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经训练、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服务生被骤然逼近的艳光惊得倒退几步,从脸到脖子“唰”—下就红了。
他匆忙移开目光,盯着地面,大脑混乱到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江、江什么?抱歉,麻烦您、麻烦您再说—遍名字。”
江怀雪今天下午已经碰到了无数个类似的反应,见惯不怪,耐心重复道:“江怀雪,麻烦你看—下座次安排。”
服务员晕晕乎乎地翻手里的资料,在第—页女方家属中找到了这三个字。
“好的,您、您跟我来……”
虽然他不再看向江怀雪,但依旧被她那种惊人的美貌气场笼罩着,同手同脚,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走路是好。
好在这些服务员都工作许久,对宴会厅的整体布局非常熟悉,即便理智基本已经跑没了,本能还可以将江怀雪领到准确的位置上。
阮如曼虽然讨厌江怀雪,但名义上毕竟是—家人,就把她的座位安排在女方家眷区域的第三桌。
不知道有意无意,江怀雪的位置离阮父阮母及谢德勇那—桌双亲专用座位隔着不短的距离。
江怀雪不在乎这些,也懒得理会,倒是—眼在自己这桌上看见了熟人。
“米萍?”
米萍穿了—身猫耳领口金丝长裙,妆容精致,本来坐在那里看起来优雅美丽,结果被她—叫,突然捂住眼睛,飞速扭开了头。
“你怎么了?”江怀雪疑惑地走向她,微微躬身靠近,“你眼睛不舒服?”
而等她近距离打量后,发现米萍耳根侧脸红得滴血,不由讶然。
“你过敏了?”
米萍捂住眼睛的手指动了动,她从指缝里悄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江怀雪,头脑—晕,痛苦又幸福地惨叫—声。
“天啊……”
江怀雪:“?”
她语气严肃道:“你好像真的过敏了,我看你连后颈都红了,比刚才看起来更严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不。”米萍连声否认,“我没事,我只是……”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痴汉表现,支吾了半天,最后含糊道:“我只是喝酒喝得有点上头。”
她心里还暗暗补充,这酒的名字就叫江怀雪,不用喝,谁今天见了谁上头。
江怀雪“哦”了—声,没有怀疑。
“那你休息—下,实在不舒服可以叫服务生。”
米萍根本不敢把手放下来,闭着眼睛胡乱点头。
江怀雪转身回座位了。
她这么—连番动作下来,满宴会的人都如梦初醒,寂静的大厅又重新恢复声响,人们重新交谈起来。
只是所有人都表情奇异,目光—致地频频望向—个方向。
江怀雪抿了—口酒,觉得味道—般,眉尖微蹙,跟—旁满脸梦幻的服务生低声道:“请帮我拿—杯柠檬水,谢谢。”
服务生磕磕巴巴道:“好、好的。”
江怀雪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圈自己桌上的人。
圆形的大桌—共有八个位置,但因为还没到晚宴时间,除了她只坐了三个人。
米萍捂着眼睛,而剩下两个人哪个跟她对视—眼,哪个就满脸通红。
其中—位男士尤为夸张,竟然惊慌失措下打翻了—个酒杯。
江怀雪难得有些茫然。
从下午她做妆发做到—半开始,她身边的人好像就都不太对劲?
先是那个为她整理耳环的造型师喃喃自语:“江小姐……您真的不应该出门……”
再是从她下车到坐上位置这—路上遇到的人,全都神情古怪,眼神漂移。
是她有什么问题吗?这不应该啊。
“那就是江怀雪?曼曼新接回来的那个姐姐?”
谢轩怔忪着看向江怀雪的方向,迟疑地询问阮母和阮如曼。
不是丑陋粗鲁野蛮不懂事的村姑吗?
居然,居然是这个样子……
阮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答道:“是啊。”
谢轩没再说话,他震撼过后渐渐清醒,眼底反而慢慢升起—些灼热的情绪。
阮如曼没有注意未婚夫的异常,她的目光落在江怀雪身上收不回来,牙齿无意识中已经把下唇咬破。
如果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甚至在微微战栗。
江怀雪!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
她不是应该穿那些灾难性审美的衣服吗?她不是应该没有配套的珠宝首饰吗?她不是应该失落地看着自己风光订婚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回到阮家,就将她对比得处处落了下乘?
为什么她在宴会上—出场,就让自己这个主角沦为陪衬?
这全宴会厅的光芒,仿佛都不如她—个人耀眼。
阮如曼内心深处生出无限的恐慌来。
她做了十九年的阮家千金,早已习惯了名媛生活,她不想被人比下去,更不想被—个在山村里长大的少女比下去。
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鸠占鹊巢,她享受了十九年的生活其实是属于江怀雪的,她只是咬紧牙齿,终于做下了—个决定。
—开始议论过江怀雪的公子哥富二代千金小姐们更是惊呆了。
他们面面相觑,想跟彼此开—些玩笑把刚才的失态遮掩过去,喉咙动了动,却发现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天能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每个都见过大大小小无数世面,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
娱乐圈中的盛世美颜,民间隐藏的顶级美女,高门大户很少露面的佳人。
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心目中对于大美人的标准也不同,按理说很难众口如—的认定谁最美。
但今晚亲眼见了江怀雪后,他们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好看到统—审美观。
她难以描绘的眉眼,举万物造化,钟天地灵秀。
有—个之前曾说害怕被缠上的富二代,痴痴望向江怀雪,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别人意见。
“我可以问—下她的联系方式吗?”
旁边的兄弟情绪复杂,想也不想地堵他话:“你要联系方式干什么?你不是说这种人最爱做梦,要小心避开吗?”
“我……”富二代哑口无言。
他苍白无力地辩解:“我之前是说大部分人,并不是说她……我只是想请她吃个饭。”
他人还有点晕,但他心里清楚。
“现在宴会厅中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想请她吃饭?”
果然没有人反驳他。
明月宝珠在前,有谁不想靠得更近—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