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频言情连载
【盗墓,女扮男装,原著角色无CP,团宠,从九门开始】避雷:不是爽文!不是爽文!成长型!后期独当一面!齐八爷有一个小孙女从小养在膝下,当年他亲自赐名,不管生男生女都要叫齐乐川。自从她的父亲齐羽进入西沙考古队失踪后,齐乐川就被养在八爷膝下,奇门八算样样精通,将自家的门面打理的头头是道,直到吴家小三爷回到吴家老宅···“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少年天真稚嫩。她懒懒掀眸,“在本店买东西会免费送一卦,至于您信与不信,与我无关。”“哎,你这小娘炮真不礼貌。”胖子作势要锤她丫的。——“以后再见张起灵时记得喊他一声哥。”“为什么?”她问。“或许是怕认不出来你吧。”“那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缘分到的时候自然会再遇见。”——
主角:齐乐川张起灵 更新:2022-12-16 17: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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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齐乐川张起灵的女频言情小说《盗墓九门团宠是神棍最新更新》,由网络作家“齐乐川张起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盗墓,女扮男装,原著角色无CP,团宠,从九门开始】避雷:不是爽文!不是爽文!成长型!后期独当一面!齐八爷有一个小孙女从小养在膝下,当年他亲自赐名,不管生男生女都要叫齐乐川。自从她的父亲齐羽进入西沙考古队失踪后,齐乐川就被养在八爷膝下,奇门八算样样精通,将自家的门面打理的头头是道,直到吴家小三爷回到吴家老宅···“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少年天真稚嫩。她懒懒掀眸,“在本店买东西会免费送一卦,至于您信与不信,与我无关。”“哎,你这小娘炮真不礼貌。”胖子作势要锤她丫的。——“以后再见张起灵时记得喊他一声哥。”“为什么?”她问。“或许是怕认不出来你吧。”“那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缘分到的时候自然会再遇见。”——
矿山事情落幕后九门各司其职,排行第八位的齐八爷膝下有一子名齐羽,去往西沙考古时齐八爷给算过一卦,虽算到此行大凶回不来,也尊重了齐羽的想法,这是他的宿命。
只是可怜了齐羽的夫人,当时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直到不久传来齐羽失踪的消息,夫人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后便去世了,其实这孩子本该夭折的。
齐八爷年过半百有余,将孙女留在自己身边,取名为齐乐川,寓意为知足常乐,一马平川。
“爷爷,救命啊,五爷家的狗要吃了我,呜呜......”齐乐川穿着青色大褂,白皙的小脸上挂着几滴泪,不过五岁年纪,被一只西藏獚咬住裤腿,吓的坐在了地上。
吴老狗斜她一眼,“小子,三寸钉可不咬人,你哭甚?”
在齐乐川出生时,齐八爷给算过,早产女儿身阴气重,最适合这齐家的奇门八算,只是怕她的命格压不住,才自小当男儿来养,对外声称是得了一个孙子,除了佛爷,二爷和解九爷,无人知晓齐乐川为女儿身。
齐铁嘴从屋内走来,弯腰将齐乐川扶起来,“老五,吓她干嘛,我们小乐川胆子小。”
三寸钉松开了嘴,在她脚踝处拱了拱,欣喜的围着蹦跶两圈。
齐乐川抹了一把泪,这小狗好像真的不咬人,听闻吴老狗养的恶犬都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并且有专人训练,凶残的紧。
她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爷爷你们进屋坐,乐川给您上茶。”
吴老狗抱起三寸钉,大步往大厅去,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边走还边吐槽道,“老八,你这孙子一点也不像你。”
齐铁嘴落座,淡笑着,眼睛微眯,“我倒是觉得小乐川像我,奇门八算一学就会,机灵着呢,比你那倒霉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吴老狗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我来可不是和你吵架的。”
“我当然知道你来的目的,孩子们的事用不着你亲自来一趟,我给他们算了最后一卦,此行大凶,以后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齐铁嘴话落,面上有一丝怅然。
“九门这一次,怕是躲不过去了。”吴老狗抱着三寸钉目光有些浑浊,看着远处,思绪有些乱。
齐乐川将茶亲手奉上,“五爷,您请用茶。”
吴老狗回神,接住茶水,看着她精致的小脸,若有所思道,“你这小子若是女孩就好了。”
齐乐川微微一笑,没有回话,与那坐着的八爷如出一辙,嘴角处有浅浅的酒窝,笑意虽暖,却带着一丝不达眼底的意味。
齐铁嘴听到反而大笑,“老五,现在还为三省不是女儿难受呢?”
吴家这一代只有三个儿子,吴老狗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结果却不尽人意。
吴老狗将茶水一饮而尽,抱着三寸钉往外走,“是啊,一个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吴老狗离开后。
齐乐川笑嘻嘻的凑到齐铁嘴身旁,眉眼间都与他有一丝相似,“爷爷,四爷爷派人给我送了螃蟹,我给养在水池子里了。”
齐铁嘴动作一顿,他这孙女对九门老一辈都不太亲近,唯独对那最危险的陈皮阿四有几分亲近,乐意喊他一声四爷爷。
“他送的东西你也敢吃?”
“为何不敢?”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反问回去。
齐铁嘴嘴唇轻抿 ,“好小子,陈皮既然愿意给你,那就收着,你这四爷爷最爱吃螃蟹。”
说着他也往外走,“爷爷去一趟店铺,回来抽查你背诵阴阳五行论,好好在家呆着。”
齐乐川点头,认命的拿起一旁的古书籍,阴阳五行论,她揉揉太阳穴,微微叹息。
她本是九州圣女,家中祖父本就是神算子,那日九州大乱,她死于乱世之中,后竟重生到了一个婴儿身上,第一眼便是见到了她的爷爷,人称齐八爷。
自打她会说话起,齐八爷用尽浑身解数将所有的东西都传授给她,生怕哪天自己不在了孙女会受欺负。
“小孩,八爷呢?”一声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男人一袭军装,一丝不苟,五官硬朗,带着一丝莫名的压迫感。
齐乐川微微移下书,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打量他,书中说世上没有长生之术,而这位爷与她爷爷一辈,至今容颜未老,她不敢与他多说话,这种人在她那个时代就是妖人。
“爷爷给人算命去了。”她磨蹭道。
看着她的打量,张日山饶有兴趣的开口,“你害怕我?”
齐乐川拧眉,“没有,您一直不老,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他轻笑一声,朝她伸出了手。
“既然八爷不在,那就由小八爷代劳了。”
他挑眉示意她最好主动过来。
齐乐川摇摇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帮不了您。”
张日山可由不得她拒绝,一把揽过,单手将她抱在怀中,嘴角溺出一丝笑意。
“不必推辞,八爷养出来的人本事自然不小,年纪不是问题,小八爷名号响就行。”
齐乐川有的身体有一丝僵硬,在他怀里她不敢动弹,毕竟这位爷是佛爷的副官。
一路来到了一家富贵人家,欧美式建筑,门外停着一辆汽车。
“这是夫人的朋友姓徐,想请八爷来算一下风水格局,小孩你应该也行的对吧?”张日山抱着就往里走,一旁小厮还亲切引路。
齐乐川哪敢说话啊,她哪知道自己行不行?
张日山口中的夫人就是张大佛爷的妻子尹欣月。
尹欣月看见副官抱着齐八爷家的宝贝孙子过来,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嘴角微抽,“张副官,你这是……”应付谁呢?
“夫人,这是齐家的小八爷,未来是要接八爷的位置的,本事自然是有的,您请放心。”张日山十分笃定,抱着齐乐川站的很直。
齐乐川却一脸便秘似的,她被戴了这么多高帽,若是今日不彰显点本事,那就是丢齐八爷的脸。
尹欣月自然也明白,副官这是没找着八爷,拉来个凑数的,这些个小辈儿里,她也最喜欢八爷家的小孙子,是个小机灵鬼,可不人见人爱吗。
一旁坐着一个韵味深沉的女子,便是这家宅的女主人,她知晓这小孩的身份后,倒是没疑惑什么,齐家的称号在整个长砂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手下的传人自然不差。
齐乐川有模有样的拿着罗盘走了一圈,掐指算了算,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一丝少年老成的意味。
“宅子没问题,摆设也没问题,这宅子修建之时早已请高人算过。”她徐徐说道,说完眸子望了一眼女人的手腕处。
尹欣月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声音放柔,有了几分别的意思,“那你倒说说为何徐夫人晚上会听到怪声?”
齐乐川微微眯眼,心中有数,嘴角上扬,“听闻徐先生最近干了件大事,与当地的高官盘下一处地盘,在……余山,对吗?徐夫人。”
张日山赞许的看她一眼,果然如他所料,这小子年仅五岁就藏拙,那说话时的一举一动都有八爷的影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徐夫人垂眸,右手微微一缩,试图遮住她的手腕,面上依旧面不改色,“小八爷说的不错,余山可是有什么不对?”
“想要开发余山可不容易,余山历史悠久,孤坟居多,更是山路崎岖,本就是孤煞之地,此地不详。”她头头是道。
“这与那怪声有何关系?”尹欣月询问道。
齐乐川笑道,“徐夫人的镯子不错,可惜是个来路不明的东西。”
徐夫人一怔,慌乱起身,赶紧将古镯摘了去,“小八爷,这……”
尹欣月从她手中接过古镯,杏目微眯,仔细看了一下,“是个新出土的物件,花纹复杂有序,年代久远色泽通透,小徐,没听你说过,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齐乐川乖乖站好,还不忘拍马屁,“张夫人好眼力,不愧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
尹欣月瞥她一眼,好家伙,这老八的孙子跟他一个德行。
徐夫人眸子有些躲闪,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被这怪东西折磨。
“这是我家先生从余山挖出来的老物件,他们几人在余山发现一处古墓,规模不大,听他们说是个古代王公贵族的墓穴,这古镯就是出自那,自打我戴上以后,晚上睡觉总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在喊谁的名字。”
齐乐川淡然自若,听了也没太大稀奇,她自小就随齐铁嘴跑东跑西,见识的多了,也不觉得奇怪。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来路不明的东西,那自然是不可拿的。
齐乐川将尹新欣手中的古镯拿走,还用一块黑色的布包起来,脸上挂着几分善意的笑,“徐夫人,这东西可要不得,阴气极重,小八可否将它带走?”
尹欣月自然知道一些门道,劝道,“小徐,这东西虽好,但来路不明,给小八爷处理掉最好。”
徐夫人自然不缺这些物件,她心有余悸道,“那就多谢小八爷了。”
“不必客气。”说着她掏出一张符纸交与徐夫人,“贴在床头即可。”
徐夫人立即吩咐下人去办,又亲自给齐乐川拿了一个钱袋。
齐乐川也不做作,给了就收着,之后仰视张日山,眉毛微挑,示意他赶紧找机会走。
张日山见她办完事伸手抱起她,恭敬开口,“夫人,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将小八爷还回去。”
尹欣月点头,赞许道,“去吧,路上给小八买些零嘴吃,改日我和佛爷再去登门拜访。”
“是。”
张日山抬脚大步往外走,齐乐川挣扎着换个姿势,舒舒服服的窝在他怀中,拿出黑布包的古镯,这才仔细给掌眼。
尹欣月说的没错,这镯子确实是新出土的物件,是个翡翠玉面镯,接口处用纯银灌注,雕刻成复杂的纹路,其型像狐,精美绝伦,只是这东西成对价值才高,一只倒是大打折扣。
再仔细端详,里面有血丝游动,她蓦然回头看向徐家的宅子。
“可有看出什么门道?”张日山开口询问。
“余山底下的东西有问题,尽快告诉佛爷,这墓有些不对劲。”
“晚了,陈皮阿四已经带人下去了,他向来说一不二,下去这一趟怕是能将墓翻个底朝天。”张日山貌似并不担心,佛爷也知晓这件事,也是由他们去了。
齐乐川皱眉,“四爷爷什么时候去的?这墓下不得,大凶。”
“四爷爷?小孩,按辈分没见你喊我一声爷爷。”
齐乐川嘿嘿一笑,古灵精怪。
“不可不可,张副官帅气逼人,我死了您都不会老,我可不能喊您爷爷,不合规矩。”
“小孩,算命的最为忌讳'死'字,你倒是与佛爷一样,百无禁忌。”
他悠闲的停在一处卖糕点的铺子,让老板打包一些糕点。
齐乐川四处张望,瞧见了一个小男孩抱着一条小狗,男孩长的白净带着天真无邪的模样。
“副官,那个好像是吴家的小三爷,怎么一个人带着狗出门?”她好奇开口,他们年纪相仿,都是九门中人,自然也是见过。
张日山回头看了一眼,“你若有那样一条狗,以后别说一个人出门,在街上横着走都有人给你让路。”
“怎么说?”
“狗五爷家最不缺的就是狗,听说都专门在墓里训练过的,十分敏锐,有幸见识过狗五爷家养的恶犬,凶狠无比,一口一个小朋友。”
齐乐川缩缩脑袋,她倒是不怕狗,这是吴家的狗太邪门,有些渗人。
当年齐八爷偷狗利用狗身体内的狗黄给莫测治病,还狗时被五爷逮个正着,当场要齐八爷给狗道歉,又是威胁又是恐吓,齐八爷老老实实给老狗道了歉才放他离开。
齐八爷与吴老狗天天跟冤家一样,每次都要斗嘴,齐乐川最喜欢蹲一旁瞧着,俩老头斗了半辈子嘴。
“您的糕点,请拿好咯。”老板装好糕点递了过来。
齐乐川接住,这才从吴邪身上移开目光。
张日山付了钱,将她送到齐家的铺子里。
齐铁嘴恰好给人算好一卦,正坐在侧厅喝茶,瞧见来人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副官,你怎么抱着我家小乐川,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啊。”
张日山轻笑一声,将齐乐川放下,坐在齐铁嘴对面斟上一杯茶,“八爷,你老了,以后这小八爷是要接替你的位置的,带她见见世面也好,你该谢谢我。”
“你放屁,敢偷偷带着她去徐家,我齐老八是老了,但算的还是很准的。”齐铁嘴气急败坏,他这个孙女虽学他的本事,但齐八爷从未想过让她入局,她可以接触奇门八算,却不能去下斗,这是他给立的规矩。
殊不知齐乐川重生前祖父的祖父,上面的一辈儿又一辈儿都是土夫子,直到她这一辈才洗白,她从小便接触这些东西,更别提如今重生到了九门之中,她的本事可不止表面。
“这是佛爷的意思,九门中人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以后这小孩就跟着我吧。”
“你......”齐铁嘴叹息,自己早已是日暮之年,再看向张日山,容貌依旧,想了许久,起身给张日山鞠了一躬。
张日山伸手去扶,“八爷,您这是做什么?”
“张副官,你受得起,我齐铁嘴就剩下这个孙子了,替我好好保护着,我算过的,她定会化险为夷长命百岁。”齐铁嘴执意行礼,算是将这个孙女托付给了张日山照顾。
张日山张了张口,却没再说出什么。
世人追求永生,却不知永生才是最痛苦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老去,才是最大的折磨,张家人却带着使命存于世间。
齐乐川看似懵懵懂懂的在一旁玩耍,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余光看到张日山眼底的挣扎,心里有一丝心疼,百岁山这样活着或许未必会开心吧。
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又会是什么?
傍晚,回到齐家老宅,齐铁嘴给祖师爷上香,在堂前站了许久,一袭酒红色大褂,脖子里挂着藏蓝色的围脖,清明的眸子沾了几分浊意。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淡淡开口,“背会了吗?”
齐乐川虔诚的双手合十,朝祖师爷拜了三拜,才老老实实开始背,“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直到她背完,齐铁嘴才让她坐下。
倒上一杯热茶,水汽随之升腾,有些看不清齐八爷的神色。
"今日可是去了徐家府上?”
齐乐川抿嘴,将黑布包的镯子放在了桌子上,她就知道,今日能去徐家府上,除了佛爷的默许,或许还有自己爷爷的默许。
他们明白终有一天齐乐川会成为齐家最后的传人,她总要担此大任。
“爷爷,这东西沾了阴气,余山底下的东西,凭一个四爷爷怕是拿不到手。”她有些担心,这个陈皮阿四虽最是心狠手辣,却唯独对她很好,所以她也愿意亲近。
齐铁嘴戴上眼镜才看清那镯子,指尖微颤,随后淡然的将镯子收进自己的口袋,面上倒是笑的很慈祥,“小乐川,这件事爷爷会与佛爷商议。”
说完,又拿出一本阴阳风水论,“将这本也背下来,三天后我会抽查你。”
齐乐川翻个白眼,接住书随手一握,“您当我是三岁孩童?”这么好打发?
“胡说,我当你是五岁孩童。”
齐铁嘴抬手揉揉她的发顶,语气放柔,“小乐川呐,爷爷为你算过一卦,知道你有本事,可这小小余山爷爷还是可以解决的,你先好好长大再帮爷爷分忧可好?”
齐乐川抬眸与他对视,算过...一卦?
那齐八爷该知道自个那孙女出世时便夭折了。
所以,他一直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齐乐川,却拿她当亲孙女宠。
齐乐川心底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又涩,又疼。
她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不参与余山的所有盗墓活动。
齐铁嘴满意的点点头,让小子听话就行,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佛爷府上。
张起山正在看早晨的报纸。
“哎呦我的佛爷啊,这余山底下的东西可是大凶,可不能让陈皮胡来。”八爷可谓是人未到声先至。
张起山眼皮都没抬,依旧翻阅报纸,稳如泰山,周身气势浑然天成,依旧不减当年。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他凑过去,看清了报纸上的题目,惊,余山遇神秘野兽,受害者一死一疯。
张起山看完放下报纸,略一迟疑,“还以为老八今日是来找我算账的。”
齐铁嘴开始装糊涂,“算什么账,我哪有资格与佛爷算账,佛爷深谋远虑,这件事自有佛爷的道理。”
“行,你能明白就好,余山底下是什么东西可有眉目了?”
“您先来看这个。”他耍宝似的将镯子拿出来,
张起山皱眉,“共事这么多年的,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哎,这次可不能直接说重点,这镯子的来历,您得听一听,很重要。”
“别废话!”
“这个叫翡翠玉面镯,玉色不纯带着血丝,是养魂用的器皿,余山底下怕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墓,指不定是我的同行,而且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啧,你看,魂都养上了,又是追求长生之术的疯子。”他说到最后还特别鄙夷。
“你的意思是,余山底下可能会有粽子?”张起山起身,一身军装有着别样的气势。
齐铁嘴点头,沉思道,“可能比粽子更可怕。”
“陈皮下去多少天了?”
“两天了,线人一直在那蹲守着,陈皮的人一直没出来,怕是在底下遇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张起山点头,抬脚往外走,“走着吧去一趟梨园,找二爷商议一下。”
齐铁嘴赶紧跟上。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一处茶舍,这便是二爷的梨园,二爷的戏迷都会来此听戏。
门口两个小厮见来人立马相迎,“佛爷,八爷,里面请。”
齐铁嘴稳重许多,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道,“这二爷已经开嗓了,听这戏腔还是那个味儿。”
张起山“嗯”了一声,算是给他个反应。
二人于前排入座,台上的二爷看到二人,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
“佛爷,你瞧,那个扫大院的小孩。”齐铁嘴伸手遮住嘴,小声八卦道。
张起山目光移过去。
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孩拿着扫帚,长相过于精致,竟一时间分不清是男是女,旁若无人的在扫地,犹如一个扫地工具,做到了心无旁骛。
又听见齐八爷幸灾乐祸的继续道,“解九爷家的孙子,送到二爷这学艺来了,都说是二爷的爱徒,看吧,还不是得从扫地开始。”
张起山扭头看他一眼,“不然把你家乐川也送到二爷这扫地?多管闲事。”
齐铁嘴讪笑着闭嘴,解九爷家的浪小子送来学艺可以,他家宝贝孙女可不行,吃不了这个苦。
一曲终,台下人散。
二月红去了后台卸妆,几十年过去了,他的眼尾多了几条皱纹,发丝也有些泛白了,只是那容颜依旧不减当年,温润儒雅的气质总是让人轻易放松警惕。
“师傅,已经打扫干净了。”解宇臣恭敬行礼,唇红齿白,男生女相,清秀间带了几分柔意。
“解语花,静下心方能悟懂,你可明白?”二月红唇角微启,一举一动皆令人忍不住欣赏。
“徒儿明白。”
“哟,二爷教育徒弟呢。”齐铁嘴越过门槛,调侃道。
解宇臣乖巧的拱手行礼,“见过佛爷,八爷。”
齐铁嘴眯眼一笑,手自然的揉揉他的发顶,“我们解九爷的家的孙子长的就是漂亮。”
漂亮可是形容女孩的。
二月红对着镜子,眼尾微挑,语气淡然,“八爷过奖了,没你家的乐川漂亮。”
“那倒是。”齐八爷承认的十分自然,丝毫不客气。
解宇臣知道他们都是人精,并未多停留,溜出去找无邪玩去了。
张起山落座,随意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陈皮下的余山底下的墓,二爷有何看法?”
“由他去吧,我们都老了,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乐川一同下墓。”二月红。
这话一出,齐八爷坐不住了,噌的一下起身,“这可不行,她才五岁年纪,下斗会影响命格,那晦气地方,她一个女...娃娃怎么能去?”
“老八此言差矣,乐川能一眼看透徐家的格局并带走镯子,说明她的能耐也并不小,更何况我看那陈皮对她格外照顾,让她去是最合适的人选。”张起山安抚道,心中又断定了让齐乐川入局的想法。
五岁就有如此能力,成长起来也不乏是九门的一号人物。
齐铁嘴没想到今日一举倒是亲手把孙女带入局了,一甩袖有些忧愁。
“九门这一辈儿的年轻人没一个靠谱的,真是可怜我这孙女了。”
二爷轻启薄唇,“老八不必感慨,你给小八爷立的那些规矩,未必适合她这条路,就先拿这余山练手吧,规矩以后再立也不迟。”
“可她年纪尚小。”齐铁嘴还想再挣扎一波。
二爷轻抿薄唇,转过头看向他,“她的命格你不是算过,可不是普通人呢。”
齐铁嘴失笑,“二爷啊二爷,您这可算是坑了我啊。”
二月红眼眸微垂,嘴角微微上扬。
三人都明白,这齐乐川不是普通人,不能当小孩一样对待她。
回到齐家老宅,齐铁嘴在门外转了几圈,都未进门。
一旁送他回家的副官倚着墙瞧着,“八爷,还舍不得呢?”
齐铁嘴瞪他一眼,微抚眼镜,“废话,把你孙子送墓里历练试试?”
张日山耸耸肩,“我可没孙子。”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多交代她几句,明日亲自送到你手上。”齐铁嘴糟心道。
“您请吧。”张日山嘴角挂笑,伸手做出请的手势,见齐铁嘴进门才开车回去。
月光洒下,齐家祠堂的灯一直亮着,齐乐川给老祖宗跪着,一旁齐铁嘴叹息又叹息。
齐乐川不解,她这爷爷去一趟佛爷那怎么跟挨了打一样。
她唇瓣微抿,有些待不住了。
“爷爷,您有话直说,再呆一会儿老祖宗都要嫌我烦了。”
齐铁嘴又叹息,“都怪爷爷糊涂啊,去找什么二爷,把你给搭进去了,我们齐家也没什么大本事......”
“豁,您称这个叫没本事?”她直接给捧上了,杏目亮晶晶的,鬼机灵的紧。
齐家的神算子还没本事?那长砂城岂不是没有厉害人物了。
“哎你这个小鬼头,爷爷不要捧哏的,少来。”
看见齐八爷的露出了笑意,她才偷偷一笑,“您就放心吧,二爷说的不错,墓里虽凶险万分,但我有四爷爷护着,定能安全归来,您也不想四爷爷在墓里胡来吧?”
齐铁嘴哼一声,“我是怕你胡来。”
齐乐川抱胸撇嘴,原来不是担心她的安全,是担心她会在墓里胡来。
爷孙斗斗嘴,齐铁嘴也释怀了许多,齐乐川聪明伶俐,也不是一般人,岂是他立的规矩能锁住的。
第二日一早,齐乐川便坐上了张日山的车。
张日山余光打量她一圈,一袭藏蓝色大褂,背着一个破旧的布包,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塞了什么东西,瞧吧不愧是八爷养出来的人,穿衣风格都一样。
那小孩倒是神采奕奕,知道的是她被那群人精坑了才进了墓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故意要下一般。
他不禁调侃,“小八爷好像很期待。”
齐乐川也不看他,悠闲的倚着座椅,嘴里不知哪弄来的狗尾巴草叼着,“第一次下斗,总得有些期待不是,回头在墓里给您栓回家一只大粽子养着。”
张日山一怔,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大可不必。”
余光又扫她一眼,小脸精致,五官带着几分暖意,嘴角还有酒窝,佛爷给他说是个女娃娃时,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惊奇。
如今瞧这行事风格,说话都不带跟你开玩笑的,小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仿佛就是打算要栓回家一只粽子研究。
余山处于长砂城边缘,在早期是个战略地点,尽是孤坟。山上植被稀少,多是些金和玉,山中云雾缭绕,多了几分阴森之气。
余山脚下有一个千年老村,齐乐川也是第一次来,村口立着碑,上面写着槐村二字,因为年代久远,槐字的偏旁被冲刷的有些不太清晰。
张日山将车开进去,村民都有意无意多看了几眼,他开着车并没在意,还给齐乐川普及。
“这个地方曾经被人称为鬼村。”
齐乐川眼都没眨,幽幽道,“是因为槐字的偏僻被冲刷掉,传出的谣言吗?”
张日山摇摇头,不禁笑出声,“那你可是想多了,来之前没给自己算一卦吗?”
齐乐川动作一顿,将口中的狗尾巴草捏在双指之间,又回头看向村口,本是下午这大好时光,这山脚下却起了雾气,不知怎的,村口的石碑上的字越发清晰,鬼村。
她眸子一凝又乖乖坐好,“我不喜欢事先算卦。”
话虽这么说,她身体却比嘴诚实多了,赶紧丢了狗尾巴草,手在布包里摸索着。
张日山将车停在一处旅馆。
车子熄火,他转眼瞧见那小孩在算卦,他被逗笑了,“逗你玩儿呢,快下车。”
一阵唢呐声响起。
齐乐川将手心的三枚铜钱握紧,脸色微变,“别动。”
张日山不明所以,停住动作。
透过车窗不远处出现一支送葬的队伍,皆披麻戴孝,最前面还有两个跳大神的引路,时不时往空中抛洒纸钱,雾气缭绕,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这种送葬方式我从未见过。”她眉头紧蹙。
张日山活了几十载也是第一次见。
“可能是他们这的习俗吧。”
直到队伍走近,才看清棺椁的尺寸,应该是夭折的小孩儿。
哭声和唢呐声交杂在一起,让齐乐川感觉背后发凉,直到队伍走过去,她也没有回神。
“小孩,愣着干嘛,你四爷爷还在墓里等你救命呢。”张日山下了车,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齐乐川手心出了汗,嘴唇微颤,“副官你可知道,夭折的小孩是不许进棺材下葬的,这是规矩。”
唢呐声戛然而止。
张日山回眸,那送葬的队伍已经消失了,雾气掩盖之下连人影也看不见。
“大白天撞鬼了,我体质没差到这种地步吧,不会这么倒霉吧,来之前没算日子吗?”齐乐川磨磨唧唧从车里爬下来,边爬边吐槽。
张日山跟在佛爷身边久了,并不信这一套,“让你给说对了,陈皮下斗可从来不算日子。”
齐乐川掐指一算,小脸垮的一批,完蛋,来之前怎么忘记了明日就是七月半。
她直言晦气。
进了旅馆后,前台只有一个老头敲打着算盘,听见脚步声他抬眸,嘶哑着声音道,“二位需要住几日?”
张日山一脸温和的询问道,“向您打听个事儿,这外面送葬的......”
话还没问完,老头脸色巨变,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这就百余户人家,谁家都没有死人,哪来的送葬的,你看错了!”
齐乐川跟在张日山身后,越发觉得这里古怪,她往前一步拉住了副官的手,冲着他摇摇头。
张日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继续往下问,“可能是我们看错了,开一间房。”
老头这才恢复如常,但态度依旧强硬,“小店已经没有房间了。”
老头在赶他们走。
张日山垂眸看见本子上记录着空房间,他手指一指,“这间不还空着吗?”
老头一瞥,“这间不租。”
齐乐川身高不足,完全看不见柜台,只能等着。
张日山纳闷了,这执拗的老头,他拿出一袋钱放在桌上。
老头打算盘的动作一顿,手指掂量着钱袋,眸中有些贪婪之意。
“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老头子我没提醒过你们。”
“能住人就行。”
齐乐川好奇的踮着脚,什么样的房间能出事?
直到老头将他们引到四号房,齐乐川几度说不出话,算命就最忌讳四,四谐音就是死,所以她跟随齐八爷十分讲究。
今日跟了副官,可是大开眼界,处处是晦气。
这房间也是好久不住人,打开了窗还有一股子霉味儿,窗户也背光,迎不进来阳光,屋里就阴暗潮湿。
老头开门后就走了。
张日山简单收拾一下,至少今日有个地方歇脚。
齐乐川站在门口,始终觉得晦气,这屋子里阴气极重,多半死过人。
“喂,小孩,出门在外就别挑剔了,陈皮刚下墓还未出来,我们得再等等。”张日山倒是百无禁忌。
可齐乐川多少是个算命的,她叹息,“副官真是个不讲究的。”
终是踏进了门,第一件事却是点上三根香插在了窗户缝里。
屋里没有上香的地方,她只能插在死过人的地方,以慰逝者安息。
“呵~,佛爷派我来保护你,我看呐你就不需要保护。”他说着解开了衣领的扣子,露出了锁骨,觉得这地方有些闷。
齐乐川“嘁”一声,“趁现在还早,我们出去溜达一圈,我倒要看看刚刚送葬的到底是人是鬼。”
张日山看她好奇心这么重,也没阻止,反倒同意了,他认为小孩子就应该有好奇心。
他们一路朝着刚刚的方向走,路边还有纸钱的痕迹,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处坟地。
时间已经到了夕阳西下,雾气也淡了,只是这里并没有添新坟。
齐乐川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我们看到的是……幻觉?”
张日山缓缓道,“若是幻觉,地上的纸钱怎么解释?”
“这里没有添新坟,也没有掘坟的痕迹,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张日山目前也没能想明白,不过绝不会是鬼怪,定是人为。
回到旅店时天色已晚,齐乐川自己带了速食,也没麻烦老头。
那老头送的东西,她还不敢吃呢。
这间旅馆更是奇怪,明明住满了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把玩着八卦镜,双腿盘着,“副官,你说我们隔壁有没有住人?”
张日山吃着泡面,抬眸看她一眼,口齿不清道,“当然住了。”
那店都住满了,隔壁是一对姐妹花,刚刚他出门时看到的。
齐乐川翻个白眼,这副官跟着佛爷已久,对于这种灵异事件完全不感冒,他阳刚之气十足,可她却体虚容易招鬼,从小活在灵异事件之下,也不敢不防。
“不行,这家店也有古怪,今晚你守夜。”
张日山摇摇头,推辞道,“小八爷你守才安全。”
齐乐川耍赖皮,闭眼就睡,还不躺着睡,打坐着睡。
张日山无奈,这小孩果然跟八爷一个性子,不过是多了几分好奇心。
他推开窗子往外看,余山之上完全看不清,陈皮阿四已经下墓两日还没有消息,他们也不能直接将齐乐川送过去,这样太过于明显。
到了半夜,山中不时有几只野狐狸的叫声,张日山扶额,他也曾与八爷共事过,也明白这破地方是真的晦气。
只是虽村子古怪,但除了这个旅馆,再没有会收留外人留宿的地方。
子时一过,屋里破旧的时钟响了十二下,齐乐川睁眸,她警惕的望向窗户处,张日山撑着下巴望向她,“小孩,醒的够准时的。”
齐乐川淡淡然,翻身下床去翻布包,拿出了平时傍身的家伙事,三枚铜钱抛向半空,接到手中时,她神秘的勾勾嘴角。
张日山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吹阴风。
“副官,给你讲个故事吧,要不要洗耳恭听?”
张日山看着她不怀好意的小模样摇摇头,“我可不喜欢听故事。”
她笑了,指了指他背后,“从前呢这个旅店发生过命案,您说巧不巧,就是您身后的位置,有没有感觉阴风阵阵?”
张日山面不改色的起身换位置。
齐乐川“嘁”了一声,道了句,“没意思。”
张日山瞥她一眼,目光微沉,“五爷说过,这世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行了您嘞,去睡会儿吧,后半夜我守着。”
张日山倒是放心,抬腿迈向床随意一躺,磕上了眸子。
齐乐川微微垂眸,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思绪,她去张日山之前坐的位置上呆着,又随手将一张符纸贴在了椅子上,警告似的望向角落,这才撑着脑袋望向窗外。
夜色静谧,没有一丝声音,安静的像个死地。
这山中连虫鸣都没有,她手指微动,这余山真是太古怪了,可是佛爷与二爷似乎对它也不感兴趣,难道……他们已经去过了?
这长砂城大大小小的墓基本已经被探过,若是说这余山,还是齐乐川第一次听说,她甚至没听齐八爷讲过这个地方。
齐八爷话最多,喜欢给她讲一些九门中事,这余山本就在长砂境内,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色临近破晓,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齐乐川转眸却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张日山懒懒揉揉太阳穴,目光微斜,“去开门,愣着做什么?”
门外传来刺耳的抓门声,夹杂着女人的求救声,“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忽高忽低,似近似远,有些缥缈,诡异无比。
齐乐川将食指放在唇边,“嘘~”
随后食指摇了摇,表示这门不能开,而且不让副官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三分钟声音停止了,天色渐亮,齐乐川才抬脚去开门,门框上留着几道抓痕,还带着血迹。
张日山看了几眼,并未说什么。
只是那小孩却回眸看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
张日山失笑,倒是觉得八爷的小孙子有趣。
“你若是圣母心,佛爷怕是也不会让你去下余山,说到底你不像你那爷爷,你爷爷不仅比你心软,而且还胆小。”
齐乐川愣了一下,她好像被九门中的老狐狸看透了。
“啪嚓……”店主老头手中拿着的早餐掉落一地,他惊恐的退到墙角,一个劲的跪拜着,口中念念有词,“无意冒犯,请神灵原谅……”
齐乐川背着布包大步掠过他,身后张日山多看了老头几眼,也随之离开。
齐乐川不想深究这里的鬼怪传说,她只想赶快下墓,翡翠玉面镯的另一只在哪才是她此行的目标。
路过隔壁房间,一个妖娆的女人打开了门,眸子仅扫了他们二人几眼,扭着水蛇腰又关上了门。
齐乐川抿唇,原来这旅店真的住了人。
清晨的槐村有淡淡的薄雾,道路上似是有许多人影。
齐乐川左手探在布包上,眼神有些凝重,只有heng死之人才需家人在路上烧纸引路,一般正常的去世,都会去坟上祭奠。
张日山抬手挥散眼前的雾气,“小八爷,算算时间这陈皮阿四已经进去三日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齐乐川走的很慢,目光落在那些人烧的纸钱上,随意开口道,“佛爷为何让我们晚进去这么多日,是想让四爷爷为我们直接开路?”
她的话很直,语气有些淡,听不出喜怒。
张日山淡笑,伸手揉揉她细软的发丝,“还真让你说对了。”
齐乐川拍开他的手,杏目瞪他一眼,“卑鄙无耻。”
张日山也不怒,知道九门之中这小子最喜欢陈皮,懒得跟他计较。
车子是开不进去山中,只能步行,远处地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哭声,大白天竟有几分渗人。
山路不好走,近些年也有人开发过,路上尽是开凿过的痕迹。
张日山背着她有些吃力,他皱眉道,“你这小子,八爷当年也让我背着,你们齐家人都这么懒吗?”
齐乐川趴在他背上打盹儿,懒懒道,“这可能就是家族基因吧。”
张日山嘴角微抽,九门之中就数八爷最弱,但他与佛爷交好,也无人敢动他。
这底下的小孙子可不能这般弱。
“看你年纪还小,多去与二爷学学,多个傍身的本领,省的以后被人欺负。”他啰嗦道。
齐乐川眼睛一眯十分得意,“我师承四爷爷。”
张日山脚底一滑,差点把她扔出去,稳住身子,骂道,“好的不学,坏的学。”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竟偷偷认了陈皮为师。
齐乐川翻个白眼,俏皮可爱的揽住他的脖颈,“走稳了您嘞,在四爷爷手底下才能学到真本事。”
张日山回眸瞪她一眼,“胡说,九门之中随便一位也不会比陈皮差,再者说,陈皮之前还是二爷的徒弟。”
“听我爷爷说,二爷过于深情,我要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不能做个大情种。”齐乐川嬉皮笑脸在那打哈哈。
张日山无语,这小孩果然是齐八爷家的,不着边的小东西。
一路上有许多简易的山神庙,很小一个,里面只供奉了一块石碑,他们没有找向导,这上山的路有些不好找。
走到一半,迎面来了一位青年男子,长相一般,属于扔在人堆里找不着的,他左顾右盼,畏首畏尾的跑过来,“张副官,您可来了,刚刚这地下有些许动静,怕是四阿公要出来了。”
张日山倒没太大反应,只是那背上的小孩探着脑袋开口,“有什么收获?”
男人摊摊手,无奈道,“没有啊,四阿公进去多日,什么也没带出来,怕是此行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那徐家长官不是从中取出了宝贝,我四爷爷怎么可能拿不出东西?”说着,齐乐川从副官背上下来,小模样一本正经,“带路。”
男人眸子看向副官,张日山做了个手势,男人点头开始带路。
路程离扎营的地方不远,不过半刻就到了,陈皮手下还是有认识齐乐川的,更何况四阿公吩咐过,对这小孩要友好相处,必须带着笑脸,不许吓到她。
此时就有一位面善的青年男子,脸颊上有道疤痕,努力笑嘻嘻的去迎接那小孩,“哟,想必您就是小八爷吧,我叫虎子豪,您来这可是有什么事儿?”
虎子豪说着目光转向了张日山,眉头一皱,这可是九门张大佛爷的副官,看来九门是派人来监督这次下斗了。
齐乐川看他那勉强的笑意,手指中间夹着一枚铜钱,竖起来让虎子豪看,杏目一眯严肃道,“不瞒你说,我算了一卦,大凶之兆,四爷爷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人非折里边不可。”
张日山此时也低头看她装模作样的小模样,若是陈皮折里边,她不得蹲着哭死。
一旁都是陈皮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信,但又想到齐八爷的称号,心中略微有些动摇。
“轰……”地底又传来震动,张日山一把抱起小孩,勉强稳住身形。
其余人都被震倒在地。
过了几分墓口爬出一个人,定睛一看,是陈皮。
陈皮狼狈不堪的起身,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底下也没人再出来,怕是都折在了里面,他锋利的眸子一眼就看向了张日山,本想出手。
却被齐乐川打断,她眸子一亮,笑眯眯道,“四爷爷,您没事吧?”
陈皮微怔了一下,才看清张日山怀里抱着的是齐乐川。
他撑着地勉强起身,虎子豪立刻去扶,“四阿公。”
陈皮瞥他一眼,凉薄的唇瓣微启,“将诱饵丢进去,让人在这看着,择日再进。”
齐乐川的目光随之看了过去,一个铁笼子里被关着一个人,头发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乱糟糟的遮住了脸,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蹲在里面,警惕的像野兽一般。
虎子豪叫上几个人将里面的人驱赶进墓。
齐乐川眸子一紧,她知道陈皮做事阴狠,没想到竟拿活人探穴。
“等一下!”她喊了一声,从张日山怀里下来,跑过去挡住了虎子豪几人,这才将隐于看到了诱饵的脸部轮廓,她皱眉,“四爷爷大可不必这样,您养好伤带我进去,这诱饵留着下次再用。”
张日山摇摇头,刚刚夸过她心狠很好,好家伙,现在又心软了,想从陈皮手中抢人?
陈皮随意用手擦过嘴角的血渍,眸子斜向她,“怎么,心软了?”
齐乐川抿嘴,陈皮曾经告诉过她,做任何事都不能心软,今日她却犯了这个错,只因这个诱饵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没有,我要他,四爷爷不能让他下墓。”她语气强硬,不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却像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大人。
可是这诱饵跟她非亲非故的。
此刻那诱饵薄唇微扯,他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挣扎,只是眼前这小孩好像是在保护他,漠然的眸子有了些许光亮。
陈皮冷哼一声,有些不满意,抽出九爪勾朝她甩了过去,“你这是在恃宠而骄!”
张日山身影很快掠了过去,却没有突然出手的陈皮要快。
只见那诱饵很轻松甩开周围的人,侧踢一脚踹开了九爪勾,护在齐乐川身前。
张日山一怔,这个速度,比他还要快,竟能直接踢开了九爪勾,身手在他之上。
齐乐川一惊,退了一步,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许是摔疼了,眼圈红了一圈,“四……四爷爷,您要打我?”
陈皮手一松,语气有一丝无奈,“没有要打你,替你试试这诱饵的身手,送给你了。”
“陈皮,没想到你还能对齐八爷的小孙子这么好。”张日山一旁开口讽刺。
陈皮望向他,眸子多了几分狠厉,“我陈皮下个余山,也需要九门盯着吗?”
张日山嘴角微微上扬,肩膀一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负责把齐乐川送过来,至于她下不下斗,都是你说了算,我无权干涉。”
那诱饵弯腰朝齐乐川伸出了手,齐乐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食指和中指比一般人要长,骨节分明,带着别样的美感,她小手拉住他的手指起了身。
一旁虎子豪稀奇的看着,“小八爷好本事,这诱饵跟野兽一样难驯化,竟没吃了你。”
齐乐川一听,气的脸色发红,吼道,“滚开,我不许你这么形容!”
陈皮和张日山同时转头去看。
陈皮不满的瞪向虎子豪,“你想死直说,惹哭了她,爷今晚把你丢进斗里探路。”
虎子豪吓的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原地道歉。
张日山观察到了她细微的情绪,琢磨着这诱饵难道是她认识?
这次下斗,陈皮捡了一条命出来,他们一众并没打算离开,原地扎营休养,择日再探。
张日山任务完成,本打算送齐乐川过去就离开,突然又冒出个诱饵,他有些不放心,选择留了下来。
傍晚,齐乐川推演算着,盘腿坐在桌子前,推演了一遍又一遍,口中嘟囔着,“不对,不对,再试一遍,这不可能,不可能……”
张日山啃着苹果,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洗浴的帐篷,幽幽道,“哎小八爷,你不怕他洗着洗着自己跑了。”
齐乐川有些急了,忽然将推演用的罗盘扔在了地上,“不可能!”
说着又将布包里的三枚铜钱拿了出来,那架势是要算出那诱饵的祖宗十八代啊。
张日山咂舌,“出门没见你给自己算算。”
随着铜钱落地,齐乐川彻底红了眼眶,语气有些委屈又有些颤意,“我算不出来他的命格,这不可能。”
张日山被她的情绪给整慌了,伸手给她递一个苹果。
“你可不能哭,我可没哄过小孩,要不你先吃个苹果?”
齐乐川哭的梨花带雨,边哭还边问,“日山爷爷,人都有命格对不对?”
张日山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好不容易喊他一声爷爷,竟然还是哭着喊的。
“对对,都有命格。”
这一说齐乐川更委屈了,指着一旁的帐篷哭着道,“他没有命格,他怎么可能没有……”
张日山也并不了解算命口中的命格一说,只能僵硬的哄着,“他有没有关你什么事?”
齐乐川被他气到了,毕竟是五岁孩童模样,她咬咬牙,撒泼一样,“就关我事,有你这么哄人的嘛?臭副官。”
得,又成臭副官了。
过了一会儿哭累了,就窝在张日山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上一世她齐家世代为朝中圣女,她的名字也叫齐乐川,只是乐是为月的同音,她的爷爷是朝中国师,祖上是神算子,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促使九州大乱,她已经快记不清了。
今日那诱饵身上的味道,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扰乱,是哥哥的味道……
不多时,隔壁帐篷里的男人,已经打理好自己,一身黑衣,显得更加的精瘦,虽然戴着帽子,但露出的脸绝代风华,绯红的唇瓣微抿,远远就对上了她的眸子。
齐乐川愣住了,他的那双眸子真是像极了,她呢喃道,“哥哥……是我哥哥。”
张日山唾弃的看着她,“齐家可就你一个小子,你哪来的哥哥?别看人家长的帅你就乱认亲。”
男人站在她面前,齐乐川哭红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有兄弟姐妹?”
男人淡漠启唇,“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叫张启灵。”
张启灵!张日山睁圆了眼,是当年张家古楼的那个前辈,怎么……出来了?还在陈皮的手中被当做诱饵。
齐乐川一抹眼泪,今日就算不是她哥哥,她也不承认,从张日山怀中跳下来,伸手去握张启灵的手指,低着头,压抑了许久道了声,“哥哥。”
张日山哑然,臭不要脸的,喊他张家族长叫哥哥,她这辈分长的也太快了吧?!
张启灵不明所以,朝张日山看了一眼,后者移开目光,什么也没说。
齐乐川情绪稳下来,将八卦罗盘又拾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张起灵,心中无限想法,去特么的命格,这一卦是她算错了。
那小孩眼睛哭的红肿,此刻又笑了,张日山竟无语凝噎,只能看着她对张启灵嘘寒问暖。
张启灵或多或少会回她几个字,但她好像有些乐此不疲。
帐篷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虎子豪的声音就在帐外响起,“小八爷,四阿公有请,我们的人遇上了点麻烦。”
齐乐川背上布包,心情颇好的出了门,夜色掩盖之下,倒也看不出她哭肿的眼。
陈皮欣长的身影立在半山腰,静谧的夜中还能听到山脚下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四爷爷,找乐川什么事儿?”她古灵精怪的背着手,歪头问他。
陈皮手指微抬,没有转身,“刚刚有几个人下山听戏去了,没有拦住,这戏怕是有古怪。”
唱戏的声音在空旷的山中回荡着,仿佛有摄人心魂的力量。
齐乐川的笑僵在了嘴角,她糊涂啊,昨天明明算到今晚有一劫,是要告诉四爷爷的,没想到一高兴给忘了。
她侧耳倾听,今日唱的那段是大家闺秀看上了一个穷书生,因为门当户对的原因没能在一起,最后双双上吊自杀的凄美爱情。
她的意识比一般人要强,听完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受影响。
“今晚是七月十五,鬼门开,底下这出是鬼戏,就是专门唱与鬼听的。”齐乐川缓缓道。
陈皮手中拿着老式的望远镜,远远看到戏台前一个人也没有,直到他手底下的两个哥们儿走过去站在底下看的入迷。
“你带着那人下去一趟吧。”陈皮放下望远镜,垂眸看她。
那人……,她知道那是在说张启灵呢,这件事除了她,怕是别人也办不到,这种民间诡事,九门大部分人都不信,只以盗墓为主。
她乖巧的点点头,“四爷爷说的乐川一定能办好。”
陈皮勾勾嘴角,笑了笑,“鬼机灵,爷爷自然是知道你的本事,快去吧。”
“好。”她笑着转身回帐。
转过身后脸上了笑意也减了几分,没想到今日算到的那一劫,还是自己的,欲哭无泪。
张日山见她回来收拾东西,问了句,“大晚上干嘛去?”
张启灵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眸子也转向她,好像无声的在询问她一样。
齐乐川一挥小手,“别提了,今日算这一卦,算自己身上了,槐村这个地方,怕是非接触不可了。”
张日山坐直身子,剥橘子的手也停下了,“发生了什么?”
“今天七月十五,民间都有唱鬼戏这一说,槐村真是纱布擦屁股,给我露了一手,这鬼戏还摄人心魂,这可是给鬼看的戏,大活人怎么能去看。”
齐乐川啰啰嗦嗦,路过张日山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橘子,又去抓张启灵的手,“一起去听戏啊哥哥?”
张启灵没有动,只是吐出来两个字,“不去。”
这可把张日山给逗笑了,“小孩,求求我,我跟你去。”
张启灵面无表情,她气呼呼的蹬他,“我今日可是救了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又看向张日山,“佛爷可是说了,你的任务是保护我。”
最后,两个高大的身影跟她一同下了山。
张日山又有些疑问,“为什么不让你哥背你?”
一旁张启灵沉默着,步子走的很稳。
齐乐川趴在张日山背上,给他口袋中塞了一个符纸,很是悠闲。
“副官,你的话好多。”
张日山:“……”行吧,他懂了。
走到一半,隐约可以看到戏台前多了许多当地村民,齐乐川掐指一算,啧了一声,“不对劲,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引过去,这是要屠村吗?”
张日山也抬眸去看,夜色中明亮的戏台确实诡异,只是,他道,“屠村?村民请的戏班子来暗杀自己?亏你想的出来。”
齐乐川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冷嗖嗖道,“副官,我看,你是想让我勒死你。”
张日山闭上嘴。
下了山,离戏台越来越近,张启灵伸手挡住了张日山的去路,薄唇微启,“危险。”
一眼望去,戏台底下已经有了十几人,唱戏的戏班恍若未闻,一直唱着戏,动作与眼神要僵硬许多。
那两个陈皮的人,是兄弟俩,一个叫陈二升,一个叫陈二平,因为被迷惑较早,就站在了前排听戏。
冷飕飕的风吹在身上,齐乐川缩缩脖子,阴气太重了,怕是有不少孤魂野鬼游荡在此。
齐乐川本想让张日山过去将二人打晕了带回去,然后简简单单完成任务。
刚有动作,却被忽然响起的唢呐声给吓了一跳,张日山反手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张启灵的手已经探上了腰间的刀,那是齐乐川给他的冷兵器,他随时准备一刀砍了这些麻烦。
薄雾下,送葬的队伍缓缓走来,最前面引路的人披麻戴孝,跳着古怪的步子,中间抬的棺椁还是一样,哭声若即若离。
齐乐川屏住呼吸凝住气,不敢有一丝动静,杏目直直盯着前面两个跳大神的,神了,至今看不出那东西是人是鬼。
相比于她,张家的两位面不改色,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看一场戏罢了。
身后是戏台,唱着一出双双自杀的惨剧,身前送葬队伍路过,一个婆子洒着纸钱,哭声凄惨。
这次有些不一样,齐乐川眸子一眯,发现了有一个女人抱着牌位在中间走,一直垂着头。
唢呐声太响压过了唱戏的声音。
半空中飘着的一片纸钱,却偏偏落在了齐乐川眼前,她伸手去捏,一瞬间,唢呐声停了,队伍也停了。
张日山回眸,看见她的动作不由放大瞳孔,低吼道,“小孩,快扔了,死人的钱你也敢接,疯了?”
齐乐川回神,手一抖扔了纸钱,队伍停在他们面前,动作仿佛卡住一般,只有中间站的那个女人,恶狠狠的瞪向她,眸子血红血红的。
“瞪我做什么?都已经还给你。”齐乐川耸耸肩,还有心情跟那送葬人开玩笑。
张启灵淡淡启唇,没有丝毫情绪,“假的。”
齐乐川还没想明白什么是假的之时,张启灵一跃而起,身影极快的掠过去,一刀劈断了棺椁,又翻身回到原地,动作行如流水。
齐乐川这下明白了,张启灵是说,棺椁里是空的,整个送葬队伍是假的。
棺椁断后,送葬队伍也随即消失不见,这一次就连那纸钱也消失个干净。
地上空留一个空棺椁,棺椁里散发着奇怪的香气,齐乐川恍然大悟,“是幻觉,上次就是这个味道,看来是有人故意放的,他怕不是想把我们吓死然后继承遗产?”
张日山眉毛一挑,“难说。”
这边刚刚解决,转头一看,看戏的兄弟俩已经掐上自己的脖子了。
戏已经到了末尾,两个痴男怨女双双自杀的情节,听戏的众人像被蛊惑一般,也开始掐脖子自杀。
齐乐川从张日山背上跳下来,就往戏台去,并嘱咐身后二人,“不许跟来,在原地看着。”
两人不明所以对视一看,张日山以为是有什么忌讳,便留在了原地,同时拦住了张启灵。
张启灵收回刀,目光看向那小小的背影,没有动作。
这里阴气太重,她的命格本就属阴,也不太注重,像他们这些正常人吸入过多阴气会阴气入体,引起发烧感冒。
齐乐川对于鬼神还是十分的敬畏,将身上贴了两张黄符开路,走近才发现台上那两个戏子也玩真的,要悬梁自尽。
她爬上戏台,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八卦图,拿出了招魂幡立于中心。
张日山摸着下巴有些看不懂,“她这是在干什么?”
“招魂。”张启灵默然垂眸,似是懂得了她的操作。
将一切准备好,齐乐川点燃一根蜡烛立于一旁,嘴中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道金光乍现,台上的两个上吊的戏子已经断气,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
台下的人倒地昏迷。
唱戏的声音是没有了,吹奏乐器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齐乐川将招魂幡插于地缝,转身跑进后台,那东西藏在后台。
张日山已经站不住了,随即追了上去,“小孩,你去哪?”
张日山进入后台后,吹奏的声音也停止了,他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却是被砍的满身是血的几个戏子,哪里还有齐乐川的身影?
他找遍了后台,确实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小孩,别跟我开玩笑,你若是出事,回去八爷不得吃了我。”他道。
“就知道你怕我爷爷,快拉我一把,在桌子下面,啥玩意的一脚让我踩进去了,那人也是好心,出口还给我封住了。”她骂骂咧咧的起身,洞里有点黑,她脸上挂了彩,腿也摔的不轻。
张日山松了一口气,赶紧推开桌子,露出了那个洞,洞很深,他去一旁找到绳子才将她拉出来。
看见她额头蹭破了皮,脸色瞬间就变了,“这可不能留疤,等会去你四爷爷那拿最好的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老子非一脚踹死他。”
齐乐川摇摇头,艰难开口,“没看清相貌,你抱着我,腿伤了。”
张日山这下脸更黑了,一把将她抱起,“下次,不准自己冒险。”
“我这就是倒霉掉坑里摔的,没冒险,哦~,原来我算到的必有一伤是这个意思。”她恍然大悟。
她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张日山?
张日山表示他也不能理解。
“怕是寻仇,整个戏班都被人杀了,台上上吊的两个也没气了,找人检查一下尸体,应该是下毒,抓住幕后之人,先让我打一顿再送局子。”齐乐川道。
“下毒,那被戏声引来的人怎么解释?”张日山问。
齐乐川耍赖的捂上自己的嘴,“不知道。”
刚出后台,就见张启灵迎面走来。
随后三人离开,上山找人去把陈二升两兄弟带回来。
张日山给她包扎着,脸色异常难看,“臭小孩,还笑,这若是留疤了怎么办?”
齐乐川不在意的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留块疤怎么了,硬汉味十足。”
张日山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无奈道,“你是男子汉?”
齐乐川抿嘴,望他一眼,原来张副官也知道她是女儿身。
额头上好了药,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腿关节,骨头错位,需要正骨,这荒山野岭的,想来没谁的手法比他张日山的要高明。
他瞥她一眼,“怕疼吗?”
齐乐川垂眸看了一眼,重重的点头。
“怕!”
话落,张日山毫不犹豫的一掌劈晕了她。
齐乐川晕之前的念头就是,干得漂亮。
陈皮的帐篷里。
虎子豪目光有些怔然,“四阿公,您是说找到了门,却没有钥匙?”
陈皮手中把玩着上好的玉石,阴鸷的眸子在灯光下也有些看不太清,他嘴角溺出一丝冷笑,“那墓底下凶险万分,一个小小的徐家就敢进去偷东西,钥匙应该被他们拿走了,派几个人过去绑了徐末,好好盘问盘问。”
“那钥匙大概什么模样?”虎子豪问。
“像是两个玉镯的形状,我修养这几日一定派人找到,不要影响第二次下斗。”
“是。”
虎子豪鞠躬转身正要出去,陈皮似乎又想到什么,开口询问,“我们家小八爷伤哪了?”
虎子豪脚步一顿,“我只见她额头碰破了皮,应该没什么大碍。”
陈皮手指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停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似乎是在讲与自己听,“她若没本事护着自己,九门也不会派她来吧。”
虎子豪转眸看了一眼,虽已过半百也能看得出男人生的俊俏,棱角分明,眸子似鹰一般锋利,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杀伐果断。
只是他对齐八爷家的孙子过于友好,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虎子豪知道,那其中应该也没几分真心。
另一边。
“相公,告诉你个好玩的事儿。”尹欣月见张起山回家,她撑着脸,手里捏着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送。
张起山脱掉外袍,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有多好玩?”
“就上次我在徐家看见的那个镯子,应该是一对吧,今天有人拿去了新月饭店,得亏你老婆是我,第一个收到消息的,靠谱吧?”她眉眼弯弯,一副得意的小模样。
张起山微微勾唇,弯腰捏了一颗葡萄喂她口中。
“靠谱的,那从新月饭店拿出来的规矩是什么来着?”
她傲娇抬眸,“第一就是像您一样倾尽家财堂堂正正的拍回去,第二就是人死了新月饭店拿它给他陪葬。”
张起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那可得刮陈皮一层皮。”
“便宜他了。”她似乎有些小失望呢。
黑夜一点一点消逝,迎来的就是曙光。
一大早齐乐川叼着奶瓶往山下看,额头贴着纱布,腮帮子鼓着,拿着望远镜往下瞧。
过了一夜,那些昏过去的村民也醒了,见戏班子全死了,也是闹的人心惶惶。
齐乐川不想管,是因为这里的历史文化过了百年,人也比较封建迷信,她觉得浪费时间,所以刻意不与村民打交道。
“哟,小八爷喝奶呢?”
虎子豪刚打猎回来,拎着两只野兔子。
齐乐川淡淡点头,抬手调了调望远镜,“嗯,喝奶呢,这奶粉可是解九爷从国外专门给我带的,长身体用的,以后肯定比你强壮。”
虎子豪憨憨一笑,“小八爷您开心就好。”
齐乐川“嘁”一声,虎子豪皮肤黝黑,满身腱子肉,她若是比他强壮,那就是女版的黑旋风李逵。
“虎哥,有消息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刚上了山,见了虎子豪,立刻开口喊他,似乎是见这小八爷在旁边,便闭口不提。
“顾彪,这次速度够快的。”
虎子豪说着,扔下野兔,与他一同进了陈皮的帐篷。
齐乐川余光看了几眼,撇撇嘴,不够信任,看来是查到了徐家。
“四阿公,我们的人去迟了,徐家确实有一只玉镯,但是前两天被齐家小八爷给哄骗走了,另一块在新月饭店。”顾彪道。
陈皮用帕子擦着手,抬眸看他,“新月饭店?”
“徐末与赵武合作盘下了这块地,他们费了不少人从中拿到了两个玉镯,为了公平两人便分了,徐末那块已经在小八爷那,赵武那人好赌,急着用钱,新月饭店给的价高,他便给卖了。”顾彪道。
“尹家,看来这块玉有些棘手。”虎子豪也微微皱眉。
陈皮这个四爷一开始九门是不承认的,更别提他们老一辈的爱恨情仇,尹欣月哪会让陈皮这么轻易得到玉镯。
陈皮将帕子丢进水里,岁月的沉淀已经让他稳重了许多。
“去请廖军师来一趟。”
“是。”二人退出帐篷。
廖文,一个瘦弱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戴着黑色圆镜框,历史学深度爱好者,脑子极为聪明,也是看中了这一点,陈皮才将他留在身边。
齐乐川见他进去,也多看了两眼,这人身上带着莫名的压抑气息,眼镜框都遮不住眼底的算计,看着是个文弱书生,怕不是条毒蛇。
“如今这种局势,我若不出一分钱也要得到玉镯,可有法子?”陈皮擦拭着九爪勾,带着一丝萧杀之气。
廖文彬彬有礼,“陈先生,那北平的新月饭店在道上鼎鼎有名,凭抢是不可能的,除了光明正大的拍下来,没有别的路可走,若是您不想出钱,也是有法子的,齐家派人来本就是坏了规矩。”
这一指点,陈皮侧目而视,“你是说,齐乐川?”
廖文也听说过陈皮对齐家小孩有些特别,今日本不该提,可是陈家的盘口出了问题,本就在大换血,哪能拿出钱去拍一个玉镯子。
陈皮眸子一凝,九爪勾擦着廖文的发丝穿了过去,他冷声开口,“你可知道我最宠的就是她了,你要我连她都算计?”
廖文丝毫没动,似乎是料到陈皮会出手,但也不会直接杀了他,毕竟他还有那么一丝用处。
“这也是无奈之举,您可以再思考一下,九门中也是料定要让您出出血,您若来这一计,必让他们措手不及,想必小八爷单纯也不会怪您。”
陈皮收回九爪勾,阴狠的抵抵后槽牙,沉思片刻,挥手让他出去。
廖文朝他鞠了一躬才离去。
齐乐川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一回头与廖文对上了眸子,他的黑眸像是一个深渊一般,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吸进去,她回他一个笑脸。
廖文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齐乐川扭过头,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她觉得这个书生好像在算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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