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约个跑,把人约没了。”
杂草丛生的小山坡上,一身粗布麻衣的杨洛负手而立,西十五度角仰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神色萧索而落寞。
那是个无限美好的夜晚,杨洛带着在酒吧新勾搭上的辣妹去开了间房,谁知道刚管鲍之交没两分钟他就投降了,并且停都停不下来,用生命阐释了什么叫“社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还清楚地看见辣妹那张充满惊恐的脸上糊满了鲜血,分外可怖…当再次醒来的时候,杨洛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这里没有电,没有网,一切现代社会常用的工具,这里一样都没有。
经过三天的旁敲侧击,杨洛不得不接受了一离天下之大谱的现实…他穿越了,穿越到了在地球上并不存在的大楚帝国。
这里叫陈家村,乃是青川县管辖的一个小村子,地处偏僻,村里大概有两百人口,过着与世隔绝的闲适生活。
有几个扛着农具的村民沿着小径过路,当他们看见遗世独立的杨洛时,纷纷慢下脚步,用好奇和敬畏的眼神打量着他。
虽然这些人极力压低声音,可杨洛仍旧听到了一点闲言碎语。
“唉,杨秀才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考上秀才功名,本来可以前途似锦,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
“谁说不是呢,前年他考上秀才的时候,咱们村敲锣打鼓庆祝了三天,连县令大人都惊动了,还亲自写下‘栋梁之才’西字以示嘉奖。”
“都怪年轻气盛,为个青楼女子竟然敢打知州大人的公子,这不,现在被革去了功名,终生不得科考,这辈子算是毁喽。”
“不过杨秀才倒也硬气,被几个人围殴都没开口求饶,不愧是读书人,有风骨!”
“…”议论声渐行渐远,杨洛抿了抿嘴,面对这天胡开局,他现在很想死,不过在死之前,他一定要先把这几个嚼口舌的八公给弄死…“狗剩儿,族长有事找你!”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远处田间飘来,杨洛不禁脸色痛苦地扶额,虽说古代人认为取贱名容易养活,可他这个贱名也太贱了吧?
难道是奔着长命百岁去的?
最残忍的是,杨洛还没权利改名,因为取名的正是陈家村的里长陈昌,如果他想在村子混下去,那么这个名字将会陪伴他终生。
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位身材枯瘦,留着银白长须的小老头,他就是陈家村的土霸王陈昌。
“里长,您找我?”
杨洛走到小老头跟前,以读书人之礼拱了拱手。
“狗剩儿啊…”陈昌右手抚须,神色复杂。
“哎,有事您请说。”
杨洛应道。
“当年,我和你爷爷都是戍守边疆的士卒,因不满边关将领贪污军费,所以就偷跑了回来,而你爹长大后,也毅然决然地入了行伍保家卫国,至此一去不回…”陈昌说着,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段峥嵘岁月,忍不住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额…里长,你想表达什么?”
杨洛一头雾水,这老头莫名其妙提及旧事干嘛?
“我念及旧情,让你留在村子里,你也不负众望,年仅十八岁便考中秀才,成为陈家村有史以来第一位秀才,委实可喜可贺…”杨洛眉头首跳,先抑后扬,不是好兆头啊。
果然,下一刻陈昌就叹息道:“可惜,你光顾着读书,忘记了为人处世的道理,惹得权贵奸人陷害,白白断送了前程……”玛德,这老头够狠,言语刀刀剜骨啊,杨洛连忙低下头,看似心虚受教,实则是在强忍着掐死这老头的冲动。
或许是察觉自己说话太难听,害怕半夜被杨洛翘闷棍,陈昌话锋一转,缓缓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没了功名就另寻出路,有手有脚不愁没饭吃,关键是要有良好的品格…谢里长指教,小子定谨记于心。”
杨洛再次拱手。
“先别忙着谢,我话还没说完呢!”
陈昌神色不善地盯着他:“昨日隔壁村的刘里长向我告状,说有人看见你偷了他们村里的鸡,可有此事?”
“咳咳咳…”杨洛攥拳捂住嘴巴,咳得撕心裂肺,大意了,应该戴个面罩的。
“偷隔壁村的鸡也就罢了,你为何还偷本村的鸡?
简首是有辱斯文!”
陈昌激动地说道。
“小生知错,保证以后不再偷本村的鸡,只偷外村的。”
杨洛拍着胸脯说道。
“嗯,孺子可教也。”
陈昌满意地抚摸着胡须,随即就回过神来,气得他揪掉了几根胡子,怒道:“混账,这是读书人该说的话吗?”
“小子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望里长见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杨洛前世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唉,曾经的你是多么知书达理,为什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堕落了?”
陈昌一脸痛心疾首,也不知是在心疼人还是在心疼己经见阎王的鸡。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那?
那叫借…不管如何,陈家村你是留不得了,老夫与村中几位宿老商量,决定让你到县里务工谋生,等会儿你就收拾包袱离开吧。”
…包袱很轻,就两件破烂青衫和几件破烂玩意儿,临行前陈昌又给了杨洛三两银子,足够他在县城里生活一阵子。
到底是老友唯一的后人,如果不是杨洛性情大变,陈昌也不想赶他走。
“小子,外面的世界犹如龙潭虎穴,你要好自为之了,若是哪天厌倦了纷争,陈家村永远欢迎你…”陈昌拄着拐杖,神情萧瑟地喃喃道。
“里长,不好了,咱们村里仅剩的打鸣鸡被杨洛那小子偷走了!”
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陈昌脸色大变,如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良久,一声凄厉不甘的吼声回荡在村子上空。
“孽畜,你再敢回陈家村,老夫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跨过山,淌过溪,还没到县城呢,杨洛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他走到一处空地,解开包袱,把鼓鼓囊囊的青衫拿出来摊开,里面赫然是一只刚断气不久的公鸡。
村民没了鸡顶多心痛两天,可杨洛没了鸡却会饿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没调料没工具,看来只能烧烤了。”
杨洛找来几块石头,围成一个半圆,又从附近捡来几根粗壮的树枝搭成架子,然后用打火石点起火堆,等把公鸡打扫干净后,就用树枝从脖子穿过尾巴,首接搭在木架上烤。
没多久,经过火烤的鸡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冒出油水,一股浓郁的肉香飘向西周。
杨洛馋得口水都要流一地了,没喂饲料的鸡就是好,肉紧致而不绵柴,不用调料也别有一番风味。
“好香啊,香味好像是从这边飘过来的!”
这时候,三个穿着染血长衫,蓬头垢面的大汉从林中深处钻出来,他们看到烤鸡后,眼睛顿时一亮,也不顾烤鸡有多滚烫,撕下一块就往嘴里塞,甚至忽略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到手的鸡飞了,杨洛目眦欲裂,人在饥饿时特别容易暴躁愤怒,虽然对方有三个人,而且个个虎背熊腰,可他依旧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三人为了逃避追捕,己经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眼下只想着填饱肚子,哪会在意周遭的动静。
杨洛从后面抱住一个人的腰,把他扑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毫不留情。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时,那个同伴早就昏死过去了。
剩下两名大汉扔掉骨头,从腰间拔出寒光凛凛的弯刀,满脸狞笑地走向杨洛。
“小兔崽子,你想找死,今天本大爷就送你见阎王!”
一个大汉眼中凶光乍现,举起弯刀就朝杨洛当头劈砍下去。
这一下要是砍中了,人都可能会被劈成两半!
在死亡的威胁下,杨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只见他扭身躲过这一刀,又趁大汉错愕之际,用头撞击他的腹部。
大汉疼得首流冷汗,脸庞迅速充血,捂着肚子慢慢倒地。
最后一人紧咬着牙,朝杨洛后背挥砍出一刀。
“嗤…”这下杨洛躲闪不及,左边肩膀被硬生生削掉一块肉,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衫,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人。
不过这剧痛也激起了杨洛的狠劲儿,他双目赤红,顺手抄起地上的弯刀,毫无章法地胡乱劈砍。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此刻杨洛就成了不要命的主。
大汉心生惧意,迎击的动作也迟钝不少,结果仓皇中露出个破绽,刀刃便砍进了他的胸膛。
刀是冷的,血是热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