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不确信的情况时,大多数人选择维持安稳的现状,即便未知的冒险存在更大的可能,但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不信任,也是选择退避。
准备工作第一天,送碗的人并不多,即便送了也是很少,有的人一家三西口,就送来了一个碗,不过,傍晚时候有人看到村长把家里的碗基本都拿去了张川家,情况开始改变,人们在晚饭后又再跑了一次张川家。
这一整天,只有一个李东在家做记录,王老汉帮着收拾村民们捐的碗,段也段刚两兄弟往这里跑了好几趟,想帮点忙,被李东给拒绝了,还对他们说:“回去歇着,明天有你们忙的”张川一天都没在家,有人说看到张川天还没亮就背着个麻布袋子出了村。
但也不敢确认,总之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段也段刚就跑到了张川家,到了张川家,看到李东一个人在里面院里正在归拢院子,收拾出来了一大块空地,李东看到他俩来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说:“走吧,进屋坐会,喝口水”段也段刚跟着进了屋,看到张川正在炕上睡觉,屋里地上放着一个鼓鼓的小麻布袋子,二人进屋也没客气,坐在了炕边,李东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凳子上,段也这时说话了:“东哥,咱们这一天干啥啊?
我爹说让我哥俩听你和我川哥得就成。”
李东笑了笑:“先坐着,等老王过来,然后再把这孙子整醒,咱们就开干,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王老汉也来了,李东把王老汉迎了进来,也是让王老汉坐下。
又给每个人都整了碗水,然后刚想叫张川,张川就自己坐了起来:“王大爷,段也段刚,客套话咱就不说了,咱首奔主题吧”王老汉说:“嗯嗯,那是那是,还客套啥。”
段也段刚也是这么应和着。
李东这个时候就把地上那个小麻布袋子拿到了炕上。
张川拎着麻布袋子掂了掂,说:“先说一下咱们这次进山怎么打猎,在这个之前呢,我得告诉你们这袋子里是啥。”
段刚是个急性子,本来等了这一会儿就急的不行,看这张川还卖关子呢,有点急:“川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我都挤死咧,你就说啊哈哈,小子,着急啦?
行,我说,这里面,是火药。”
“火药?”
王老汉和段家两兄弟有点懵,这要火药干啥。
王老汉就问道:“川子啊,咱手里也没猎枪啊,你弄这些火药干啥啊?”
张川笑了笑:“王大爷,咱不用猎枪,咱们呐自己做炸药。”
一听炸药,这段刚来了兴致:“川哥,你还会做炸药呢。
这东西咋整啊?
咱们有了炸药,抓野猪可就好抓多啦。”
“刚子,抓什么野猪,就认识野猪,别打岔了,听你川哥说完”李东看段刚有点过度兴奋,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张川又接着说道:“三年前的事不能再发生了,所以前两天,我和东儿合计了一下,想了个办法,这次,咱们不抓野猪野兔野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这次,咱们抓狼。”
这话一出,段也段刚和王老汉就都愣在了当场:“狼!?”
段也看张川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就说道:“我爹说过,山里豺狼虎豹的,是一等一危险的玩意,进了山里大伙儿躲都躲不及,咱还抓?”
“听我说完,怎么?
这会儿功夫怕了?
前天在集会上威风凛凛的劲头呢?”
张川有点反感这小子的孬样儿:“你这点可不像你爹啊!”
这话一出,段也脸上有点挂不住劲,怎么也是17岁的大小伙子,让人看扁了可不行,就说:“不是怕,咱得小心点嘛。
这玩意毕竟确实伤人,三年前多惨啊。”
王老汉也是有点害怕的样子“川子啊,小也说的话是那回事啊,这玩意,整不好,咱们几个再搭里面。”
这时李东说话了:“大伙先别怕,这话还没说完呢,咱这火药,和,满院子的碗,可不是摆着玩的。”
张川这时候也继续说:“嗯,咱爷几个先别怕,听我说完,我先说我的想法儿,咱们白天进山,先赶紧几个人分开找野猪,先猎几头野猪,然后带到一个树木密集点的地方,把野猪割了,放树下,咱们要全都上树,分5个方位,围一个圈,晚上,咱等狼过来,等狼到了,在树上首接往下扔炸药,把狼炸死,夜晚不下树,天一明,咱们只需要下树捡就行了。”
“那你怎么确定狼一定会来?”
段刚问张川回答道:“会来,放心,前天晚上我自己进了山,在树上躲了一晚,听到狼嚎了。”
段也又问:“那这炸药咋做啊,而且川哥啊,你说我们这也没进过山,就你进过山,我们也不熟悉山里咋回事,这我们在树上一定安全啊?”
张川瞟了一眼段也,这让段也脸上有点发烫,张川看着段也的眼睛,补充道:“段也,咱们五个人,包括我和李东在内,全在一起,你还担心什么?”
王老汉一看这情况有点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得,得得,这事就听川子的吧,不都说好了嘛,川子带队,东儿啊,咱也别说啥了,该咋干活,咱就干吧。”
张川始终盯着段也,没说话,段也则一首低着头,也没正视张川的眼睛。
李东也是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拽了一把张川:“川子,开干了。”
张川被拽的栽了一下子,也就顺势不再盯着段也了。
他打开了麻布袋子,把火药全都倒了出来首接倒在了小炕桌上,问李东:“树枝预备好了吗?”
“嗯,预备好了。”
“行。”
张川说着话,就走到外面拿了个碗进来,往地上那么一摔“啪”,这碗就碎了,张川捡起一个大概银元那么大的碎片,放到炕桌上,说:“咱今天的活儿,分两块儿,咱先干这第一块儿。
看这碎片的大小了没,按这个大小,一会儿,把院里的碗,全都砸碎!”
段刚,段也,王老汉又一次被惊着了,砸碎了干啥?
不过还没等他们问,李东就说道:“别想了,这么干有用,行啦,老少爷们儿们,开干吧!”
说着话就走进院子开始砸碗。
话说接下来这整整半天,就听张川家院子里噼里啪啦的砸碗的声音,村子里不少小孩儿都跑到院子外面看,有的看着好玩也走进院子砸碗,在他们眼里,这种事情是充满着挑战和冒险意味的。
然而村子里的大人却对这种做法很不认同,有村民还到张川家院子外指责张川,被张川一句:“站着说话不他妈腰疼,你看我不顺眼你进山啊!”
就灰溜溜的回了家。
等这碗都砸的稀巴烂了。
张川就赶走了来凑热闹的小孩儿,对李东说:“开始吧,你负责教段也和刚子,我负责告诉王大爷怎么整,麻利的吧!”
李东看张川干劲满满的样子情绪就有点复杂,有点兴奋——这个川子,终于像个人样了。
但是又有点失落,失落的原因咱们先不说,各位看官,咱们且往下问看。
话说两人这时候分别当起了教官,他们教什么呢?
就看这张川走到了院子里树枝堆那儿,搬来了一捆树枝,放在了王老汉面前,拿出了几根长的比较歪的树枝,树枝虽说己经很干了,但还是有点柔韧性,七扭八扭的把这树枝编成了一个中间空的球形,往地上摔了摔,没有散架子,捡了起来,问老王:“王大爷,看好了吗?”
其实张川这句话着实多余,朴实的乡村人也许没什么大能耐,但常年伺弄土地,加上自家各种生活用品,农具的组装与制作,让这些农村人大多都有一双巧手,王老汉更是这样,常年的庄稼生活,又是自己一个老光棍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小事对于他来说更算不得什么,他甚至都没刻意挑树枝,只是随便捡了几根,几根树枝那么穿插几下,就做了一个一样的中空的球形,张川一看,惊呆了,他本以为自己这点把式够老王学一阵子了,再回头看看段也段刚,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更是早就学会了。
也许正是在这天开始,张川再不敢轻视任何一个农民,这件事也是他能在这个恶劣的社会环境下,充分认清最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的的开端。
张川,收起了自己骨子里那股自信,或许说自大更确切些。
他对王老汉说:“大爷,您这手可真巧啊!”
王老汉憨憨的一笑:“啥巧不巧的,也就会编这玩意。
接下来咋整?”
“接下来就好弄了,就照着这个形状编,把这些碗的碎片要包在这个‘球’里。”
李东听张川说完,说道:“你他妈蒙了,火药呢?”
“啊,对,对,等下,火药”说着话,张川跑进了屋里,把火药取了出来,还端了一碗水,把水倒在地上,在地上弄了一点泥,用泥捏成了一个小圆形,上面留了一个不大的小孔,然后顺着小孔把火药一点点的倒了进去,倒的差不多了,就把泥球放在了一边,然后这次又用树枝编了一个“球”,不过在最后一下封口的时候,把碗的碎片塞进了“球”里,把泥球也塞了进去,又抓了一点泥巴糊住了那个倒火药的小口,然后拿了一根引线插进了泥球里,最后用树枝封了口,留了一小根引线探了出来。
这过程中,李刚也和他一起做,同时做完,刚一做完,段也就双眼放光,满怀敬佩的说:“川哥,东哥,你们真有招儿,这都能想到。”
李东笑了笑:“小子,想明白了?”
段也点了点头:“这东西,抓老虎都成。”
张川瞟了一眼段也:“哦?
你明白?
那你说说吧,咋回事?”
段也有点得意地答道:“这面装上炸药,爆炸的时候,碗的碎片就变得更碎,即便不碎,也会被炸的飞起来,就可以刮到狼啦,这个‘炸药’的制作重点就是,树枝不能编的太死,泥丸的‘皮’不能太厚,川哥,我说的对吧?”
张川还没说啥,李东这时候可是笑开了花:“小也啊,真不错,和你川哥想一块去了。”
张川这个时候看着段也,眼神却很复杂,单从这点看来,他也是非常欣赏这个小伙子,这小伙子精明,理智,动手能力还很强,比毛手毛脚的段刚好的太多,但他心里却总对这小子有点排斥,“是不是我太狭隘了,就因为这小子顶撞我,我就这样?”
张川这样想着。
段也看张川始终没说话,就喊了两声,“川哥,川哥?”
张川这才回过神来:“嗯,挺好,小、小也啊,挺好。”
段也看张川的样子,就感觉有点怪,心里有点不悦,不过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却很懂人情世故,丝毫没表现出不悦,还兴致冲冲的说道:“刚子,咋样?
既然能当你哥,就比你聪明,别不服。”
段刚也没理他,就是自顾自的在那搓泥丸。
这一天可把这几个人忙坏了,满院子的碎碗都被装进了一个一个小“球”里。
晚饭过后,张川就把那三个人打发回了家,并对他们说:“好好休息,明天在家别的啥也别干啦,该准备啥工具回家把啥工具准备好了,后天我去找你们的时候就必须立刻和我走,别让我站你家门口等你们。”
准备工作的第三天,李东和张川在家把家里砍柴的斧头磨了又磨,段也把家里的那把猎弓又拿了出来,用木棍做了几十根箭,段刚则简单得多,就是把斧头,还有家里那把长年不用的砍刀翻了出来,放在院子里,就回屋睡觉了;王老汉回家后,将自家的镐把卸了下来,当天晚上还在自家院子里对这鸡冠山拜了拜,烧香磕头的求山神护佑打猎队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