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司马瞻数来数去,难得长相气度都如此出挑的男子,竟是个断袖。
……
“阿嚏!”
在橙刚从外头进来,就听见易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子,别是得了风寒。”
易禾摇摇头:“不碍,可能刚才下值路上吹了点风。”
在橙放下手里的食盒,在房间里逶迤着步子,脸上写着欲言又止。
以往这般,定是她在外面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又不好意思来跟自己求证。
所以易禾干脆问了:“有事直说。”
在橙嗫嚅:“公子,我听街上的人说,这次雅集会成了两对呢……”
“哦?谁跟谁?”
在橙摇头:“那倒不知……只是这两对里,会有公子吗?”
易禾忍不住想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你说呢?我素有断袖之名,还在席间扮女装作舞,腕上戴着人牙手钏,侍从一出手就将人打个半死……”
在橙没听完就拿起掸子去了外间:“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问。”
易禾走到门口故意逗她:“除了这些呢?还有旁的新鲜事么?譬如金街有个学堂快要授课了。”
在橙闻言,脾气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公子, 能不能不上学?往日您教我的那些,也足够了。”
边说边撅了嘴,手里洒扫的速度比先前更快些。
上学的事公子每年都要提几回,城里就只有一座官学,离家实在太远。
现在有了不用束脩离家又近的学堂,她就知道公子迟早还会打这个主意的。
易禾走过去,将她手里的抹布掸子都夺了:“本来我也觉得够用了,可前日你当着几十个人夸下海口,说能替我抄书得赏钱,实际呢,一年都写不就几个字……”
“可是奴婢一点都不喜欢读书,我是个庶民,些许识几个字就好了,读得学富五车又有何用?”
易禾板了脸:“不行,等学堂开馆,你必得去,同南风馆的那个程煜一道,也好有个照应,我给你们雇辆车上下学。”
“奴婢去上学,谁来侍奉公子?”
“这你不用担心,我再请个厨娘就是。”
“……”
“不想读书的话,那我就替你寻个人家吧,你这个年纪若不为学业,委实没有将你拘在府中做奴婢的道理。”
“每日给你买肉脯带去。”
“我让卫凌亲自教你。”
“行!”
在橙终于点了点头。
横竖这学是必得上了,总不能一直跟公子拿乔。
易禾又被她气笑一回。
“你若回想下之前那般日子,再看看我过得这般日子,就知道能一心扑在学业上才是福气。”
在橙知道她从前的艰难,此刻安静下来再不敢嘴犟。
……
易禾生在建康,三岁那年母亲病逝,她就被父亲送到千里之外的易家祖宅。
易氏是百年世家,家学渊源,本族设有私学。
她每日跟着先生们学四艺、诵辞章、习礼仪、伺蚕桑。
除了武师教了几天,说她实在不是棵习武的好苗子。
学堂里所有的课业,她都学了。
父亲每年告假一次来探望她,那十几天就是她一年当中最快乐的日子。
冀地气候干燥,夏热冬寒,不似建康那般宜居。
她初至的几年,一到冬天就脸生皲鼻出血。
那年父亲回乡,远远见到城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鼻血在小脸上混沌成一片。
却一直在冷风里倔强地站着。
他又担忧又心疼,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至此之后,哪怕再想家,她也不会当着父亲的面提及。
父亲临别时每每叮嘱:“有朝一日先生们说你书读通了,艺学精了,为父便带你回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