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电话那头姜展华叭叭叭说了一大串儿,把野棒槌都快夸上天了,
戴松知道,这窝棒槌不愁价了。
至少,他不用和谢书包两人跑老远去专门的棒槌市场挨宰。
等姜展华说累了,戴松便见缝插针询问了问家电的事。
结果就是,三转一响这样的,姜展华可以帮忙弄到“二手准新”,可他迫切想要的那些电视机、洗衣机、缝纫机,就得看缘分。
戴松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好弄,不仅要票,还要等、抢。
最后只好暂时搁置,又和姜展华寒暄了几句,说等确定哪天去镇上提前联系他后便挂了电话。
付过电话费,戴松用剩下的几分钱买了几块炉果,这东西闺女和妹妹都挺爱吃的。
闺女的大白兔估摸着也要吃完了;
小丫头给自己规定的死死的,哪怕再馋,一天也只能吃一颗。
可对自己“抠抠搜搜”的闺女,却把超过三分之一的大白兔分享给了身边人,
每每想到这,戴松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还是太穷了,之前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来,松,拿着。”正当戴松鞭策自己的时候,向东方把炉果包好递给他。
“喔喔!谢谢老叔。”戴松回过神,旋即想到家里的獾子,便问向东方,
“老叔,你这收獾子皮不?”
“獾子?!”向东方摸了摸脑袋,
“一张獾子皮老贵了,你老叔我这就是个小卖部,平时也不去镇上,可没本事收啊。”
戴松叹了口气,看来这两天注定是没什么进账了,暗叹一声好事多磨,
便告别了向东方,回家处理獾子去了。
…………
今晚谢书包家格外暖和。
因为听儿子说这棒槌要放在灶边慢慢烘干,所以谢母特意比以往多添了很多柴在灶膛里。
不仅如此,母子两人的伙食也从勉强的一荤一素变成了两荤一素——除了那只没有头和屁股的小鸡儿,还多了一盘儿煮獾子肉。
“妈,你吃鸡!”戴松把小鸡儿和酸菜疙瘩调换了个位置。
“嗯!妈想吃自己会夹的!”
“就是看你老是不吃!你也尝尝这个,獾子肉,还不错的!”
“好好!小书包能耐了,妈妈以后也放心了~”
谢书包笑眯了眼睛,嘴里的馒头好像也香了不少,
“妈!松哥说,这獾子皮可值钱了!一张七八十呢!松哥还教我怎么剥皮,吃完饭我就把皮都剥下,撑开晾起来,到时候就能卖钱了!”
“嗯?”谢母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烛光,她注意到谢书包身上破破烂烂的棉袄,眼神一下变得担忧,“小书包,獾子可凶吧,没把你咬着吧?”
“没有没有!”谢书包急忙伸出双手,在妈妈面前翻转两下,“俺好好的!松哥有枪,哪能让獾子伤着俺啊!就是俺不小心,刚开始没啥经验,衣服让那獾子挠了两下而已,身上一点事儿没有!”
“好好,那就好~”谢母眸子里的担心减少了几分。
“妈,俺没事的,你千万别担心,俺们主要是去山上起棒槌哒!
这獾子也是凑巧才碰上,妈你看到灶台上那个棒槌了吗?三两呢!!
松哥说回头烘干了如果能有一两的话,至少值200块嘞!
那话咋说?
咱们苦日子到头了,老天爷都给咱们送钱呢!”
“妈妈只要小书包好好的就行了,你千万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知道不?”
“俺知道俺知道!”谢书包拧下俩鸡大腿放进谢母碗里,旋即三两口把馒头吃完,
“俺吃完了!去剥獾子皮了!妈你把这些菜都‘扫荡’了哈!”
“……嗯~”
谢母把蜡烛的位置挪了挪,看着拿刀蹲在地上,一点点豁着獾子皮的谢书包,眼神中满是慈爱与骄傲。
…………
戴松剥完了獾子皮就陪着闺女在炕上耍开了。
不知道是今晚肉吃多了还是咋了,小丫头就和小屁罐儿似的,噗噗个不停。
父女俩玩了一会儿抓“屁精”的游戏后,小丫头就哈欠连天,
随即很乖巧地爬进戴松的臂弯,缠着他讲故事。
“盈盈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想听猴子~”
怎么回事?
一个女娃娃咋这么喜欢孙猴儿?!
戴松怕闺女被孙猴儿带歪了,又不想扫了闺女的兴致,便问,
“那爸爸今天讲女儿国的故事好不好?”
“铝儿锅,有猴子吗~”
戴松挠挠头,“有~当然有了!”
结果他讲着讲着,就发现剧情有点偏成人,
便把唐僧和猪八戒喝河水怀孕的部分换成了俩人和生水肠胃胀气。
盈盈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玩的太兴奋了,刚刚还打哈欠的,这会儿又精神奕奕,
枕在戴松胳膊上,两手掰着jio丫子,虽然不懂啥叫胀气,但还是奶声奶气地问,
“爸爸~他…他为啥,胀气啊?”
“因为他们喝凉水。”
“爸爸~胀气可咋办啊?”
“猴子给他们弄药呀~”
“次药,会好吗?”
“会~!”
“咋好啊~”
面对这个问题,戴松眉头皱了起来,表情逐渐痛苦……
噗——
随着一个炸屁崩出,他的表情逐渐恢复轻松,
“放屁,就好了~”
这下给小盈盈乐的不行,她好像明白啥叫胀气了,
马上撅着屁股从炕上爬起来,捏着鼻子跑去找妈妈,
“妈妈妈妈~爸爸胀气呢~”
南春婉正在缝补戴松的棉衣,听到父女俩的聊天也是忍俊不禁,
“宝宝可别学你爸爸~”
“嗯嗯!”小盈盈俩手一掐自己的小锅肚,“我不喝凉水~就不胀气呢~”
盈盈憨憨的小模样顿时就给戴松稀罕坏了,
他把闺女搂进怀里,一边轻拍她的小肚子,一边低声讲猴子,
这些算哄睡密码正确,没一会儿,盈盈就呼呼地进入梦乡。
“媳妇儿,咱也睡吧~”
戴松看着南春婉,挑挑眉。
南春婉装没看见,急忙坐在炕头背对着他。
戴松咧嘴一笑,轻手轻脚给闺女儿盖好被子,换上小枕头,挪到炕边搂住了南春婉的腰,
“媳妇儿,明天再弄吧,天黑了,对眼睛不好。”
南春婉摇摇头,执拗地缝补着棉袄上的小豁口。
戴松知道,媳妇儿这是担心他,和他闹小情绪了。
“媳妇儿~肿么啦这是?”
戴松两手悄无声息地盘住了白馒头,南春婉腰一下就软了,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后缩,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便也只好由着戴松。
“我好好的呀~媳妇儿,你要是担心的话,喏,给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伤!”
戴松说着,开始脱衣裤子。
倒不是他硬要耍流氓,之前那獾子确确实实给他里面的棉裤都给咬透了,这会儿粉色棉裤的大腿根儿上还有两个窟窿眼儿呢。
“哎哎~”
当戴松脱的就剩裤衩的时候,南春婉急忙抓住了他裤头。
“别……别……”
“别什么?”戴松捧住她滚烫的小脸,“小婉,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如何保护好你和闺女儿?”
南春婉登时就感觉脑袋嗡嗡的,“保护好你和闺女儿……”
她还是头一次听戴松直接说这话,在这个瞬间,她就感觉浑身和过电一样酥酥麻麻。
“小婉,你和闺女……嗯?”
戴松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就感觉腰被紧紧搂住。
南春婉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好像是想探进他的腔子,看看他炽热的心。
“媳妇儿?”
戴松本来就是半跪在炕上,此刻被南春婉一推,直接就难以抵抗地仰了下去。
咔哒——
灯泡应声熄灭,屋子里漆黑一片……
第二天一早。
戴松睁开眼皮,下意识揉了揉脖子,当摸到肩膀一小块尚未消肿的牙印时,他嘴角下意识勾起弧度。
南春婉不知什么时候起的,正坐在炕头借着天光缝小棉袄。
闺女面朝着他,睡得酣甜,岁月静好说的便是如此吧。
戴松坐起身,棉袄已经缝好,齐齐整整叠放在他枕边。
摸着那细密的针脚,戴松心里幸福的直冒泡泡。
吃过早饭,戴松收拾东西去往谢书包家。
今天的风很大,给被迫换了个发型的戴松吹的很不适应,
“小书包,昨天婶子在家有啥不方便的没?”
谢书包连连摇头,“松哥放心,俺给家里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俺妈在家挺好的。”
“行,昨天獾子皮剥下来了吗?”
“嗯呐!在屋里,松哥你给俺看看!”
戴松一跟着谢书包进屋,就感觉屋里不再如昨天般阴冷。
和在正屋炕和面做馒头的谢母打了声招呼后,戴松环顾堂屋;
那根灵体棒槌正放在一木盘子里,摆在灶台边缘。
一旁地上有三个木框子,里面各撑着一张獾子皮。
看的出,不论是木盘还是木框,都是谢书包纯手工做的。
戴松先后拿起两个木框,对着外面天光逆撸了遍毛,发现都不漏光,便将其翻转过来,
只见原本应该只有白色皮膜的一面上遍布阶梯状的肌肉。
戴松乐了,
“昨天剥到很晚吧?”
谢书包挠挠脸,有些赧颜。
戴松放下皮子,拍了拍谢书包的肩膀,
“干的挺好!看看还有啥要带的,没的话今儿咱就出发了!”
“啊?嗯呐!”
谢书包跑去和谢母知会,出来的时候腰上多了一把侵刀,随后两人共同离开院子。
直到出了屯,走在上沟子山的路上,谢书包才喏喏地问,
“松哥,你有话就和我直说吧,昨晚我剥皮的时候,怎么都感觉不得劲,弄着一点都不如你那样顺畅,肯定有哪里不对。”
“嗯。”戴松拍了拍谢书包的肩,“其实你刚刚应该也看见了,你剥的皮,背面都带着肉。
这就说明你刀使的不对,你刀先给我看看。”
戴松接过谢书包递来的刀,试了试刃口,便将其还给谢书包,
“刃厚了点,锋利度还可以,这就说明是你手法的问题,你剥皮……”
戴松细细地说着,谢书包跟在身后不停地点头。
山风呼啸,积雪及膝,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岗梁子边聊边走。
快到棒槌窝时,谢书包突然撞上前面的戴松,
“咋……”
“嘘。”
谢书包顺着戴松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大松树下,正卧着一只大孤个子(公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