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峪在这一带是个大村,东临高瑜县,南隔赤桑河,西面是连绵的大山。苏家峪最大的族姓自然是苏姓,苏炳宪家是全村最大的地主,苏家从前清时就在衙门做官,民国初年苏炳宪在县府掌管盐务,苏家的家业不断膨胀,除却家有千顷良田,在城里还兴办产业,高瑜县最大的服装厂、粮行、酒店都属于苏家,此外还有当铺和茶楼,苏家拥有亿万家财,腰杆粗壮,实力强大。
苏家老宅更像一个平地而起的城堡,里面大大小小房子百余间,老树昏鸦,曲桠折枝,看似老朽,但年年绽放新枝。养着十几个家丁,雇长工二十几人,院墙有两丈多高,四角修有炮楼,昼夜有家丁站岗,阴森恐怖。
大门是用松木做的,每开一次都发出吱吱呀呀沉闷的响声,整个苏家峪都能听的真切。乌鸦也钟情这套老宅,每到傍晚,黑压压的乌鸦盘旋在老宅的上空。
苏家唯一的缺憾是人丁不旺,从苏炳宪父辈开始,都是一脉单传。到苏炳宪这辈,娶了四房太太,只有二太太生了一个儿子苏懋,大太太空怀,三太太和四太太生的都是女儿。
芥蒂林慧慧的名声不淑,苏懋生下来就由奶妈梅姨哺养,小的时候一直叫梅姨妈妈,后来才知道他的生母是林慧慧,母子俩情感不温不火,不是很亲近。
苏懋作为苏家一棵独苗,受到珍稀动物般的呵护,是苏家产业延续的唯一希望。可是,似乎上苍有意和苏家作对,苏懋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娶妻,二十二岁仍然无嗣无后,这让苏家陷入百转愁肠几乎绝望的境地。
苏懋的生母因在苏家生儿有功,备受高崇。她原来叫林巧姑,卖给青楼改名叫林慧慧,是老鸨给起的,原是高瑜县一青楼头牌。嫁给苏炳宪生下苏懋后地位一路飙升,从不把其他三位太太放在眼里,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做派,不仅太太们心存芥蒂,家里的佣人也不待见。
林慧慧又是一个心机很重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早就想靠儿子苏懋唯一遗产继承人的优势,独霸苏家万贯家产。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儿子没有生育能力对她是重重的一击。
“我不会善罢甘休!”
林慧慧心里暗暗发誓。民国二十八年初秋的一个夜晚,阴森森的苏家老宅,被黑漆漆的夜幕笼罩,院里的那颗百年老藤栖息的乌鸦也歇息了。
虽已夜深,正房的灯还亮着,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苏炳宪和林慧慧,两个人躺在床上,他们刚经历一番云雨,很显然苏炳宪有些力不从心,林慧慧没有得到满足,这种状况在彼此之间已经是常态了,奇怪的是林慧慧对苏炳宪的无能并没有过多指责,要是平时换来林慧慧一顿尖酸刻薄的奚落。
她的关注点不在掌门人“这个没用的东西”,而在于让儿子这个废物如何延续苏家的香火。
一个不可告人的谋划在她心中已经谋划很久了,其实背后出谋划策的高参是县警察局的相林警官,林慧慧十几年的老相好,此时相林就在隔壁,他是以办案为名来苏家峪的,每次来都住在苏家。
古宅迷案由此拉开序章。
苏家在高瑜县有套别墅,是苏炳宪为养育儿子买的,苏懋中学毕业去广宁市读大学,这套房子就成了林慧慧打野食的会所。
林慧慧一个月在苏家峪住不了几天,更多时间与相警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