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七月里,罗景扛着行李箱来到了武南市,寻找工作,在城中村租住了一套老旧的小两室。
“好家伙,这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吧?”
正佝偻着腰打扫着衣柜灰尘,一本笔记本带着蜘蛛网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拿起笔记看了一眼,笔记本的外皮是红色的塑料封皮,估计是有些年头了,封皮有些褪色。
“你相信有鬼吗?”
笔记本的第一页上,用红笔描粗的六个大字,占满了篇幅,罗景撇了撇嘴,写这个笔记的人还挺有童趣。
这么写是打算吓唬自己,还是吓唬看笔记的人呢?
打扫了一个下午的卫生,罗景已经累的腰酸背痛,一个跟头倒在了床上,翻开了笔记本,就当是休息一会儿吧。
“灵异故事档案,这是谁写的小说吗?”
第二页上写着灵异故事档案六个字,只是这次是用黑笔写的,罗景来了兴趣,翻开了第一个故事……
我的老家在东北,一个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村子。
有句诗词说我们这里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每年长达半年的漫长冬季里,几乎是滴水成冰。
所以我们这里的人格外看中保暖,除了多吃一些热量高的食物,穿几层棉花制作的棉袄之外,重中之重的便是房子了。
早些年我们这里每家每户几乎都是住的土坯房,直到我十来岁的时候,村里人开始盖起了砖瓦房。
我们家的房子建的比较晚,但还有一户比我们家建得更晚一些,因为年代久远,我的记忆中只记得他是外来户搬来这里的,姓姜,我一般叫他三叔。
我们这里的习惯是推倒原有的房子,在原址上直接重建新房,建新房的时候,就住在仓库里将就一个夏天,赶在入秋之前搬进新房。
三叔家也是如此,推倒了土坯房,建起了新房,那个时候我还在读小学,经常会去三叔家偷洋柿子吃,可以说他家的房子,是在我偷柿子的间隙间,看着建起来的。
应该是初秋时分,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三叔家的房子建好了,因为没有钱装修,只是安好了门窗,匆忙搬了进去。
搬进新房的当天,三叔请了村里关系比较好的几户人家,算是吃了一顿开伙饭,当晚火炕烧的火热,三婶抱着新棉花做好的被褥住了进去。
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三叔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只是到了早晨的时候,他就被冻醒了。
三叔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刚想责骂三婶昨晚烧炕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关窗户了,但是冥冥之中,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三叔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水泥板的房顶,而是东北秋季里瓦蓝瓦蓝的天空!
家里的公鸡迈着骄傲的步伐,带领着几只母鸡从三叔的枕头边走过,大黄狗被铁链拴在狗窝附近,见到主人醒来,兴奋的在原地蹦来跳去,汪汪叫个不停。
狗叫声惊醒了还在沉睡的三婶,睁开了眼睛,三婶也傻了。
“这是咋的了?”
三婶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三叔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让三婶将被子抱进屋里,卷了一根旱烟,三叔叼着烟出门了。
三婶从地上爬起来,卷起了被褥,发现身下的褥子如同昨晚铺在炕上时,一个褶子都没有,就像是有人抬着褥子,将两个人抬到院子里一样。
三叔叼着烟去了昨晚一起吃饭的几人家里,劈头盖脸的就问是不是昨晚他们几个开玩笑,将自己从屋里抬出来的。
那几户人家之中,王二胖子和三叔的关系最好,开了一句玩笑:“要抬也是抬你媳妇出来,抬你出来干什么?”
三叔沉默的没有说话,王二胖子以为自己玩笑开过头了,点着了旱烟,问了一句:“到底咋回事啊?”
三叔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几人,王二胖子大张着嘴,烟灰掉在衣服上都没有发现。
“不是招啥没脸子的了吧?”
没脸子的,是我们这里的土话,意思说说人招惹了一些类似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他这样一说,三叔的脸黑的仿佛锅底一样。
“不行找个大神给看看吧。”
王二胖子最终提议,三叔沉默的点了点头,顾不上地里的活了,开着拖拉机去了邻村的一个大神家里。
大神在东北,代表的是神婆一类的人物,一般是供奉东北信仰的仙家,是能与鬼神沟通,甚至可以驱邪驱鬼的一类人,在东北的农村非常盛行。
三叔确实请了一个大神回来,听我父亲说是一个老太太,具体的驱鬼法事是不准外人观看的,我们对于细节也不得而知。
大神在三叔家折腾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三叔又恭恭敬敬的将大神送了回去,两口子简单的吃了一口晚饭,将炕烧的火热,对坐无言。
三叔对三婶说道:“你睡吧,今晚我不睡了。”
三婶只好战战兢兢的将被褥铺好,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的时间,竟然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三叔则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旱烟,盯着家里那台新买的彩色电视机,一直到了半夜时分,电视台都下班了,电视机的荧幕变成了一片雪花。
此时的三叔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约莫着已经半夜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将烟头熄灭之后,打算上个厕所也睡觉了。
两只脚从炕沿边上出溜下去,正要伸脚趿拉鞋的时候,炕边突然起了一阵白雾!
三叔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这阵白雾仿佛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一般,一呼一吸之间,就将地面全部覆盖。
悄悄的将腿收了回来,三叔紧张的盯着白雾,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这阵白雾来的奇怪,难道真的像大神说的,家里闹鬼了?
烟雾上升到炕沿一边高的时候,中间的位置像水被烧开了一般,突然开始剧烈翻滚起来。
三叔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电视剧惨白的光被白雾遮挡,只剩下刺耳的哗哗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雾还在翻滚,三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白雾中心的地方,仿佛有一个黑影,在随着白雾慢慢晃动。
终于缓过神的三叔,悄悄摸到了炕边的炉灰铲子,颤抖着双手,死死的将铲子握在手里,只等那个黑影出来,自己一铲子将他拍回去。
三叔没有等到黑影出现,一阵困倦袭来,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强打精神的三叔忽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