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您瞧这大胡子说:“听说那‘极乐峒’的人,每人都有几手邪门歪道的本事,刚才看他们出手,果然跟咱中原的武功不一样……”李大侠笑着打断他的话,说:“你放心,就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大胡子脸色却很沉重,慢慢说道:“少爷你也别瞒我,我知道这次要是不凶险,少爷你也不会让那个……那个飞少爷走。”
李大侠板起脸,说:“啥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多嘴了。”
大胡子不敢再说啥,头低得更低,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李大侠己经走进树林了,好像又在咳嗽。
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风雪里听着,真让人心疼。
可最后风雪把他的咳嗽声也给吞没了。
大胡子眼里闪着泪光,难过地说:“少爷,咱在关外过得好好的,你为啥又要进关来受罪呢?
十年了,你难道还忘不了她?
还想见她一面?
可你见了她也不会跟她说话呀,少爷你……你这又是何苦呢……”一进树林,李大侠那懒散、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全变了。
他一下子就像条猎狗那么敏捷、有劲儿。
他的耳朵、鼻子、眼睛,全身的每一块肉,都派上用场了。
雪地上、枯枝间,就连空气里,只要有一点敌人留下的印子,一点不一样的味儿,他都不会错过。
二十年来,这世上就没人能逃过他的追踪。
他动作快得像只兔子,可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忙慌,就跟个顶尖的跳舞的人似的,不管节奏多快,动作都还是那么好看、那么顺溜。
十年前,他啥都不要了,灰溜溜地出关的时候,也路过这儿。
那时候正是春天,花开得可好看了。
他记得这附近有个小酒馆,老远就能看见那挂起来的青帘子,所以他还停下来,喝了好几斤酒。
酒不咋好,可那地方对着青山,旁边有绿水,春天的时候游人可多了。
他看着那些嘻嘻哈哈的男男女女,一杯一杯喝着自己的苦酒,准备跟这花花世界说拜拜。
这印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他没想到自己又回到这儿了。
过了十年,人肯定都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丫头说不定都嫁人了,以前恩爱的夫妻说不定都死了,就连以前的桃花,现在也被雪埋起来了。
可他希望那个小酒馆还在。
他这么想,倒不是想回忆过去,而是觉得金狮查猛他们说不定就在那酒馆里。
冰天雪地里的世界,跟春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可他走这条路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有点疼。
钱啊、权啊、名声啊、地位啊,这些都好扔,就是那些回忆,那些苦多甜少的回忆,就跟沉重的大锁似的,咋也扔不掉、甩不开。
李大侠从怀里掏出个扁瓶子,把里面的酒全灌进嘴里,等咳嗽停了,才接着往前走。
他还真看到那个小酒馆了。
那是山脚下的几间大屋子,外面西面都有宽宽的走廊,红红的栏杆,配上绿绿的纱窗。
他记得春天的时候,这西面都开满了不知道啥名的花,可香了。
靠着红红的栏杆赏花喝酒,不好的酒也变成好酒了。
现在栏杆上的红漆都掉了,花也被雪代替了,雪地上都是车印子、马蹄印,还能听到屋子后面有马叫的声音传出来。
李大侠知道自己猜对了,查猛他们肯定在这儿!
因为这种天气、这种地方,不会有别的人来。
他动作更快了,也更小心了。
听了半天,酒馆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像箭一样窜过去。
到了跟前,就发现这酒馆安静得吓人。
除了偶尔有马叫一声,别的啥声音都没有。
走廊上的地板都烂了,李大侠的脚一踩上去,“吱”的一声,他马上退了十几尺。
可酒馆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大侠想了想,轻手轻脚地绕到屋子后面。
他心里猜,也许“金狮”查猛没回到这儿。
可他马上就看到查猛了!
查猛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呢!
查猛的眼睛都快鼓出来了,那淡金色的脸变得吓人得很。
他就站在马厩前的柱子旁边。
马厩里的马在叫,在踢腿,可查猛就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就跟个没上色的泥人似的。
李大侠暗暗叹了口气,说:“想不到……”他就说了三个字,就不说了。
因为他发现查猛是再也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了。
列位看官,这李大侠寻到酒馆,却见查猛模样诡异。
后面会发生何事呢?
且听下回分解。
说不定这查猛遭遇了什么可怕之事,又或者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李大侠。
这江湖之事,真是难以捉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