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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闲人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一只乱飞的小蝴蝶,天生懒散嬉皮笑脸,喜欢上一个美丽的姑娘,讨好她爱财如命的老爹,只为过上有俩小钱的闲适生活。却被仇家陷害,卷入时代滚滚洪流,无奈之下,只好振动翅膀。于是,保卫家园,抗击异族,英雄结义,美人垂青,权奸束手,黎民称颂,拓土开疆,纵横四海......壮丽的历史画卷,在他谈笑之间徐徐展开!...

主角:   更新:2023-08-08 05: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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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一品大闲人》,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只乱飞的小蝴蝶,天生懒散嬉皮笑脸,喜欢上一个美丽的姑娘,讨好她爱财如命的老爹,只为过上有俩小钱的闲适生活。却被仇家陷害,卷入时代滚滚洪流,无奈之下,只好振动翅膀。于是,保卫家园,抗击异族,英雄结义,美人垂青,权奸束手,黎民称颂,拓土开疆,纵横四海......壮丽的历史画卷,在他谈笑之间徐徐展开!...

《一品大闲人》精彩片段


闲弄筝弦懒系裙,铅华消尽见天真,眼波低处事还新。
怅恨不逢如意酒;寻思难值有情人。可怜虚度琐窗春!
——晏几道--浣溪沙
“一五一十,三七二十一,五六三十······”
中午大热天气,唐州府湖阳县柳记炮仗工坊的主人柳大洪正窝在自己的小账房里,手上一边扒拉算筹,嘴里喃喃自语,全神贯注,胖脸上挤出的汗珠子都忘了擦。
“恁热天气,你也不出去凉快凉快,当心一会子中了暑气。”
浑家张氏端着一碗酸梅汤走进来说道。
“呵呵,你来得正好,正要跟你商量个事。”柳大洪见是老婆,肥脸泛起肉呼呼的笑意,赶紧招呼她过来:“一个好消息和另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吃错药了?说话颠三倒四的,都听!”张氏听说两个好消息,急忙问道。
“嗯,首先,咱们欠下的饥荒,可以清了——”
“哦?欠陈家的钱有着落了?”张氏大喜。本县第一名大押司陈文锦,那是出了名的笑面大虫,谁欠他钱都要被扒去一层皮。老公半年前借了他家二百贯,偏偏出了年是炮仗买卖的淡季,利滚利总是还不上。为此张氏已不知愁了多少次,这会儿听可以还清,心头长出一口大气。
柳大洪装模作样点点头,神秘一笑。张氏见他不答,知道老公的德性,也只好继续配合,又问:“那第二桩好消息又是什么?”
“嘿嘿,这第二桩好消息么,就是陈押司想跟咱们结个亲家,他家儿子陈金龙求娶咱们清儿!”
“啊?!”张氏闻言,霍然站起惊道:“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如何使得?”
“瞧你那样儿,如何使不得?”柳大洪满心的得意却换来老婆受了惊吓,大为不满。
张氏急道:“阖县谁人不知,那陈文锦乃是出了名的笑面大虫,他家儿子更是第一衙内,最无赖的,怎么就看上了咱们清儿?”
柳大洪摇摇头不以为然道:“这个我却不知道。好像是哪一回清儿在柜台帮忙被他瞧见罢,谁知道呢?”
“反正这桩婚事就是不行,清儿给他,却不是羊入虎口么?”张氏有些发怒。
柳大洪冷笑一声:“哼,行不行的还不用你说。可别忘了,咱们还欠着人家钱呢!”
“你刚才不是说有法子了么?那就赶紧还钱打发了是正经!”
“正是他家传话,若是应了这桩婚事,不但账务两清,还加二百贯的聘礼!”柳大洪这才说出实情,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见一小推车钱拉进大门一样。
张氏听罢,勃然大怒,也顾不得什么当家老公,破口大骂:“你这杀千刀的老驴,欠了人家的钱,却把女儿卖出去。猪油蒙了你的贪心,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你?”一边骂,一边流泪哭泣。
她两口子年过半百,膝下一双儿女,女儿柳清思,要过了十月才满十六岁。儿子柳清显才十二岁。柳清思正是及笄之年,虽然生在作坊之家,却乖巧温婉如大家闺秀,更难得事务娴熟,端的算是家里一个好帮手,张氏平时疼得更如掌上明珠一般。现在忽然听见老公要嫁女儿到那种人家,怎么不着急?
柳大洪被她骂得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够了!老子只是知会你一声,难道还由得你做主了?哼哼,不嫁女儿,遮么把你送了去抵债么,就凭你也值二百贯钱?我呸!告诉你,人家陈押司今日午后便来商议,到时候你给老子客气点!”
张氏嚎啕大哭:“我不管,横竖不能把清儿嫁给他家!”说着又哭又闹,伸手把桌子上的算筹一通乱拂,撒得满地都是。
柳大洪见她闹得不像样,生怕隔墙作坊里的匠人们听见,急忙一边低声喝骂,一边走去关门。走到门边,只见外面一个绿色裙角一晃而没。柳大洪吃了一惊,原来女儿偷听到了?他虽然贪财脸厚,却也多少有些心虚,不由得有些软了口气,回头对张氏道:“唉,你也别哭闹了。但凡我还有些法子,哪里会出此下策?放心吧,那陈家是咱们县的首富,清儿过去,也必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不枉了她这一辈子······”
柳大洪天生爱钱,不管多大的烦心事,只要一扯上能赚钱的话题,马上心情变好。只见他越来越眉飞色舞口沫横飞:“你也不想想,他家如同咱们一样,也是一儿一女,闺女早就嫁了宁家,现在还做寡妇呢。不是我吹牛,就凭咱们清儿那样人才,这县里还找得出第二个来不?将来过了门,还怕她拢不住那陈金龙的心?呵呵,想那陈家万贯家财,最后还不是供我家清儿受用一世。到时候她若记得咱们二老的好处,时时补贴些个,岂不两全其美?”
张氏真是欲哭无泪,心想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要钱不要脸的老货?只是又奈何他不得,只好狠狠骂道:“让你这老驴死在钱眼里方才称心如意呢!”
柳大洪也不生气,嘿嘿笑了半天,忽然想到刚才商量的话已被女儿偷听了去,虽然不怕她敢违父母之命,但做做思想工作,让她欢欢喜喜接受这个安排总要好些。这时看老婆已经没了刚才那么坚决地反对,趁机说道:“那个什么,回头你也同女儿好好说道说道,让她有个准备。”
“不去,这话我可张不开嘴跟女儿说。”张氏气呼呼地,心中只是可怜女儿,泪眼汪汪,忽然又道:“清儿自是命苦,若当初订了宁家,也不知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柳大洪大嘴一撇:“你快打住吧。我还得谢谢那死鬼宁老头呢,要是当初他应承下来,咱们清儿可不就跟了那个疯子?唉,那这二百贯的好事儿就没有喽,你看现在他家败得,那叫一个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张氏悠悠一叹:“唉!”
后面这番对话,已经离开的柳清思自然没听到。她心里惶惶又沉重,低着头顺着夹道来到侧院工坊。
工匠们这时候都在休息,七八个人散落在工坊院子的几棵树下,喝水聊天。见到柳清思来,脸上尽都露出疼爱亲热的笑容,叫一声:“小娘子来了!”
柳清思煞白脸上,勉强泛起一丝笑容。
隔着两条街外,一处幽暗清凉的屋子里。
“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一百二十,哇!二哥你好厉害!!”
小屁孩宁涛手舞足蹈地拍着巴掌叫道。他那倒霉的二哥居然一口气做了一百二十个俯卧撑,宁涛嘴都数秃噜了。
“嘘,咋咋呼呼的,要死啊你。别让老娘听见。”宁涛的二哥宁泽嘘口气,瞪着兄弟低声说道。宁涛急忙闭口:“哦。”
可他是打心底里佩服二哥,前几个月还疯不疯颠不颠的,最近两个月越来越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比以前还疼爱他,还每天带着他打熬身体,全是些从未见过的奇怪动作,比如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自觉身体果然比以前壮实了好多。再看二哥,原来一塌糊涂的肚子居然慢慢变成了好几方块瘦肉,二哥说那叫狗公腰。名字虽难听,但真心好看!
其实宁泽也是无聊才锻炼的,自从他半年前醒来的那一天开始。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血泪故事,一个大有前途的故宫博物院文物修复骨干,一个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审定委员会工作人员,居然财迷心窍想造假偷换真文物。东窗事发,被追捕得荒山野岭无处安身,最后一脚踏空死翘翘。再醒来时,已经来到一千多年前的宋朝。
想想都糟心,临死那一瞬的肠子悔青加上穿越睁开眼的时空错乱,哪特么像网上小说里的轻描淡写,几个时辰就能镇定下来,然后充满创意地开始大发展新生活?简直放屁!他可是整整崩溃个了四个月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的好不好?。
又过了两个月,依然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躲在专门给他准备的小黑房子里装疯,生怕哪一天就发现这是一场梦,梦醒来,拖回去继续枪毙!
借着装疯卖傻的劲儿,宁泽暗暗观察如今的一切,总结下来有那么几条:
一、这里是大宋京东路唐州府湖阳县,今年是大宋宣和二年。用宁泽的算法,那就是公元1120年。好年份呐!道君皇帝当政。道君皇帝就是后世追认的徽宗,一个富贵艺术大师,一个响当当的玩家,呃——宁泽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时代有几分对路。
二、宁家不久前还算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可惜两年之内,宁家老爷子和宁泽的大哥宁洪相继咽气。如今剩下的,就是一个老娘李氏,加上自己和三弟宁涛。哦,还有一个人送外号“没毛大虫”的嫂子陈金凤,是大哥宁洪的遗孀。
三、宁家接连倒霉,老头和大儿子死掉不算,老二也忽然在某一天因为跟大嫂吵架气晕,醒来就发了疯。(这是我自己么?宁泽想)于是没文化不识字的老太太六神无主之下,海量铜钱花将出去,到现在还欠着儿媳陈金凤娘家三百贯还不上。
四、陈金凤的爹是县里第一押司,人送外号“笑面大虫”,看起来陈家是大虫世家。陈金凤还有个兄弟陈金龙,算是县里的首席衙内,据说不是个东西,不过没多少印象。
五、宁家如今只剩下一坐大院子和一家行将倒闭的雨伞行,负债率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只要陈家翻脸要账,卷铺盖滚蛋是可以立马兑现的。再加上那没毛大虫陈金凤每天凶神恶煞,老太太避之唯恐不及,干脆带着兄弟俩和仅剩的两个仆人,躲到以前下人们住的耳院来。反正财去人散,家里败落,宁家原先的仆人们都作鸟兽散,只剩下现在的老牛和牛嫂两口子。
六、宁泽对穿越的环境很不满意,不过对自己重回小鲜肉的躯体感觉真心不错。小黑房子里没镜子,他只好抽空在便桶里撒泡尿照照,居然眉清目秀颇有颜值,眉心中间儿还有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红痣,更添几分娘气!于是宁泽对这颗痣爱惜得不得了,没事就伸手摸摸。
宁泽总结了好久,觉得目前的情况也就这样了。


“二哥,你这屋子好臭!”
宁涛跟着宁泽健完身,好像才发现这个问题,捏着鼻子说道。
“废话,一大桶屎放在那儿你看不见啊?还不快拿去倒掉?”
他疯了以后,李老太太实在没招,只好找人打了根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拴住他脚踝,免得出去惹祸。这倒成了他偷懒的借口,每天端屎倒尿都是被人的事儿。现在虽然链子已经解了,他却已养成了习惯。老三主动投案,他没有不给人家机会的道理。
宁涛笑嘻嘻答应了,拧起便桶出门而去,一路小跑,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穿过夹道刚要拐弯,蓦地里一个身影从旁过来,宁涛避闪不及,哦哟一身,撞在那人肩上。宁涛急忙站定一看,原来是大嫂屋里的丫鬟名叫芙蓉。
芙蓉被撞,虽不十分疼痛,却也吓了一跳,见是宁涛,不由怒气冲冲张嘴骂道:“大白天的这般游魂撞尸,险些吓坏本姑娘!”
宁涛虽小,看着这个以前对自己恭恭敬敬一口一个“三郎”的婢女,如今变脸成这样,也是满肚子不高兴。他年纪小胆气不足,不敢对骂,只是哼了一声:“我没看见。”说完就抬脚要走。
芙蓉一手叉腰,粗壮的兰花指伸出来指着宁涛的鼻头:“呸,还摆三少爷的臭架子!”
若是一年前,借这个芙蓉几个胆子,就算她是大小姐陈金凤的陪嫁丫头,也不敢如此跟小主人说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老太爷和姑爷相继翘脚,小姐的二叔子又忽然发了疯,宁家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起先还有几个仆人婢女忠心耿耿站在老主母一边,可日子久了也得吃饭不是?没了例钱,再加上陈金凤多欺负几下,只好一个个卷铺盖走人。就剩下陈金凤带来的贴身丫头和一窝趋炎附势之徒。
是以这个芙蓉才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就对昔日的小主人不依不饶。
芙蓉越凶,宁涛就越怕。更不敢和她抗嘴,闷着头想要逃离。
他越想跑,芙蓉就越有一种冲破阶级,翻身当了主人的快感。一伸手,揪住宁涛的后脖领子,冷笑道:“小猴崽子,哪有如此便宜?”
宁涛慌了,一只手提着便桶,另一只手本能地向后推挡。芙蓉看见一只小手没头没脑朝自己胸前袭来。虽是个小孩子不会如何,可也大怒。不等宁涛的手抓到,反手就是一个耳帖子:“迷了你娘的眼,竟敢乱摸!”
这耳帖子清脆响亮,宁涛脑子迷糊,不由自主转了半个圈子,“哗啦”一声,手里的便桶撒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自然,芙蓉姐姐的裙子上也黄澄澄地染上了许多。
伴随着芙蓉的尖叫,整个院子都被惊起。几个男仆首先过来,不问是非先把宁涛扭住,又招人赶快去通知大娘子陈金凤。宁涛又气又怕,不住挣扎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吵闹声传到正在屋子里和牛嫂缝补针线的李氏耳中,老太太脸上变色道:“好像是三郎的声音!”
“哟,那得快去看看,又是那边闹起来了吧?”牛嫂也赶忙放下针线,先一步跑出去找浑家老牛。
李氏匆匆来到前院,只见三郎宁涛被两个下人扭住,四周站了五七个人,芙蓉正一面哭一面大骂。
李氏心里惶恐,陪着小心笑道:“这又是如何了?”
那几个下人见老主母过来,倒也不敢造次,只把眼神朝芙蓉看去。芙蓉嚷道:“老太太,瞧你养的好儿子??????”旁边宁涛不住叫娘。
李氏看在眼里,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不觉有些鼻子发酸,儿子竟被如此欺负。老牛两口子也跟着过来,只是不敢靠近,远远关切着。
“他姐姐,看在老身的面上,何必跟三郎小孩子过不去?且让过他这一回吧!”李氏强颜笑道。
芙蓉正要说话,忽然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让过他?拿粪桶泼人,如此腌臜事情怎能放过。老太太,他虽是我小叔子,怕是不管管也不行罢?”
两个丫头簇拥着满头珠翠一脸横肉的陈金凤缓缓走近。
李氏见儿媳妇这么威严有派,气更短了三分,腰也驼了三分:“他大嫂子,三郎小孩子不懂事,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陈金凤却不理她,扭头对芙蓉喝道:“没出息的死丫头,你是我陪嫁来的贴身丫头,却让人如此欺负,要来何用?”
芙蓉哭哭啼啼:“因是三郎小主人,婢子实在不敢造次。见他跑得匆忙,怕他摔跤,正要躲开好言相劝,他却恶语相加,又如此作践婢子。没柰何,只得央人去禀报小姐,求小姐与婢子做主!”
“我没有,你冤枉我!明明是你先打我的!”宁涛挣扎着叫道,委屈得满眼泪水。
“呵呵,三郎,你是主人,她一个下人丫鬟,如何敢动手打你?这话说给鬼听去吧!”陈金凤冷笑两声,转头看向李氏:“婆婆,三郎这般刁滑,该如何处置?”
“唉,他大嫂子。三郎还是个孩子,他有什么胆子说谎?这些咱们都别说了,你就瞧在他是你小叔子面皮上,放过他一回则个!”
“那可不行,小小年纪这般狠毒,长大怎么得了?来人啦,他既爱粪水泼人,且让他也在粪水里打个滚儿来看!”陈金凤双眼含笑吩咐道。
两个仆人答应一声,扭住宁涛就朝粪堆里扯过去。宁涛吓得又跳又闹,死命后退。李氏气得全身发抖,急切里朝陈金凤喝道:“大嫂,好歹也是一家子,如何恁地狠毒?别忘了我可是你婆婆!”
陈金凤冷笑道:“婆婆威风,儿媳岂敢招惹?不过儿媳也不是那等低三下四受人闲气的,不管天王老子,只要欺负了我的人,定要叫他好看!”又回头朝两个仆人骂道:“你们死人啦,一个小孩都拗不过么?”
你们在抢什么好吃的?”
有些呆萌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楞了一下,不由自主停下动作,全都看向夹道口。
宁泽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满身又脏又臭站在那里。脸上漆黑一片,嘿嘿傻笑。
“没什么,二郎快回去,一会儿娘就过来!”宁泽忽然出现,李氏更加慌乱,一个小儿子正在被人欺负,神志不清的老二又跑了出来,岂不让人急死?
“呵呵,原来是二叔。一向少见!”
方才乍一听到宁泽的声音,陈金凤心头还咯噔一下。对疯子,多少是有些忌惮的。不过现在己方人多,还比较安全,倒不妨也弄来开心一下。是以笑吟吟地看着他。
“大嫂好,一向少见!”他还挺有礼貌。末了不忘再追问一句:“你们在吃什么?”
“二叔好鼻子,方才三叔把吃食打翻了,正在领责罚呢。二叔遮么是肚子饿了,要吃点?”陈金凤笑得珠翠摇晃,指着地上黄澄澄的一滩说道:“二叔若不嫌弃,看看还能不能吃些。”
“好啊!”宁泽一脸喜悦,朝自己的便桶走过去。吓得李氏高声叫道:“二郎,别——”却被芙蓉和另外一个丫头挡在外面。
宁泽恍若不闻,走过去蹲在便桶旁,满脸陶醉地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好物事,定然好吃得很!”
“那就快吃啊,呵呵!”陈金凤带头,仆人们都乐翻了。
“可惜了,地上都洒了好多!”宁泽摇头不舍叹息,撸起衣袖,把便桶慢慢提起。
一干人都屏住呼吸,个个伸长脖子,要看疯子****会恶心到什么程度。
“不对,孔融让梨,大嫂你先吃!”
就在人人以为他就要张嘴的时候,宁泽忽然想起礼仪文明,提起便桶兔子般朝陈金凤蹿了过去,双手平抬,直抵陈金凤鼻子。
“啊!!!”
陈金凤被吓疯了,双手高举拼命跳起来转身就跑。宁泽一把揪住她后领笑道:“嫂子跑什么?香喷喷的好物事,不吃可惜了!”
陈金凤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原地跳起僵尸,大声哭喊“救命、救命,快把他拉开!”
刚才几个下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听得自家大小姐惨叫才反应过来,急忙上来揪扭宁泽。
老牛远远看见陈家下人要来揪二郎,正要冲上去保护小主,只见宁泽哈哈大笑:“天女散花!”顺手把粪桶朝那几个凌空丢去。
一桶屎从天而降,谁敢顶风而上?那几个赶紧后撤。砰的一声,漫天粪雨伴随那个破粪桶摔在地上,汁水四溅,陈家人一个都没跑掉,还真是人人有粪。
陈金凤重重一个“呃——”,早餐全喷了出来。
“嫂子不吃也就罢了,怎么还吐呢?哦我明白了,必是觉得小弟腌臜,瞧不起我拉的屎?”手掌翻出,明晃晃多出把解腕尖刀,愣着眼神又朝陈金凤走去。
陈金凤吓得脸色煞白,也不管嘴边还有残羹冷饭:“你、你你要作甚,别过来,别过来,直娘贼的你们傻了,快拉住他啊!呜呜呜呜!”
三四个仆人急忙吆喝一声,准备扑上。只是被宁涛尖刀一晃,又立时站住。
他们虽然听大小姐话,毕竟老命还是自己的,谁敢跟这提刀的疯子放对?
“八格牙路!”
正在僵持,宁泽忽然张牙舞爪对着陈金凤怪叫一声,作势欲扑。
“啊!”陈金凤一声惨叫,这回真的吓尿了,顾不得体面,提起裙子扭头就跑。
那些下人们也陡然吓了一跳,见母大虫都跑了,也不敢闲着,呼啦一下,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老子比疯,操!”
宁泽轻蔑撇嘴,慢悠悠把刀别在腰里。


宁泽得意洋洋转过身子,正打算接受亲人们的欢呼,谁知老娘李氏却一脸惊慌:“二郎,快走,快走!”
“走?去哪儿?”宁泽愕然。
李老太太脚下不停,拉起老二就往耳院走,老三宁涛和老牛夫妇只得跟在后面。“你这一惊吓了你大嫂,她岂能善罢甘休?不多时便会叫人来拿你。娘还有些钱给你拿着,你赶快出去躲几天再回来!”说完也不管宁泽,一个人朝屋子里走去。
“那怎么成?事儿是我惹的,丢下你们我一个人出去躲,丢不丢人?”宁泽不干。
说话间李氏已经拿了一个小袋子和一个衣服包袱出来,不由分说扔在儿子手上:“让老牛跟着你,找僻静处躲几天。放心,娘好歹还是她婆母,老老小小,谅她也不能如何,左右不过泼一顿罢了。可别让她家抓到你!”说完连推带攘,愣要把宁泽赶出门去。
老牛也在一旁说道:“是啊二郎,这可不是跟她家硬拼的时候,小的且陪你出去躲几天,等没事了再回来!”
还别说,老太太虽然没文化,还真不是糊涂的主儿,遇事好歹能分个轻重。
宁泽仰头发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也就不再推辞,咧嘴一笑接过包袱钱袋:“得了娘,听你的,关这么长时间了,恁也闷煞,正好出去散散心。走了,你们自己小心!”说完摸摸兄弟脑袋,扭头就走,老牛急忙跟着。
身后李氏又关切地喊了一声:“别走远了!”
————————
“对了老牛,你说我要是被他们抓住,会那我咋办?”
两人从角门偷偷溜到大街,宁泽觉得自己既然是少爷,那就不用客气了。钱袋和包袱都丢给老牛背着,他双手反背走在前面,施施然在大街上悠然溜达左顾右盼。
不过他这打扮忒也丢人,因为刚才要恶搞陈金凤,便故意抓了很多泥土灰尘弄得自家脏不拉几的,所以虽然自封少爷,路人看上去却好像是个被老牛逮住的叫花子。
“唉,这可说不好,不过那大娘子娘家,都不是好相与的,被他家抓住岂能有个好?对了二郎,咱们去哪里?”
宁泽一回头,白痴一样看着老牛:“你问我?我哪儿知道?要不你推荐个好地方。”
“那,要不就先去乡下我老家住几天?等他们过了这风头再回来。”
“呵呵,也好,就去你老家看看。怎么走?”
“顺着这条道走,到唐河边咱们再摆渡过去。”
“行行行,你前头带路。”
穿得破破烂烂裤裆生风的宁泽招摇过市的时候,柳记工坊的堂屋里已然摆下果子蜜饯,又煮了香喷喷的茶汤,正在招待贵客陈文锦陈押司。
陈文锦呷了一盏茶,轻轻摇着从漕运解押来的花石纲里偷偷流出的沉香洒金折扇,笑道:“这离六月还有三日呢,天便这般热起来。柳老板,工坊生意怕是要冷落一些时日吧?”
柳大洪肥白细腻的手不住替陈文锦点茶,一面赔笑道:“可不是?这两年生意都不旺,白白赔了许多钱进去,照这样子,更难支撑了,唉!”
“不妨事,马上还有几担花石纲要过咱们湖阳县,到时候须得好好庆贺一番,待我在知县相公那里说几句话,这桩生意便包给你家如何?”陈文锦漫不经意说道。
柳大洪眼珠子瞪得溜圆:“押司,且莫赚我,真有这等好事?”
“咱们至好的兄弟,我赚你作甚?”陈文锦伸手捻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慢慢咂摸滋味。
“呵呵,那可太好了,押司你老人家真是我的贵人。不过,唉——”
“不过什么?”
“不过小号这炮仗,说来羞煞人也,只有二三十响的,如今那邓州府、南京大名府都已经有了上百响的,如何比得过人家去?若非如此,小号怎么会连年亏损?”说道伤心处,柳大洪汗珠子伴着泪珠子就要往下流。这两年他的炮仗实在难得卖出去,都是让那些装船过来的百响鞭炮冲得七零八落。
陈文锦哈哈一笑,伸手够着柳大洪肩头轻轻一拍:“老弟,也不是哥哥说你。你这不是瞧不起人么?放心,只要我在这县城一日,官面上的生意,都归你!”
“多谢押司、多谢押司!”柳大洪作揖打拱,恨不得给陈文锦跪下磕头。
“这个且不须多说了。”陈文锦轻轻把手一摆,俩脑袋稍微凑近:“只是前几日咱们说的那个事儿——”
吃了饵料的柳大洪哪还有什么犹豫?把心一横:“押司放心,小的已经跟我那浑家说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岂有不依之理?呵呵!”
陈文锦眼睛一亮:“哦,如此爽快?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两人急忙以茶代酒碰了一杯,陈文锦又说道:“有个不情之请啊,犬子自从见过令千金,回去真是茶饭不思,神魂颠倒。老夫甚是好奇,能否请出来见个礼?”
柳胖子急忙躬身笑道:“那是该当,那是该当,正要叫她拜见未来公公呢!”说着慌忙走到门口,大声叫道:“清儿、清儿。”
自从陈文锦进门,柳清思心情就一直消沉,烦躁得不得了。这会儿听见他爹叫唤,低落得差点哭起来。还是张氏好哄歹哄:“去吧,早晚得见的。此时不去,得罪了人家,将来日子可更难过!”说着自己倒掉下眼泪。
柳清思心里也明白,就是这个命,还能争什么?只好从张氏怀里起身,闷着头走到堂屋。刚要进门就听柳大洪一声断喝:“叫你半天都不出来,怠慢了客人,真是缺管教!”
“无妨无妨,亲家不可太严。令爱女孩儿家,矜持些原是应该的!”柳清思听到一个干瘪的声音呵呵笑道。
“快过来见过押司大人!”柳大洪一面朝陈文锦哈腰赔礼,一面又喝呼女儿。
柳清思这才慢慢跨进门槛,对着客座那位行个万福:“见过押司大人。”
“小娘子多礼了,快请起、快请起!”
柳清思这才慢慢抬头,侧眼觑着座上那人。只见陈文锦头戴折角乌纱幞头,身穿黑色纱袍,足登一双薄底快靴,腰间系一个淡绿色丝绦,腰带上却挂了个鲜红艳绿的荷包带子。脖子比脚脖子还细还长,小小脑袋上满是皱纹,两眼突出,颌下五七根花白胡子,正抿着一口焦黄大牙朝自己乐。不由得小姑娘一阵反胃!
“清儿啊,不瞒你说,今日押司大驾光临,就是专门来看你的,还不快给押司点茶?”柳大洪见陈文锦满脸笑容,心头自然得意,乐呵呵地吩咐女儿道。
“爹,我不想嫁!”柳清思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抬头,红着脸对父亲说道,杏眼里已然罩了一层雾色。
陈文锦猝不及防,脸上一呆,笑容都没收回去,转头直勾勾看着柳大洪。
柳大洪也是懵了一下,瞬间一张肥脸涨出猪肝样颜色:“胡闹,婚姻大事,岂有你自作主张的道理?赶紧的给押司赔礼!”
柳清思把心一横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大门外擂鼓似得震天响。柳大洪吓了一跳:“这是哪个跳井吊丧的,如此打门。押司少坐,我去看看。”说完道个罪,匆匆去开门。
吱呀大门一开,柳大洪还没发问,就听来人劈头问道:“陈押司在不在你家?”
吓得柳大洪连连点头:“正在寒舍吃茶——”话还没说完,来人一把将他推开,急急冲进堂屋。
陈文锦还在端坐,却看见自家下人来旺满头大汗冲进来,对着他唱个喏道:“老爷,有事不好了!”
“放肆,也不看是在哪里?别人家岂能如此无礼?”陈文锦把脸一沉,骂了一声:“什么事?”
来旺急忙凑近他耳朵,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柳大洪父女站在一边偷瞧,只见陈文锦脸色越来越难看,回头瞪着来旺:“果有此事?”
“小的岂敢诓哄,大小姐只在家里哭闹呢!”来旺一脸苦相道。
陈文锦脸如寒霜,冷冷一笑:“哼哼,正要寻个由头找他家,他家倒自己撞进来,好得很,你这就带人去把那泼才拿住,等我回家再做道理!”
“老爷,要不你还是亲自回去一趟吧,大、大小姐在家呢!”来旺差点哭出来。想必是陈金凤回娘家哭闹,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想起自己女儿,陈文锦也是烦躁,只好点点头:“也罢,我回去看看。”轻飘飘站起身子对柳大洪叉手行礼笑道:“倒让亲家笑话了,家里出了些事,我这就要回去,过两天再来拜访!”
柳大洪急忙弯腰,肚子都贴着大腿了:“押司但去不妨,改日再请来坐,来坐!”
却听得脚步声橐橐,等他直起身子,人家已经走远了。
柳大洪像个思春的寡妇一样倚门张望目送,却听身后噗吱一声,却是柳清思笑意嫣然。柳大洪没好气瞪了女儿一眼:“少调失教的,过会儿叫你好看!”
陈文锦在柳家还顾忌下风度,一出门就气急败坏叫道:“去找赵捕头,带几个兄弟先把宁家围住,待老子亲自上门,替我女儿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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