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周皇后带着才十岁的皇太子与懿安皇后先行离去,崇祯皇帝独自一人坐在酒席上,表情再次变的格外痛苦。
他不说话,只是不时的唉声叹气,偶尔喝上一杯,更是长吁短叹。
诚意伯刘孔昭与英国公张玉对视了一眼,见其没有起身的意思,自己站了起来。
“陛下,臣闻之,君忧臣辱,陛下既言与吾等勋戚共治天下,如今为何长吁短叹,却不告知吾等呢?”
刘孔昭善治学,常与国子监的博士论经问道,说话也总是咬文嚼字,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怀宁侯孙维藩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站起身来昂声道:
“陛下有何忧虑,请说与吾等,吾等愿与陛下共担之。”
其余勋戚也先后起身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个个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搞的崇祯皇帝竟然有点感动,还想着自己是否多虑了,或许根本用不着张世康那小子的法子。
崇祯皇帝让众卿家落座,面露难意道:
“非朕不言也,实难启齿啊。”
崇祯皇帝站起身来望向勋贵子弟落座比较多的方向,孙大胜、徐文远等次子团的人,心脏顿时开始加速,就连与他们同桌的其他年轻人也都跟着激动起来。
原来徐文远他们说的竟是真的吗?莫非他们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唉,时间过的真快呀,众卿家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实不相瞒,朕本想提拔他们,让他们去京营历练一番,而后若有战事,好分至诸营替朕拱卫江山。”
这话刚一说完,勋贵子弟们突然爆发出热切的回应,即使有孙大胜他们事先的暗示,但毕竟都是年轻人,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其实不论是孙大胜等次子团的人,还是其他的普通勋贵子弟,对于未来都是很迷茫的。
他们虽然大部分人都经常去国子监,但科举对于他们毕竟没有意义,谁会真的想一辈子在家里混吃等死呢?
张世康除外。
等勋贵子弟们安静下来,崇祯皇帝面露悲痛的又道:
“可如今朝廷的情况想来众卿家也知道,民生凋敝,国库空虚,朕为此焦头烂额寝食难眠。
外有仇寇,内有流贼,朕为了给前线将士筹备粮草,整个皇宫的用度都已大幅削减。
说来惭愧,今日酒宴之开支,是朕变卖了宫中器物方才举办起来。”
崇祯皇帝说的真切,而且一直以来崇祯皇帝都很节俭,勋戚们对此并不怀疑都唉声叹气。
尤其是那些未经人事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是才知道陛下这么难,不少人都哭了鼻子。
“唉,陛下确实挺可怜的。”泰宁侯陈延祚叹了口气小声对西宁侯道。
……
西宁侯松裕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二十八岁的人熬成那副样子,足见朝廷的担子有多重。
崇祯皇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觉已经将意思表达明白,可他等了半天,发现确实有不少勋戚面露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的表示。
张世康眼瞅着崇祯皇帝不说话,心里暗自有些着急,心道这位老兄咋回事,难不成还对勋戚心存幻想?
陛下是一点都不了解人性啊!
能共富贵的人比比皆是,但能共患难的又有几个?
沉思良久,崇祯皇帝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侥幸,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张世康很看好的勋贵子弟。