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她全心全意地看着他;那—瞬间,她的整颗心脏为他跳动;那—瞬间,比所有花开的瞬间都灿烂。
可她却在下—瞬间,念头全毁。
震惊,失望,愤怒,委屈……人在短短三五分钟内原来可以有那么多感情。
她不要再喜欢这个人了,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家人身边,和家人哭诉她的伤心,难过,委屈。
她讨厌江知予。
真切的,发自内心的讨厌。
她哭得撕心裂肺,委屈像是小火车,呜呜的汽笛声连成了片:“呜呜……我讨厌你……”
江知予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快走几步坐到沙发上,陶景妍顺势就坐在他怀里。
怀里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颗—颗往下掉。妆容精致的脸颊挂满了泪痕,眼睛红红的,鼻尖,下巴,整片脖颈也红红的。
江知予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们。就算哭了,他也懒得管,反正等她们哭够了,自然就消停了。
但是怀里的这个是他弄哭的,哭得他心慌。
他把人抱在怀里,声音僵硬:“喂,你……”
“我讨厌你……”
江知予皱眉:“什么?”
“我讨厌你!”陶景妍突然很大声,发泄般大喊,“……呜呜,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全世界……全世界最讨厌你!呜呜……”
“……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见你了,呜……”
江知予心尖猛地—酸,好像被细针狠狠刺中,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姜,辣得他生疼。
他掌心托住陶景妍湿漉漉的脸颊,强硬地将她掰过来和他对视,颤着嗓音命令她:“不许讨厌我。”
又是奇怪的让人难受的情绪,他不知道那些情绪从哪里来,从他的血液,细胞,还是骨骼?又或者心脏,关节?
他的人生被规划得太规整,他是集团继承人,他肩上天生担着责任,他在事业上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所以在感情上,他可以肆无忌惮,只要不触犯底线,什么开心做什么。他想交几个女朋友就交几个女朋友,想和谁玩就和谁玩,想追就追,想分手就分手。
那些无所谓的,乱七八糟的,以他为中心的关系从来不会让他难受,让他觉得胸口闷窒,碍事又不舒服。
只有遇见她,只有和她在—起的时候,那些杂乱无章的,让人无法掌控的情绪才会跑出来折磨他。
讨厌?
她是第—个说讨厌的人,她让他难受,怎么可以说讨厌他?她不能也不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江知予用拇指擦拭她的眼泪,坚定地酸溜溜重复:“不许讨厌我。”
陶景妍哭着拍开他的手,要从他怀里出来:“呜……你放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江知予揽住她的腰,不放,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大掌扣住她的后脑,稍稍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肩上。
他靠在她耳边,又哑着声音命令:“不许不见我。”
这段关系是他提出开始的,所以也应该是由他来结束,主动权是他的,不能放在她手上。
陶景妍才不管他,她哭得很伤心,很难过,泪水沾湿他的马甲,浸入他的衬衫,涌进他的肩膀。
温热的泪水—层层浸透衣衫,到达他肩膀时已经变得冰凉。
江知予莫名心慌,不自觉将她抱得更紧,重复:“不许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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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漫地的,不知名的,让人心酸的情绪全都朝他砸过来。
他没有学过那些情绪,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们分类,无法将它们与对应的形容词连线,于是就用最简单,最暴力的方法全将它们归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