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
几乎就在一瞬间,琵琶弦应声而断。
快的让人还未反应。
就听高台之上,传来一声怒喝:“好个徐婉!哀家爱惜你的技艺,不惜取南唐周后的烧槽琵琶相赠,你却存心将她弄坏,意欲何为?”
事情发生太快。
徐婉来不及反应,连忙跪在地上告罪:“娘娘明鉴,此事绝非民女蓄意为之。”
“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
高台上的声音,带着几分讥笑:“你有一双妙手,能用这双手做很多事情,但是留着你这双手,迟早是个威胁,不如斩了的好!”
徐婉惊愕抬头。
却见走下高台噙着笑。
站在她面前,“哀家不会杀你,杀了你,去哪里找你这么合适的棋子?但你太自以为是了,留着你这双手,也只会扰乱哀家的计划……”
“不如废了它。徐姑娘以为如何?”
徐婉脸色一变。
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认真。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没有给她选项。
“娘娘想要民女的一双手?”
她对上那人的目光,泠泠反问。
“一双手罢了……”
太后轻蔑的打量了她一眼,似是在看一个肮脏低贱的东西,“还是说,你舍不得你这双手?”
“如果我说是呢……”
徐婉咬着唇,心中已是一片沉重。
“那就留着你这双手,跟你的头颅一起,就在宫里待着吧。”
太后依旧在笑,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嗜血的光。
今夜她已打定主意,要徐婉死!或者要她……生不如死。
“我能问,为什么吗?”
徐婉抬起头。
“凭你,也有资格盘问哀家?”
上位者的威压之下,她如一只蝼蚁,生死存亡皆在太后一念之间。
徐婉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权势之下带来的巨大差距。
她要自己死,自己不得不死。
甚至连一句为什么也不能问。
“拖出去,砍下她一双手……”
太后一声令下。
几个距离徐婉最近的宫人上前,将她双手反茧羁押在身后。
就在徐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禀报。
“沈将军到!”
太后脸色一变,眸间掠过几分惊疑。
呢喃道:“他竟来的这般快……”
今夜他奉命去杀禹王。
金陵城注定血流成河。
而太后在他动手之后,才选择命人传唤徐婉入宫。
也不过数个时辰,还不到天亮,他就得知了消息,解决了禹王?
“臣沈湘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过片刻,沈湘已经到达殿内。
押着徐婉的人,在太后的眼神授意下,暂且退后。
他入宫后,目光未曾看向别处,率先向太后行礼请安。
“沈爱卿这么快入宫,可是哀家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
“回娘娘,事情已解决。”
太后眸光一转。
方才还惊疑未定的表情,刹那被喜悦取代,“乱臣贼子死了?”
“已被伏诛!人头稍后会呈上给娘娘!”
“你办得好。”
二人在简短的问答中,此事尘埃落定。
徐婉眸子颤了颤,知道禹王死了。
不管她是否无意,禹王的死,都与她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她,禹王不会这么快被太后找到破绽。
事已至此,知道此局的三个人,皆在此处……
“这是?”
沈湘好似才看见她一般。
疑惑的看了徐婉一眼,似乎是在询问徐婉为何在此处?
“哀家听闻玉春楼的徐姑娘一曲琵琶好似天籁,特邀徐姑娘入宫一见,果如传闻一般,琵琶十分动听。”
上位者说起瞎话来,眼都不眨一下。
别说她根本未曾听徐婉弹奏一曲。
便是方才,还想赶在沈湘之前,要了她的命。
“徐姑娘的琵琶,是很好听。”
沈湘侧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饱含了太多情绪,似乎还有几分慰藉。
“啪嗒……”
徐婉眼眸一酸。
方才面对生死危机时,她都未曾落泪。
此刻面对来人关切的的眸子,心中的恐惧太后知后觉升腾起来。
这一招棋,她走的太险了。
若是他晚来一步,她未必能活着走出皇宫。
翌日一早。
太后降旨,晋封沈湘为大司马,一时间权倾朝野,位极人臣;
与此同时,册封太后表侄女为朝瑰公主,并赐婚二人,择日完婚。
来宣旨的太监,是太后的亲信。
“大司马真是好福气啊!公主殿下自幼便是有名的美人,如今更是生的雪肤花貌,见者倾心啊……”
沈湘接过圣旨。
隔着日头,瞧了一眼手上明黄色的卷轴。
眉间浮现出几分古怪的笑意,“娘娘可说了,几时完婚?”
“这……”
太监一怔。
行了一礼,诚惶诚恐道:“娘娘说了,成亲之事暂且不急!公主如今还不到及笄之龄,但早早赐了旨过去,让公主挑个晴好的天,搬来与大司马同住。”
“真是难为娘娘考虑的如此周到。”
沈湘转身。
面上笑意尽敛。
将圣旨扔到了叶秋庭怀中。
徐婉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沈湘府上养病。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夜里闹了一场,惊惧之下,筋疲力尽,刚出宫门便晕了过去。
沈湘传了太医过府,细细诊断一番后,得知徐婉害的是风寒,抓几帖药,好好将养数日,便能痊愈。
沈湘便借着这个由头,将她拘在了将军府上。
又派人给玉春楼送了上千两黄金。
玉春楼的妈妈也不敢问。
连忙拿了徐婉的卖身契递了过去。
这一来二去,徐婉虽然成了自由身,但卖身契却落在了沈湘手中。
她想走,便更得看沈湘的意思了。
“听闻朝瑰公主,是有名的美人?”
沈湘脸色不好,徐婉一边给池塘里撒鱼食,一边嫣然巧笑,回身问他。
却不料就这么个动作。
引得男人上前,欺身压着她。
就在池塘旁边的凉亭里,来来往往的,皆是将军府的下人。
“青天白日的,你疯了不成?”
徐婉脸色一变。
手中鱼食滑落在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沉声质问。
“你似乎很开心?”
男人垂头,凑近她唇瓣,轻轻浅浅啄了一下。
眉目却冷似池中的水。
徐婉秀眉微蹙,“我开不开心,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