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澈霆没有伸手去接,一旁的天鹰赶忙将玉佩接下来,脸上除了惊讶,再找不出别的表情。
这还是那个当初见到王爷只会阿巴阿巴,目光躲闪的哑巴王妃吗?
如今眼前的女人口齿伶俐思维清晰,全然没将王爷放在眼里。
“本王大婚,你故意让那孩子出来惹事,无非就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叶落白,四年没见,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冷澈霆声音冷清淡漠。
看着院内的情景,墨宝绝不是吃不起肉才出去拿吃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就连今夜自己会来,也是她算计好的,不然为何会开门迎接。
叶落白怎么会不知他在想什么,闻言,嗤笑一声,“王爷小瞧了我,也高看了你自己。我若是真心想算计,四年前,就不至于被那冷悠莲逼得险些沉了湖,和丫鬟两人在寒冬腊月的炭火盆旁,用着一把破剪刀生下墨宝!”
“墨宝是你与人私通的孽种,你嫉恨悠莲拆穿你,如今拿这些话来向我诉苦,未免太过可笑了。”冷澈霆咬紧牙关,丝毫没有半点怜惜的模样。
叶落白也不需要他怜惜,闻言,反倒是笑弯了腰,“四年前她欺我不能言语,你宫中醉酒归来,身上中了太子下的秘药,我将性命托付与你,一夜春宵为你解毒,醒来身旁却被换成了那家丁。可笑的是,你从没想过听我解释。”
“一派胡言!”
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她居然都说得出口。
那日牺牲自己救他的人,分明就是冷悠莲,她还妄图颠倒黑白。
“我若真想与家丁偷情,为何会选在你的房间?生怕没人知晓?”她字字句句制定有声,没有丝毫胆怯,反而上前一步,直视着男人冰冷的双眸,“那家丁入府仅十天就敢勾搭主母?被仗杀后,家中一应老小为何突然搬离皇城,谁给他们的钱?”
冷澈霆竟是被她的语气所制住,冰冷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半晌,却没有开口。
叶落白笑容更是冷冽,“这些事儿,王爷是没有查,还是不屑于查?”
因为从一开始,冷澈霆就根本不关心这个名义上的哑巴王妃究竟有没有与人私通,娶她,不过是利弊权臣之间的交易和工具罢了。
“死无对证,现下这些,不过是你的狡辩,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仍不清不楚……”
“就当他爹死了吧!”女人讥笑一声,转身施施然向屋内走去,月下声音缥缈,“既然王爷这么执着,认为墨宝是别人的孩子,那这顶绿帽子,就算是我送王爷的新婚贺礼。”
该说的话,她言尽于此。
这些辩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当初湖底枉死的那个可怜的‘叶落白’。
不过,既然她重获新生,自然不会辜负原主,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如今,一个也别想逃。
“你!”冷澈霆被激的怒火攻心,胸口一阵热浪翻涌,噗的一口鲜血吐在了菜园子里的谷穗上。
那原本长势正旺的植物霎时染上了黑褐色的血液,几秒钟便干枯萎靡,缩成一团。
“王爷!”天鹰瞪大了眼睛,赶忙伸手扶住冷澈霆,搀着他,先行离开了听云院。
院落外,正巧路过几个扫洒丫鬟,见着王爷脚步虚浮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第二日一早,偏院的红喜字还没撤下,就听着屋内传来一阵打砸的声响。
滚烫的茶盏冒着热气,炸裂在红桃的脚边,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飞溅的瓷片崩的到处都是。
“不可能!一定是丫鬟看错了胡说的!表哥恨透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去他的院子!”冷悠莲又气又急,完全不能接受他在新婚之夜,抛下美娇娘,竟然去了那个弃妇的院子。
“冷姨娘,奴婢几个亲眼所见,王爷脚步虚浮,是被天鹰搀着出来的……”
底下的丫鬟们跪成一排。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王爷身体一向强健,除了做那档子事儿会让一个男人脚步蹒跚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能了。
总不会是听云院的那位把王爷打成那样的吧?
冷悠莲气得头都要炸开,将桌面上能摔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红桃赶忙让人将碎片都打扫干净,凑上前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昨夜有人看见张嬷嬷被杖责后赶出了王府,王爷或许在重新彻查当年的事情……”
她心头顿时一惊,烦躁的挥手让丫鬟们先下去,紧蹙着眉头想着应对之法。
“您先别着急,许是王爷念旧情,不过是去看望而已,不也没解了那女人的禁足吗?”红桃小声安慰。
“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看望那贱人?难不成是和朝中局势有关?”冷悠莲前思后想,却依旧没将叶落白放在心上。
一个哑巴庶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冷清荒院里面四年,没有吃喝,或许就挖些野菜,啃树皮,吃个死老鼠,就算是好人也憋疯了。
正好,她今日倒要前去瞧瞧,那贱女人究竟有什么把戏!
……
院子里,墨宝正蹲在地上研究着那干枯的稻草,叶落白弯腰用手轻轻捻了下干枯的黑血,微微一嗅,心中便有了数,转身便让环翠用土,将周围所有的稻谷全部掩埋起来。
只要沾了血的,都不能再吃了。
“白白,昨天那个男人是不是找你麻烦了?下次他再欺负你,小爷我狠狠教训他!”除了他,谁也不能欺负白白。
叶落白被他的小摸样逗笑,刚想捏捏他的小脸蛋,院子的大门便被用力的砸响。
这声音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动静,可以想象后面敲门的人也没什么好脾气。
“谁呀?”环翠手上还抱着木盆,里面装了些刚摘的新鲜瓜果 ,准备今日午饭吃的。
“快开门,是冷姨娘前来!”门外那人急声催促,语气中还带着一股子高傲,似乎冷姨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般。
环翠不由的抿起唇,眼神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小姐当年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拜这个冷悠莲,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姨娘,还想再来欺压不成?
真是欺人太甚!
叶落白唇畔勾起一丝冷笑,这女人倒是沉不住气,今日这么一早就过来探自己虚实,看样子,是压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她低头拍了拍墨宝的肩膀,奶娃娃立刻明白过来,一溜烟跑回了屋中,懒得见这群女人,那什么冷姨娘,他也是偷偷去瞧过的,模样和白白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