿。
但对于江年来说,年龄的增长并没有弱化她对许星言的依赖程度,反而愈发浓烈,所以杨玥特地为江年留了一间客房,作为她在许家的卧室。
江年走到最靠右的那间房门前,理了理凌乱的刘海,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有些暗,只有床头的两盏台灯,但亮度足以让人看清整间卧室。
许星言不在里面,洗手间的灯亮着,传出流水声,江年猜测他应该在洗漱。
她不是第一次进许星言的房间,所以对房间的布局并不陌生。
进门的那面置物柜,摆着许星言的各种竞赛奖杯和照片,照片大多是和江年,齐翊的合照,正中间摆着全家福。
置物柜旁边是书柜,整齐排列,一尘不染。
一二层是各种类型的童话故事书,以及少儿绘本,是小时候许星言为了哄江年睡觉,特意买的;
江年看着这些书,嘴角勾起,原来还留着。
三四层则堆满了有关数学的专业书籍,普林斯顿三剑客,什么是数学,数学科普等等,反正在江年眼中,它们都一样。
因为,一样看不懂!
书桌上摆着文具袋、数学5·3、还有错题集。应该是刚做完,53还没来得及合上,黑笔夹在书缝里。
江年拿起笔帽盖到笔身上,瞥到旁边地一本深蓝色书封,拿起一看——«几何瑰宝»。
«几何瑰宝》?这本书不是给我了吗?
又买了一本吗?
江年随意翻动着,扉页的字迹行云流水 整齐悦目,许星言三个字定格在右下角。
不是我的那本。
江年的那本是许星言高二时期给她的,扉页上也是同样的字迹,同一个位置,只不过要把“许星言”换成“江年”。
江年翻动着许星言那本«几何瑰宝»,嫣然一笑,似乎这本书也会像她的那本,再翻动几页,便会掉出一张纸条。
那是江年初二时候的事了。
许星言升入高中后,每周六都会上课,还会忙于各种竞赛,而固定时间回家的江年回来了,他还在学校。
一次,许星言参加竞赛,恰逢江年周考没考好,心情低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也没见着他,因此两人冷战了两周。
准确来说是江年单方面地不理人家。
于是下次回来,江年的书桌上躺着一本«几何瑰宝》。
江年长年累月的数学渣称呼不是白叫的,所以这本书绝对不可能是她的。
那还能有谁,除了许星言能看进去这么高深莫测的书,没其他人选了。
江年来回翻了翻,里面掉出张纸条,是许星言的字迹,非常好看。
纸条上一共有三行。
“别生气了 ,哥哥的错,巧克力作为补偿”
“一次考试而已,不会的题目等你下次回来,我教你”
江年看完往旁边一瞟,果然放着巧克力,外包装是淡粉色的马口铁盒子,通过透明的盒盖可以看到包裹巧克力的五颜六色的锡箔纸。
江年拆开一颗放进嘴里,巧克力的甜瞬间在口腔里化开。
不知是因为巧克力,还是纸条,江年嘴角扬起明媚的微笑,甜蜜快溢出胸腔,脸颊两边的梨涡好似都在浅笑。
江年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纸笔,在纸上落下她娟秀的字迹,然后盒子里的巧克力全部被倒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两张纸条。
阳光穿过玻璃照到书桌上,两张纸条在盒子里熠熠生辉,上面纸条的最后一句话和下面纸条的那句话看似没有关系,但又遥相呼应:
“我在南江一中等你”
“考上南江一中”
直到现在,那个马口铁盒子还保存在江年的床头抽屉里,里面装满了她大大小小的目标与理想。
当然,其中也包括许星言。
回忆结束,许星言还没出来,江年只好继续翻着那本书,即使很无聊,但好像这样会离许星言近一点。
“三角形几何变换,勾股定理...”江年翻到目录,看着那些字,下意识地读出来。
这本书不是江年的style,她边翻边嘟嘟囔囔:“一个三角形,怎么可以引申出来那么多定理”
“不知道许星言是怎么——”江年的话音戛然而止。
“你叫我什么?”
许星言不知何时站到了江年身后,看戏似的盯着江年的所有动作。
江年猛的转身,不小心撞到刚过来的许星言身上,往后一退,便碰到了后面的书桌。她只能双手反撑在桌子边缘,来稳住身形,手里的书也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星言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发丝散在额前,在偏暗的环境里,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疏离冷淡。
许星言靠的很近,江年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和自己家的一样,栀子花香。
秦雅和杨玥经常去逛超市,不管什么都会买双份,所以两家的生活用品几乎是一模一样。
许星言垂眸望着江年,可能因为刚洗完澡,偏浅的瞳仁更加莹润,带有细细的光泽。
江年下意识地做了吞咽动作。
怎么那么好看啊,淡定啊,江年,不要这么没出息!
“你刚才叫我什么?”
许星言又问了一遍。
尽量保持平静的江年,缓缓地呼一口气:“没叫什么啊”
“是吗?”
“........”
“我怎么听到你叫我....”
许星言停了两秒,继续说:“许星言”
听到许星言低沉的声音叫出他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很奇怪。
江年对着许星言心虚一笑:“没有吧,小星哥哥,你肯定听错了,我怎么可能叫你许星言呢,对吧。”
许星言停了几秒后,点点头回应:“嗯,那我听错了”,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唉,小星哥哥,你又买了一本吗?”
江年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岔开话题。
许星言抓着毛巾擦正在滴水的头发,淡淡地嗯了一声。
“怪不得,我刚才看到,以为是你给我的那本。”
“哦!”
哦?这又是怎么了?
“小星哥哥,你今天不高兴吗?”
江年主动搭话:“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还行。”
许星言把毛巾挂到阳台衣架上,然后进来,关上了阳台门,看着江年,心如止水地说:“刚回家听到某个人说我不好的时候,印象挺深刻的。”
江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作死的问那么一句干嘛,讨好的走到许星言旁边,抓住他的手,晃了一晃,开始她夸张的表演。
“没有啊,许大人,小年冤枉啊。”
许星言看向她,不说话,在等她的解释。
“许大人的好,江小年全部记在心里,那些浮于口语的,我都不说的。”
江年又晃了晃许星言的手,语气非常之狗腿:“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许大人看着江小年的戏精模样,压下心底的开心,神色正经地说:“知道了,江小年”
傲娇的许大人表示,本人只能被作精江小年收服。
终于把人哄好的江小年发誓,她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给许大人任何找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