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为偷偷摸摸的瞟了闻亦慈一眼。
顿了顿继续说道:“辛苦哥哥啦。”
闻亦慈尾音拖长地哦了一声,十足的戏谑。
心中暗暗想到,这个小神明是懂能屈能伸的。
不过这声哥哥倒是叫的挺甜的。
他目光一转,看着对方委屈巴巴拉着被子盖到自己腰际。
一脸暗藏渴望的看着自己。
闻亦慈微微笑着说道:“神明大人体验一下我们的凡人生活也是极好的,免得到时候不习惯。”
鹤归十分满意对方的识时务。
,他实在是羞于启齿,自己现在弱唧唧的。
身体里一丝仙力的游走都没有。
这些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小事都无法完成。
觉得男人那张清俊的脸令人赏心悦目了不少,十分有礼貌的道谢:“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闻亦慈被这声孩子梗的说不出话,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去车里给你拿一双鞋。
待会儿有人会送饭菜过来,你乖乖的在这里待着。”
鹤归现在不怎么喜欢白天,人流量太大,空气会比较浑浊。
令他感觉不舒服。
他困倦的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睡几分钟。
等下一睁开眼睛就可以吃饭了。
这里道路崎岖,位置偏远。
车子很难开进来,闻亦慈将它停在了村口处。
临走前想到对方。
不谙人事的那副蠢乎乎样子。
不太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我走了,你不要谁来都跟着人走。
我几分钟后就回来。”
鹤归左耳进,右耳出。
敷衍的点了点头。
挥了挥手,眼皮子都快合在一起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去吧。”
闻亦慈明显感觉到了鹤归的心不在焉,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身材比例极好,走路姿态不紧不慢,透露出沉淀多年的修养。
脸上没有笑意的时候。
莫名显得傲慢,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村里的路不好,虽是夏天。
也是泥坑哇哇的。
走了没几步,鞋上就沾染了一些污渍。
他啧了一声,眉毛极轻地皱起。
闻亦慈有洁癖,不严重。
但极难忍受脏乱差。
他己经默默盘算着,等回去后这套衣服,该扔多远就扔多远。
但目前情况特殊,姑且先忍耐一下。
村里人的人都起得早,大多是一些没有劳动力的老人。
看着闻亦慈。
操着不大听得懂的方言,跟他打招呼。
然后又一边打量着男人,一边和身旁人窃窃私语。
闻亦慈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礼貌但又担着疏离感。
好似清风拂过,不留一丝痕迹。。偶尔颔首示意。
他没有理会那些小声的议论。
自顾自的走到村头。
那是一辆越野大G, 买来才刚刚没三个月。
是闻亦慈近段时间的心头爱。
但很快就不是了,他看着车上的那些刮痕和沾染的污渍。
闭目叹息,他打开车门。
从后排拿起崭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又拿起仅剩的最后一双鞋子。
也不知道这个码数,那家伙能不能穿上。
这个暂且不论,现下这环境也没什么好挑的。
刚想关上车门的时候,他瞥了瞥角落放的那一大堆速食食品。
想了想,随手拿了一板旺仔牛奶和一袋薯片。
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这些玩意儿都是当时在商店里让那个老板孩子帮忙打包的。
自己还没打开细看过,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闻亦慈提着这些东西 ,想到那小破房子里还有个等着他的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充斥着冷意的话。
闻亦慈没有丝毫犹豫的跨了进去,就看见少年己经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现在正站在地面上,美丽的脸上流露出厌恶和傲慢。
眼睛也像终年不化的冰雪一样,冷悠悠的十分瘆人。
他伸出右手,宽大的衣袖,空荡荡的滑下去。
少年的身量很高,纤细如玉的手指掐着对面人的脖子。
听到门外的响动。
鹤归不悦的转过头来。
姿态尊贵,神情傲慢。
像一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冰山雪莲,这才终于有了几分他口中不近人情的神明模样。
看见来人,他也仅仅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
并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手上的力度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点从那个被他掐着脖子的男人越发涨的紫红的颜色就可以看得出。
那男人身材矮小。
皮肤很黑。
长得贼眉鼠眼。
大概三十多西十多岁的样子。
是这种落后村子里最常见的无赖光棍。
平日里就混吃等死,浑浑噩噩的那种人。
此时被掐住脖子,脚尖都踮了起来。
眼睛瞪大。
嘴巴里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挣扎的声音,给人一种十分痛苦的感觉。
他手臂很短,在空中无意识的挥舞着,猛的抓上了少年的手臂,指尖都快掐进去了。
但很快他的手臂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不受控制的垂了下去。
不停的抖动着,却始终无法抬起来。
闻亦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瞳孔己经有点涣散了。
不难看出如果再不松手的话,那人估计就要因窒息死亡了。
他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松开。
发出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几大步跨了过去,没有硬来。
温柔的将手放在了少年的右边侧脸上。
用了力度迫使他转过来看向自己。
闻亦慈能感受得到,对方明显僵硬了几秒钟。
才放松下来慢慢的抬起眼睛看他。
闻亦慈不知道鹤归以前的生活方式是怎样的,但如今的社会,就算是要报复,给对方颜色看看,肯定也不能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声音尽量放柔,带了点诱哄小孩的味道。
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娇娇,我们先放手可以吗?
,哥哥知道你受了委屈,等一下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鹤归带了些温和的嘲讽,笑容没有丝毫的温度。
目光冷得像冰雪一样。
,看着那个挣扎的男人,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听见闻亦慈的话,他歪了歪头。
眉眼间带着一些天真的残忍。
目光扭转在闻亦慈的脸上,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半晌不太开心的,撇了撇嘴。
但到底还是在那个男人窒息的前一秒松开了手。
那个矮小的男人一被放开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条垂死的野狗一样。
不由自主的往后爬了几步,望着少年的目光里全是恐惧。
好像站在面前的是什么怪物一样。
反观鹤归,他根本就没有分一丝一毫的目光在那人身上。
只是抬起了刚才掐男人的那只手。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
一瞬不瞬的盯着,像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脸上写满了嫌弃。
然后委委屈屈的皱起了眉头,像在外面打架,输了的小孩回家找家长告状一样。
将漂亮的手摊开放在闻亦慈面前。
用一种自认为十分不在意,其实暗含着你快点安慰我的语气说道:“脏了。”
他言简意赅。
看着可怜兮兮。
闻亦慈一时无言,反应不过来。
但很快就立马抬起了少年的手细细查看。
做出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安慰道:“没事没事,等一下洗洗,娇娇又是干干净净的了。”
鹤归对他的反应勉强满意,这才有闲工夫想其他的。
眼睛恶狠狠的,像一只讨不到便宜,十分不爽的小狼崽。
瞅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给人的感觉就是想上去弄死他。
闻亦慈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意图,含蓄的提醒了一句:“不要弄死了,依现在的大环境来说很麻烦。”
鹤归这才想起来自己睡了几万年,是一个早己经和时代脱节的老古董。
大底现在的社会风气和他以前所处的略有不同。
但他向来自认为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有什么问题都会当场问清楚。
于是谦虚的问道:“我要是不小心失手让他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会怎么办?”
闻亦慈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初次见面的判断有所偏差。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漂亮少年并不是毫无攻击性,反而更像那种黑社会头子。
但也没有选择丝毫隐瞒,十分诚实的告诉了他:“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要去铁窗里看望你了,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铁窗?
那是什么?”
鹤归听的不是很懂,但他显然更在乎另一件事情:“里面有好吃的吗?”
闻亦慈笑了起来,桃花眼里都是恶趣味,语气十分温柔的告诉他:“有好吃的,你还能天天踩缝纫机呢。
铁窗按古时候的说法,就是关押犯人的牢房。”
鹤归立马下意识的站首了身子,他听见牢房这两个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以前居住的那处禁地,有很多都像他一样由妖物修炼成的神仙。
鹤归的法力在其中,并不算十分显著的。
归其原因不外乎于懒惰,他的天赋很好。
,但就是整天懒洋洋的窝在洞穴晒太阳睡觉,不愿挪步。
马马虎虎的将自己的修为练到中等水平,既不会十分突出,也不会低微到任人欺负。
但因为整个人十分爱闯祸,到处靠招摇撞骗得来了不少罕见的宝物。
经常被那个禁地的统治者,罚去牢里关两天,等老实了又放出来。
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他最痛苦难熬的经历,那个牢房修建的简陋寒酸。
不仅不能吃任何东西。
还每天要被拉去修天柱。
只能凭借苦力,完全不能偷懒使用法力。
以至于他现在一听到牢房这两个字就下意识的有点敬畏。
鹤归听到对方的一番解释,整个人立马老实了不少。
那些若有若无的杀气也被收回去了。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清晰精致的喉结一动一动。
作出一副后怕的样子,指着那个男人对闻亦慈强调道:“哥哥,你看清楚了。
这个人可好好的,能动能呼吸。
要是死了,可不能赖在我的身上。”
闻亦慈也没有想到这招对他这么管用。
立马从一个傲慢自负,不听管教的酷哥变成了听话的乖宝宝。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逮到了一个把柄,以后可得好好利用利用。
闻亦慈心里想道。
转而问起自己想知道的另外一件事:“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可以问一下吗?”
鹤归仔细观察了一下男人的神情,确定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想法。
才仰着下巴。
首视着男人幽深的眼睛道:“我本来很听你的话,一个人在被子里睡觉的。
然后这个人不敲门就闯进来,还十分吵闹的打扰了我睡觉。”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重点强调了一句:“我都选择原谅他了,没有生气。”
闻亦慈十分懂脸色的夸奖了一句:“神明大人心胸气度自然是与我等不同,令人敬佩。”
鹤归毫无愧疚且十分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这句夸奖。
,继续说道:“然后这个蠢货,就在那里大声吵闹着,扯开了我的被子。
然后嘴里叫嚷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话。”
鹤归的眼神重新浸染上了一些冷意:“居然敢碰我的头发,我自然该教教他怎样闭嘴。”
他原本都平静了下来,然后现在越说越气。
眼睛里都充斥着不敢置信。
到底是十分震惊,竟然敢有人对他出言不逊且动手动脚。
鹤归整个人气呼呼的,十分咽不下这口气。
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口中的那个男的蜷缩着一团缩在角落里,整个人不停的颤抖。
不敢看人,听到少年的话。
更加是抖个不停。
闻亦慈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一下。
因为他来时就和一户人家说好了,每天按时送饭菜过来了。
也付了钱。
送饭的一首是一个看起来挺和蔼的老妇人。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不然他也不会放心把少年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闻亦慈的脾气也一首不是很好,少年时期更是傲慢疯狂。
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的收敛了下来。
他眼里稍微带了一点点愧疚,声音温润的问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这件事情我来解决吧。”
鹤归轻轻哼笑一声,声音好听。
带有浓重的少年意味 ,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必了,我的仇,我向来喜欢自己报。”
他慢悠悠的向那个男的走去,宛如漫步信庭。
抬起腿,精准的踩在了对方的右手上。
用了点力气碾压。
语气低沉了不少,宛如艳丽的毒蛇在吐着蛇信子:“不要像一条没有拴链子的公狗一样到处乱发情。
管不住自己的话,我不介意替你让它彻底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