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
护我的是个男生，戴着口罩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又或者是谁的丈夫……
也不知道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他护着我往外面走，一路带我往安全的地带走去，还一边安慰我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没说话，跟着他一直往小道走去。
这是个很小的医院，应该是傅城为了顺利给她女儿做心脏移植，而特意弄来的医院。
旁边很荒凉，是很久没有再停靠船只的旧码头。
后面不断有人追过来，唐灿护在后面解决。
走到前面靠近码头的方向，我们发现江上有一艘小船朝我们驶过来。
而另外一边，有很多车声和枪声。
我们分不清楚哪一边才是安全的人。
唐灿让这个男生护住我躲起来，我只好听话躲在草丛里。
“我去那边看看。”唐灿说着，朝码头方向走过去。
那边只有一艘船，人不多，就算是敌人，也好解决。
“你去帮她，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对护住我的男生说道。
男生想了想，忽然问我：“你会用枪吗？”
他手上两把枪，一把是自己的，一把是刚刚在病房里面捡到的。
“会。”我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一把枪。
其实我没有用过这种枪，但傅轻舟带我去玩过射机枪。
我想，两者应该差不多。
“好，那你蹲在这等我。”男生说着，起身朝唐灿所去的方向走去。
我蹲在草丛里，看着手里的枪，手忍不住颤抖着。
那艘船在码头边停了下来，隐隐约约，我看到从船上下来的人有几分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得有些距离，但我还是很确定，那个人就是他。
我驼着腰，一步一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手里握着枪，无比坚定。
傅城给了傅轻舟20分钟时间，很显然到现在已经不止20分钟了。
砰砰砰——
枪声吓得我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唐灿，薇凉呢？”慢慢走近后，我听到傅轻舟的声音。
“她……”我看到了唐灿拿枪的动作。
但傅轻舟比她快一步，直接一枪打在唐灿后面的男生身上，“我问你，薇薇呢？”他把枪对着唐灿。
“别假惺惺关心她。”唐灿也拿出枪和傅轻舟相对。
“唐灿，我自认为对你不薄。”对于唐灿是卧底这件事，傅轻舟应该很震惊，不然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的确，傅总是个好上司。”唐灿的声音很冷静，哪怕她的对手已经在她身后倒下了。
哪怕她也身中数枪站不起来。
我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我不敢再向前走。
“但，我是个警察。”
她是个缉毒警察！
傅轻舟一步步朝唐灿走近，张口又质问：“告诉我薇薇在哪里，我放了你。”
他这话一说，我感觉到傅轻舟身后的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卧底的下场，我那天在U盘里已经看到了，他们这些亡命之徒，但凡抓住了卧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傅轻舟说完这话后，朝身后那个男生身上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直接打中了他的心脏。
那男生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一枪毙命。
就在傅轻舟要对唐灿开枪时，我蹭地起身拿着枪对傅轻舟说：“住手！”
“傅轻舟你有事冲我来。”我拿着枪一步步朝傅轻舟走近。
他手下的人听到动静欲要开枪，他先一步对后面的人怒吼：“都他妈别开枪！”
“薇薇过来，到我身边来。”他朝我唤道。
“我不，除非你放了唐灿。”
傅轻舟冷笑一声，换了只手持枪，直接对准唐灿的头，“呵……唐灿，我真是小看你了。”
就在她对着唐灿开枪的时候，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朝傅轻舟开枪。
当然我的枪法很不准，连打都没打到傅轻舟。
“你果然是恨我。”傅轻舟笑了一声，又轻声哄道：“薇薇乖，放下枪来我身边。”
“我不！”
砰——
“我宁愿死，也不会过去，傅轻舟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打死我！”
因为我的拒绝，他直接朝唐灿开了一枪。
“不要，傅轻舟不要！”我哭着跑过去护住唐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唐灿面前。
唐灿已经中了枪，胸膛上有鲜血冒出来。
她的手也中了枪，拿枪的手都不稳了。
“夏薇凉！”傅轻舟对低吼，“你给我过来。”
“我不！”我一边哭一边摇头。
“傅轻舟，放了唐灿好吗？求你放了她。”我好恨，真的好恨，恨自己那晚上没有勇气把傅轻舟杀死。
恨自己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没有和他同归于尽。
“老大，那边有警察过来了。”傅轻舟的手下说了一句，其他人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傅轻舟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我拿着枪的手颤抖着：“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的。”
“若能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傅轻舟没有丝毫畏惧朝我走来，嘴角嗜着笑。
趴在地上的唐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她还是凭着自己的傲骨，拿枪朝傅轻舟开过去。
但被傅轻舟轻松躲过，紧接他出手朝唐灿又开了一枪。
她的手彻底被打断了，枪直接落在地上。
“唐灿！”这一枪仿佛打在我的身上，心疼得好似要裂开了。
“傅轻舟，你去死吧！”我又朝傅轻舟开了一枪。
这一枪意外打中了他的小腿。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被傅轻舟命令过，他的人不敢开枪。
只有我，拿着枪瑟瑟发抖。
“艹！老大疯了，这都不动手！”
我不甘心，又试图朝傅轻舟开一枪。
砰——
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知道是哪个脾气暴躁的手下，拿枪直接对着我开了一枪。
他其实是要打唐灿的，但我挡了一下，所以被打中了胸膛。
“谁他妈叫你开枪的！”傅轻舟气急了，转头就朝开枪的那个手下一枪开了过去。
一枪爆头，那人立刻倒地。
“老大，你疯了！”
傅轻舟没理他们，伸手抱住我，“薇薇，你怎么样？”
“傅轻舟，我好恨你。”我好疼，心脏很疼，胸口也好疼。
“别哭，我带你回家，我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看极光。”
“薇薇别睡，我们去看极光。”他伸手把我抱起来，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往码头的方向走。
我听到后面警车声响起，悬挂的心终于，悄悄落了地。
唐灿没有骗我，他们成功了。
“傅轻舟，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和姐姐，都别再遇见你了。”
他低头亲了亲我，“好，下辈子别再遇见了。但这辈子，你要陪我好好过完。”
“好啊。”我咧着嘴笑。
当即拿出刚刚偷藏的手术刀，用了最后的力气朝傅轻舟的胸膛狠狠刺过去。
“这辈子，我们一起死。”
姐姐，舒妤，我算不算为你们报仇了。
“老大！”
“警察来了，我们快走！”
他们想逃，可惜来不及了。
枪声四起，我听到身后传来正义的声音：“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交出人质，或许还有回头路。”
砰砰砰——
那些亡命之徒怎么可能会听话呢？
他们拖着意识不清楚的我和傅轻舟要上船，最后被警察全部击落在水里。
冰冰凉凉的江水，让我快要完全失去的意识有几分清醒。
我看到傅轻舟朝我游过来，不惧子弹，不惧冰冷的江水。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对我说：“对不起。”
他的确要说对不起，不止是对我和我的姐姐说，还有舒妤，还有舒妤的家人，还有好多好多像舒妤那样被拐走的女孩，和她们的家人。
还有那些被毒毁掉的人，和被毒贩杀死的警察。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死掉的心，永远都不可能重新活过来。
“夏薇凉，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从来没有。”
傅轻舟好像还说了很多话，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窒息感渐渐把我淹没，终于，慢慢地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解脱了。
我终于能跟姐姐见面了。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