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您母亲的身体机能正在快速衰竭,最晚一周,您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医院走廊里,医生平淡地吐出残忍的字眼。
阮暮云心脏一抽,扯住医生的袖子,不断哀求:“求您救救她,多少钱都可以,我会努力筹钱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医生叹息一声,“请节哀。”
说完扯下她的手,转身走了。
阮暮云失魂落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很久都没动。
突然,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声——
【兄弟,你爸不是快不行了吗,我这有最新研发的进口神仙水,据说能保半条命,你要不要试试?】
阮暮云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这短信是发错的,急急拨了电话过去。
她无比焦灼,嘟嘟了好几声,对方才接了。
阮暮云迫不及待开口:“你好,我收到了你发的短信,你那是不是有保命的神仙水?能不能卖我一份?”
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语气不太好:“你谁啊?”
阮暮云:“我姓阮,妈妈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快不行了……求你救救她,求你。”
“神仙水可叫不醒植物人。”
阮暮云心下涩然,低声道:“能保住命也好。”
“行啊。”对方意味深长道,“看你这么可怜,给你个友情价,十万!”
“好,一言为定。”
阮暮云嘴上答应得爽快,但其实心里虚得很。
她从小走丢,跟养父母在乡下生活长大,一个多月前才被阮家找回。
三年前,一场车祸,养父当场去了,养母成了植物人。
回到阮家后,她本以为找到了靠山,没想到日子并不比在乡下好多少。
如今她卡里满打满算只有三千块,简直杯水车薪。
“不行,就是豁出这条命去,我都得凑齐这十万。”
阮暮云咬牙下决心。
她初来这个城市,没什么朋友,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刚和她订婚的赵晟睿。
赵家和阮家是世交,他们互相一见钟情。
他一定会帮忙的。
阮暮云这样想着,拨通了赵晟睿的电话,没想到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暮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家里管得严,继承权也还没着落,我哪里拿得出十万块?”
“而且你怎么不问阮家借?不用不好意思啊,你们终归是一家人。”
“就这样,不说了,我忙着呢。”
电话倏然挂断。
阮暮云失望不已,呆站了两分钟后,又重新打起精神,厚着脸皮朝认识的人借了个遍,最后勉强凑了两万,还差八万。
实在没办法了,阮暮云还是回到阮家,卑微地开了口。
父亲阮政宗不在,继母宋萍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一旁还有宋萍茹的女儿阮雪纯和二叔家的堂妹阮婷绿。
宋萍茹没说话,阮婷绿先炸了。
“十万?好大的口气!你当阮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再说了,你一个乡下上来的,要这么多钱干嘛?该不是出去鬼混了吧!”
“没有,不是的。”阮暮云急忙解释,“是我妈,需要十万的治疗费!”
她没敢说出神仙水的事,怕她们把她当傻子,更不肯借了。
阮婷绿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老女人都躺尸三年了,要我说,早死早解脱,也省得拖累大家。”
宋萍茹嗔了一声:“婷绿,好好说话。”
阮婷绿:“伯母,你就是太好心了!”
阮暮云低着头,双手在身侧紧紧握着,强忍住心中的羞耻和愤怒,低声说道:“不会拖累你们,我会还的。”
阮婷绿嗤了一声,刚要嘲讽,就见阮雪纯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心领神会,话口一转:“十万而已,我们家也不是拿不出来,但你可别想着白拿。”
阮暮云急急道:“不会,有什么条件你说就是!”
阮婷绿笑道:“那学个狗叫给我听听。”
阮暮云一怔。
宋萍茹温柔道:“婷绿,你过分了。”
阮婷绿:“哪里过分了?学个狗叫而已,不痛不痒的,伯母你就偏着她!”
“你这孩子。”宋萍茹的语气里没什么斥责意味。
又转头对阮暮云道:“你别听她的。不过暮云,家里最近资金周转紧张,确实拿不出十万来。”
阮暮云静默站着,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
好半晌,她细弱地“汪”了一声。
命都可以豁出去,尊严算什么呢?
想明白后,她又叫了几声,并且越叫越大声。
阮婷绿咯咯直笑,好不开心,然后叹了句:“真是贱呐。”
紧接着,她又道:“既然都学狗叫了,那再学个狗爬吧,边爬边叫,更有意思!”
“……”
阮暮云低着头,抖了一下。
不一会儿,她顺从地,缓缓地伏下身子,四肢着地,真的像只狗一样,又“汪汪”叫了两声。
阮婷绿边笑边拍巴掌:“再来几声!再来几声!”
这时,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阮雪纯说话了:“婷绿,够了。”
阮暮云整个人浸在冷汗里,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一双素白的软手扶起了她,娇声道:“姐姐,别和婷绿计较,她就是小孩子心性,我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她,这次是她过分了。”
阮暮云浑浑噩噩看着阮雪纯的嘴唇一张一合。
“姐姐,这里是我攒的积蓄,刚好十万,你先拿去用吧。”
一张卡递到眼前。
阮暮云颤着手接过,双眸无神,喃喃道:“谢谢。”
阮雪纯笑得意味深长:“不客气。”
……
拿到钱,阮暮云没有耽搁,又联系上卖神仙水的人,两人约好了在酒店房间见面。
她没想这么多,直接赶了过去。
酒店的顶层房间不多,她很快找到正确的房号,敲门。
能住在顶层的一般都是有钱人,人家没必要贪她的十万块,神仙水的事应该是真的!
阮暮云越想越振奋,在房门打开的第一时间露出一个笑脸:“你好!”
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略凶的汉子站在门内,像打量货物似的上下扫了她一遍,随后也笑了,侧身让开。
“进来吧。”
阮暮云被看得汗毛竖起,咽了咽口水,没动,说:“钱我带来了,快把神仙水给我吧。”
那人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进来再说。”
声音粗噶浑厚,和电话里完全是两种声音。
“你不是电话里的那个人,我只想要神仙水,你把神仙水给我!”
阮暮云绷紧神经,牢牢盯着他。
那人“啧”了一声,不耐烦了,一把扯过阮暮云的头发,将她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