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和、张玥二人高兴间,一名内官匆匆而来,对太子施礼说道:“禀告太子殿下,几位大人都已到场,就等殿下了。”
孙和收起笑容,神情严肃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告诉他们,本宫马上就到。”
“遵命。”
内官深深一揖,便匆匆而去。
孙和牵起张玥的手,温柔说道:“你带着皓儿早些休息吧。本宫可能会晚点回来,不用等了。”
张玥浅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孙和“嗯”了一声,披上黑色的披风,在两名宫人提灯引路下,离开了寝宫。
吴国武昌,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是武昌城中,为数不多的大客栈之一,坐落于武昌城南,总共有五层楼,容客量多达三百人。但是其饮食、待客周到及优美环境,故而价格昂贵,能在这里住宿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名门望族。
羊祜和成缨就住在第三层楼,因毕竟男女有别,因此,他们订了一墙之隔的两间房。
在羊祜房中的桌子上,只点着一盏油灯照明,
武昌不比京城,宵禁得早,太亮的灯笼须全部熄灭,管的严的时候,连油灯都不许点。
他站在窗外,仰望着夜空,若有所思地看着满天繁星和天际的一轮孤月。
“哒哒哒。”
就在他沉思之际,忽然传出一阵敲门声。
“进。”
羊祜吐出一个字,随手整了整衣裳,于离自己最近的木凳坐下。
随着“咿呀”的开门声,成缨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羊祜的房中,并轻声问道:“公子,我未打扰你吧?”
只见羊祜笑着摆了摆手,而后问道:“这么晚了,有何事么?”
成缨抿着红唇沉吟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拱手道:“属下本不应打扰公子雅兴。但事关重大,还是应当向公子禀告一声。”
羊祜闻言面露不快:“又是大将军的来信?”
“正是。”成缨默默地低下头。
他们所说的,乃曹魏大将军曹爽。
魏明帝曹叡于六年前去世。在其弥留之际,将刚满十岁的幼帝曹芳托孤给曹爽和司马懿,分别拜为大将军和太傅,嘱咐完身后事之后驾崩,年仅三十六岁。
羊祜年少以才学成名,又是名门士族之后,父亲羊衜生前是上党太守,母亲是前汉名儒蔡邕之女、才女蔡文姬的姐姐蔡贞姬。因此,曹爽才对他青睐有加,数次对他征辟。
但是,羊祜不愿被官职和礼法所约束,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因此婉拒。但曹爽仍不厌其烦地派人登门拜访。
羊祜没办法,只得外出云游,以求得清静。
“我不是说了,大将军的来信通通不用向我禀告。”羊祜拂袖道,语气透着怒意。
他也是没想到,曹爽会利用羊府的飞隼,多次送信给成缨。
成缨道:“公子,此次不同。大将军差人送信来说,若是我们不回去,即便是西蜀成都,抑或是东吴建业,他亦会派人来寻,而且也许会用非常之法的。”
“哼!我倒要看看,这位大将军会用何等非常之法。”羊祜冷哼一声,右手握拳,怒气高涨。
“喀啦。”
就在这时,窗外的屋檐,发出极为轻微的瓦片碰撞声。
“谁!”
成缨敏锐地察觉到是有人在外窥伺,当即飞身跃出窗外,矫健地立身于窗边的屋檐边,果然看见有个黑影跳下楼,朝一条小巷逃遁。
“哪里走!”
成缨大喝一声,立即追了上去。
黑夜中,一追一逃两道身影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此时陆府,大堂中的陆抗见纸钱烧完,于是起身到大门前,问看门护院的奴仆:“你可知纸钱放置在何处?”
那奴仆道:“被那些婢子堆在柴房中了。我这就去取。”
陆抗怒道:“汝等真的好不知事!老爷新亡,纸钱居然没提前多备于灵前!要不是顾忌近期为治丧期间,不然,我非得丈责尔等不可!”
奴仆吓得浑身哆嗦,跪倒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是奴等不对,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还不快去!”陆抗喝道。
“是、是、是······”那奴仆连连应承,随后踉踉跄跄地向柴房快步跑去。
陆抗长舒一口气,似是把刚刚的升起的怒火发泄而出。
“休走!”
当此时,府门外骤然传出一道喝叱之声。
外面都宵禁了,怎么还有人在吵闹?
陆抗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而且,这声音有熟悉之感,极为耳熟。好奇的他,便“噌”地翻身跳出墙外查看。
刚一落地,便眼见着大路左侧,有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往自己右边这个方向来了。
莫非是在抓偷盗之人?
想及此处,陆抗登时蹬步飞身,右手成爪,使出一招“雄鹰擒狼”式,朝前一个身影猛地抓去。
前一个逃跑的人哪里能预感得到,会半路跳出个管事的,刹不住脚的他,只得咬牙硬着头皮汇聚劲力于臂膀,双手化掌,与陆抗硬碰硬。
当是时,掌爪相击,逃跑之人直感觉双掌一阵酥麻,整个人的劲气都被卸下来一般,且传导至全身骨骼,被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后面追击的成缨也已赶来,正巧见着这一幕,当看到是陆抗帮助自己截击了窥伺之人,显然愣了一下。
不过,她手脚也没停,上前一把钳制住了那个窥伺之人。
借陆府的白灯笼光成缨才看清,那个窥伺之人是个年约三十的男子,身着黑衣,被自己用双手捏住肩胛,疼得龇牙咧嘴。
而陆抗抬头看到成缨,也是一脸懵相。
“陆贤弟?”
陆抗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听到是在喊自己,立马回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羊祜出现在那里了。
原来成缨追击窥伺之人之后,羊祜也很快飞身一路尾随过去。
待看到那人行走的路线后,他马上分析出对方接下来会走的地方,于是抄小路迂回,准备和成缨来个前后夹击,没想到半路被陆抗给截下来了。
“叔子兄,成姑娘,想不到追此人的是你们呀。”陆抗不禁讶然道。
羊祜笑道:“我与幼节还真是有缘,才分开不到一天,又偶然遇见了。”
陆抗问道:“此人是犯了何事,被你们一路追赶?”
“这个人······”
“咳咳咳!”
成缨刚想张嘴说,却听到羊祜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便立马不吭声。
羊祜面露歉意地道:“初至江南,还是有点水土不服,偶染小恙。”
陆抗关切道:“不要紧吧?”
“区区小病,不打紧。”羊祜摆手道。
随后,他指着被成缨擒住的那个男子,对陆抗解释道:“此贼人伏于我所在的客栈,鬼鬼祟祟,必是想劫人财物。幸好被成缨发觉而被惊走。我等本欲追之擒拿,不想误打误撞,劳烦贤弟出手了。”
那黑衣男子听闻,双目圆瞪,大喊道:“你这个魏人,休得胡说!竟污我为盗贼,你分明是被我听到······”
“嘭!”
男子还未说完,被成缨一脚重踹,将其摔到在地,再复一脚,猛踢其头,黑衣男子当场昏迷过去。
羊祜嫌恶地看着昏过去的男子道:“这小贼,还兀自嘴硬!待我将他拿去见官,看还如何说!”
“汝等要去见官否?”
话音刚落,只见一队巡街甲士手持火把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